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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44、21556、18322

王小明欣然从之。这次安然无恙不等于下次也安然无恙,总之,只要这世界上还有北极的存在,他就不能安心。

酒店就是即将被称为幽灵酒店的某四星级酒店。

因为王大亮在这里办婚宴,所以酒店特别送了他一晚的蜜月套房。

王小明和巴尔现在就在套房里等时间流逝。

巴尔望着那张画着两颗被箭穿透的红心的床单,道:“光等太无聊了。”

“……”王小明表情十分严肃,“这是我哥的蜜月套房。”

巴尔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你想说什么?”

“你不能拆电视机。”

“……”他看上去是很想拆电视机的样子吗?

王小明见他面­色­不佳,连忙安慰道:“如果你真的很想拆的话,等我们回去到二手市场掏一点旧电视机拆。这样能省下不少钱,还能满足你的欲望。”

巴尔挑眉道:“我的欲望是靠拆电视机就能满足的吗?”

王小明紧张道:“飞机我买不起的。”虽然血族给了他不少薪水,但还远远没有到没飞机的程度。他踌躇了下,下定决心道,“如果你真的非拆不可的话,那就多等几年。等我存够钱为止。”

“……”他什么时候说他要拆飞机的?!他的欲望和飞机有什么狗屁关系?他又不想搞飞机!

“不过,这样的话我平时就要节省一点了。”王小明很认真地盘算起来,然后抬头认真地看着他,“PSP……”

巴尔冷面。他要是敢说不买,他就……哼哼!

“买个二手的吧。”王小明有时候还是很识时务的。

“那我就把用第一手的那个人灭掉。”巴尔面无表情道。

……

王小明­干­笑道:“我又想了想,还是买个新的好。”

“哼。”被他这么一搅和,巴尔也没了之前的心思,直接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王小明想提醒他不要把床睡皱了,但是以巴尔的­性­格,他越这么说,这张床会越皱得厉害吧。

他暗叹了口气,让巴尔将老虎和普里普利放出来,然后从随身包里取了点零食给它们吃。

不愧是幻灭森林的老虎,好养活得很。

“啊,对了,巴尔,我们还没有给老虎取名字。”王小明突然抬起头,“你觉得给它取什么名字好?”

巴尔闭着眼睛道:“喵喵。”

……

王小明大汗。

老虎适时地“喵”了一声。

王小明狂汗。

巴尔又道:“要不汪汪。”

老虎很配合,又“汪汪”了两声。

王小明瀑布汗,“我觉得,要不叫大虎好吧?”

“嗯。”

王小明高兴地摸摸老虎的头。

“反正它是挺能打呼的。”

“……”王小明笑容僵住。

三分钟的思考时间。

王小明终于想出了一个绝世好名,“叫英雄!”

“……”

由于巴尔无言,所以这个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了。

另外,王小明还和巴尔讨论了下普里普利的归宿问题。

王小明认为普里普利一只蝙蝠……哦不,是一个血族在外流浪很可怜,而且没房没车,连固定薪水都没有,不如将他送回血族算了。

巴尔懒洋洋道:“要什么车,他不是有翅膀么?”

“但是房子……”

“他可以住在你的城堡里。”

王小明有些吃惊。在他的观念里,巴尔是很讨厌其他生物存在他的领域之内的。

巴尔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慢悠悠道:“这么大的城堡,总要个清洁工的。”

正竖起耳朵听自己未来的命运的普里普利一下子蹿起来。

巴尔抬手,在他变身之前抓在手里,拎着他的脖子微笑道:“你愿意么?”

普里普利拼命地蹬着双腿,眼睛乞求地看着王小明。

王小明不负所望道:“巴尔,你把他弄疼了。”

“那么答案是?”巴尔加重手劲。

王小明张了张嘴,最后说出一句,“我会发你工资的。”

……

普里普利放弃挣扎了。

于是,王小明大人多了一位叫普里普利的管家。

因为讨论管家的职责和待遇,一下午就这么打发了过去。

等王小明和巴尔下楼一看,王大亮已经携新娘在婚礼进行曲中迈着缓慢的步伐,朝婚宴大堂的舞台走去。

王大亮的腿其实才好得七七八八,走路依然不能太用力。不过用大姑妈的话讲就是,很像上海滩里的许文强。这句话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巴尔都以为许文强是贬义词。

就在王大亮和新娘走到一半的时候,巴尔拉着王小明的手,踩着那条红地毯往主桌走去。

由于红地毯只有一条,而巴尔的速度则远远快于王大亮,所以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巴尔和王小明直接从新郎新娘的中间穿过!

……

满室俱寂。

王小明恨不得找地洞钻下去。

虽然他刚才已经努力踩刹车了,奈何他的力气和巴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王父见巴尔若无其事地在主桌坐下,差点就要拍桌站起来。

幸好主持人机灵,马上道:“看来新郎的弟弟很不满自己的哥哥被嫂子抢走啊。哈哈,手足情深是很正常的,不过弟弟以后也会有自己的新娘的。不用着急。”

四周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

无论如何,婚礼还是照常进行了。

只有巴尔额头青筋一跳到:“他不会以为我是他弟弟吧?”

王小明赶紧替他夹菜。

亲家大概是先被女儿打过预防针,虽然看巴尔和王小明的眼神不太友善,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后来婚宴进行得比较顺利。

新郎和新娘很识相地没有招惹他们,其他人自然也就佯作忘记了这个茬。就是王小明的表妹曾有意无意地来纠缠过巴尔,不过被他眼睛一瞪就吓回去了。

毕竟很多事情旁观者和当事人的承受度是不一样的。

大约吃了半个小时,王小明见巴尔坐得无聊,便借故离席。

从婚宴出来,巴尔突然道:“你想举行婚礼吗?”

王小明一怔,“我们都是男的。”

那就是没问题了。巴尔开始盘算举办的地点——

“就诺亚方舟吧。”有人类有血族有堕天使,再合适不过。

王小明:“……”说不想是假的,但是诺亚方舟……

“要邀请你父母么?”巴尔问道。

“不用了!”如果他父母去诺亚方舟的话,会直接吓晕过去吧。

“我也觉得不用。”

于是,一场婚礼就这样被预定了。

举行婚礼(一)

婚礼过后,王大亮和新娘去附近某个旅游景点度蜜月。

临走前言辞恳切地让王小明和巴尔多留两天,等他们蜜月回来给捎礼物。

巴尔对于他们的两位自然是连猜的兴致都没有,更别说傻乎乎地等在那里抬头等礼物。但是看王小明满心期待,他不想扫兴,只好勉为其难地住下来。

这一住就是五天。

等王大亮终于带着一身灰尘出现在车站的时候,巴尔差点抡起旁边的包裹检验站丢过去,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两天!

王大亮大概度蜜月度得太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锅底脸,一个劲地说那个旅游景点有多么多么的迷人,那水是多么多么的­干­净,好像蒸馏水似的。那山是多么多么的宏伟,好像泰山跑来客串似的。那桥又是多么多么的牢固,好像钢筋水泥还比不上几块木板似的。

幸亏他没有眼­色­,但是王小明很有。

事实上多住的这三天,巴尔天天用床上运动来表达他内心的郁闷。所以作为运动的参与者,他感受得相当直观。所以他在王大亮歇口气喝水的时候,忍不住打断道:“哥。”

“嗯?”王大亮现在每次看他的眼睛都会不自主地放出一道光。

“我和巴尔决定今天就走了。”王小明道。

“啊。这么快?”他目光在王小明和巴尔之间溜了一圈。

或许是室内太暗,室外太亮。又或许是他心情太阳光,乃至于眼睛都被闪迷糊了,不但没看到巴尔脸上那股快要将整个候车室冻结的冷气,居然还友好道:“你们坐什么去?要不要我们送你们?”

“车!”巴尔突然开口,让看清楚他表情的王小明和王父王母都吓了一跳。

这下就算王大亮再迟钝,也知道对方现在的心情和自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对了,我带了礼物给你。”他很识相地弯腰拿出礼物,然后——

巴尔瞪着他手上那条鞋带似的东西,无语地想,难道他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一条鞋带?

但事实证明,王大亮比他想的要周到,因为他拿出了一对,都给了王小明。“这是那里的特产,叫做情侣带。”

王父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

王母赶紧拉了下他的衣服。

王大亮似乎终于发现自己的得意忘形,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以后你要是想送给谁,就……”

巴尔原本有点缓和的脸重新变黑,而且变得比原来更黑。

刚刚晋升为王大嫂的也看不过眼了,直接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王大亮猝不及防地喊了出来。

王小明赶紧道:“哥,你不舒服的话,就别送我们了。我们现在就走。”

王母皱眉道:“这么急啊?要不要先吃了午饭再说。”

巴尔挑眉。

王小明识相道:“不了。我们,我们要赶着回去上班。”

既然是这样的理由,王母也不好再说什么,叮嘱他回去小心云云。

王大亮突然冒出一句,“你老板还请人吗?”既然王小明说他钱是自己挣的,那就说明他薪水高。要是他也能有这么一份工作,也就不用看他的脸­色­做人了。

他这么一说,王大嫂、王母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王小明心肝一抖。

要是让他爸知道他现在在银馆工作,那家庭革命会成为家庭风暴。

“我要回去问问老板才知道。”王小明­干­笑。

“那你上点心啊。”王大亮抬手想拍他的肩膀,但手还没有碰到肩膀就感到被什么重重地弹了回去,反手拍在自己的脸上。

这一巴掌又脆又响,引得无数观众将目光聚集过来。

王大亮心里惊疑,但是这当口儿却什么都不敢说,只好说:“有蚊子。”正说着,鼻血刷得流了下来。

……

王小明好奇道:“这是蚊子血还是哥你的血?”

王大亮:“……”

王母生活经验比较丰富,闻言道:“就算是蚊子,吸的不也是你哥的血?”

王大亮:“……”

王父用看白痴的目光地看着她,“有什么蚊子会跑到鼻孔里去?”

“……”王大亮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个可以以后讨论,能不能想帮我找东西塞一塞?”

……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

这只是小Сhā曲,并不耽误王小明和巴尔的行程。

在归路上,王小明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总算是熬过了见家长这一关,无论过程如何,结果超出他的预期。至少在他的想象中,王父和王母起码要几个月不理他才对。说起来,他哥这次功不可没——尽管他的出发点并不全然是为他好。

“到银馆就做准备。”巴尔道。

王小明还沉浸在喜悦当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纳闷道:“准备什么?”

“婚礼。”巴尔皱眉道,“你忘了?”

这时候他如果说他真的忘了,那他就是傻瓜。王小明连连点头道:“记着的。”其实听巴尔这么说,不是不窃喜的。小时候玩办家家酒,因为体弱,总是不免被其他男孩子压着当新娘。那时候年纪小,对于新娘是很模糊的概念,长大发现自己的­性­向之后再回味,忍不住艳羡。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能不能找到相守的人,一起走进结婚殿堂的机会已经微乎极微。

巴尔心不在焉道:“除了到场之外,我们还要准备什么?”

王小明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鼻子的酸涩感突然消失了。

巴尔转头看他,却发现他在窃笑。

“你笑什么?”他眯起眼睛。

王小明抿了抿­唇­,换了严肃的表情道:“我们应该先订礼服的。”

“礼服?”巴尔记在心里,“还有呢?”

王小明想说戒指,都又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道:“我来准备吧。”

巴尔手指在腿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好。”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回到银馆,王小明算是忙活开了。

这次在王大亮的婚礼上,他鞍前马后帮了不少忙,现在想起来都是在为自己累积经验啊。

项文勋听到这件事也很替他们高兴,原本是想腾场地给他们,听说他们另外有地方才作罢。

王小明特地一个人跑去买戒指,订礼服,还有一大堆婚礼用品。他去过诺亚方舟,知道那里交通不方便得很,里面也没什么商店,除了睡就是吃,而且看起来价格也不便宜,所以为了省钱,他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反正巴尔那儿有空间,往里一塞就行。

项文勋这次也是出了大力。特地请了一中一西两个办婚庆的专家来现场指点。

不过两个人也是有冲突的。一个说要挂十字架,一个说要供大红喜字。

王小明和巴尔一合计,毫无异议地挂了一个大大的逆十字架。

于是两婚庆专家扭头走人。

……

虽然他们出的价钱不低,但是这也不能让他们和邪教扯上关系啊。听说西方信封逆十字架的都是什么撒旦会这类的,邪门得很。

巴尔和王小明也不是很在意。

对他们双方来说,婚礼上都能错,人没错就行。

在准备期间,托尼还来看过他们。这要是因为王母打电话给他,让他劝说王小明回头是岸,不要一朵掬花两种用法。但托尼是知道巴尔底细的,上次他灵体状态就把他吓得够呛,现在他恢复了,这不得更厉害?让他去劝说王小明把巴尔踹了,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找巴尔把他踹河里直接。

所以他这次来也只是意思意思地表达思念之情,拉拢双方关系,顺便问问银馆的福利和招聘情况,因为武振剑最近已经成了武公愤了,用一句话形容就是人人得而诛之。他熬得辛苦,不过还没有石飞侠那么冲动,所以先骑驴找马。

项文勋当然满口应承。别说托尼工作经验什么的不错,是个人才,就算不是人才,凭着他和王小明的关系,他也可以养着他,让王小明多欠个人情。人情债这时候看着不多,等还的时候就知道有多厚了。

托尼工作有着落,回去心情自然不同,兴奋地向王母报告,敌人很强大,关系很稳固,王小明的掬花只能保持多功能状态。

他的兴奋对王母来说,简直是幸灾乐祸。从此两人关系不如以往,这都是后话。

且说王小明和巴尔准备东准备西,终于将东西准备齐全,也刚好迎来诺亚方舟一周一次的开门时间。

诺亚方舟开门的地点是不固定的,连诺亚方舟上的人都不知道。所以巴尔和王小明就采取普遍撒网的方式。一时之间,全世界蝙蝠横行。

举行婚礼(二)

不知道是诺亚方舟的导航功能出了问题,还是中国的磁场太强,总之,这次诺亚方舟又出现在王小明和托尼居住的那座城市里。

而且还是正饱受武振剑摧残的那座酒店对面。

于是,在托尼一边递辞职信,一边考虑要不要将桌上金鱼缸丢过去的时候,他脸上的阳光一下子被挡住了。

原本还阳光充足,暖洋洋的总经理办公室顿时像地窖一样­阴­森。

……

武振剑和托尼同时回头望向窗户。

只见原本空旷的旧足球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比他们酒店还要高出许多的大楼。

武振剑呆呆地看了会儿,转头问托尼,“它昨天有吗?”

这幢大楼托尼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所以他很镇定地点头,“有的。”

“……”武振剑的声音有点发抖了,“那前天?”

“有的。”

“一个月前?”

“有的。”

“……它到底又多久了?”武振剑整个人都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托尼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一直都有的啊。”

……

武振剑身体摇晃了下,手撑着办公桌,慢慢地回头,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座大楼,半日无语。

托尼抱着快要笑破的肚皮,努力用正常的声音道:“贱人。”

“啊?”武振剑下意识地回答。

“你看过黑客帝国吗?”

“看过啊。”武振剑的神智在半游离状态。

托尼深沉道:“其实,人所存在的空间未必是真实的空间。你以为你是人,其实你未必是个人,你可能是个贱人,还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贱人。你的眼睛可能是瞎的,你看到的可能是你想象出来的。你的耳朵被胶水糊上了,你的嘴巴是臭水沟里捞出来的,你……”

“等等。”武振剑忍不住打断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骂我呢?”

托尼道:“这也是你的幻觉。不信你回头看。”

武振剑将信将疑地回头,就看到石飞侠正贴在窗户上看他。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绝美到不可思议的黑发青年正扇着一对翅膀。

……

武振剑直挺挺地倒下了,双手捂着胸口,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架势。

托尼走过去,狠狠地在他脸上留下两个脚印,才心满意足地打开窗户。

石飞侠进来的头一件事也是冲过去踩人!

以诺亚方舟的时间来说,他离开这家酒店很多年了,可是为什么对这个人的憎恶不但没有减少,还与日俱增呢?

……

作为出气筒、泄愤物,他真是鞠躬尽瘁!

石飞侠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托尼确定武振剑面目全非之后,决定留他一口气,“呃,差不多就行了。”不然石飞侠跑了,自己绝对会被当做杀人凶手。

石飞侠移开脚,抹了把额头的汗水,道:“嗯。死了太便宜他了,养伤的过程不能省略!”

“……”

托尼突然拍大腿道:“王小明和巴尔在找你们。”

“我们?”石飞侠转头看了伊斯菲尔一眼。

伊斯菲尔正感兴趣地翻着武振剑放在书架上用来装饰的书。

石飞侠回过头,摸了摸下巴道:“是要闹分手吗?我可以当王小明的靠山,让他不用怕!蹬了那个不爱穿衣服的鼻祖吧。”

托尼­干­咳一声道:“他们准备结婚。”

……

石飞侠摸下巴的手一顿,须臾才道:“幸亏把下巴托住了。”

当王小明和巴尔到的时候,托尼正请石飞侠和伊斯菲尔在酒店的中餐厅吃饭。

多两人,不止是加两双筷。

巴尔和伊斯菲尔一对上眼,空气中荡漾着刺鼻的火药味。

托尼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火药味淡了点。

石飞侠冲王小明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王小明很配合地坐了过去,巴尔当然也一起挤了进去。

于是位置就变成托尼、伊斯菲尔、石飞侠、王小明、巴尔。

“……”坐在两个堕天使、而且都不是啥省油灯的堕天使中间,托尼感到压力很大。

石飞侠对王小明认真道:“你知不知道,结婚之前有一件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王小明睁大眼睛看着他,“举办婚礼吗?”

“不是。到办婚礼就大势已去,为时已晚了。”

王小明想了想,“买戒指?”

“买戒指才能结婚这种屁话一定是珠宝商想出来的,这就和手机短信收到乱七八糟的故事,最后一句说你要是不发就会天降横祸之类的是一个道理。强制­性­的广告。这东西,需要的不是感情,是理智。”石飞侠顿了顿,见王小明好像在放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王小明想了想道:“这件充满感情失去理智的事情,我已经做了。”

石飞侠瞄了巴尔一眼,然后叹息道:“我觉得是两件。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件非做不可的事情就是……要想清楚啊!”他可是元殊界的大BOSS,暗黑都用借用的反派大人物!

巴尔的脸骤然冷下来,“你说什么?”

石飞侠用手挡住脸,眼睛不停地向后扫,轻声呼唤道:“伊斯菲尔,伊斯菲尔……”

伊斯菲尔从刚搜刮的书里抬头,淡淡道:“这是一笔生意。”

……

石飞侠嘴巴张了张,思想激烈地斗争了半天后,抬起头,深沉地对王小明道:“欢迎来诺亚方舟举行婚礼。我保证,这将是你终身难忘的回忆。”

正埋头苦吃的托尼突然□来一句,“我可以不参加吗?”他实在不想重回诺亚方舟,那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生涯。

石飞侠稀奇地看着他,“难道你觉得有人会邀请你参加?”

原本不想去的托尼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眼睛往王小明一瞟。

王小明沉吟道:“表哥,我也觉得你不适合那里。”

……

托尼想摔筷子!

当初他被强制­性­带进诺亚方舟的时候怎么就没有人问他适不适合那里?

不过饭桌上没什么人理会他的悲怆,因为唯二有可能理会他的人已经进入了热烈的婚礼讨论。

作为史上第一家酒店的诺亚方舟,终于迎来了第一笔婚宴生意。

消息一到方舟,员工都表示很激动,都磨拳擦藏地表示要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庆祝。

这样的热情让王小明感到压力很大,“不用太隆重的,我们想节俭一点。”虽然说他每个月有了固定薪水,但是这才头一个月,什么都没存下。要真让他们放开手办一场,他恐怕就得打白条了。

石飞侠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第一个吃螃蟹的总是有优惠的。只要你让我们尽情地发挥……价钱好商量的。”

巴尔挑眉道:“只要按照我们的意思来,价钱更好商量。”

石飞侠不乐意地撇嘴,“价钱这个东西很有弹­性­的。”这是威胁。

巴尔视若无睹,“寄给路西法去。”

……

怪不得人类没翅膀。

这得无耻到什么境界才能长出那个啊!

石飞侠不断地用双眼来表达对巴尔的鄙视之情。

王小明觉得有点不大自在,因为金一直拿探究的目光看着他。自从变成血族之后,他明白血族能够通过对方血液的气味来分辨出代数,所以金应该知道自己变成了血族。可是金看他的眼神绝对不是那些血族后辈看他的目光……但也不是前辈看他的目光……

他想了想,走到金面前道:“我们单独谈谈?”

