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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长歌行 > 第 41 章

第 41 章

药之一味,有人制出来为了悬壶济世,有人制出来,却是为了凌驾他人。

那味奇怪的丸药一入口,便似火烧炙烤,五脏六腑,登时都滚烫起来。

我仿佛置身熔炉之内,全身由内而外,皆被蒸烤,内里有一股热力四下乱窜,撞得我气血翻滚,经络倒置,几乎要喷血而亡。

却在此时,一个冰凉的身躯自后环抱上来,一股­阴­寒之气,自背心大|­茓­,源源不断,进入体内。我登时打了个激灵,不由贪婪地想贴近,想沾染那一派彻骨凉意,恍惚之间,却觉那股­阴­寒之气犹如涓涓细流,自百|­茓­内徜徉而过,所经之处,内里狂躁之气大减,竟慢慢与之汇合,逐渐逐渐,收往丹田之所,复又散入奇经八脉,丹田之内,再恢复如竹之空,似谷之虚,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被人狠狠抽离了力气,闷哼一声,软软倒在谷主身上,全身湿淋淋,却已被汗水浸透。

谷主似乎甚为愉悦,抱住我也不嫌汗臭腌臜,收了功,朗声道:“来人,备水沐浴。”

我闭上眼,却听门扉一阵开关,有数人搬弄浴桶巾帕熏香等物,我心念一动,勉力睁开双目,却接触到谷主的眼睛,那内里已然褪去冰冷锐利,隐隐含了笑,璀璨如星,当真流光溢彩,令人观之心醉神迷。

他见我愣愣注视,眼中笑意加深,揽住我,凑近耳廓,轻声问:“怎么?看呆了?”

我忙垂下眼睑,弱声道:“没……”

“我准你看我。”他心情舒畅,双手细细摩挲我的腰腹肌肤,缓缓地道:“抬起头。”

我却将头垂得更低,谷主伸手托起我的下颌,强迫我抬头与之对视,嘴角上勾,轻吻过来,覆在我­唇­上道:“还怨我?”

我闭上眼,任他舔吻,一动不动,谷主咬着我的下­唇­,含糊地道:“柏舟,这么多年,你是我为之破例的头一人,有再大的怨,也该消弭了。”

他说完,起身将我打横抱起,放入浴桶当中,自己也随即解了衣裳,跨坐进来,仍旧环抱着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洗我的身子。热气氤氲之间,旖旎暧昧,他的手渐渐滑落到我腰间以下,揉捏臀瓣,随即抬起臀部,竟然探向身后紧闭的那处。

我悚然一惊,立即挣扎,颤声道:“谷,谷主,别……”

谷主的手一顿,终于怏怏收回,道:“也是,你身子还不能承欢。”

他那处坚硬如铁,已是贴近我的股沟,我不敢乱动,谷主也一动不动,过了一会,他渐渐软下,恢复清明,跨出浴桶,将我捞了出来。拿单衣围住,仍旧抱回床上,道:“歇着吧。”

我欲言又止,谷主扬起眉毛,眼中兴味盎然,淡淡地道:“待你好了,自然有你侍寝的一日,无需忧心。”

他以为我担心这个?

也难怪,谷中被他宠信过的男孩,莫不对他倾心爱慕,死心塌地,为爬上他的床费尽心机。谷主大人怕是从未想过,有人会在情事上抵触他。

谷主见我仍是不言语,放缓了口气,道:“想要什么?我赏你。”

“葛九她们……”我终于犹豫着道。

谷主似笑非笑看着我,道:“柏舟,那不过两个下等舞姬,助兴取乐的玩意儿,你倒真上心了。”

“不是的,”我心中衣一惊,忙道:“谷主,葛九在我落难之时,曾尽力助我,柏舟其实穷困潦倒,又一身是病,若无她搭救,只怕,只怕不知会被人污辱践踏到何种地步,更不要提能苟延残喘,回到您身边。”我抬起,道:“你若不让我心存感激,便是不让我对你也心存感激,在我心中,你们皆是我的救命恩人,难不成做那忘恩负义之徒么?”

我说得急了,一口气喘不上来,他伸出手,替我微微揉着胸口,眼中不再讥讽怀疑,却口气暧昧,低声道:“哦?我在你心中,竟与那娼妓一流一般?只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垂下头,咬着­唇­嗫嚅道:“自然,自然不只……”

“那是什么?嗯?”

是什么?我心中一凛,颤声道:“谷主……”

“说,我想听。”他口气不容拒绝

我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您,您是柏舟心底,怎么够,也够不着的神。”

他轻笑出声,将我抱入怀中,抚摩我的长发,道:“现在够得着了,只要你乖乖的,我总是不会亏待你。”

我靠在他胸前,默默颔首,再一咬舌尖,逼出泪雾,抬起眸子,可怜兮兮地看他,轻声道:“那,那放了她们好么?”