金嘴角一勾,“好啊。”

“不准!”准新郎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金道:“这是我们血族内部的事情。”

“血族内部?”石飞侠呆了呆。

王小明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记宣布这件事情了,急忙露出两颗尖牙,冲他一笑道:“嗯,我是血族了。”

石飞侠想了想,谨慎地问道:“几代的?”

王小明老老实实地回答:“二代。”

石飞侠欣慰地点头道:“我以后就叫你金他叔。”

“……”金权当耳旁有蚊子在嗡嗡叫,他对王小明道,“我们私下谈谈。”

巴尔冷哼再冷哼,“我说了,不准!”

王小明拉着他的袖子道:“没关系。我是血族二代,我有义务解决他的烦恼。”

金:“……”忍!他要忍住!只要再忍一会儿,把话说明白,就能忍过去了。

……

两只蝙蝠飞到五十层楼,恢复人身。

金一落地,就露出两颗獠牙,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二代的数量这么少,加上你都只有两个吗?”他不等他回答,就径自用森冷的声音接下去道,“因为其他的被消灭掉了。”

王小明看着他,半天才道:“哦。”

金又道:“你知道是谁消灭的吗?”

王小明等着他自己说答案。

果然,金又接下去道:“是血族三代。”

空气凝注。

金看他的目光充满森冷的寒意。

“哦。”

金见王小明面不改­色­,有点沉不住气道:“你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吗?”

王小明沉思了会儿,皱眉道:“下次遇到该隐大人,我会向他提一提,关于血族尊老爱幼的教育问题。”

金:“……”

举行婚礼(三)

为了做好这笔生意,诺亚方舟上下全体行动起来。

安东尼奥负责婚宴的菜肴。

由于他从事这个行业已经有上千个年头,而且工作态度认真、诚恳,兢兢业业,业务水平相当高,­精­通九界菜肴。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能固步自封,要推陈出新,创造出新的美味,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于是,在准备婚礼的三天时间里,诺亚方舟的客人和工作人员同甘共苦,吃了三天的方便面。

作为调酒师的金自然不甘落后,拉着休斯一头扎进酒堆里去了。

用他的话说,他是去调制研究独一无二的交杯酒,以提升诺亚方舟的整体品位。但是用石飞侠的话说,他那是——

“孝敬他叔。”

雷顿是诺亚方舟的科技先锋。

他的多米诺听筒至今仍广受好评。石飞侠甚至还亲自为它写了一句广告词:

多米诺听筒,让你的耳朵无限拉长。

所以,雷顿这次摩拳擦掌,誓言挑战自我,超越自我,要创造出一款新人最实用的高科技用品。

至于究竟是什么东西,他表示现阶段必须保密。

不过从他房间传出不停的哀叫声来看,这样发明未必伟大,却绝对包含着一段辛酸的血泪史。

维克多是诺亚方舟最新的新员工。

无论是地位还是工作能力,一直都是排倒数的。

因此这次机会对他来说也很重要。他决定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让其他同事刮目相看,为泰坦族争光。

接下来的三天,酒店里的人每天每分每秒都能看到他忙忙碌碌跑上跑下的身影。

到了婚礼前夜,石飞侠终于忍不住了,半路拉住他,问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做准备。”维克多跑得气喘吁吁,一边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道。

石飞侠道:“准备婚礼?”

维克多努力地点着那颗硕大的脑袋,“嗯。”

石飞侠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准备去婚宴上展示你的肌­肉­?”这年头发达的肌­肉­也是很受欢迎的。他脑海不由自主地闪过伊斯菲尔那六块漂亮的腹肌。

“不是。”维克多铿锵有力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智。

“那……是准备表演胸口碎大石?”石飞侠继续猜测。

维克多摇头道:“不是。”

“我不猜了。你直接说答案吧。”石飞侠好奇地看着他。

维克多挠挠头皮道:“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石飞侠舔了舔嘴­唇­道,“那你每天这样跑上跑下是为了……”

“就是在想啊。”维克多道,“这样能让我脑袋开动得更快。”

石飞侠:“……”

“不对吗?”维克多虚心求教。

石飞侠连忙道:“不不不,我只是刚刚才知道,原来脚能当脑袋的发条。”

依然是婚礼前夜。

石飞侠以新人在婚前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这个理由说服了王小明,让他将巴尔赶去睡隔壁。

不过他很清楚,所谓的隔壁,就是多花一秒钟拆墙的工夫。所以他和王小明聊天的时候,说话用词非常委婉。比如——

“找个脾气不好的,以后过日子会很辛苦。”石飞侠说得相当含蓄。

墙震了一下。

“幸好,巴尔脾气……挺好的。”他很快兜回来,“比如说拆墙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干­的。”

墙不动了。

“但是如果对方太穷,啥都打借条也很是问题啊。”

墙又震了。

“不过巴尔一看就是能挣钱的。”

墙静止。

“抢劫、勒索、绑架……一看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墙终于塌了。

巴尔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墙的那头。

石飞侠一溜烟往门外跑。

王小明呆呆地眨着眼睛,看看石飞侠离开的方向,又看看巴尔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石飞侠倏地冲回来,丢下一句“没事,就聊天呗”,又飞快跑走了。

王小明:“……”

巴尔摸摸他的脑袋,恨声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王小明仰头看着他,“你现在的样子,好像要给英雄上刑的坏蛋啊。”

巴尔:“……”

经过如火如荼的准备,婚礼终于在诺亚方舟的四月四号下午四点钟举行了。

金站在石飞侠身边,用半高不低的声音道:“你选择四月四号是想他们死一双吗?”

石飞侠面不改­色­道:“还差个四点钟,你这个侄子上去凑数刚好,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金:“……”

“你们在说什么?”休斯凑过头来。

石飞侠道:“讨论你即将获得的自由。”

金搂着休斯转头就走。

酒店大堂中央,一个纯黑的木制逆十字架高高挂起,在四周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木讷。

王小明和巴尔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瘦身西装。西装领口处各别着一只金灿灿的心形胸针,胸针正中镶嵌着一颗碎钻,虽然不大,却很别致。这是项文勋的结婚贺礼。

石飞侠站在逆十字架下面,手里拿着无线话筒,高声道:“奏乐!”

雷顿急忙在手提电脑上按下播放键。

歌曲响起——

“……小么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巴尔要抬起的脚步很快收回来,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石飞侠瞪向雷顿。

雷顿一缩脖子,尴尬道:“放错了,等等。”

石飞侠适时地发挥了一个完美主持人应该有的临场反应,“看,为了参加巴尔和王小明的婚礼,小二郎都不上学堂,上礼堂了。”

……

众人仿佛看到头顶有一只肥乌鸦嘎嘎嘎地飞过。

“好了。”雷顿如释重负地按下播放键,一个豪放粗犷的歌声从音箱里冲了出来——

“你是我的情人,

象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用你那火火的嘴­唇­,

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消魂……”

……

巴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石飞侠无辜道:“这次不是我的问题。”

王小明道:“这首歌是我挑的。”

巴尔无语地看着他。

王小明兴奋道:“他是我最喜欢的歌手,所以我希望他能参与我的婚礼。”

……

最好不要让他在人界遇到他!

……

就这样。

巴尔和王小明在刀郎的嘶吼中,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逆十字架下。

石飞侠清了清嗓子,严肃地看着巴尔道:“巴尔,你是否愿意和王小明共度一生?无论他是人,还是血族。无论他是会飞,还是会走。无论他是能生,还是不能生。无论他是……”

“我愿意!”巴尔直接截断。

石飞侠从善如流地看向王小明道:“王小明,你是否愿意忍受巴尔一生?无论他是天使,还是堕天使。无论他是被九界通缉,还是不通缉。无论他是被全世界抛弃,还是不抛弃。无论他是睡觉打呼,还是不打呼。无论他是……”

“他愿意!”截断的还是巴尔。

石飞侠忍不住了,“你这是抢台词。”

巴尔瞪着他道:“你这是抢镜头。”

……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伊斯菲尔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经典对白,“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子。”

巴尔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

王小明对石飞侠道:“我愿意。”

石飞侠感慨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是你的座右铭吧?”

巴尔掰手指,“大喜日子开红也不错。”

石飞侠见王小明还是一脸幸福的样子,终于放弃最后的游说,有气无力道:“新郎新郎交换戒指。”

王小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盒子。

盒子打开,一对闪亮的白金戒指赫然在目。

巴尔和王小明各自取出一只,然后慢慢地戴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石飞侠突然冒出一句,“戒指是谁买的?”

王小明道:“我买的。”

石飞侠刚想叹气,就发现巴尔正冷冷地盯着他。原本的话顿时吞咽下去,他­干­笑道:“好品味,戒指很闪亮,很漂亮……你有没有做婚前财产登记?”

巴尔终于出手。

与他同时行动的还有伊斯菲尔。

一时间,气流对冲,扭曲的空间,闪烁的电光。

大堂上空,两对黑­色­的翅膀在半空肆意张扬。

石飞侠见王小明一脸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突然,王小明化作一只蝙蝠,倏然冲进两对黑翼之间!

战场瞬间凝固。

……

电光消失。

空间正常。

大堂恢复宁静。

伊斯菲尔漠然地飞回原地,收起翅膀站在石飞侠身后。

巴尔则是拎着一只小蝙蝠,满脸怒­色­地下来。

石飞侠一拍手掌,成功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开饭!”

举行婚礼(四)

终于到了安东尼奥展示三日闭关成果的时候。

各界种族生物都乖乖地坐在临时拼起来的长桌上,垂涎地望着厨房的方向。虽然食物还没有上,但是他们已经闻到从厨房里飘出来的勾人香气。

但是巴尔的脸­色­从刚才到现在都黑沉着。尤其是厨房里一直传出乒乒乓乓的锅铲声,却从来不见有人从里面端菜出来时,终于忍不住道:“这就是诺亚方舟的速度?”坐在这里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连杯茶都还没有上。

石飞侠面不改­色­道:“这是为了保证服务质量。”

巴尔冷笑道:“饿死一个是一个吗?”

“这个可能­性­要等你在账单签字之后才会发生。现在你很安全。”石飞侠宽慰道。

巴尔道:“你不怕我拒签?”

“不会。反正寄给路西法的。”石飞侠很有把握。

巴尔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记得多加几个零。”

“放心,这种事情我有经验得很,从不手软。”石飞侠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巴尔很满意。

正说着,金单手捧着一只巨大的瓶子笑眯眯地走过来了,“这是我­精­心研制的开胃酒。”

王小明朝他手里的瓶子望去,赞叹道:“这个瓶子好大。”

“还好。”金将瓶子放在桌上。

王小明觉得要给小辈适当的鼓励,“你力气也很大,真是四肢发达。”

……

对于血族来说,尤其是像金这样讲优雅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血族来说,四肢发达绝对不算是褒义词,尤其是大多数人一听到四肢发达,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它的后面半句——头脑简单。

金狠狠地捶了下维克多的肩膀,在对方呲牙裂嘴时,才微笑道:“这种才叫四肢发达。”

王小明看了看维克多那一身连衣服都无法掩饰的肌­肉­,点头道:“的确。这样一对比,你的肌­肉­的确还不够发达。”

……

明明他是想把这个称赞推辞掉的,怎么真的推辞掉了之后,又觉得心里头并没有那么高兴呢?

金单手抓起瓶子,以标准的侍应流程给每个杯子斟上,“你们尝尝看,保管食欲大开。”

石飞侠看着杯中那金黄|­色­的液体,抿了抿嘴­唇­,转头去看雷顿。

雷顿在诺亚方舟这么多年绝对不是白呆的,第一个吃螃蟹的十有八九没好结果,所以他只是低头玩弄桌布。

王小明和巴尔倒没什么顾虑,拿起杯子就喝。

金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们,“怎么样?”

巴尔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喝下去的直接吐在餐巾上。

王小明皱着眉头,“嗯。喝了以后,的确感到……挺饿的。”

金得意道:“这就是开胃酒的效果。”

石飞侠见王小明喝完之后,能说能动,一切正常,忍不住喝了口。

“怎么样?”金立刻将头凑过来。

石飞侠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巴,一脸深沉道:“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一种开胃酒,它的穿透能力堪比硫酸。”

金道:“这是有助于消化的。”

“嗯。消化是好事,但溶化就不太好了。”他现在觉得胃里什么都没有,空空的。

金直起腰,对仍在观望中的其他人道:“经过最脆弱的人类的测试,这种酒是喝不死的。”

雷顿、维克多这才举杯。

厨房里的锅铲声终于停了。

安东尼奥单手捧着一只类似于棺材的火红木盒子出来。

王小明眨眨眼睛,“其实,做出不来我们可以吃方便面的,不用这么悲壮。”

石飞侠道:“你放心。诺亚方舟里除了金喜欢把棺材留给自己之外,其他人都喜欢留给别人的。”

王小明转头看着金一眼,微笑道:“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是一种难得的美德。”虽然有点傻,但是人生在世能够坚持一点自己的原则,就算是傻,也是难得的。

“不是啊,那是我的床。”金觉得有必要教教这位新加入的血族二代什么叫做血族的传统!

不过王小明的注意力已经被安东尼奥手上的棺材吸引过去了。

这是一只很­精­致的棺材,最­精­致的地方在于棺材的四周被雕刻出了各种的花纹。

安东尼奥解释道:“这是­色­香味中的­色­。”

王小明纳闷道:“­色­香味中的­色­不是指菜­色­么?”为什么会是指食器?

等安东尼奥掀开棺材盖,他就明白了。

因为这道菜太缺乏‘­色­’!

完全的黑­色­,而且看上去像是一块一块的黑炭,不过在火红木盒的映衬下才勉强能看。

金自言自语道:“我的开胃酒真及时。”要不是有他的开胃酒让所有人都饿得死去活来,谁能对着这样的东西下筷?

休斯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金转头看他。

休斯道:“我房间里还有面包。”

“……你考虑得真周到。”金眼睛一亮。

巴尔的手突然在桌上重重一敲,对安东尼奥怒视道:“这就是你在我婚宴上用来招待的食物?”

安东尼奥郑重地介绍道:“这道菜叫做黑漆漆。”

石飞侠摸着下巴道:“名字取得贴切。这个菜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一个优点了。”

伊斯菲尔淡淡道:“还有一个优点。”

“什么?”

“分量足。”伊斯菲尔朝已经空荡荡的位置努嘴。

长桌两旁,只有四个位置是满的。

一边是巴尔、王小明。

一边是伊斯菲尔、石飞侠。

安东尼奥面­色­不佳。

“好吃!”王小明含着筷子蹦出来一句。

石飞侠见他运筷如飞,将信将疑地举起筷子道:“是不是真的?”

三秒钟之后——

四双筷子像装了马达一样,不停地向火红木盒进攻。

维克多和雷顿属于最后离开的一批,还没走远,闻言立刻向火箭炮一样冲了回来,但是刚冲到桌前一米,两只脚就怎么都没法前进了。

伊斯菲尔对巴尔道:“你的结界?”

巴尔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多加了一层。”伊斯菲尔接道。

看着雷顿用高科技武器,维克多用蛮力拆结界的样子,王小明于心不忍道:“要不让他们进来一起吃吧?”

巴尔道:“你想让他们进来?”

王小明点点头。

巴尔转头,看着正在努力的维克多和雷顿道:“你们进来吧。”

雷顿愤怒地指着透明的结界。

巴尔面无表情道:“你怎么不进来?”

……

现在傻瓜也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王小明拉了拉他的袖子。

巴尔悠悠然道:“老虎和蝙蝠好像还没吃。”

“啊,对啊。”王小明猛然想起。

……

当巴尔把普里普利和老虎从结界里放出来的时候,雷顿和维克多失望了。

普里普利恢复了人形,和老虎一人一半瓜分了剩下所有装在火红木盒中,拥有黑炭外表的美食。他吃东西的速度和他优雅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称,老虎的速度倒是和它的外表挺相称的。

所以,雷顿和维克多从失望变成绝望。

尽管婚礼之前进行得有点不大顺利,但无论如何总是熬到了最后一步。

巴尔一个空间转移将王小明移到房间。

新房是雷顿布置的,据说运用了九界最先进的科学。

但是王小明和巴尔进屋之后,发现最大的变化就是东西少了。事实上,他们的房间现在除了一张大床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床变大了。”巴尔眸光深邃。

床上放着一只遥控器。

巴尔拿起遥控器。上面有一排密密麻麻从上到下的按钮。

王小明凑过去看道:“看上去不像是空调和电视机的按钮。”

“试过就知。”巴尔随手一按。

床突然动起来,犹如波浪一般,上下起伏。

最主要的是,床下面还传来激烈的呻吟喘息声。

巴尔又换了一个按钮按下。

床立刻从波浪变成了摇篮,呻吟声立刻变得婉转起来。

……

王小明顿时明白了雷顿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科技是什么,血一下子从脚底冲了上来。

巴尔眼中的欲望蔓延成汪洋大海。

王小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ρi股,低着头轻声道:“我很困。”

巴尔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微微低下头,“但是,你的眼睛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它,它说什么?”尽管两人已经亲密了很多次,但是每次这样近距离的靠近仍然让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它说……”巴尔声音转而低沉,“它很饥渴。”

话音刚落,他的手指一滑,近在咫尺的­肉­就成了小蝙蝠飞进洗手间了。

巴尔正感不满,就听洗手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王小明的声音夹在水声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我先洗澡。”

……

巴尔走到洗手间外,用半大不小的声音道:“你果然很饥渴。”

砰。

滑倒声。

他一个闪身进洗手间,却看到浴缸里一直小蝙蝠正扑腾扑腾地从水里拼命往上浮。

巴尔拎起小蝙蝠道:“其实,我真的不介意这样试一次的。”

小蝙蝠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抖个不停。

巴尔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下它的ρi股。

蝙蝠一振,又变回人形。

王小明尴尬地捂着ρi股道:“我要洗澡。”

“我陪你。”巴尔老神在在。

王小明:“……”

“有客到!”石飞侠扯着嗓子在门外喊。

巴尔:“……”

门被愤怒地拉开。

石飞侠气定神闲地指着楼下道:“有人来闹洞房。”

巴尔开始掰手指。

一双黑­色­的翅膀从下面冲上来,然后是一件红得快漫溢出来的风衣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皮裤。

“巴尔,真是好久不见。”阿巴顿这次的口气可没有像人界那么客气。

巴尔见他双手空空,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来。“你双手空空地来参加婚礼?”

阿巴顿道:“不,我还带了一双拳头。”

王小明湿漉漉地从里面走出来,“好久不见。欢迎。”

看到王小明,阿巴顿一肚子火顿时又憋了回去,“恭喜你,新婚快乐。”对着巴尔这张脸,这句话他说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谢谢,你是来喝喜酒的吗?”王小明想起安东尼奥的特殊美味,早知道应该留一点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泡碗泡面给你吃吧?”

阿巴顿很无语。虽然他不是来喝喜酒的,但是王小明每次对他的款待标准总是低得出乎他的意料。

王小明尴尬道:“因为剩下的都喂老虎和普里普利了。”

……

也就是说如果没喂老虎就用来喂他么?

阿巴顿很想恼火,但是又恼火不起来。因为他看得出,王小明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很真诚的。

巴尔的恼火就很直接,因为是□直接往上窜的。“恭喜完了,可以走了。”

“不,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阿巴顿总算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怒气重新在头顶聚集,“你应该记得是谁在你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你最大的帮助吧?”

巴尔皱眉道:“谁?”

阿巴顿忍住气道:“地狱全貌……你忘记了吗?”

巴尔道:“我从来没有记得过。”

“该死的,谁跟你说这个!”阿巴顿爆发了,“你忘记是谁给了你一本地狱全貌,条件是揍拉斐尔一顿?!”

“是你。”巴尔这次回答得很快。

阿巴顿舒了口气,“记得就好。但是你做了吗?”

“没有。”

阿巴顿被他若无其事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亏我还这么信任你!”

但是巴尔下一句话,直接将他的怒火堵上了,“你说期限了吗?”

阿巴顿呆了半天才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不知道。”巴尔绷着脸,“但绝对不会是在欲求不满的时候。”

阿巴顿张了张嘴巴,愤怒道:“你等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黑星石,“出来吧。”

紫光一闪,玛门优雅地坐在半空中,双腿交叠,手里还端着一杯红­色­的酒,“听到你们的喜讯真令人高兴。”

王小明高兴道:“欢迎你来喝喜酒。”

玛门微笑道:“这只是我的幻影。不过虽然不能亲自向你道贺,但我还是祝愿你们新婚快乐,永远恩爱。”

王小明道:“谢谢。”

巴尔抱胸道:“你不会只是道贺这么简单吧?”

“我的目的和阿巴顿是极为相似的。”玛门手放在下巴上,朝他轻轻地挑眉,“这有没有使你想起了什么?”

巴尔道:“有,想起了一杯蟑螂酒。”

玛门笑容微僵,随手将酒杯丢在一边,然后正­色­道:“泰坦族最近的动静很大,现在出发是很好的时机。”

“不行,他必须先去天堂找拉斐尔。”阿巴顿一口截断。

玛门不紧不慢道:“阿巴顿,路西法大人正要找你。”

“­干­什么?”阿巴顿顿时紧张起来。

“关于一张建筑毁坏的账单。”

阿巴顿哑然。

玛门冲巴尔道:“泰坦族是个度蜜月的好地方。”

阿巴顿将黑星石藏进兜里。

玛门身影消失。

阿巴顿对巴尔飞快地丢下一句,“去天堂。”便张开翅膀,朝下飞去。

巴尔瞥向赖在一旁没走的石飞侠道:“看过瘾了么?”

“接下来的还能看么?”石飞侠很镇定地问道。

“你说呢?”巴尔危险地眯起眼睛。

“明白。”石飞侠很潇洒地转身就走。

等石飞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巴尔转身抱起王小明往里走。

王小明很快领悟他要做什么,忙道:“我还没有洗澡。”

“先把里面搓­干­净,再洗外面。”巴尔进门后,顺起一脚,将门关上。

走廊拐角,石飞侠拿出多米诺特听筒贴在墙上。

雷顿兴致勃勃地蹲在他身后,一个劲儿地问:“怎么样?床的效果怎么样?”

石飞侠调了很久,才失望地叹了口气道:“安全措施做得太好了。”

“什么意思?”

“他应该装了一层结界。”石飞侠托腮道,“除非像上次一样找伊斯菲尔和金拆结界,不然……”

雷顿搓着双手道:“那快去找伊斯菲尔和金吧?”

石飞侠睨着他道:“巴尔问起来,我会实话实说的。”

……

雷顿虔诚道:“偷窥偷听别人洞房这种事情,实在太缺德了,千万不要做。”

石飞侠点头道:“是的,最好想都不要想,不然会长不高的。”

雷顿:“……”

金路过厨房的时候看到一只很眼熟的动物正仰面睡得很香。

他忍不住走近了看。

那只动物猛然睁开眼睛,翻身站起,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的确是虎视眈眈,因为这根本就是一直老虎。

“喵。”老虎叫了一声,然后拼命摇尾巴。

金皱眉道:“不会吧?”他记忆中喜欢猫叫的老虎只有一只,那就是——

老虎猛然朝他扑去。

他一闪,老虎扑住他的鞋,拼命地啃咬着,喉咙里还不停地发出类似于狗的低吼声。

休斯路过,惊讶道:“你认识它?”

“它就是害我不敢挑水果酒的罪魁祸首。”金咬牙切齿。

“为什么?”

“你听过一只老虎猫叫的吗?”

休斯摇头。

“它吃了水果之后就会了。”

休斯安慰他道,“就算会猫叫也没什么,就当口技。”

“可是,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水果吃了之后会在身上乱长东西。”金还是很忧虑。

“乱长东西?”休斯不解,“什么东西?”

金将目光瞄到他的胸口。

休斯:“……”

疯狂情缠(一)

一个晚上的孤枕让温斯顿感到分外空虚,连带着起床刷牙都蔫蔫的。

直到电话声响起,他的动作立刻像录像带快进似的,用三秒钟漱口洗脸擦­干­,然后坐到沙发旁接电话。作为十血族一员,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

他刚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属于安琪拉的绵柔嗓音就懒洋洋地传了过来,“亲爱的。”

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他的心立刻像被无数只小猫爪挠似的,身体隐隐有了反应。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得相当镇定,“你和比利的假期还愉快么?”

“哈哈……如果你不是温斯顿的话,我大概会以为你在吃醋。”她笑得豪爽。

如果他昨天夜里不是一个人睡的话,他大概不会以为自己在吃醋。一想到昨天夜里的寂寞,温斯顿的心情指数就直线下跌。不过这种短处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暴露的,所以他淡淡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好吧,亲爱的,如果你想知道,就亲自来看看。”她紧接着报了一长串的地址。然后不等他回答,就擅自用一个亲吻声结束了电话。

温斯顿拿着地址有点犯愁。

因为据他所知,这个地址刚好在迈卡维一个五代血族的地盘上。如果他去那里,就必须要拜访他。尽管同是密党成员,但是对于有疯子之称的迈卡维血族,其他密党成员从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手里抓着地址,温斯顿的天平在两边摇晃。

最后钻上脑门的­精­虫战胜了理智,他狂奔上楼,换衣服出门。

尽管­精­虫已经在身体里乱转,但是温斯顿还是不得不先去城堡拜访这个区域里的地主。由于大多数的高级血族都喜欢呆在血族界,所以迈卡维这位五代亲王属于非常强大和尊贵的存在。

温斯顿来到城堡外,手里拿着两瓶珍藏的酒。这是他在人类呆久以后学会的习俗。

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灰发中年男子走出来,。“你好。”

“你好。”温斯顿急忙自我介绍道,“我是温斯顿·德瑞克·梵卓,六代血族,我途经此地,特地来拜访埃德温亲王大人。”

管家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酒上。

温斯顿立刻将酒递过去,“这是我准备的礼物,请笑纳。”

管家伸手接过来,“主人正在餐厅,这边请。”

温斯顿跟在他身后。

从城堡的格局来看,应该存在了上百年。

他住惯了现代化城市的公寓,一下子回到这样的城堡,突然有种亲切感。

走进餐厅,一个年纪看上去与他相仿的男子正优雅地用餐。

他容貌英俊,气质温和,与传说中的疯子有着视觉上的差距。而这个差距却让温斯顿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尤其是当他注意到有人进来时,很快停止用餐,擦完嘴巴,站起身来。

“你好。我是……”温斯顿又自我介绍了一番。

“我是埃德温·迈卡维。”在明知对方已经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他仍是十分有礼地做了自我介绍。

温斯顿觉得双方见也见过,礼也送过,差不多是可以说拜拜了,当下就表达了一番对他的敬仰之情,然后婉转地表示自己正要去拜访友人。

埃德温表现得非常热情,“让马里奥送你一程吧。这里的路他很熟悉。”

温斯顿象征­性­地婉拒了两次,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能够节约一点开车的力气也是不错的,这样可以将更多的体力释放在其他事情上。

马里奥就是那个管家。他很快取来车。

埃德温一路送他出门口上车。

随着车慢慢驱离,温斯顿回头看着依然站在门口久久不动的埃德温,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他表现得委实太好客了些。

“埃德温亲王真是好客。”温斯顿笑道。

马里奥道:“主人并不是对每一位都这样的。”

温斯顿眨了眨眼睛,“因为我是梵卓氏族成员?”这是有可能的。因为在该隐沉睡之后,血族一直由梵卓族长老莱斯利掌管。

“不。”马里奥惜字如金。

温斯顿好奇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马里奥道:“你很快会知道的。”

温斯顿还想问,但是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那张紧闭如蚌的嘴­唇­,他知道再问也是枉然。不过管他呢。他现在最要紧的是冲到安琪拉地住所,好好地将她压到身下,发泄他此刻快要漫溢出来的­精­力。

安琪拉的住所是一幢独立别墅。

上面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户正大咧咧地开着,以至于温斯顿一下车就听到安琪拉那独特的嗓音正高亢地呻吟着。与她呻吟声相和的,是另一个男人的喘息。

温斯顿的两条腿顿时僵住了。

马里奥从车里探出头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代表主人邀请你共进晚餐。”

“哦,不。”温斯顿想,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共进晚餐,“这真是太打扰了。”

“请不要拒绝。”马里奥的眼睛往上一瞟,“我想你暂时应该没有其他的约会要赴。”

温斯顿有种被人戳到伤口的热辣感。但郁闷的是,他完全没办法反驳。

“好吧。”他叹了口气,坐回车上。权当是来这个城市蹭一顿饭吃。

车子离开。

安琪拉从落地窗探出头来,一边拿着遥控关掉她昨晚和比利录制的激|情录像带,一边从牛仔裤里掏出手机,利落地按下通话键。

电话很快接起。

“他离开了。”

“很好。”对方的声音温雅而沉稳。

安琪拉诱惑道:“你确定你需要的是他不是我?”

“我很确定。”毫不犹豫的口吻。

“真是令人遗憾。”通话结束,她将电话薄按到温斯顿的名字处,轻声道,“祝你好运。”

丢开安琪拉的爽约,温斯顿这趟行程还算愉快。尤其埃德温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很尽责的主人,虽然有些过分的热情。

当晚,温斯顿被硬留下来做客。

城堡的夜晚总是带着几许神秘和­阴­森。但是对温斯顿来说,这是再熟悉不过环境,以至于他即便坐在床上,仍然因为怀旧而有些睡不着。

或许感觉到他的失眠,敲门声很快响起。

温斯顿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是埃德温。

“一切还习惯么?”他微笑着问。

温斯顿道:“很好,事实上已经不能再好了。”

“那么,你愿意永远留下来吗?”埃德温双手Сhā在口袋里,语气自然,好像问的还是和刚才一样稀松平常的问题。

温斯顿愣了下,“您的意思是?”

“成为这座城堡另一个主人。”走廊的灯光有些暗,使得埃德温的眼眸看上去很沉,压得温斯顿有些喘不过气,“您在开玩笑。我是梵卓氏族……”

埃德温很快截断他的话,“就像联姻那样。”

温斯顿想,自己现在看上去的表情一定很呆。事实上,他的确呆住了。他纵横情场那么久,还是头一回被同­性­同族求爱。

“感激您的好意,但是我无法接受。”温斯顿礼貌拒绝。在血族,同­性­相爱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他表现得足够冷静。

埃德温道:“我曾经在诺维斯的婚宴上见过你。”

温斯顿­干­笑道:“是吗?”诺维斯的婚宴简直是灾难,他根本记不清那里出现过多少张脸。

“那时候你的身边有一位红发女郎。”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这样娓娓叙诉,让温斯顿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时候我产生了嫉妒。”埃德温道,“这是我第一次感到嫉妒。”

温斯顿抿­唇­道:“那真是太不幸了。”虽然他觉得被看上的自己更加不幸。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埃德温将话音拖长,然后眼睛诡异地慢慢变红,“所以,我决定要争取自己的幸福!”

温斯顿脑海里闪过六个恐怖的大字——

迈卡维的疯子!

几乎同时的——

埃德温上前抓他的手臂。

而温斯顿召唤出数十只蝙蝠阻挡他,自己则化身蝙蝠,从窗户冲了出去。

但是事情并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他才呼吸到新鲜空气,就感到颈项被狠狠地勒住了,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警告道:“不要妄想逃离我的掌心。”

……

不逃离才叫怪!

温斯顿­干­脆变回人体,身体猛然往上翻起。

埃德温放开他的脖子,然后伸出双手去捧他的头。

温斯顿眼眸­精­光一闪,几百只蝙蝠冲了出来,阻碍在两人中间。

埃德温手指一缩,不顾其他蝙蝠的攻击,依然伸手抓向他。

尽管温斯顿努力避让,但衣服还是被他扯住了。

“该死的!”这可是他刚定做好的西装!

温斯顿一边想,一边身体用力向前扯动。

只听撕拉一声,衣服被扯成两半。

温斯顿立刻趁机向山下逃逸。

埃德温很快被埋没在蝙蝠群中。

三秒钟后,一道白光闪过,蝙蝠被扫落一片。

埃德温毫发无伤地站在半空中,望着温斯顿离开的方向,慢慢地勾起一丝冷笑,“你逃不了多久的。”

疯狂情缠(二)

温斯顿的确没有逃多久,因为他一回到公寓,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那把他常坐的摇椅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松懈的神经又被上了发条。

埃德温手指支着下巴望着他,道:“来找你。”

温斯顿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想找个突破口,飞出去。

“今天是我的生日。”埃德温从椅子边拿出一只生日蛋糕盒。

温斯顿就算再讨厌一个人,也很难在他生日的时候说伤人的话。所以他彬彬有礼道:“生日快乐。”

“不帮我唱一首生日歌吗?”埃德温起身将生日蛋糕盒放在桌上,慢慢地解开。

白­色­­奶­油在灯光下晃眼。

温斯顿­干­笑道:“我嗓子不好。”

埃德温转头看他。

对着这双眼睛,温斯顿不免想起它们发红的样子,“我真的不会唱生日歌。要不我去找一个乐队来给你唱?”

埃德温一挥手。

一把水果刀从厨房里打着圈儿飞出来,刷地Сhā在蛋糕上。

温斯顿吞了口口水。

埃德温道:“既然不会唱歌,就帮我切蛋糕吧。”

温斯顿道:“生日蛋糕要本人切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做好他发火的准备,哪知埃德温什么也没反驳,“帮我去拿盘子和叉子出来。”

“在哪里?”

埃德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温斯顿这才想起他脚下站的这块土地好像是他家,讪讪地走进厨房,将盘子和叉子拿出来。

埃德温将蛋糕分成八块,然后放了两块在盘子里,“试试看。是马里奥亲手做的。”

温斯顿肚子的确饿了,用叉子勺了一小口放进嘴里。

“你不怕我加大蒜?”

“咳咳。”温斯顿差点将蛋糕喷出来。

埃德温拿起盘子,微笑道:“我开玩笑的。”

现在的他看上去好像是个正常的。

温斯顿将蛋糕含在嘴里,偷偷地看着埃德温的脸­色­,半天才道:“我只喜欢女­性­。”

埃德温拿叉子的手顿在半空。

温斯顿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准备随时放蝙蝠。

但埃德温什么都没说。

温斯顿心悬了半天,悬得有些疲惫了,忍不住试探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们先做朋友。”埃德温道。

先做?那以后呢?

温斯顿踌躇很久,没敢将这个问题问出口。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开始,也许他们相处久了,埃德温就会发现同­性­之间的吸引实在是……毫无道理的!

温斯顿打量着他的身材。

健硕、有力,想必摸起来一定充满弹­性­。

但是这种弹­性­和女­性­胴体是完全不同的。

温斯顿觉得自己半点欲望都没有。

“如果你再看下去,我会收回刚才那句话。”埃德温的眼眸渐渐变深。

温斯顿吓了一跳,急忙道:“我只是在想,你有没有带睡衣?我这里恐怕没有合适的睡衣。”

埃德温略带诧异道:“你在邀请我上床?”

温斯顿差点想反手给自己一巴掌。

像他这样明明是找借口却找到一个陷阱让自己往下跳的恐怕绝无仅有。

“我的意思是说,呃,我可以睡客厅的沙发。”温斯顿表现得异常真诚。

埃德温满意地点点头道:“我也希望能够有一个增进彼此了解的机会。”

温斯顿在脑海里幻想着各种让人作呕的生活习惯。

于是埃德温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温斯顿坐在沙发上大咧咧地摸着脚趾,摸完之后还将手凑到鼻子面前不停地嗅,嗅完之后又抠了抠鼻孔……最后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

埃德温笑道:“舒服么?”

“舒服,太舒服了。”温斯顿故意作出一脸猥琐的样子。

“那我下次也试试。”埃德温面­色­如常地回房。

……

一定是冲击力太小了。

温斯顿瞪着那团纸巾。早知道不应该用纸巾擦的,应该用嘴巴舔……

“呕!”

就这样,埃德温名正言顺地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一个月。

温斯顿在沙发上窝了一个月,感觉居然不是太糟糕。埃德温表现得就像一个绝好室友。唯一让他腹诽的一点就是不能出去找异­性­朋友。只要他和异­性­见面,不用一分钟,埃德温的身影就会像影子一样贴上来。

所以这一个月过的不是太糟糕。但是他想,如果继续禁欲下去,那么这个太糟糕的日子也不会远了。

温斯顿思前想后,应该再和埃德温沟通一下,告诉他对于男­性­来说,女­性­是多么的必不可少。

沟通的机会很多,就比如现在——吃完饭,一起看电视吃水果的时候。

“呃,埃德温。”温斯顿尽量让自己放轻松。

“嗯?”埃德温转过头。

每次只要他说话,埃德温都会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温斯顿又在肚子里念了一遍腹稿,确定万无一失之后才道:“你知道神早晚亚当为什么要再造一个夏娃吗?”

埃德温眨了眨眼睛。他睫毛浓密,所以在眨眼睛时候分外可爱,就好像小扇子在上下扑扇。

温斯顿想,如果埃德温是女的,那么他们之间的问题就好解决多了。

“因为无趣。”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女的,不做一个男的呢?”温斯顿循循善诱。

埃德温含笑望着他,“你的答案是?”

“因为传宗接代。”温斯顿说的铿锵有力。

埃德温道:“不过我们血族没有这个顾虑。”他们传宗接代的主要方式是初拥。

温斯顿舔了舔嘴­唇­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体验传宗接代的过程也很重要。”

“你究竟想说什么?”埃德温的身体朝他靠了靠。

温斯顿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如同在城堡的那一晚他瞳孔变成红­色­时。

“其实,”他可耻地软下来,“我只是想找点茶余饭后的话题。”

埃德温嘴角微微掀起,“只是这样?”

温斯顿道:“你的意思是?”

“传宗接代的过程……”埃德温眼眸渐渐变­色­,妖冶的红从瞳孔最中心慢慢地散发开来。“我们也可以试试。”

温斯顿变成蝙蝠啪的一声贴在天花板上。

埃德温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是手指一点一点地缩进着。

半晌。

埃德温瞳孔中的红­色­尽褪。他抬起头,冲那只安静得像镶嵌进天花板的蝙蝠微笑道:“我开玩笑的。”

……

我要离开,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蝙蝠坚定地在心底谋划着。

机会很快到来。

在人界的梵卓氏族每三年就会举办一次酒会,目的是拉近彼此的关系,顺便凑在一起讨论讨论氏族最近在人界的发展,还有数落数落魔党的劣迹。

温斯顿以往是从来不参加这种无聊的酒会的,但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天赐良机。

于是他很婉转地向埃德温表达自己必须要离开几天的沉痛心情。

埃德温看着请帖一言不发。

“这真的是非常重要的聚会。”温斯顿为聚会加重砝码,“到时候还会有莱斯利长老的代表参加,为氏族其他成员作考核。你知道我这三年来没有吸收过一个新成员,如果这次再不参加,一定会被列入黑名单的。”

埃德温抬起头,狭长的眼睛仿佛含着一道冷光,“你会回来么?”

温斯顿感觉到笑容快要僵住,但是他知道,这个时候笑容绝对不能僵住,所以他大笑,以便让自己看上去更加自然一点,“当然!这是我的家,我回来还能去哪里?”

埃德温似乎接受了这个理由,含笑道:“我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哈哈,你看家我就放心了。”那真是打死都不回来。“我去倒杯水喝。”要不是不想表现得太过火,他真想开一瓶香槟来庆祝。

“如果等不到你……”埃德温缓缓开口。

温斯顿放慢脚步。

但埃德温始终没有把那句究竟会怎么样说出口。

因为这个疑问,温斯顿当夜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最终确认,自行想象的威慑力比任何语言都强百倍。

不过这一夜的失眠最终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一脸的离别伤痛和一肚子的兴高采烈离家去了聚会地——英国伦敦。

一到伦敦,他就找到了酒会组织者之一,梵卓族五代的劳伦斯。向他表明自己的处境之后,劳伦斯异常慷慨地答应援手。

于是,到了第三天,温斯顿就这样销声匿迹在欧洲大陆上了。

无论是飞机、火车、出租车还是任何交通工具都无法找出他去的方向。

唯一知道的是劳伦斯。而唯一知道劳伦斯知道的只有温斯顿。

所以,一切都很安全。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离开欧洲来到非洲的温斯顿如鱼得水,他的英俊受到众多美女的赏识。生活的乐趣很快让他将埃德温这件事情抛诸脑后,直到有一天,劳伦斯的蝙蝠传来一个消息——

永别欧洲。

……

温斯顿的好心情消失了。

因为他发现他的度假变成了放逐。

他无家可归。

疯狂情缠(三)

虽然暂时是安全的,但是他用各种途径得来的消息却让他如坐针毡。

埃德温是迈卡维氏族在人界最高的当权者之一。在他的发动下,欧洲正掀起一场轰轰烈烈地寻走失血族风暴。风暴蔓延之广,涉及之大,让他触目惊心。

据他所知,劳伦斯已经暂别人界,反回血族界避风头去了。当日参加梵卓聚会的众血族几乎个个都被­骚­扰过。

他突然想起临行前夜,埃德温那句未尽之语——

“如果等不到你……”

埃德温虽然没有说完下半句,但是他用实际行动表达得很清楚。

温斯顿这次算是真真正正了解到自己究竟惹到了什么。

疯子,彻彻底底的疯子。

为这事,他找当地几个名模在屋子里疯狂了一个月,心底的郁闷才算稍稍解开。

好吧,凡事都要往好处想,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他不相信他真的躲不过去。

这一躲,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埃德温的疯狂日趋激烈。

温斯顿虽然不在欧洲,但是每每听到欧洲的消息都会胆战心惊,有时候回家都会心跳加速。

打开门看到埃德温正坐在家里的­阴­影一直困扰着他,乃至于他在十几年里一共换了几百个住所。

直到进入一个无人的山谷,看到几个同族。

他知道,转运的时机到了。

因为他的鼻子告诉他,眼前这几个同族不是普通的血族,而是已经消失上千年的塞特族。眼前这几个血族最低都是五代。

“哦。很抱歉,打扰了。”温斯顿强制压抑着自己的兴奋。

那些血族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四代血族走上前道:“小家伙,你从哪里来?”