谷主不答。

我抓住他的衣襟,颤声道:“好么?云,云峥?”

他眼中掠过一丝暖意,道:“总是救过你的­性­命,放了原也无妨。只是你该知道,我要抓她们,易如反掌,放与不放,无甚区别。”

我垂头嗫嚅道:“既如此,但凭谷主定夺。”

他抱着我,一言不发,半响后扬声道:“来人,传平康。”

门外有小厮立即跑过传平叔叔过来,不一会,却听平叔叔的声音在外响起:“属下参见谷主。”

“进来。”

“是。”平叔叔恭恭敬敬地答应,推开门,迈步进来,见谷主搂着我,眼中露出一丝惊诧,随即垂下头,行了礼,垂手而立。

“把那两个女的放了。”谷主淡淡地道:“那位葛九救过柏舟,咱们礼尚往来,赐下韶韵丹,算我谢她。”

我心中一惊,禁不住抓紧他的衣袖,道:“谷主大人……”

“放心,韶韵丹对女子最好,滋­阴­养颜,延缓衰老,多少女子求而不得。”谷主淡淡地道。

我却心知世上决无这等便宜之事,浑身发抖。

谷主漫不经心地抚摩我的头发,道:“冷么?莫怕,圣药已入你的五脏六腑,不出数日,你的奇经八脉皆会融会贯通,自此轻健自如。平康,这点你最清楚,来,说与小柏舟听听。”

“是。”平叔叔垂头答道:“蒙谷主大恩,赐下圣药,我练功一日千里,事半功倍。这等恩情,平康时时不敢忘却,唯有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方能报谷主大恩于万一。”

一阵强烈的悲哀袭来,我闭上眼,独自咽下所有情绪,再缓缓睁开,更深地缩入他的怀中,弱声道:“柏舟,谢谷主大恩。”

“你是我的人,做好本份,我不会亏待你。”谷主大悦。

“谷主,我,我能在离别之前,见见葛九么?”我抬头小心地问。

“准。”谷主放开我,将我放在枕上,又替我裹上丝被,两根手指,轻轻掠过我的脸颊道:“不许说太久,你不能劳神。”

“好。”

次日,葛九被带到我跟前,脸­色­虽然憔悴,但所幸行动自如,也无明显伤痕,想来谷主还不屑于为难她们。

她一见我,眼中含泪,却犹自打了我肩膀一下,笑骂道:“都说你们天启男人,甚是娇弱,几日不见又病歪成这样,我最不待见你这般半死不活的了,再不赶紧的好起来,小心老娘大耳刮子抽你!”

我笑了起来,多日愁闷一扫而光,我拉过她的手,道:“你打,打了看谁还敢娶你。”

她挑眉道:“放屁,老娘貌美如花,会过日子会生崽子,哪个不长眼的男人敢嫌弃我?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葛九牌子挂上去,整个榆阳城的男人都得抢着来点。”

我在她手心轻轻写了一个“沈”字,看着她的眼睛,万般语言,却说不出口,嘴上却犹自调笑:“少给自己个脸上贴金,你若无嫁妆,看谁要。”

“嫁妆?我都存了好几箱了。”葛九盯着我,眼泪已然掉了下来,口气却又高昂又嚣张:“他­奶­­奶­个熊,你给那几两银子,做两套首饰都不够,老娘这回可为你赔本了,提心吊胆的,腰里的­肉­都瘦没了,回去也不知道得吃多少蹄胖补回来。我不管啊,你可得一五一十将银两给我结清了,结清了我就走。”

“那可不成,我统共才得几两银子,没得孝敬你的道理。”

……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与彼此对望的眼中,却清楚见到对方心底的悲伤和不舍,自来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矣,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能在去前,见得一面,已是夫复何求了。我只拉着她的手,一遍遍在她手心中写“沈”字,只盼她能记得,当初在忠义伯府,我告诉过她,出去后寻得沈墨山。我不知道谷主给她吃的是什么,但我却知道,只要不是穿肠毒药,沈墨山,就总能瞧在我面子上给予想办法。

她泪水涟涟,轻轻冲我点了点头,意为明白,我心中松了口气,就在此时,却听外间平康的声音响起:“柏舟,谷主命我送葛九姑娘出去了。”

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放开,笑道:“葛九,保重。”

“臭小子,下次见着,可别这么病恹恹了。”葛九大力打了我的肩膀一下:“几时你也像个英雄汉子,上山能打猛虎,下海能捕蛟龙。”

“你说的不是男人,你说的是男神仙。”我呵呵低笑。

她瞪了我一眼,擦­干­眼泪,好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临出里间,忽又回头,嫣然一笑道:“小子,姐姐好看不?”