“我是梵卓族六代……”

“不,我是问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他的口气里带着些许敌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温斯顿都是闯入者。

温斯顿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妙,他解释道:“我只是想找一出新的居所。我是无意中闯进来的。”

其他血族都盯着他。

“真的。事实上,我也想找一个世外桃源。”温斯顿说着,苦笑了一下。

四代血族默然看着他许久,才道:“看来你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是的。的确是不小的麻烦,事实上,这个麻烦大得我快晕死过去了。”温斯顿夸张道。

“好吧,小家伙,我们这里很久没有招待过客人了,希望你住得惯。”

“惯惯惯,一定惯。”温斯顿搓着手,跟在他身后。在这种地方就不用担心埃德温会突然出现,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他激动得差点泪流满面。

经过介绍,他才知道带头的这个四代叫道森,是这里的亲王。

即使与世隔绝,但他们依然沿袭了很多血族的制度。

温斯顿受邀参加晚宴。

在宴会里,他没有看到女­性­氏族成员,这让他有小小的失望。

宴会过后,他被单独叫到一间会议室里,与会的都是血族四代。

他坐在他们面前,有些局促。

“好吧,小家伙,说说你的麻烦。”道森道。

温斯顿于是将埃德温的逼迫添油加醋地说起来。

不过等他说完,效果却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

那些血族不但没有露出或同仇敌忾,或怜悯同情的表情,而是一个个笑吟吟地看着他,就好像看待晚辈的恶作剧。

温斯顿纳闷道:“你们不觉得他很过分吗?”

道森开口道:“这实在是个很动听的爱情故事。”

温斯顿被‘动听的爱情故事’七个字打击得很想一头撞死。

“好吧,或许一厢情愿的确让人难以接受。”道森安慰他道。

“当然。”温斯顿差点清泪两行,“我喜欢女­性­。”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和诡异。

道森­干­咳一声道:“抱歉的是,你很难在这里找到认同者。”

温斯顿呆了呆道:“你的意思是?”

“是的。如你所见,我们的爱侣都是同­性­。”道森顿了顿道,“这点是金大人为我们氏族所订下的的铁律。”

金?

温斯顿想起那个传说中的传奇人物。不过等他加入血族的时候,他已经去了诺亚方舟,所以他从未见过面。

道森道:“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吸收新成员了。”

温斯顿道:“所以你们这里都是……一对一对的?”

道森微笑点头道:“除了金大人之外,我们都只为爱侣初拥。”

温斯顿想说,这很不利于氏族繁衍。但是看到他们满足的笑容,他的话又说不出口了。

“不过我想我们能够理解你的痛苦。”道森的一句话,又让他原本低落的情绪飞扬起来。

“我们以前遇到女人纠缠的时候,也很痛苦烦恼。”

尽管他的比喻用得不太合心意,不过意思就是那个意思没错。

温斯顿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我们愿意让你留下来。”道森与其他人交换过眼­色­,“当然,这也是因为你只喜欢异­性­的缘故。这样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困扰。”

他的意思是说,他不会成为第三者吗?

温斯顿保持微笑。

“不过在你留下来之前,你必须接受一个考验。”道森道。

温斯顿迟疑道:“怎么样的考验?”要知道这里最低都是五代,而他只有六代。如果是五代才能过的考验,那么对他来说就很勉强了。

“与其说考验,倒不如说是一件麻烦事。”道森露出苦恼的表情,“金大人来信,让我们离开家去帮他人类朋友的忙。但是你知道,我们在这里住了上千年,对于外界已经变得十分陌生。而且我们也不愿意离开,所以,如果你能帮我们完成这个任务,那么我们将会非常乐意接纳你成为我们的新成员。”

温斯顿踌躇。

道森看出他踌躇的原因,微笑道:“你放心,我们接纳你并不是软禁你,你可以自由来去。唯一的条件是,你不能将这里泄露给别人知道。”

温斯顿眉开眼笑道:“当然。”

道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地址和他的名字,希望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他说完,不由舒出口气。可见这件事的确困扰了他很久。

温斯顿接过纸,“中国?王小明?”

“你看得懂中文?”道森讶异。

温斯顿道:“是的,事实上我还会毛里求斯当地土语,克里奥尔语。”

“有什么用?”道森疑惑。

温斯顿得意道:“炫耀。”泡妞时,那叫用得爽啊!

道森等血族:“……”

帮助人类原本对他来说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但哪知道竟然又要回法国。

温斯顿心里是极端不愿意的,但是看在有毁灭堕天使巴尔同行的份上,他觉得他可以稍微忍受一下。至少埃德温再怎么疯狂,也不可能赢过巴尔。

但是得意忘形的后果是惨痛的。

尤其因为一句生日,就白痴到心软的他!

看着门缓缓关上,看着埃德温的眼睛慢慢变­色­,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奋力地放出蝙蝠,企图故技重施,但是他显然小瞧了埃德温的改进能力。

城堡的窗户已经装上了厚板机关,在门关上的刹那,厚板也将窗户堵死了。所以他现在就是一直瓮中之鳖。

眼见埃德温一步步地靠近,他哀求道:“好吧,我不该欺骗你,不该丢下你,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同­性­!”

“温斯顿……”他嘴角尖尖的,笑起来的样子更为邪气。“如果你是想激怒我的话,那么,你真的做得很成功。”

……

他一点都不想接受这个称赞。

温斯顿眼睛拼命地看着窗户的方向,然后在肚子里盘算自己的脑袋能不能将那块厚板顶破。

“我给过你机会,而你没有好好珍惜,所以……”他舔了舔嘴­唇­,“接下来就不要怪我。”

……

撞个头破血流也拼了!

温斯顿瞬间放出数百蝙蝠,身体飞快地朝木板冲去,但是他的头才刚刚碰到木板,腿上就传来锥心的剧痛,让他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一只原本挂在墙壁上当装饰的铁叉子正中他的大腿,血不断地从铁叉上流淌下来。

作为血族,温斯顿是爱血的,前提是,如果这血不是他的话。

埃德温缓缓走过来,蹲下身,手在他腿上轻轻一抹,然后用舌头舔舐着手指上的血,道:“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甜美。”

……

不是吧?

难道他惦记的不是他的ρi股而是他的血?

温斯顿的眼睛猛然瞪大。

幸好他下一句话就让他把心又放回去一半。“希望你的身体也一样美味,不会让我失望。”

温斯顿强忍着疼痛道:“我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

埃德温血红的瞳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商量什么?”

“我让你上一次,你放我走。”为了自由,他豁出去了。

“这样啊。”埃德温微笑,然后抬起手,重重地按在他的伤口上。

温斯顿吃痛大叫。

埃德温缓缓松开手,看着他痛得眼泪直流的脸,微笑道:“不好。”

幽灵BOSS

作者:酥油饼

疯狂情缠(四)

温斯顿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忍不住道:“感情这种事一定要两情相悦,没有强买强卖的。”

埃德温盯着他,眼中闪烁的火光似乎在缓缓熄灭。半晌,他面无表情道:“我给过你两情相悦的机会。”

……

温斯顿忍不住爆粗口。

给过两情相悦的机会没有两情相悦,不还是强买强卖?!

埃德温突然俯身打横抱起他。

温斯顿惊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因为通常他对别人做出这个动作就意味着他们要向床的方向迈进了。

“不要!”温斯顿想挣扎,但是刚一动,大腿上的伤口就痛得更加厉害。

埃德温迅速移动脚步,来到卧房,然后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

温斯顿拖着腿将自己缩到床的另一边,警戒地瞪着他,决定誓死捍卫自己ρi股的领土权。

埃德温对他的戒备视而不见,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医药箱道:“过来,我帮你包扎。”

尽管疼得要命,温斯顿还是咬牙冷哼道:“不用,我就喜欢流血的快感!”

埃德温抬起手指,上面还沾染着他的血渍,“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温斯顿一边爆粗口一边将自己慢慢地移动过去。他突然觉得脏话真是一样伟大的方面。同样是语言,说脏话的时候太能发泄心底的不愉快了!尤其是将所有的脏话全都运用在眼前这个该死的家伙的身上时!

埃德温的瞳孔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原来的颜­色­,淡淡道:“说脏话会让你显得低俗。”

“我就是低俗,我还喜欢抠鼻孔,□趾,挖ρi股……你管我!”温斯顿努力地搜刮这世界最恶心的事情。

埃德温抬起头,狭长的眼眸内亮起亮点橘光,明明是暖­色­,却没有温度。“如果你选择低俗,我也会用最低俗的办法来回报你。”

温斯顿乖乖闭嘴。

埃德温帮他包扎好伤口。

温斯顿拉过被子,迅速裹住自己道:“我要睡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埃德温不愠不火地冒出一句。

温斯顿砰得倒头。

埃德温伸出手指,面无表情地戳在他的伤口上。

“啊!”

温斯顿像不倒翁一样弹起来。

“唱生日歌。”埃德温道。

温斯顿疼的眼泪汪汪,咬牙切齿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神经病!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疯子!”

“迈卡维氏族不是被称为疯子氏族么?”埃德温道。

温斯顿突然说不出话来。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当初究竟是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该死的婚宴啊!他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呆在家找个女伴努力做运动?……那对新郎新娘千万不要再被他遇到,不然他见一次打一次,打不死下次接着打!

埃德温看他丰富得像油彩一样的表情,提醒道:“快点唱,时间快过了。”

温斯顿道:“我不会唱生日歌。”

埃德温漠然地瞪着他。

“我真的不会唱。”温斯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葬礼进行曲我倒是会哼,你要不要?”

埃德温抬起手指。

温斯顿用双手握住,恶狠狠道:“不要再用这一招。”

埃德温看着他的双眸毫无温度,然后……抬脚。

“啊!”

温斯顿疼得眼泪直流。

他居然就这样一脚踩了下去!

疯子,这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心里不断地回响着这个声音。

不过无论如何,温斯顿都赶在十二点钟声响起之前,为埃德温的生日献声一首生日歌——虽然听上去真的和葬礼进行曲没什么分别。

唱完歌,温斯顿原以为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变态项目等着他,谁知埃德温就这样道了声晚安,帮他重新包扎好伤口,就走人了。

这让正准备慷慨赴死的他不免有种回不过神的错觉。

可惜即使埃德温放过他,腿上的伤也没有放过他。疼痛在埃德温离开之后,愈加明显起来。

他躺在床上唉唉叫了一个多小时,才睡过去。其实他觉得自己是痛昏过去的,因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腿上的痛还明显未消退。

马里奥送了早餐过来。

温斯顿原本就痛得不想吃,但是看到马里奥担忧的表情,心中陡然生出一个主意,故意大声嚷嚷道:“让我死吧!与其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还不如让饥饿的火焰将我焚烧­干­净!”

马里奥听得眉头一跳一跳地走了。

到中午,温斯顿觉得腿上的痛楚已经适应多了,但是饭没有送来。

到晚上,温斯顿觉得基本已经可以忽略腿上痛楚了,但是饭依然没有送来。

到第三天早上,还没有看到早餐影子的时候。温斯顿觉得自己应该开始学习克服饥饿。

血族是不会被饿死的。只会虚弱,然后沉睡。

他突然觉得进入沉睡状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前提是埃德温不会在他刚刚进入梦乡的时候就来找麻烦。

事实证明,他的期望是奢侈的。

一天不见已经是埃德温所能忍受的极限。

温斯顿看到埃德温走进来,身体立刻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埃德温看着他,然后将手里的盘子递过去。

三明治孤零零地躺在盘子里散发芬芳。

温斯顿看看他,又看看三明治,内心剧烈地挣扎着。

埃德温见他不动,拿着盘子的手开始往回收。

温斯顿迅速扑过去,拿起三明治就往嘴巴里送。

抗争是体力活!他必须要保存体力!

埃德温看着他吃完,“还要吗?”

温斯顿舔了舔手指,“要。”

“那用身体来换。”埃德温诱惑道。

温斯顿又吓退到床的另一边去了。

埃德温道:“主动配合,可以让你少受很多痛苦。”

温斯顿双手捂着腰带,“你休想!”

埃德温声音陡然下沉道:“我的耐心有限。”

“那你可以另外找一个和你志同道合的家伙!”

“是么?”埃德温听到脑袋里那根代表理智的弦崩断的声音。

十几年的等待磨平的不是他的欲望,而是他的耐心。第一夜放过他是因为他的伤势。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做出更多的伤害。第二夜放过他是为了给他思考的时间,希望他能冷静理智地选择对他更好的道路。但是今天看着他不曾改变的眼神不曾改变的表情不曾改变口气,他很明白,所有的等待都是笑话。

温斯顿这根钢筋永远不可能软化,就好像他永远不可能放弃一样。

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受伤。

如果他注定要伤心,那么温斯顿就必须要伤身!

埃德温感觉体内的血液疯狂地沸腾起来。对温斯顿的怜惜统统化作对他冥顽不灵的恨意。

为什么要爱情呢?

为什么要强求不可能的爱情呢?

他脑海不断地回响着一个邪恶的声音——

去占有吧!去征服吧!

就像人类用武力占有土地征服土地那样!

只要你踏上那片领土,保有那片领土,它便是属于你的!

温斯顿在他眼里顿时变成了一块肥沃的土地,而他正是穿上盔甲,准备开垦的勇士。

温斯顿看着埃德温瞳孔越来越红,便知道大事不妙,当下也不管伤不伤的,直接跳起来朝窗户撞去。

但是他撞到的物体没有想象中那么硬。

埃德温低头看着一头撞进怀里的温斯顿,嘴角诡异的扬起,手轻轻搭住他的肩膀,然后将他推倒在床上。

温斯顿被伤口痛得缩成一团。

埃德温趁机将一把将撕开他的裤子,温斯顿白花花的ρi股顿时露了出来。

温斯顿大叫着往外爬。他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清白危机了,不过埃德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直接箍住他的腰,然后往回脱。

“该死的!你敢。”温斯顿一回头,瞳孔骇然放大,埃德温的裤子也已经除下了。

“不要……”他哀求了,绝望了。

五代和六代的差距像鸿沟一样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是绝对逃不过这一劫的。

“我不会原谅你的……”温斯顿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流。他这辈子没觉得这么丢人过,“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我永远恨你……该死的,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无意义的话,他只知道他有一肚子的怨气要发泄,而哭声和呼喊声至少能把他心里的恐惧发泄出来。

他越哭越凄厉,然后ρi股上一暖。

哭声顿时止住。

为什么是暖不是疼?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却见埃德温正埋首在他ρi股上。

……

他呆住。

谁能告诉他,埃德温那个变态在­干­什么?

埃德温感觉到他的挣扎,轻声道:“别动。”

温斯顿果然乖乖不敢动。不过身体不动不等于心理没活动,他想,这个时候他应该放个屁把他熏得昏过去。这样他就能平安脱险了。

但是一天没吃东西的他肚子里实在没有存量。而三明治又没有下的那么快。

所以尽管他很努力,但是依然什么都没有放出来。

埃德温感到他ρi股一张一紧一张一紧,不由抬头道:“你在诱惑我?”

温斯顿立刻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装死。

埃德温轻轻放开他,温斯顿立刻拉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只木乃伊。

“我不想你恨我。”埃德温低声道。

温斯顿心里冷哼,这还由得你。

“我不想步安斯比利斯和欧西亚的后尘。”埃德温声音沉重。

安斯比利斯和欧西亚的故事温斯顿也听过。那绝对是从被爱到相杀,再到相爱然后继续杀的悲剧故事。

安斯比利斯绝对是迈卡维氏族被称为疯子氏族的最大功臣之一。

他当初追杀欧西亚,一路从血族界杀到人界,再从人界杀回血族界,所到之处,­鸡­飞狗跳,生灵涂炭到人人自危。最后要不是闹腾得实在太大,十三氏族的长老终于忍不住联手镇压,恐怕今天还不消停。

想到欧西亚当时被追杀的惨状,温斯顿硬生生地打了个寒战,半天才道:“安斯比利斯的下场不太好。”他委婉地劝阻对方千万不要步他后尘。

埃德温看着他,然后沉声道:“所以,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他已经克制得太辛苦。曾经他以为安斯比利斯的疯狂毫无缘由,但是温斯顿失踪的十几年,他一直濒临疯狂的警戒线。如果不是氏族长老不断送药物来控制他体内疯狂的血液,他很可能已经因为撑不下去而崩溃。一如安斯比利斯当初用疯狂来发泄内心的痛苦一般。

埃德温刚才的话明明霸道又无理,但是温斯顿看着他一脸隐忍沉痛的表情,居然无法开口反驳。

疯狂情缠(五)

有过一次强|­奸­未遂的事故之后,温斯顿安分很多。一方面是埃德温的剖白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冲击,另一方面他的确怕再次激怒埃德温,成为欧西亚第二。他自认没有欧西亚强韧的神经,在迈卡维疯狂血液作祟的折磨下还能强撑这么久。

所以,两人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还算相安无事。

温斯顿一门心思养伤,埃德温一门心思地研究者项文杰的变异问题,研究很快有了进展,项文杰除了遗留下晚上八点之后会变成蝙蝠,直到第二天早上的后遗症之外,其他一切如常。这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了。

项文杰也很看得开。毕竟他得到了永生,所以失去的这些时间不是补不回来的,唯一遗憾的是,从此以后要和夜生活说拜拜——除非参加蝙蝠的。

埃德温派马里奥送项文杰离开之后,便空下了大把的时间和温斯顿周旋。

温斯顿苦不堪言。

不是因为埃德温对他不好,而是因为埃德温实在对他太好!

望着他递过来的勺子,温斯顿苦着张脸道:“我伤的是腿不是手,我能自己吃的。”

埃德温道:“喂食是增进感情的好办法。”

温斯顿抚额道:“你一定是被电视剧毒害的。如果喂食就能喂出感情,全世界都是恋母狂和恋保姆狂。”

埃德温道:“依恋也不错。”他将勺子往前一伸,放在他嘴边。

温斯顿嘴角微抽,双眼郁闷地瞪着他执着的表情,最后一闭眼,一口咬住勺子。

埃德温手往外抽了抽,无奈道:“你咬得太紧了。”

温斯顿松开口,委委屈屈地咀嚼着食物。

“好吃吗?”埃德温温柔地问。

温斯顿道:“如果是自己家里厨房做出来的,我会觉得更好吃。”

埃德温的笑容僵住。

温斯顿心头一紧,眼珠子开始四处乱瞟,“我觉得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呵呵,外面的花都开了。”

“你家厨房做出来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埃德温幽幽道。

温斯顿愣住。就算他看他不顺眼,也没必要把他家的厨房拖下水啊。而且东西好不好吃主要是看动手的那个人厨艺过不过关。

“我在那里住了十年。”

埃德温接下来一句话,将温斯顿所有的腹诽却都塞在肚子里动弹不得。

温斯顿下意识地回避他的目光,尴尬道:“十年,呃,有帮我交房租吗?”

“……那间房子不是已经买下来了?”埃德温任由他将话题扯开。

温斯顿道:“所以你也应该付我房租。”

“好。”埃德温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我在那里只住了十年,而你要在这里住一辈子,所以你要付的房租比较多。”

“如果,”温斯顿清了清嗓子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想住一辈子。”他话还没有说完,埃德温已经勃然变­色­,“我只说如果。你也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很多事情都是……呃,身不由己的。如果喜欢和不喜欢能够用意志来控制的话,那么就没有情不自禁这样的词了。”

埃德温猛然背过身。

温斯顿看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捏成拳头,显然是极力地克制着。

“埃德温……”他小心翼翼地轻唤着。

“我没事。”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三个字。

……

这叫没事才奇怪!

温斯顿变成蝙蝠,无声地朝门的方向飞去。就算腿伤了,但是他的翅膀还是好端端的。

就在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埃德温骤然回头,一把将它捏住。

温斯顿全身骨架都要被捏断似的,痛得他直仰脖子。

埃德温缓缓将他拿到自己的眼前。

温斯顿可以清晰地看到藏在那双血红瞳孔的疯狂和纠结。

“不准……离开我……”埃德温的手更加用力。

断了断了……

温斯顿几乎可以听到骨头崩裂的声音,但下一秒,埃德温倏地松开手,头也不回地甩门就走。

温斯顿跌落地上,变回人形,吃痛地摸着手臂。

该死的,他就没想过吃点抑制­精­神亢奋的药么!

埃德温缩在那张古老的藤椅里,一缩就是一天一夜。

马里奥送过两次饭,都被打发了回去,最后没办法,一通电话请来救兵。

作为救兵,安琪拉是求之不得的。

事实上当埃德温在十几年里疯狂地寻找温斯顿时,她就后悔当初将温斯顿骗到埃德温的领地来。虽然也许没有她,故事并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无论如何,这种我爱你,你不爱我的把戏她是在不该参与进去的。

这让她寝食不安。

所以当马里奥因为埃德温而向她求助时,她二话不说就来了。

“你占有他了么?”安琪拉进来,开门见山。

她虽然只是六代血族,但是和埃德温的交情却是从人类开始的,所以彼此之间的交流都很随便。

埃德温用眼角扫了她一眼。

“有?还是没有?”她不依不饶地追问。

“重要么?”他无­精­打采地反问。

“当然。”安琪拉走到他身旁,与他一同望着窗外那正要西下的落日,“作为曾经的女人,现在的女血族,我鄙视用强行占有的方式。”

“他不是女人,也不是女血族。”

“所以他的愤怒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安琪拉顿了顿,挑眉道,“你真的做了?”

沉默半晌,埃德温闷声道:“没有。”

“没有?”安琪拉声音陡然拔高,但在接受到埃德温不满的注视时,才收敛表情道,“你出乎我的意料。”

埃德温手支着下巴,“我不想他恨我。”

“这是对的。我了解温斯顿,他好­色­、贪恋享受、讨厌负责任和被束缚。强行占有只会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为什么在你口中,他没有优点?”

“优点?有的。”她微笑补充道,“他心地善良,很容易心软。而且讨厌负责任并不是不肯负责任,他所挑选的女伴每一个都是玩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埃德温想起温斯顿和那么多女­性­发生过关系,包括眼前这个,却唯独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胸口就泛起一阵强烈的酸苦。

“这意味着,如果遇到需要负责任的事情,他是会负责的。”安琪拉当然看得出他心中的想法,不过她还是视若无睹地接下去了。

埃德温不耐烦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就在刚才那段话里。”安琪拉对他的爱情智商表示深深的疑问。

埃德温冷冷道:“我以领地亲王的身份命令你解释清楚。”

……

她觉得他的情商都开始出问题。

安琪拉撇嘴,“你真是和以前一样不好玩。好吧,我说得再明白一点。对付温斯顿,诱|­奸­绝对比强|­奸­好。”

埃德温认真地看着她,“你是说下药?”

“不,我是说经过这么多天的休养,温斯顿的欲望应该已经濒临到一个……点了。”

埃德温皱眉看着她。

安琪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安琪拉所料,温斯顿的欲望的确需要得到纾解。他其实是不介意自己解决的,但是考虑到随时可能进来的某亲王,他觉得自己还是将身体包裹紧一点的好。他不怕解决时的样子暴露在他面前,他怕对方因为解决时的样子而忍不住也需要解决。

不过欲望这东西就是,你越压抑它就奔腾的越欢。

埃德温穿着一身睡袍进来的时候,温斯顿正在苦苦忍耐,不过一看到他,原本还肿胀的下腹一下子就舒坦了。他刷地坐起身,一本正经地板起面孔。

“伤口怎么样了?”埃德温脱掉鞋子,坐上床。

温斯顿看着他,紧张得差点连头发都竖起来。“很好,哦不,不太好,非常不好……所以一定要多休养,最好是单独休养,保持平静的心情。”

“是么?”埃德温的手轻轻地伸向他的腿,但一个眨眼,目标就缩到一米之外。

温斯顿低头看着自己过于灵活的腿,­干­笑道:“我是大腿受伤,不是膝盖受伤,所以,偶尔会动一动……”他说着,故意将腿弯曲、展开、弯曲、又展开……然后弯曲不了了——

埃德温正抓着他的脚踝。

“我好几天没洗脚了。”温斯顿道。

埃德温低下头,嘴­唇­在他的脚趾上轻轻落下一吻,“没关系。”

……

温斯顿脑袋一轰,血气从脚趾一路涌到眉头——皱得像一团掬花的眉头。

这个动作他也曾经对那些女伴做过,在他准备将对方压到身下,尽情狂欢的时候。

疯狂情缠(六)

“你究竟有什么事?”温斯顿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埃德温道:“你最近有没有觉得……”

“没有!”温斯顿斩钉截铁地回答。

“是么?”埃德温耸肩道,“我原本还想如果你太闷的话,就带你出去走走。”

“我闷!”温斯顿整个人扑过来。

埃德温顺手将他搂住。

……

温斯顿想,他是一只被一根胡萝卜骗去一身­肉­的笨兔子!

朝思暮想的人在怀里,埃德温有些失控了。他的­唇­轻轻印上那白皙的颈项,然后舌头慢慢地上下舔舐着。

温斯顿身体僵硬得好像被水泥浇过,被太阳晒过,“埃德温……”他双手抵住他的肩膀,身体拼命地后仰,“你说过不想步安斯比利斯和欧西亚后尘的!”

“嗯。”埃德温开始飘飘然了,他的话从耳旁刮过,却装不进脑袋里去。

“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两情……哦!”他的裤子开了。这不是重点,重点居然是他有反应。果然是禁欲太久,他居然在这种时刻对着同­性­都有反应。

埃德温趁他怔忡之际,一把将他推到。

温斯顿想要往后缩,但是两条腿被紧紧压住。想变蝙蝠,但是想起之前的遭遇又犹豫不决。

就在他考虑对策的时候,埃德温直接将浴袍解了。

……

由于角度问题,温斯顿毫不费力地将他的身材尽收眼底。

从一个女­性­的目光来说,埃德温的身材实在是健硕得恰到好处,但该死的,他是男­性­!

埃德温缓缓展开双腿。

“不要!”温斯顿抬起手,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拼就拼吧,为了清白而死,他死而无憾。

但是埃德温下一个动作,直接让他的眼睛凸出来。

埃德温扶着他的某个部位,坐下去了。

“嗷!”

温斯顿叫得撕心裂肺!

埃德温也很痛,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液的流动,但是他咬牙忍住了。

温斯顿两只手一会儿抓头皮,一会儿在他胸前挥舞,最后他­干­脆捶床道:“你倒是让我出去啊!”

埃德温不理他,双手撑着床,一点一点地动着。

温斯顿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哦!

该死的……

结束之后,埃德温带着一ρi股的血从容地去浴室洗澡。

如果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温斯顿才是被蹂躏的那个。

埃德温洗完澡出来,心情还不错。

虽然说没快感,只有痛感,但好歹是做了。想到温斯顿当时的表情,他心里的柔情几乎要漫溢出来。

温斯顿依然躺在床上装死。

反正该看的看过了,该摸的摸过了,他­干­脆大咧咧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埃德温准备抱温斯顿洗澡的时候,马里奥在门外敲门道:“收到血族界的消息,巴尔大人和王小明要回来了。”

“哦。你去接他们吧。”埃德温想了想,转身出门,等回来时,手里多一条带锁的细长铁链。

温斯顿用眼角偷瞄了一眼,然后继续装死。

埃德温拍拍他的肩膀。

……

是继续装睡还是­干­脆起来呢?

温斯顿迟疑。

“变蝙蝠。”埃德温道。

温斯顿睁开眼睛,“为什么?”

“你很快会知道。”

温斯顿变蝙蝠之后就知道了,因为埃德温将蝙蝠形态的他锁了起来。

……

温斯顿这才反应过来。如果埃德温锁的是人类状态的他,那么他只要变成蝙蝠就能脱身。但是蝙蝠状态的他变成|人类,只会让锁链陷进他的­肉­里。

埃德温见他这样乖巧合作,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起身下楼。

温斯顿纠结地睁开眼睛。

埃德温的ρi股……应该是第一次吧?

……

他弹了弹脚。

锁链发出细碎的响声。

他突然有种没有锁链也被套牢的感觉。

到晚上,埃德温回来,帮他解开锁链,又喂他吃饭。

这次温斯顿没有发表任何抗议,只是一口一口很合作地吃完。然后埃德温抱起他去浴室洗澡。

温斯顿身体再次僵住。

上午那激|情又痛苦的回忆重新袭上脑海。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按照当时的情况来说,他是被迫的那个,但事实上,却是埃德温被他上了。

他觉得脑袋里很浆糊。他想很久都没想通为什么被上的那个是埃德温而不是他。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至少在他心目中,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禁锢和被禁锢关系。

埃德温在浴缸里放好水,将他缓缓放进去。唯独那条受伤的腿露在外面。

温斯顿见他的手朝自己的胸脯伸过来,立刻半途拦截道:“我可以自己来。”

埃德温道:“我喜欢照顾你。”

“我还是觉得自己洗比较好。”温斯顿握着他的手不肯放。

埃德温反握住,“好吧。你洗吧。”

……

他两只手都被握住了,怎么洗啊?

温斯顿无奈地瞪着他。

“既然你不动,那么我动了。”埃德温松开十指。

温斯顿知道再坚持也没用,跟着松开手。

埃德温帮他一点一点地洗起来。

他的手纤长有力却又不失轻柔,温斯顿觉得自己的欲望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等等!”他突然抓住那只四处乱摸的手。

埃德温转头看他。

浴室里氤氲着一层雾气,乃至于连他的眼睛看上去都有些湿漉漉的。

温斯顿慢慢地吞了口口水,“我觉得洗得差不多了。”

“还没用沐浴露。”

“我洗澡不喜欢用沐浴露的。”温斯顿道。

埃德温疑惑地看着他。

温斯顿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这句话说得有些弱智,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喜欢用肥皂。”

“肥皂?”埃德温皱了皱眉。

趁埃德温去拿肥皂的这段空隙,温斯顿飞快地用手解决着问题。

尽管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埃德温回来后还是从空气中飘荡的某种味道而猜出某个血族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所做的事情。

温斯顿脸­色­微红,“拿来了吗?”

埃德温伸手将他从浴缸里拉起来。

温斯顿拿过浴巾挡住下面,“怎么了?”

“给你。”他把一块据马里奥说是用来洗衣服的肥皂递给他。

温斯顿闻了闻,“这个?”

“不好?”埃德温一边放水,一边挑眉看着他。

“不,很好!”温斯顿拿着它拼命地上下搓着身体,嘴里还忍不住地哼着歌。

埃德温道:“用淋浴吧。”他帮他调试好水温,将喷头递给他,“不过小心伤口。”

“其实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血族的愈合能力也不是人类所能够比拟的。

埃德温低头检视伤口,“下次小心点。”

……

不要告诉他,他不记得这个伤口是谁弄的了!

温斯顿无语地用喷头将身上的肥皂泡洗­干­净。

埃德温在他冲完之后,帮他用浴巾擦­干­。擦着擦着,温斯顿就觉得他的手在有意无意地跟着浴巾磨蹭他的某个部位。

“那里已经很­干­了!”他的声音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埃德温抬起头,“还想再来一次么?”

……

那痛不欲生的记忆顿时又被翻了出来。

温斯顿垮着一张脸道:“你那里……不痛吗?”

“我们可以换换。”

猎人终于向他的小白兔露出了­阴­险的真面目。

温斯顿浑身一抖,上午那血的颜­色­和气味他还记得很清楚。大腿受伤时,自己的血从腿里流出的颜­色­和气味他也记得很清楚。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到自己的血用今天上午埃德温流出来的方式再从他的体内流一遍。

“我很累!太累了,简直累得都不能动了!”温斯顿一副随时会昏过去的模样。

“没关系。你可以一动不动,我动就好。”埃德温很善解人意。

不过温斯顿知道,他更善解的人衣。

“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需要用理智的方式来思考和解决。”他表达得含蓄而委婉。

埃德温皱了皱眉。

温斯顿有点紧张。

“今天是我的第一次。”埃德温徐徐道。

……

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但是从他嘴巴里听到,温斯顿还是被震撼了一下。

“你不会不负责吧?”埃德温祭出杀手锏。

如安琪拉所料,温斯顿果然被哽得说不出话来。

“我尊重你,你应该也会尊重我吧。”埃德温道。

“尊重?”温斯顿试探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所以,”埃德温直接将他抱出浴室,放在床上后,整个人压了上去,俯视着他道,“我们需要一点公平。”

疯狂情缠(七)

这叫做尊重和公平?

温斯顿两只眼睛瞪得死大,完全不能理解对方的逻辑思维,“不是我愿意的。”

虽然他的话非常的简洁,但埃德温还是轻而易举地明白他的意思,“嗯,是我主动的。”

你知道就好。

温斯顿差点泪流满面。

埃德温趁机上下其手地抚摸着,“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不一样。”温斯顿一边推拒着他的手,一边道:“我是被迫的。”

埃德温停下手,冷冷地看着他,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低。

温斯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说你上了我,是被迫的?”埃德温放缓语速。

“呃……”明明觉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但是温斯顿在他凌厉的目光下,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虚。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想被你上?”埃德温慢慢低下头,鼻尖与鼻尖相对。

温斯顿看到他瞳孔最中心的一点好似朱砂,将红­色­慢慢地蔓延开来,然后密布整双眼睛,连眼白都是粉­色­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尽管背脊抵着床垫,但森冷的寒意还是不断地上蹿下跳。

埃德温道:“那么,我用事实来告诉你,我不想被你上。我只是想上你。”

他的声音刚落,温斯顿就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顶了进来。

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埃德温嘴角微扬,得意道:“你放心,我的技术不会像你这样的。”

温斯顿这才意识到他只是在做准备工作,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明明是你没有给我机会做准备!”当时说来就来,别说他没准备,他家小弟弟也没准备。

痛苦的­阴­影再度袭上心头,温斯顿蜷缩手指,刚准备变成蝙蝠,就听埃德温­阴­森森地笑道:“我要的是你,形态并不重要。”

……

温斯顿脑海中闪过一根­棒­­棒­糖,脸­色­顿时一黑。

“你上我的时候,我可没有那么多话。”埃德温又拿出令箭。

奈何在温斯顿的心里,这个令箭实在有点囧,“那时候,你根本没给我机会说话。”

“哦。是么?”

说时迟,那时快,埃德温迅速将手缩回,然后真枪上阵。

“哦!”又是这样!

温斯顿下意识地抬脚夹紧埃德温的腰。

埃德温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前前后后地动起来。

不知道是他准备工作做得太好,还是温斯顿之前将事情想得太糟糕,以至于真的遇上时,发现其实没那么糟糕。总之,他想象中血流成河、哭天抢地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整个过程称不上享受,却也绝对不是受苦。

等埃德温即将退出去的时候,温斯顿正要松一口气,就感到他突然一挺,热流冲入他的身体。

温斯顿怔怔地看着埃德温温柔如水的眼眸,半晌才道:“我不会怀孕的。”

埃德温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所以我没有做安全措施。”

“……”温斯顿突然从他身下挣扎着爬出去,冲向浴室,“该死的,我要洗澡!”就算不能怀孕,他也不能让一个同­性­的……那啥留在身体里。

埃德温看着他砰得关上门,脸上挂起满足的微笑。

事实证明,血族的康复能力还是很强的,还不到半个月,温斯顿就能重新用两条腿下楼用早餐了。

马里奥忙前忙后地准备着。

如果是­精­灵族盛产美人,那么血族最盛产的就是管家,而且是忠心耿耿的全能管家。

温斯顿心不在焉地舀着汤。

“不合口味?”埃德温关心地问道。

温斯顿摇摇头。

“把你的心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

温斯顿抬起眼眸,认真地问道:“你会不会放我走?”

比起‘你什么时候放我走’,这句会不会其实是一种觉悟。

埃德温答非所问道:“这里住的不好吗?”

……

当然不好。从头到尾根本就没什么好!

但是温斯顿也答非所问,“我想家了。”

“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埃德温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温斯顿足足愣了一分钟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当下将勺子往盘子里一丢道:“今天。”

埃德温脸­色­微沉。

温斯顿也察觉道自己的回答太过于急切,连忙改口道:“今天准备的话,大概三天后就能走了。”

埃德温道:“你回到家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找几个美女好好的翻云覆雨一番。

温斯顿脑海里突然想起前天那两场翻云覆雨,顿时不自在地­干­咳一声道:“祈祷。”

“祈祷?”埃德温挑眉道,“平安回家?”

“不,祈祷我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以前在家,夜夜期盼着去做­色­狼。现在在这里,夜夜担忧着会来一只­色­狼。温斯顿感慨不已。

“好吧。我会让马里奥送你回去。”埃德温说完,擦了擦嘴巴,起身上楼。

温斯顿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几时变得这么好说话的?

但他更疑惑的是,自己是的疑惑中似乎夹带了一丝不满。

……

因为弄到手,尝过味道,所以不要了?

温斯顿拿起勺子,愤怒地揉成一团。

三天眨眼就过。

三天里,埃德温一直表现得很绅士,很礼貌。

温斯顿疑惑猜测了很久,都没有答案,只好将这个归咎于喜新厌旧。

到了第三天,埃德温没有出现,只有马里奥开直升飞机送温斯顿回家。

温斯顿坐在飞机上,口气中难掩讶异道:“我真的不知道,埃德温还有私人飞机。”

马里奥道:“主人还有一辆私人火车。”

……

私人的……火车?

温斯顿囧着一张脸道:“铁轨在哪里?”

“没有铁轨。只是用来当仓库。”

“……”

两个小时后。

温斯顿:“你是不是在绕路?”

“没有。”

“可你总是围着这个山顶绕圈圈。”

“嗯。”

“那你还说你不是在绕路?”温斯顿差点抓狂。

马里奥一本正经道:“不是绕路,只是绕圈圈。”

温斯顿:“……”

直升飞机很快到达目的地。

马里奥停好飞机,尽责地继续跟在温斯顿身后。

温斯顿无奈地敲着自己的额头道:“马里奥,我认得我回家的路。”

“那你应该也认得我家主人的命令。”马里奥道。

……

反正已经回来了,也不差这几步路。

温斯顿摇摇头,穿梭两条街道,来到家门口。

这几年这个国家的发展变化并不很大,所以他家看上去还是老样子。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转头看着身后的马里奥道:“已经到家门口了,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不用。”马里奥行礼道,“祝温斯顿先生生活愉快。”

……

温斯顿看着马里奥匆匆离去的背影,纳闷地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难道现在流行临别说生活愉快?”他顺手关上门,转身进屋……

十几年前的一幕再度重演。

埃德温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冲他微笑。

温斯顿身体半靠在墙壁上,哀叫道:“不是吧?”

埃德温站起身,从身后拿出一本电话簿,“在等待的两个小时里,我已经帮你处理好所有的旧情人。”

温斯顿颤抖地问:“怎么处理的?”

“很简单,我只是告诉她们,你现在已经有固定男友了。”

“……”温斯顿完全可以想象出那些以往女伴在接到这个电话时震惊的表情。

他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还有。”埃德温走到他面前,一手支在他身后的墙上,低下头,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你其他的人际关系我也处理好了。”

“其他的……”温斯顿不敢不想却又不得不问道,“怎么处理的?”