我的眼泪一下涌了上来,哽咽着点头道:“好看。”

她深深地望着我,忽一跺脚,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行子肠断,百感凄恻。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舟凝滞于水滨,车逶迟于山侧,棹容与而讵前,马寒鸣而不息。掩金觞而谁御,横玉柱而沾轼。

最后一个颤音悠悠扬扬,止于未尽之意,却又徘徊暗哑,无处可说。

我手腕抬起,暗自叹了口气,又轻放下,身前这张也是名琴,名为“老龙吟”,是当年谷主所在之楼悬着的一件宝物。

那时候我已习玉笛,于琴一道便搁置不管,但每每经过这张琴,都心存羡慕,想着若有朝一日,能亲手得弹,那该多好。

现在,只为了我说无好琴,谷主便命人快马奔驰数百里,带回这张“老龙吟”。

谷主甚至说,这张琴挂着也是挂着,名琴至此可算配得上雅人,他不擅鼓琴,却能与我吹笛唱和,也是一桩美事。

我黯然无语,与我唱和,你唱和什么?

我对乐理想法,早已与他南辕北辙,即便曲调想和,那内里的情感,却相差甚远。

我也不与他废话,抬手,便是一曲新作的《别赋》。

这是为葛九,为我可能此生再也无法见面的好友们而作,更是为了,我心底其实隐约却再也无法企及的期盼而作。

我其实也想过,若能抛下这些仇恨,带着琪儿,找个山清水秀之所,种花读书弹琴,偶然与景炎葛九往来,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秋天吃螃蟹冬天骑一头毛驴踏雪寻梅。那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但这样的日子,注定此生,再无实现的一日。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我住了琴,却听得一声清越笛声,不用回头,即知谷主在身后。

他一个音不漏,将适才的《别赋》吹奏出来。

此人记­性­之好,实乃匪夷所思。

我静静听了一段,觉出曲调中的仓促谱出的纰漏,又抬手,轻拨琴弦,再弹这首曲调,叮咚之间,已做了进一步修改。

笛声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我浑然不觉,犹自弹奏,顿了一顿,再思索一番,再弹。

一丝不苟。

我秉承的是,每一个音符,每一个调子,都像在说话,说的,都是很明白的情绪。

是关于人的心底,血液中,再怎么掩盖,也挥之不去的情绪。

这些情绪中,有愤怒、有恐惧、有爱慕、有痛苦、有甜蜜、有哀伤。

只要你是人,都不可避免的情绪。

我正待继续弹下去,去听琴面嗡的一声,一柄玉笛横压琴弦,我不解抬头,却见谷主死死盯着我。

他目光复杂,脸上长年无波的冷漠竟如裂开的面具一般层层剥落,明明白白流露出震撼、惊诧、难以置信,随即是喜悦、如获至宝。

他激动得连呼吸都略微变粗。

这对谷主而言,已是失态的极限。

我同样诧异,但随即冷静下来,等着他开口。

他一把将我从坐榻上拉起,握住我的肩膀,急切地问:“这,是你想的调子?”

我微微颔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你,能随心所欲,编纂新曲?”

我再点头。

“用曲调摄人心魂,你就是这么,杀了杨华庭?”

我淡淡地道:“具体说来有些复杂,但大抵如此。”

他赞叹地点头,道:“原来,这便是你的魔曲之谜,原来,这便是杨华庭那老东西中招的原因。任你武功盖世,却抵挡不过心神被制,原来如此,哈哈哈。”他仰天大笑,一把将我抱入怀中,长啸一声,道:“原来如此!我的柏舟,果然是天下曲调第一人。”

我跟了他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大笑,此番简直闻所未闻,不觉有些发愣。随后,谷主收了笑声,一张俊脸神采飞扬。

我淡淡地道:“虽然如此,但若遇功力深厚,定力过人的高手,我的曲调并无效。”

谷主一顿,深深看我。

我道:“我失败过。”

谷主蹙眉,道:“杨华庭武功已算一流高手,你的曲调,不照样杀了他?”

“不一样。”我道:“那是趁着他运功疗伤之机,潜移默化而至,若是真正一上来便­性­命相搏,我毫无胜算。”

谷主顿了顿,道:“你想说什么?”

“谷主,”我毕恭毕敬地道:“柏舟身无武功,却也能在此间略有小成,但空闲下来却常常想,若我也是绝顶高手,能于琴声中加入内力,那等威力,想必厉害上百倍千倍。”

谷主嘴角上勾,看着我不语。

“但这有个问题,能演奏我谱写的曲调,必须琴技高超,­精­通乐理;要于曲调中融汇深厚内力,又必须武功盖世,功力深厚。这世上符合此两点条件的,唯有谷主一人。”我微微一笑,看着他轻声道:“云峥,你想学吗?”

谷主眼中含笑,踌躇满志地拥着我,道:“你愿意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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