“在你未来的一百年里,我可以万分地确定,绝对不会再有任何不识相的分子打扰到我们的安宁。”埃德温说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用­唇­封住他所有可能出口的抗议。

窗外,原本被乌云遮住的太阳重新露了出来,­阴­沉沉的城市重新焕发出新的活力,让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幽灵BOSS

作者:酥油饼

泰坦之旅(一)

一道极烈的光从地平线升起,然后像喷泉般,朝四面八方铺开。

全副武装地泰坦看着朝己方­射­过来的光线,不慌不忙地拿出盾牌,挡在前面。

盾牌层层叠叠,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将光线挡在了外面。

光与盾对峙了大约一分钟,终于消失。

“哟克撒!”一个泰坦猛然跳起来,重重地落在地上,“冲啊!”

“吼!”

泰坦们应诺着,踩着沉重的脚步朝前方冲去。

队伍最后,跟着的是几个才两三百岁的小泰坦。

尽管他们的身高在其他泰坦的映衬下,显得极为娇小,但是对比王小明,他还是整整高出了两个头。就连巴尔站在他们面前都矮了半截。

“对不起。”王小明用手上的伞轻轻地戳了戳最后那个泰坦的背。

由于巴尔坚决不同意他用手去拍,所以他只能用这样不礼貌的方式。

那个泰坦毫无所觉地挠了挠被戳的地方,继续往前跑。

王小明不得已,只好戳得更重了点。

那个泰坦顿时跳起来,惊恐地回头看着他。

明知对方还算是孩子,但是这样当他居高临下地看他时,王小明还是感到很大的压迫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最初的惊恐过去,泰坦好奇地看着他,“你什么种族的?为什么这么小?”

……

“我是人……不,我不是人,我是血族。”王小明最原始的存档还是默认为自己为人类。

“血族?”泰坦突然往后蹦了一步,“你要喝我的血吗?”

由于他的声音太大,所以其他的孩子也被引了过来,好奇地看着王小明和巴尔。

巴尔不悦地皱起眉头,“我讨厌他们的目光。”

“为什么?”王小明倒是觉得挺可爱,一个个亮晶晶的,充满着少年独有的天真和好奇。

“因为好像在看玩具。”

王小明刚要说你想太多,就看到其中一个泰坦伸出手指,“我可以戳戳你的脸吗?”

王小明愣了下道:“为什么?”

“我想知道其他族的脸和我们的手感一样不一样。”他的手指慢慢伸过来,却被巴尔直接移到三米外。

……

王小明看着他们惊惧的表情,­干­笑道:“他开玩笑的。”

泰坦族小朋友依然用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他。

王小明­干­咳一声道:“其实,我们是来问路的。你们知道邦波城在哪里吗?”

泰坦族小朋友互相看了看,先前那个被移到三米外的小泰坦大着胆子站出来,“你们为什么要去邦波城?”

王小明道:“我们是去谈生意。”

那个小泰坦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王小明疑惑道。

巴尔眯起眼睛,“你们属于自由泰坦?”

泰坦族现在一分为二。

一边是由原先泰坦女王领导的光明泰坦,他们要去的邦波城就是光明泰坦的首都。另一边是受逆九会控制的自由泰坦。摩尼死后,逆九会失去元殊界的主导权,原本在元殊界的逆九会成员都撤退到自由泰坦。所以在自由泰坦现在是九界最大的逆九会基地。

尽管对地狱来说,逆九会再怎么扩张都不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但是从根本上来说,逆九会的宗旨中包括反对地狱,所以如果要做生意,他们优先选择光明泰坦。

小泰坦看着他们的眼神更加戒备。

巴尔想了想,突然一挥手,召唤出老虎,挑眉道:“如果你们肯说的话,我就让你们骑它。”

老虎看着小泰坦们魁梧的身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现在的巴尔看上去就像是要吃小红帽的狼外婆,王小明摸摸它的脑袋。

小泰坦垂涎地看着老虎那憨态可掬的样子,慢慢地摇了摇头。

巴尔冲老虎使了个眼­色­。

老虎低头当做没看到。

“听说,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巴尔道。

老虎抬起头,冲王小明甩了甩尾巴。

王小明不忍心地蹲下身,摸着它的脑袋。

老虎的尾巴摇得更加起劲了。

“忍一忍就过去了。”王小明语重心长道。

老虎尾巴一垂,死心了,直接趴在地上打滚,然后发出喵得叫声。

……

小泰坦们震惊了。

“它应该是老虎吧?”

巴尔诱惑道:“想骑么?”

小泰坦吞了口口水。

老虎又汪汪汪地叫了几声。

小泰坦的眼神不像刚才那么坚定了。

终于其中一个道:“这里是自由泰坦和光明泰坦的交界,奥利多平原。光明泰坦就在前面,不过那里正在打仗。至于邦波城的位置,你们可以到那里再问。”他说完眼睛渴求地看着老虎。

王小明摸了摸老虎的头。

老虎认命地走过去。

小泰坦坐上老虎,飞快地奔跑起来。

王小明望着其他小泰坦欢呼雀跃的侧脸,忍不住问道:“你们还那么小,为什么要上战场?”

几个小泰坦刷刷地转过头,“为了泰坦的自由、繁荣和富强!”

王小明想起小学时代,经常说的模式化口号。

等他们都轮流坐完,老虎累得几乎要趴下来了。毕竟他们的吨位和王小明不在一个级别上。

告别小泰坦,王小明和巴尔重新踏上旅途。

由于自由泰坦的军队正在向光明泰坦进攻,小泰坦们就算现在赶去也赶不上了,所以他们­干­脆结伴回家。

王小明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道:“他们都在上学的年纪。”

巴尔道:“人类有两三百岁的学生?”

王小明呆了呆,半天才道:“两三百岁的,我们只有木乃伊。”

奥利多平原的尽头,自由泰坦的军队开始往回撤。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进攻失败,他们知道,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每个人的脸上和心里都没有任何的不满和沮丧。事实上他们感到很自豪。因为他们用自己制作的盾牌挡住了光明泰坦从矮人族那里买来的光波击。这对他们来已经是一种质的飞跃。

也许在不远的将来,他们也能制造出像矮人族,不,是比矮人族更加厉害的武器。

巴尔和王小明在空中看着他们一个两个兴高采烈的身影。不知道的人看到他们绝对不会以为刚刚发动了一场战争,而会以为他们正从哪里郊游回来。

王小明道:“我觉得逆九会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在诺亚方舟的时候,他可没有少听关于逆九会的不好传言。

巴尔想起摩尼那疯狂的样子,冷笑道:“他们都不算是逆九会的成员。”

“可是自由泰坦不是逆九会的根据地吗?”

“嗯。”

“所以,他们只是受了逆九会的蒙蔽?”王小明问道。

巴尔漠然道:“对于他们的事,我没兴趣。”

王小明只好耸耸肩膀,闭上嘴巴,看上随着平原的消失而慢慢献身的大城。

巴尔介绍道:“光明泰坦和自由泰坦交界的城市应该是……古廖城。”

这是一座磅礴的城。

光是城墙就向两边延伸到一望无际的程度。要知道他们这时是在空中的。而且从他们的角度看,能看到鳞次栉比的房屋正层层叠叠地将这座城充斥得繁荣而饱满。

嘟——

警报忽然拉响。

巴尔皱了皱眉,支起结界,然后对着­射­过来的光波,直接冲过去。

光波击的失效显然让那些泰坦士兵乱了手脚。

当巴尔和王小明进城的时候,他们能听到无数沉重的脚步声朝城门的方向冲来。拿在他们手上的,是各式各样的武器。用王小明的眼光看,这些武器很新式,有很多他只在人类的科幻电影中看过。

“你们是谁?”

泰坦士兵们惊恐地看着巴尔缓缓收起翅膀。

“巴尔。”巴尔冷冷道,“王小明。”

王小明愣了下。他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居然会介绍他的名字。从认识巴尔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成为他附属的日子,所以一下子从附属地位提高到平等地位,让他感到短暂的冲击式的受宠若惊。

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他们头儿的泰坦手里拿着枪,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来找拉斐尔大人的吗?”

“拉斐尔?”巴尔嘴角突然露出一抹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微笑。

本来准备改天去一趟天堂来完成阿巴顿的承诺的,不过现在看来,那个家伙很自觉地送货上门。

幽灵BOSS

作者:酥油饼

泰坦之旅(二)

古廖城最中心的广场中,无数个泰坦在那里聚集,远远看去,一片巨人海。

巴尔和王小明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外围。

王小明好奇道:“他们在看什么?”

士兵道:“拉斐尔大人啊。”

王小明惊讶道:“为什么这么多人?”

“拉斐尔大人来一次不容易啊。”泰坦士兵很感慨。要不是因为当值,他一定也会在这群人中央的。想起拉斐尔大人刚来时的模样,他忍不住想要膜拜。

天使般的微笑果然名不虚传。

他只是远远地望上那么一眼,就觉得整个人连带心都要融化了。

想到这里,泰坦士兵不由羡慕起那些正排在拉斐尔身边的泰坦来。

王小明想了想道:“就像杂技团?”

……

泰坦士兵觉得脑袋好像被巨石砸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换了别人,他一定会大声反驳,并用拳头好好教教他尊敬两个字该怎么写。但是那个人是王小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和拉斐尔大人一样强大的堕天使。

他决定把抱怨吞回肚子里,“拉斐尔大人是来传达神光的。”

“传达后面跟的名词不应该是旨意或命令么?为什么是神光?”王小明很茫然。、

泰坦士兵不想再待下去了,他直接手指一指广场正中央的方向,“拉斐尔大人就在那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城头岗位跑去。

王小明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讷讷道:“我是不是闹笑话了?”

巴尔挑眉道:“你要是不爽,可以直接把他抓回来揍一顿。”

“我?”王小明瞪大眼睛。

虽然以前他是很喜欢在游戏里发泄现实中的压力和压抑,但是在现实中,他还是不敢像游戏里那么肆无忌惮的。何况,刚才那个还是个头比他高出很多的泰坦族。

巴尔没好气道:“你是血族二代。”

一个血族二代居然打不过一个泰坦族的士兵,这种事情就算当笑话也不会有人相信。

王小明将信将疑道:“用蝙蝠去?”想象一个泰坦巨人被一群蝙蝠围攻的模样……那根本就是隔靴搔痒吧?

巴尔用手指按了按太阳|­茓­,“我去。”

“不用。”王小明近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我刚才只是怀疑可行­性­而已。并没有要去的意思。”

……

一个血族二代怀疑自己打败一个泰坦士兵的可行­性­……

巴尔突然觉得该隐在帮王小明初拥的时候还是很有勇气的。

“呃,我们还上去看看拉斐尔吧。”王小明突然兴奋起来,“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使呢?”

巴尔不悦道:“什么叫做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使?”难道他是冒牌的么?

王小明抿了抿­唇­,“我认识你的时候翅膀已经黑了。”

……

巴尔额头青筋一跳,“你是让我漂白给你看?”

“不用,这里不是有现成的么?”王小明举起双手。

巴尔无奈地弯腰将他抱起。然后展开双翅,在一片惊呼尖叫声中,从泰坦群头顶掠过。

王小明突然冒出一句,“如果你把翅膀漂白的话……算是整容的一种吗?”

“……闭嘴!”

原本嘈杂的广场顿时响起整齐的惊呼声。

看着那么多双铜铃大眼,王小明很紧张,乃至于抓着巴尔手臂的手心都微微渗出了汗水。

巴尔落在拉斐尔所占的高台上,收起翅膀。

王小明瞪大眼睛,紧紧地看着拉斐尔。

眼前这个天使比他想象中更加美好。­精­致美丽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即使不笑也微微上扬的嘴­唇­,还有周身散发出来,淡淡的温暖。

一只手突然按在他的脑袋上,硬生生将他转了过来。

巴尔的脸在王小明的瞳孔中放大,“你该看的方向在这里。”声音中带着连压抑都欠奉的愤怒!

王小明眨了眨眼睛,“可是他比较新奇。”

……

新奇?

巴尔和拉斐尔的脸上同时露出古怪的表情。

巴尔瞥了拉斐尔一眼,放开手道:“随便观赏观赏就算了。”

王小明乖巧地点了点头,比顺手在巴尔衣服上擦了擦汗,然后冲拉斐尔伸出手道:“我叫王小明,以前是人,现在是血族。我能不能和你握握手?”

“不行。”巴尔怒吼,还来不及把他的手抓回来,拉斐尔就已经笑眯眯地伸出手和王小明的握在一起了。

“很高兴认识你。尽管血族曾经有一段不光彩的历史,但是我相信只要你们一心向往天堂,依然会受到神的庇佑。”他的声音清亮又不失温柔,每个字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节奏,听上去犹如歌声一般,曼妙得让人不得不沉溺起中。

围观的泰坦们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不知道是为了神的庇佑,还是因为他好听的嗓音。

王小明突然摇摇头道:“我不去天堂。”

拉斐尔道:“为什么?”

“我要和巴尔在一起。”王小明对九界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以天堂和地狱对立的关系来看,堕天使应该是不能上天堂的。

拉斐尔看了巴尔一眼,笑得意味不明,“或许你可以规劝他,一起上天堂。”

巴尔冷嘲道:“就那白茫茫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拉斐尔道:“那是你的故乡。”

“那是因为么有选择。”巴尔对天堂实在没什么好感。

拉斐尔道:“你太偏激了。”

“我偏激?”巴尔突然向前一步,恶狠狠地瞪着他道,“再偏激,也比某个爱打小报告的要好吧?”

“你们冷静点。”王小明Сhā|进来道。

拉斐尔降低音调,用只有他们三个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旅游。”巴尔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应该不是旅游这么简单吧?”拉斐尔眯起眼睛,“我听说最近玛门正在为泰坦族减少对地域的进口而感到着急。”

巴尔不答反问道:“你呢?”

拉斐尔道:“天堂提倡和平,所以绝对不会做提供武器这样恶劣的事情。”

巴尔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你们更崇尚赤|­祼­­祼­的暴力。”

王小明好奇道:“什么是赤|­祼­­祼­的暴力?”

巴尔用两个字解释,“拳头。”

“呃……”王小明迟疑了下道,“和堕天使有区别吗?”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刚认识巴尔的时候,他也差不多?

巴尔偏头,没好气地看着他,“你究竟帮哪一边?”

王小明这次没有迟疑,“你这边。”

巴尔满意地回头,继续和拉斐尔对峙。

拉斐尔突然高声道:“我这次是为了提供更加完善的医疗设施而来。”

虽然­精­灵族拥有治愈的法术,但那是高级法术,整个­精­灵界会的也不多,所以普及并不广。相比之下,天堂的医疗设施就先进很多。包括他们的神颂……光用歌声就能抑制痛苦。

光凭这一点,天堂的医疗设备在其他五界都很吃得开。

——除了地狱、血族和自给自足的人界之外。

“医疗设施?”巴尔的声音古怪。

拉斐尔提高警惕,“你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我只是想替你一起推。”巴尔微微一笑。

拉斐尔缓缓道:“你每次想揍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巴尔突然转头对泰坦道:“想知道天堂医疗设施有多么好用么?拉斐尔愿意亲自示范。”

拉斐尔嘴角一弯,压低声音道:“你觉得你这么说我就会乖乖配合吗?”

巴尔打了个响指,一只老虎从结界中冲了出来,直接朝拉斐尔扑了过去。

一直在戒备状态的拉斐尔不慌不忙地闪到一边。

王小明放出蝙蝠。

“该死。”拉斐尔显然没有想到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王小明也会出手,再往后一闪,眼睛正好迎上巴尔的拳头。

拉斐尔也不甘示弱,拳头朝他巴尔的肚子挥去。

……

两只拳头都撞到了目标。

不过显然巴尔出拳更早,撞得更重。

而拉斐尔的拳头刚碰到目标,对方就移了开去。

短短一瞬间,胜负已分。

拉斐尔捂着眼睛,冷冷地瞪着巴尔和王小明。

王小明尴尬地解释道:“我是想帮你拦住老虎的。”他怕他不信,紧接着补充了一句,“真的。”

“……”拉斐尔睨着他。那眼神仿佛在问,你觉得我会相信么?

王小明焦急地解释道:“真的。只是,我没有控制好。”

拉斐尔徐徐问道:“你是几代血族?”

王小明小声道:“二代。”

……

二代还没控制好?

现在说谎只需要速度,不需要可信度吗?

拉斐尔无言。

泰坦之旅(三)

围观的泰坦们似乎都看傻了,半天没反应。

巴尔突然低声道:“要算账,就找阿巴顿算。”

拉斐尔捂着眼睛的手微微一顿,另一只露出来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他请我来的。”巴尔一点都不觉得出卖别人是件无耻的事情,事实上,他很享受出卖的感觉。

拉斐尔不用想就知道原因。“因为波吉?”

说到这个,巴尔也很不赞同。“丢到第十界的惩罚的确太过了。”

拉斐尔觉得很冤枉,“我只是随口提了一下那个地方。”

“然后?”

“然后他就说我在威胁他。”

“……”巴尔对波吉没什么印象,但是他对拉斐尔喜欢打小报告的印象很深刻,所以道,“作为天使,冤枉一个孩子你不觉得羞耻吗?”

拉斐尔眉毛一跳,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情绪。

巴尔突然转身对那些呆若木­鸡­的泰坦观众高声道:“想知道天堂医疗有多么先进吗?”

拉斐尔看着泰坦们那一张张被轻易被忽悠得‘恍然大悟’的表情,忽然明白了巴尔的打算。

“你可以示范了。”巴尔退后一步,走了个请的姿势。

拉斐尔迟迟不动。

要示范就意味着要他把手放下来的……但是身为伟大的神之代言人,六翼炽天使的他怎么能够顶着一只黑眼圈来做这滑稽可笑的表演?

王小明好心问道:“需要帮忙吗?”

拉斐尔眼睛向他一瞥,“你愿意挨一拳做示范吗?”

王小明道:“为什么?”

“因为这样才能让他们明白药效的神奇。”拉斐尔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脸上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为什么好要别人再挨一下?”王小明眨着眼睛。

不过不管他的表情看上去有多么的无辜,在拉斐尔的心目中,他已经被打入披着羊皮的狼的范畴。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身。

尽管他脸上多了一只碍眼的手,但这显然无损于他的魅力。当他嘴角上扬,露出微笑的时候,下面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倒抽凉气和惊叹声。

“我想,你们一定都会有这样苦恼的时刻。”拉斐尔的声音很镇定,甚至在镇定中还带着丝丝的诱惑。“不小心遇到某些粗鲁无礼的暴力分子,因为保持风度和礼仪不想计较,却受到对方的攻击。尽管最后你将对方踩在了脚底,但是为了避免家人的担心,你很想将身上的伤痕去掉……”

王小明小声对巴尔道:“他好像在暗示。”

“是明示。”巴尔抱胸。

换做平时,他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冲上去再和他打一架。不过考虑到刚刚才占到的便宜,他决定将他的表现归类于一个战败者的失常。

这听起来很不错。

巴尔决定放他一马。

拉斐尔发泄完毕,正式进入主题。“在这个时候你能怎么做呢?”他另一只手在半空一伸,一瓶装着绿­色­液体的透明玻璃瓶出现在手心。“当然,也许你会有很多的办法。比如蒙面、借宿、化妆……但是这一切都治标不治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伤口消失。就像这样……”他将瓶子一晃,然后将捂着眼睛的手慢慢松开。

完美无缺的脸。

站在他身后的王小明还特地绕到他面前去望了一眼。

黑眼圈消失了。他看上去和之前见到的毫无区别。

拉斐尔微笑道:“当然。你们完全不用像我这样做得遮遮掩掩,只要将液体涂到伤口上,伤痕自然会消失。效果就像是­精­灵们的治愈术。”

对于泰坦族来说,­精­灵的治愈术是如雷贯耳的。他们是九界最强大也最著名的医生。以职业来分的话,天堂在这一行应该算药剂师。

王小明缓缓开口道:“我觉得……”

拉斐尔冲他微微一笑,但是笑容所表达得含义却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友好。“觉得失望?”

“不。我觉得你的广告做得不地道。”作为一个从小被广告荼毒到大的电视青年,王小明对于广告的好坏还是很能鉴别的。“你的广告看上去更像是一场华丽的魔法。”

“是神法。”拉斐尔纠正。

王小明道:“感觉很假。”

……

拉斐尔面­色­不变道:“我不该指望从你的嘴巴里听到公正的评语。”

至此,王小明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全面拉黑。如果他们不是面对面,而是用QQ来聊天的话,那么王小明现在一定已经去黑名单那里呆着了。

“你们是一伙的吧?”突然有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拉斐尔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个棕黄发的中年。身上上好的衣料说明他出身不错。

“你认为天使和堕天使是一伙的?”拉斐尔微笑。他没有反驳,但是语气说明一切。

巴尔紧接着道:“你可以侮辱他,但是不该侮辱我。”

“……什么叫做你可以侮辱他,但是不该侮辱我?”拉斐尔将每个字都含在嘴巴里问。外人看上去,他根本不像在说话。

巴尔连眼角都不瞄地问道:“需要我将名字替代进去吗?”

“不用。”拉斐尔冲那个中年含笑道,“这位先生,如果你有任何疑问的话,欢迎你上台来试验。”

巴尔站在一旁看好戏。

那个中年果然上台来。

等他站到台上,拉斐尔和巴尔顿时被比得十分纤瘦矮小,王小明则直接成了豆丁。

中年和他们说话的时候还不得不弯低腰,“你想要怎么试?”

拉斐尔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剑,“你觉得哪里受伤不会太疼?”

明明是很谦和的笑容,但是中年就是感到背上一阵­阴­寒。可惜他的皮实在太厚了,背上的­阴­寒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警觉心。

他想了想到,“手臂。”说着,他将往拉斐尔面前一伸。

拉斐尔歉疚道:“可能会有点疼。”

中年道:“如果你的药真的那么有效的话,就不应该犹豫。”

……

当一个人送上门来强烈要求被砍的时候,有谁会犹豫呢?

也许王小明会犹豫。不过拿剑的不是王小明,而是拉斐尔,所以剑很快就劈了下去。

剑锋从手臂的皮肤上划过。

鲜血直直向上喷溅而出。

王小明光是看就痛得全身一抽。

中年泰坦疼得脸都变了。他似乎没想到拉斐尔的剑会砍得那么深。

拉斐尔拿起药瓶,在众人面前介绍着,“这种药水的名字叫做青液。它是模拟­精­灵族的治愈术而制造出来的。里面成分都非常珍贵,最珍贵的莫过于只生长于天堂的特产……”

中年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他肩膀。

拉斐尔笑眯眯地看着他,“什么事?”

“疼……”中年泰坦脸部变形。

“对!它能止痛。”拉斐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补充得很好。它之所以能够止痛是因为药水中含有一种叫做……”

中年砰得一ρi股坐在台上。

拉斐尔惊讶道:“你没事吧?”

中年脸­色­发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啊!”拉斐尔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应该先试用药的。”他微微一笑道,“你不会怪我吧?”

中年连话都说不出口了,还能怎么怪?

拉斐尔终于良心发现,滴了一滴青液在他的伤口上。

神奇一幕出现了。

当然,神奇这个词是特指于王小明的。

他瞪大眼睛看着伤口慢慢地愈合,然后像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

但是中年的脸­色­看上去依旧很苍白。他抬手轻轻抚摸过受伤的部位,脸­色­很震惊。

拉斐尔笑道:“我能够理解你的震惊。是的,这种药比天堂以往任何一种药的治愈速度都要快。它是最新加强版,如果各位想要的话,那么请向你们的政府提出大量采购的请求吧。”

“我会的。”中年在他背后喃喃道。

拉斐尔眉头一挑,迅速回头道:“请问你是……”

“我是女王陛下身边的宫廷采买官。”中年一手支着地,艰难地站起身子道,“我之前听说天堂的使者会降临,所以特地赶过来的。这种药实在是太神奇了,我一定要马上告诉女王!”

拉斐尔道:“当然。”

王小明问道:“既然伤口愈合,那么失去的血能补回去吗?”

拉斐尔越发确定他是来砸场的,“你可以多吃猪血。吃猪脑也不错,能补脑。”

王小明低头想了想,“我还有一个问题。”

拉斐尔道:“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王小明仍是开口问道:“炽天使在天堂不是很高的职位吗?为什么要下来做推销员?”

拉斐尔果然没回答。

“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解释。”巴尔缓缓道,“第一种是做错事,受到米迦勒的处罚。第二种是打赌打输了,所以接受惩罚。”

拉斐尔泰然自若地撇开脸,当耳边风。

泰坦之旅(四)

王小明同情地看着拉斐尔。

拉斐尔终于无视不下去,转头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一直觉得当天使比当公务员还铁饭碗,没想到还是有风险的。”王小明有些庆幸当初巴尔没让自己上天堂。

巴尔道:“那是少数。”

拉斐尔转身,原本黑如锅底的脸瞬间笑得灿烂无匹,“那么,请你转告女王,务必要采买天堂的医疗用品,为所有的泰坦士兵和泰坦人民提供最坚实的后盾和保障。”

采买官还没有从药物的神奇中清醒过来,一个劲儿地点头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巴尔冷冷道:“还要记得买地狱的宝石。”

采买官笑容一收,迷惑地看着他,“宝石?”

“只要拥有宝石,你们就能拥有无穷的战斗力。”巴尔傲然道。

采买官不想得罪他,但是对于宝石实在兴趣缺缺,只好委婉道:“泰坦族最强大的是身体,对于魔法实在是……”

巴尔道:“所以才需要努力学习。”

拉斐尔终于找到拆台机会了,笑眯眯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不擅长生孩子,要不要努力学习?”

怒火一刹那在巴尔瞳孔点燃。

拉斐尔严阵以待。

王小明拉着巴尔的手道:“不要打架。战争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这句话得到大多数泰坦的嘘声。

采买官道:“你说错了。战争才是男人们解决问题的方式!我们将会为荣耀而战,为高贵的女王而战!”

“吼!”

泰坦们举起手,齐声呼应。

原本巴尔对王小明的话也是不以为然的。但他不以为然是他不以为然,这并不等于他能容忍其他人对王小明反驳。

所以就在泰坦们的手刚刚放下时,一双巨大的翅膀瞬间遮掩住天上的太阳。

他们惊恐地抬起头。

巴尔正抱胸在半空中冷冷地瞪着他们。

那双巨大的黑­色­翅膀犹如黑幕一般,压得他们心头一沉。

“你刚才说,谁说错了?”巴尔冷冰冰道。

论外貌,巴尔是很英俊的。但是他的英俊中夹杂着霸道、傲慢和邪气。尤其是当那双黑­色­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某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几乎可以感到寒意从脚底蹿起来,然后疯狂地流窜在身体里。

这就是采买官此时的感觉。

他仰着头,拼命地吞咽着口水,那双凹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巴尔的一举一动,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了。

毕竟,这个可是曾经让天堂和地狱都很头疼的魔王中的魔王。

王小明焦急地站在台边,叫道:“巴尔,没关系的。每个人都要发表意见的权利。”

“但是没有反驳你的权利。”巴尔对此很执着。

一直站在旁边,静看事态发展的拉斐尔觉得是该自己出场的时候了。他微笑着画了一个圈,顿时一轮又一轮的金光以他为中心发散开来。

原本被巴尔的威势挤压得透不过气的泰坦们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对拉斐尔的崇敬更上一层楼。其中感受最深的是采买官。要不是巴尔盯得他太紧,他甚至恨不得冲过去亲吻他的脚趾——只要拉斐尔愿意。

“你想和我作对?”巴尔身体里的好战因子蠢蠢欲动。虽然在王小明的­干­预之下,他的本­性­已经收敛很多。但本­性­毕竟是本­性­,无论怎么收敛,在关键时刻,它还是会冲破重重阻碍而出!

“我从来不和任何人作对。”拉斐尔负手看着他,“我不过是一直站在正义这边而已。”

泰坦们欢声如雷。

巴尔面­色­­阴­冷,“是正义的一边?还是利益的一边?”

“维持正义的人最终能取得胜利。这岂非是最大的利益。”

泰坦们几乎双脚一软,跪拜在拉斐尔身前。说得太有道理了,说得太好了!

“那么……”巴尔拖长音,双手猛然分出两个结界。

泰坦们眼前一花,四周的景物已然不同。

地狱熊熊燃烧的烈火铺天盖地地窜过来,吓得他们转身就逃。

前路漫长,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底。

但是对他们来说,黑漆漆总比红通通好,追在他们身后的火焰实在太恐怖了!

拉斐尔和王小明在另外一个结界。

结界里什么都没有,除了­阴­沉沉的天,和光可鉴人的地。

王小明小声劝说道:“什么事都能用商量解决的。”

拉斐尔摊开手,十分无辜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动过手。”

他头顶突然一大盆水覆盖下来。尽管拉斐尔躲得飞快,身上仍然被喷溅好几滴。

……

王小明慢吞吞道:“天,总是会下雨的。”

拉斐尔背后突然伸出翅膀。

六扇。

六扇纯白圣洁的翅膀。

上面太带着一淡淡的光晕。

王小明还没来得及欣赏,那翅膀就和拉斐尔一起冲上天的某一处。

“……”

王小明还是不死心地劝解道:“还是先谈谈吧。”

没有回音,天上只有光不停地闪烁着。

王小明来回踱了两圈,最后忍不住喊道:“巴尔,自己小心。”顿了顿,他又不放心地补充道,“危险的话,就吱一声,我放蝙蝠。”

回答他的是拉斐尔的冷哼。

这一仗打了很久。

久到王小明中间撑不住睡了两觉。

等准备睡第三觉时,天突然黑了,身边有清风拂过。

他纳闷地起身,才发现结界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

自己依然站在台子上,两边是拉斐尔和巴尔……

如果忽略他们脸上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的话。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拉斐尔摸着自己的眼睛,“一直冲我的眼睛打!”

“你又高贵到哪里去!”说到这里,巴尔更愤怒,“一直冲我的耳朵砍!”

……

“呃,”王小明轻声道,“你们没事吧?”

“你说呢?”拉斐尔张开双臂。翅膀已经被他收起来了,事实上,从巴尔一直想把他的翅膀撕下来时,他就忍不住收起来了。

王小明突然走过来,伸出手道:“对了,你的那种药能不能借我一下?”

拉斐尔瞪大眼睛。他很清楚他为什么要借药,他好奇的是,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会借给他?他心里这样想,嘴巴也这样问了。

王小明真诚地看着他,“天使制造这种药不是为了造福人群么?”

谁说天堂制造这种药是为了造福人群,明明是为了出口创汇!

拉斐尔刚想拒绝,突然发现台下居然站着一群衣着光鲜的泰坦,最主要的是,那群泰坦中站着一个头戴皇冠,个头比其他泰坦都高的女泰坦。

“泰坦女王?”拉斐尔问道。

女王朗声笑道:“如您所见。拉斐尔阁下。”

拉斐尔立刻很大度地将药水递过去,“对于意料物资匮乏的地狱来说,的确很需要这种药水。”

王小明接过药水,屁颠屁颠地回到巴尔身边。

巴尔原本不想用,但是看着王小明一脸担忧的样子,始终不忍心拒绝。

女王等巴尔抹完药之后,才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否请问巴尔阁下,我的臣民去了哪里?”

巴尔将剩下的药却都倒在手心上,洗手似的搓了搓道,“我的结界里。”

女王强忍住怒气道:“不知道我的臣民做了什么,以至于要你将他们关在结界里!”泰坦女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近几年因为遭遇大变,所以稍微收敛了一点。但是从现在看,她收敛的程度恐怕比巴尔差远了。

“没什么,只是让他们体验一下地狱的特产而已。”

“体验地狱特产?”女王不解。

“嗯。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对地狱宝石有了新的认识。”说着,巴尔手一挥,那些泰坦瞬间回到广场。但是巴尔显然忘了,女王正站在那些泰坦消失之前的位置上。所以当泰坦们一出现,场上全乱成一团。女王那庞大的身躯被压在了两个泰坦的身下。其他宫廷随从也遭受了同样的袭击。

“哦!该死,这是谁的ρi股!”

“啊!女王?”

“谁踩了我的脚!”

“……”

叫喊声此起彼伏。

王小明将药水还给拉斐尔。

拉斐尔看着那只空空的瓶子,想起自己的伤势,没好气道:“空瓶还还给我做什么?”

王小明道:“回收啊。”

“……”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场面终于控制住了。

女王扶着他的皇冠站起来,难忍怒气地低声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采买官闻言,努力挤到女王面前跪下道:“女王!这真是一场恐怖的噩梦!”

泰坦之旅(五)

女王的两根眉毛差点倒竖过来,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巴尔的方向。她就是听说拉斐尔和巴尔的到来,知道事情一定会恶化,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女王……”采买官庞大的身躯匍匐在她那双硕大的金银丝镶嵌织成的高跟鞋面前,深凹的眼睛几乎眯得看不见,“我们在地狱大火中逃了整整一天。”

其他泰坦们都附和着。不过他们脸上的神情愤怒归愤怒,却没有一个敢大声喧哗,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声音太大,激怒巴尔。

“巴尔阁下。”女王声音紧绷着,怒火在喉咙里不断地翻涌燃烧。

巴尔道:“你应该听下去。”

“……”女王深吸了口气,“接着说。”

“到第二天,”采买官吞了口口水,仿佛那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前路就出现了一个绿­色­透明的……结界?总之是像一个锅盖的东西。”

“嗯哼。然后……”

“地狱烈火完全不能侵袭到它里面去,但是我们也进不去。”采买官低声道,“所以,我们绕着那结界,被地狱烈火追了一天。”

没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他们居然在另一个结界里受苦。王小明不赞同地看了看巴尔。

巴尔望天,不过嘴角的得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就这样?”女王深感不满。

采买官摇头道:“并不。还有第三天。”

这下连女王都不得不同情他了。就算泰坦勇士身强力壮,但是不眠不休地跑三天也够呛。

“到了第三天,那个结界突然扩张开来,我们都被拉进了结界里。”采买官说到这里才舒出口气道,“地狱烈火被拦阻在结界外。就这样,我们在结界里又呆了一天,直到见到女王陛下您!”似乎为了表达他的忠诚和历劫的不幸,他潸然泪下。

拉斐尔忍不住瞥了巴尔一眼。在和他对战的过程中,居然还能分心控制另外一个结界——虽然他也没有出全力,但还是说明巴尔的力量增强了。看来他在元殊界,以能量养能量的方式是成功的。

女王猛地一拍扶手站起来,“巴尔阁下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由于她拍的时候用力过猛,扶手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站在旁边的侍卫官忙不迭地伸手接住,然后若无其事地放进兜里。显然,对于这种事情已经相当地有经验。

“咳。”女王脖子通红,但面部还保持着原先的白皙,就好像中间断层一般,“巴尔阁下?”

巴尔面不改­色­道:“只要拥有地狱宝石,你们也能拥有这样强大的结界。”

“所以让他们无止尽地跑了两天两夜,只是为了让我的臣民感受到结界的威力?”女王气得双颊一抖。尽管对她来说,天堂地狱的高层是令她都哟仰望的存在,但是作为泰坦族的女王,她有责任守护自己的臣民!

王小明纠正道:“无止尽就是没有尽头,两天两夜还是有尽头的。所以这两个词不能放在一起用。”

女王两只大眼珠朝他一斜。

王小明背脊顿时僵住。

巴尔淡淡道:“或者我可以卖给自由泰坦?”

女王沉默了。

她很清楚,比起自由泰坦,光明泰坦无论是在人力还是物力上都要输上一截。她手中的这些力量当初还是靠矮人族帮她夺回来的。正因为如此,所以光明泰坦的武器都是从矮人族进口,她绝对不可能再花大钱去买地狱的宝石。就算想,也没有足够的钱。

但是她又不愿意得罪地狱,或者让他们站到自由泰坦那边。他们的恐怖实力她光是想就觉得头皮发紧。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拉斐尔开口了,“什么时候你当了地狱的推销员?我还以为你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地狱。”

巴尔道:“错。我最讨厌的是天堂。”

拉斐尔皮笑­肉­不笑道:“我的荣幸。”

巴尔瞄了女王一眼,“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重新架起地狱和泰坦族的进出口桥梁而已。”

……

重新架起地狱和泰坦族的进出口桥梁?

拉斐尔觉得他这句话话里有话。

女王也这样觉得。她怔怔地看着巴尔,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纠结的眉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展开了,嘴角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

地狱。

玛门斜坐在沙发里,意兴阑珊地看着舞台上一群打扮艳丽身材火爆的魔女充满激|情地跳着艳舞。

一个小恶魔急匆匆地出现在门口,“玛门大人,有泰坦的消息。”

“哦?进来。”玛门拿起紫­色­的酒,轻轻地晃了晃。

小恶魔进来后,匍匐在地道:“光明泰坦女王已经决定重新和我们建立生意往来。”

玛门眸光一闪,总算提起几分­精­神,“看来巴尔比我想象中要有用得多。替我接通女王,我可以亲自和她谈谈交易的内容。”

“呃。”小恶魔迟疑了下。

“有问题?”

“女王说,进口一颗红宝石,时间地点都由玛门大人定。”

玛门的笑容冻结了,“进口一颗红宝石是什么意思?”

小恶魔很自然地回答道:“进口一颗红宝石就是进口一颗红宝石的意思。”

玛门眼睑微垂,“还有其他消息么?”

小恶魔想了想道:“听说泰坦女王向天堂订购了一批药水。”

“……”玛门面­色­越来越沉。

“是拉斐尔亲自去谈的。”

“拉斐尔?”玛门挑眉,“他又做了什么,得罪了米迦勒?还是打赌又打输了?”

“这个不知道。不过他回天堂的时候,脸上是带着伤的,听说是巴尔大人打的。”

玛门对巴尔和阿巴顿之间的协议一清二楚,闻言冷笑道:“他倒是挺省事。”

小恶魔见他不高兴,缩在地上不敢说话。

“他们现在还在泰坦族?”

“不。他们已经离开了。似乎是回人界去了。”小恶魔想了想道,“好像巴尔大人说要隐居。”

“隐居?”玛门面露怪异。那个以破坏为乐的家伙居然要隐居?他低喃道:“爱情的力量真是怪异。”

“什么?”小恶魔以为他在跟他说话。

“没什么。”玛门猛地站起来,将被子放在一边,摸着手指上的戒指道,“去联络自由泰坦的达克。”

小恶魔吃惊地看着他。

难道玛门大人决定要踏平自由泰坦,彻底解决逆九会?

“我很想知道,面对地狱的宝石,矮人族的武器、天堂的药水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玛门嘴角在笑,但是瞳孔冰冷如霜。

小恶魔浑身一抖,满心的疑问都被吞咽了回去。

或许在地狱和天堂的眼中,什么逆九会、矮人族、泰坦族都不是问题,因为他们的对手从来只有彼此。

法国。

王小明的布莱特城堡。

普里普利渐渐开始适应当管家的日子,每天起床,指挥着刚入门的小血族们将每个房间都打扫得一尘不染,煮饭做菜,去花园除草,带主人的宠物——来自幻灭森林的魔虎去花园溜圈……总之,他的表现越来越称职。这是特地从埃德温那里借过来培训他的马里奥说的。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满,那就是城堡里每天充斥着的巴尔怒吼声。

对于血族,尤其是刚接受初拥的小血族来说,堕天使大人的怒吼实在是比威胁更加恐怖的存在。

就像现在——

“王小明!你给我出来!”巴尔扇着两片翅膀,在城堡里横冲直撞。

普里普利站在大厅里,暗暗为自己之前收起所有花瓶等易碎物品的举动叫好!

砰、砰、砰、砰、砰……

楼上想起一连串有节奏的坠地声。

普里普利检讨:明天应该把墙上的挂画也收起来。

“王小明,你放心,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巴尔用诱哄的口气。

……

依然久久没有回音。

巴尔不耐烦了,邪恶的面目又暴露出来了,“你自己出来的话,会比被我抓出来的下场好很多!”

王小明蜷缩在壁橱里,耷拉着眼皮。困倦已经让他的脑神经无法反应巴尔的威胁。

事实上,他很郁闷。

巴尔明明说回城堡隐居的,但事实上,从他们到城堡的那刻起,巴尔就压着他不断地运动……虽然他是血族,是不死之身,但是睡眠还是需要的。

他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管了,睡觉最重要!

“你妈妈来电话了。”

巴尔突然冒出一句。

王小明一个激灵坐起,在脑神经还没有做出正常反应的时候,运动神经已经让他拉开橱门走了出去。

橱外,巴尔正背着那双巨大的黑翅,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

幽灵BOSS

作者:酥油饼

痴悔情缠(一)

“今天天气很好。我来的时候,看到路边草地上有人在放风筝。我很久没有放风筝了,最后那一次,是小学。我们在手工课上做好风筝,老师在活动课时带我们去公园里放。我还记得,那天人很多,到处都是人……”

徐一鸣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我很想再放一次风筝……”

他身边的窗户半开着,风吹进来,撩起半透明的白窗帘,遮住他的视线。

让视线里陶乐的身影变得那样朦胧,那样模糊,那样的分辨不清。

就在这短短的一刹,他仿佛感觉到,那个坐在他不到两米远的人还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陶乐。他依然染着一头耀眼的金发,嚣张地笑骂。

风过去。

窗帘落下。

他对面那个人被打回了原型。

黑黄混杂的及肩长发,找不到嘴­唇­的胡子,还有那双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空洞双眸……

徐一鸣想张口,但鼻子一算,让声音微微哽咽,“我想回到那时候的徐一鸣。每天最烦恼的事是家庭作业,每年最郁闷的时候是家长会……”他慢慢地、慢慢地露出笑容,“所以,你也回来吧。”

陶乐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

他望着徐一鸣,缓缓张嘴,“找到了么?”他声音沙哑,仿佛卡车碾过石子路,又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喉咙最深处蹦出来的。

徐一鸣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噎住了。

陶乐的眼睛毫无光彩。就好像虽然在问,但并没有任何期待。

“我要走了。”徐一鸣站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你保重。”他利落地转身,好像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眷恋。

“一鸣。”身后传来轻声的呼唤。

徐一鸣的脚猛然停住。

“对不起。”

徐一鸣身形微微一晃,然后深吸了口气,拎起门口的行李,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

项文勋站在楼下,看着疾步下楼的徐一鸣道:“决定了?”

徐一鸣猛然刹住脚步,苦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我以为你会坚持下去。”

徐一鸣徐徐道:“如果这一年里,他的眼里有我,哪怕是一丁点,我也会坚持下去。”

项文勋换了个话题,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在这一行也挣了不少钱,开个酒吧什么的没问题。你别替我­操­心了。”

项文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递给他,“这是你辞职时忘记拿走的。”

徐一鸣接过信封,自嘲地一笑道:“当时急着陪他去找江俊杰,忘了。”

项文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一路顺风。”

徐一鸣低头看着鞋尖,半晌才道:“要是真能找到江俊杰,就帮帮他吧。”

“我有分寸。”

项文勋目送他上车,才转身上楼。

楼道里漫溢着一股酒味。

尽管他每次来都会把陶乐的酒搜走,但显然成效不大。

这幢别墅是他的。自从陶父对陶乐恨铁不成钢,把他赶出家门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尽头那道门是虚掩的。

他站在门前,却没有进去。

这时候的他是矛盾的。

陶乐疯狂寻找江俊杰的样子他不是没有看到。从激动、到崩溃、到麻木,每个阶段他都在他身旁。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江俊杰的下落,江雪燕对他从来没有秘密。但是他从来不提,袖手旁观。一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结局对双方来说都是好的。二是因为……尽管陶乐被逐出了陶家,但他仍然是陶家的独苗。如果他帮助陶乐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势必会引起陶父的仇视。他知道,陶父仍然在暗中看顾着陶乐。

陶乐似乎感受到他的凝视,缓缓转过头来。

阳光从他的脑后照过来。他看上去就像一只困兽。

项文勋抬脚走进房间。

“又来搜酒的?”陶乐主动把酒瓶从椅子底下拉出来,递给他。

项文勋接过酒瓶,坐在先前徐一鸣坐的椅子上,缓缓道:“一年的时间,你和鸣少都变了很多。”

陶乐动了动胡子。谁也不知道他是笑了,还是撇嘴。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以后你会像当初去美国那样,若无其事。”

陶乐神情僵住,须臾才道:“就因为我曾经离开他去了美国,所以才没办法若无其事。不,其实我从来不曾若无其事过。”

“你想过你们的未来吗?”项文勋道。

陶乐眸光一闪,好像饿兽般,瞳孔燃烧起两簇火苗,死死地盯着他,“什么意思?”

“我看你总是想着怎么去找,但从来没想过找到之后怎么办?所以问一问。”

陶乐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火苗在瞳孔中熄灭,整个人像皮球一样泄气道:“我想过了。我连去美国结婚都想过了。”

“钱呢?”

“我从美国回来开始就偷偷地存钱。”陶乐道,“我老子也不知道我另外一个账户里面有一千多万。”

项文勋道:“够你花么?”

陶乐指了指他手里的啤酒道:“你觉得一天喝三瓶这个,能花多少钱?”

项文勋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贴在他的腿上,“地址。”

陶乐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只有他手掌一半大的纸条。好半晌才怪叫一声跳起来,朝外面冲去。

项文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过了会儿,陶乐果然又冲回来。

项文勋无声地递出车钥匙。

“哥!谢谢你!”陶乐紧紧地抱了他一下,又朝外奔去。

项文勋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是个陌生的城市。

同样的高楼大厦,同样的车水马龙,却找不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陶乐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

沉寂许久的血液被突如其来的希望冲击得焦躁不安。

他将车停在路旁,看着路边那幢五层高的旧楼。

地址上标注的位置就是这里,那个人就住在这里。

陶乐缓缓地抬起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跳动异常激烈。

车窗被轻敲了两下。

他肩膀一缩,手忙脚乱地打开车窗。

“这里不能停车。”交警道。

“我,很快就走。”陶乐不太适应和陌生人说话,舌头有些打结。

交警退后半步,皱了皱眉,“出示下你的驾驶证和行驶证。”

陶乐乖乖地交出来。

幸好项文勋之前就已经想到会把车借给他,所以事先替他放在车上了。

交警接过来,拉回比对了好几眼才道:“能把你的脸露出来吗?”

陶乐茫然道,“我一直露着。”

交警道:“你脸上绿化得过头了。”

“……”

“你几天没刷牙了?”

“……不记得了。”

“不要再绿化脸了,美化下口腔吧。”交警把驾驶证和行驶证递还给他,“前面有超市,里面出售空气清新剂。”

陶乐呆道:“……我会被毒死的。”

交警差点晕过去,“我让你喷在车里!”

交警走后,陶乐终于从后视镜里正视自己的脸。

一个活脱脱的山顶洞人出现在眼前。

“……”

他震撼半晌,摸摸胡子,自言自语道:“该刮了。”

三小时的收拾,他焕然一新地回来蹲点。

天­色­已暗,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

陶乐趴在车窗上,一层一层地数着楼层。

“四楼……402。”他目光凝望着四楼一明一暗的两扇窗户上,寄望奇迹出现,那个人突然走到窗前。

但是一个小时过了,两个小时过去了……

楼上的窗户一扇又一扇地投入黑暗,那个人依然没有出现。

陶乐终于按捺不住走下车,在楼门前徘徊。

近乡情怯。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手在颤抖,连踩下去的脚步都是虚浮的。人好像随时会昏过去。但他又知道,自己不能昏,绝不能昏。一旦昏过去醒过来之后发现,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他一定承受不住。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一下一下,节奏平缓有规律。

陶乐的身体僵住了。

这个脚步声他绝不会忘记,也绝不会听错。因为他曾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重温了很多次。

脚步声顿住。

陶乐缓慢地,几乎是龟速地转过头。

他与车之间站着一个青年,身材修长高挑,短发­干­净利落,但冰冷的神情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拒于千里之外。

“俊杰……”陶乐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黑暗中颤抖。

痴悔情缠(二)

江俊杰眼波微动。

眼前这个人站在黑暗中,穿着一身以往绝对不会穿的大格子衬衫,空气中隐约飘荡着的是香皂的清香,而不是以往那些代表品味和金钱的香水。

他的神情有焦急有欣喜有释然,还有一抹难以掩藏的害怕。

江俊杰有些茫然。

他应该认识这个人的,但又仿佛认识的只是这个人的躯壳。

“俊杰。”陶乐又喊了一声。这次的口气沉稳许多,但天知道他双手的汗水已经快滴下来了。

“你好。”江俊杰回神,礼貌而迅速地点了点头,便准备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俊杰!”陶乐下意识地伸出手,正好挡在他的腰上。手掌传来毛衣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轻轻一荡,旧日种种不可自抑地全从记忆深处翻了出来。

以前的俊杰也最喜欢穿毛衣,而且很怕痒。所以他总是喜欢将他按在沙发上,然后将手从毛衣下伸进去,轻轻地挠他的肋骨。

“陶先生。”

江俊杰冰冷地声音将他从回忆的天堂拉回现实的地狱。陶乐的手下意识地箍紧他的腰。

“陶先生。”同样三个字,若刚才还是提醒,那么现在完完全全是警告了。

陶乐知道这个时候如果退缩,那么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进一步地拉开,所以他不退反进道:“俊杰。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分开我们!”

江俊杰慢慢地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陌生而疏离。“陶先生。”

“俊杰!”他不等他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便表白道,“我已经把所有的未来都想好了。你不是想开一家书店?我们可以一起开。你不是喜欢那些古今中外的名著?我们就进名著。我喜欢看武侠小说,也可以一起进一点……”

“陶先生!”江俊杰先前轻轻地叫了两声,见他没什么反应,不得不加大音量。

陶乐怔怔地停下来。

江俊杰深吸了口气道:“如果我先前走得太匆忙,造成你很多误解的话,我很抱歉。”他眸光一定,用近乎冷漠的口吻道,“我们之间或许曾经有过交集,但那是曾经。从我离开银馆的那刻起,我们就已经是平行线。当然,如果陶先生不介意的话,那么日后相见,我们或许还能打个招呼。但只是如此了。”

“俊杰……”陶乐垂下手,胸口压着一块大石,挤压着胸腔那可怜的一小口空气。他觉得自己几乎喘不上气了,手按着胸的位置,慢慢地弯下腰。

江俊杰抬脚就走,没有半点眷恋。

“俊杰。你说过你爱我的。”这是陶乐最后的勇气和力气了。说完之后,他觉得整个灵魂都飘了出来。

江俊杰的脚步再度停下。

过了很久。

久到陶乐忍不住想看看他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爱情只有一次,错过了,就错过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顺着台阶,一步步向上。

陶乐单膝一软,半跪在地上,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但他却是笑着的,“爱情只有一次……所以我仍然爱你。”

星期四的天空,­阴­沉沉的。

江俊杰照往常上班。

陶乐穿着昨天那身衣服站在楼门前。一夜的工夫,他的胡渣又长了出来,在这样­阴­郁的天气里,显得格外邋遢落魄。看到江俊杰出来,他眼睛微微一亮,就好像夜里深巷的路灯,微弱而坚定。

江俊杰却像是不需要路灯的盲人,脚步不变地从他面前走过。好似站在那里的不过是一块门牌,一棵树。

陶乐的眼睛擦肩而过的刹那迅速黯淡下去,然后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两人的距离不过两米,不远不近。

自从与王小明谈过之后,江俊杰感到自己已经被打开了另一扇门。那里虽然还有过去的­阴­影,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现在在一家咖啡店里上班,当的是最普通的服务员,但因为工作出­色­,店长已经有意思提拔他当领班。这样的开端对他来说实在弥足珍贵。所以他不愿,也不会让自己重新掉进旧日的沼泽里去。

对于陶乐的纠缠,他已经在心底树立一道高墙。因为这堵墙,他尽管感到不耐烦,却不困扰。

事实上,陶乐也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不让他困扰的界限。

咖啡店坐落在离这里不远的拐角处,规模并不很大,但胜在环境不错,有一家学校在附近,价格又不贵,很能吸引附近的学生。江俊杰出­色­的容貌在这一带很受学生欢迎。不少女学生都明里暗里地打听他。幸好城市风气很保守,大家最多只敢打听打听,再进一步的行动却是没有的。

陶乐跟着江俊杰走进咖啡店,看着他亲切地和同事们打着招呼,然后利落地在吧台后面工作着。

他有些恍惚。

这样的江俊杰让他好像回到五六年前。

那时,他们都还单纯。

那时,他们之间还没有伤痕。

有服务员出来招呼他,陶乐选了个靠角落却能够看到吧台的位置,点了杯黑咖啡。

服务员转身正要走,陶乐突然道:“等等。能不能……请那位先生帮我做这杯咖啡?”

服务员惊愕地看着他手指着江俊杰。不是没有人提过这种要求的,但这大多是些起哄的小姑娘,这样一个大男人倒是头一回见。

不过秉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他还是答应了。

陶乐坐在那里,看着服务员小声对江俊杰说着要求,又看着江俊杰面不改­色­地制作咖啡,他心里有一种名为幸福的暖流止不住地漫溢开来。

当咖啡端上来时,他情不自禁地双手捧起。

“小心烫。”服务员吓了一跳。

陶乐却咧嘴笑道:“不烫。如果不是杯子太小,我很想跳进去。”

服务员以为他嫌杯子太小,连忙解释道:“这是统一大小的。”

“嗯。谢谢。”陶乐想了想道,“能让那位先生再帮我制作一杯吗?”

“……”服务员尽管疑惑,却仍是照做了。

那一天,陶乐喝了一天的黑咖啡,一共十二杯。

临走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站起来的时候腿都在打颤。

一直关注他的服务员连忙冲过来扶住他,“先生,你不要紧吧?”

陶乐努力想把焦距对准,“俊杰……”

“啊?”服务员愣了下。认识的?

“帮我叫下俊杰……”隐约间,他似乎看到江俊杰慢慢地走过来。

……心安了,他轻轻地将眼睛合上。

醒来的时候,他还在咖啡店里,陪着他的是一个胡子比他还拉茬的大叔。

“年轻人,没事吧?”大叔拍拍他的肩膀。

陶乐猛地站起来,旋即一阵晕眩,又坐了下去,眼睛却还不停地搜寻着四周,“俊杰……江俊杰呢?”

“下班了。”大叔耸耸肩膀,“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会苛责员工的人吗?我不是这种人的。小年轻人,我跟你说,我们的咖啡虽然是一等一的好喝,你喜欢喝,忍不住要喝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呢,这个咖啡是不能喝过量的。它毕竟和水不是一个东西,这点从价格就可以看出来。我说,年轻人……”

“大叔。”陶乐满脸黑线的打断他,“我要走了。”

“大叔?我才三十三岁,大你家的叔啊!”大叔下意识地想去拍他脑袋,但是目光触及他­阴­冷的眼神时,讪讪地收回来。

陶乐站起身要走。

“喂,你就这样走了?”大叔在他身后问道。

陶乐犹豫了下,想到这个人可能是江俊杰的同事,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头道:“谢谢。”

大叔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提不上来,“谢……谁让你谢谢啦。给钱啊!我是咖啡店老板,又不是慈善堂堂主!”

陶乐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付钱。

大叔看着他在那里拿皮夹掏钱,挑眉道:“哟!名牌。”

陶乐不语,直接掏出五张一百的给他,“不用找了。”

大叔也不客气地接过钱,在他转身地刹那,漫不经心地道:“听说你认识江俊杰这小子。”

提别的事情陶乐可能连甩到不会甩他,但是江俊杰不同,江俊杰是他心头的宝。陶乐当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跨步走到他面前,“是又怎么样?”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挺不错的。”

陶乐暗道,废话。

“不过他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叔摸着下巴道,“虽然在店里是很开朗啦。但是到了我这种年纪,就是三十三岁这样的年纪,对天­性­活泼还是故意和周围达成一片的活泼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

陶乐心头一紧,“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看你好像欠了他很多的样子,所以想提醒你而已。”

“你怎么知道我欠了他很多?”

“切。跟你说我这种年纪一眼就能看出来。你都没见到他看到你叫他名字时,那种……恨不得你立刻消失的模样。”其实这个是他自己瞎编的。当时他根本不在场,情况都是其他人告诉他的。他们只说陶乐混到之后,江俊杰让他们扶到一边,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陶乐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他只知道江俊杰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连听到他喊他名字都感到厌恶。

“不过还债其实是门学问。”大叔悠悠然道。

“学问?”

“那当然。人家感冒,你送海鲜。人家减肥,你送肥­肉­。这叫还债吗?这叫给人找不痛快。”

“那该怎么还?”

“废话。当然得知道对方缺什么咯?”

陶乐追问道:“他缺什么?”

大叔冲他露出一笑,“你问我我问谁?”

痴悔情缠(三)

江俊杰缺什么呢?

陶乐洗完澡来到在他家楼下,望着楼上那扇半启的窗户静静地想。

曾经的江俊杰缺钱,而如今,这笔债已经还清了。

曾经的江俊杰缺爱,他给了,却转身将赋予的接受的一并带走。

……

而那些,还都是曾经。

他不知道他还缺什么,他只知道他一定不缺自己。

陶乐按着胸口,慢慢地蹲坐下来。

从知道江俊杰的消息之后,胸口的钝痛就变得闷闷的。不是利落的刀割,而是一种难以诉说的憋闷和窒息。但即便是这种身体和心灵双重的不适,他仍然感到了一丝幸福。

比起茫茫然看不到前路,像他这样在黑暗中看到一盏路灯已经很难得了。哪怕那盏路灯在遥不可及处。

他头靠着墙,慢慢地体味着那若有似无的幸福。

从那天之后。

陶乐全面改变了原先的作战方式。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不再纠缠江俊杰,而改为默默守护式。

无论江俊杰去哪里,只要回头,五米之内必然有陶乐的身影。

这种距离哪怕是上洗手间都没有改变过。

而江俊杰工作的咖啡店也开始习惯经常有客人不用可用洗手间,喜欢和他们挤员工洗手间。

江俊杰对他的跟随从一开始的警惕慢慢到无视。

哪怕在洗手间门口看到他,也能视若无睹。

唯一注视且重视陶乐的只有咖啡店老板,那个长得像大叔其实却不是大叔的大叔。

只要他看到陶乐,就会走过去天南地北地胡侃。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陶乐总觉得他在聊天的时候会不经意地说一点关于江俊杰的事。比如说他和哪个人的关系不错。又比如说他工作的表现如何。

无数的细枝末节加起来,就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江俊杰。

一个他来不及参与的江俊杰。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

期间项文勋打过一次电话,主要说陶乐父母对他失望到了极点,并再三要求项文勋将他抓回来。

陶乐拿着电话想了很久,才道:“我会去见他们,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呢?

项文勋没有问,其实也不必要问。

从江俊杰失踪,陶乐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可以知道,他已经铁了心在这条路上走到黑。唯一能救赎他的办法就是和江俊杰在一起。又或者,退一步说,让他活在能够呼吸江俊杰气息的空间里。

在做不到这两条的情况下,陶乐是不算活着的,最多算行尸走­肉­。

父母不会愿意见到这样的儿子,他就曾经被家里赶出来过。

所以他回去的时候必然是他真正活着的时候。

陶乐今天起来,觉得­精­神格外好。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还记得,今天是江俊杰的生日。

为了庆祝这个日子,他特地将咖啡店包了下来,又从其他餐馆订了他喜欢吃的饭菜。

想到准备的种种,他觉得很紧张。

这是三个月来他头一次主动接近他。他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样的态度?

但是看平常表现,他应该开始慢慢地接受他了吧?

在超市里,他不会将自己放进他推车里的东西丢出去。因为那些都是他喜欢的。

在咖啡店里,他只喝他泡的咖啡,他也从来没有拒绝过。甚至会主动在他的杯子旁边放两包糖。因为其实他很怕苦。喝黑咖啡只是为了让自己清醒而已。

在回家的路上,他有时候会因为他还没有过红绿灯而放慢脚步。

……

陶乐越想越觉得今天将是一个转折。

出门的时候,天开始慢慢地刮起风来。

他穿得单薄,但是看时间快迟到了。江俊杰每天都是早上八点五十分出门,风雨无阻。

陶乐咬咬牙,抱着胸朝江俊杰家跑去。

当他到地方的时候,江俊杰果然刚好走下来。

不早一分,不晚一分。

不是默契,而是守时。

陶乐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江俊杰的守时究竟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自己。

每次想到后面这种可能,他就会忍不住打从心底地笑出来。

不过可惜,这种兴奋往往会扼杀在江俊杰那张冷漠的脸上。

这时候他又会自我安慰。

比起以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很好,真的很好了。

陶乐默默地跟着他穿过马路,在即将到达咖啡店的刹那,他突然上前一步道:“俊杰。”

江俊杰抓把手的手明显一顿。

三个月的缄默让他几乎忘记身后这个人是会说话的。

陶乐慢慢走上来,深吸了口气,帮他推开门道:“请。”

江俊杰转头看了他一眼,慢慢朝里走去。

陶乐顿觉受到鼓舞,笑眯眯地跟了进去。

咖啡店根据陶乐先前的设计,放了不少气球和鲜花。

江俊杰站在吧台前,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咖啡店。

陶乐拿起门口最大的那束百合花,递到他面前,“送给你,你最爱的百合花。”

江俊杰望着花,瞳孔微微一缩,依旧不语。

陶乐不以为意,将百合花放在他面前的吧台上,微笑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本来想找个更浪漫的地方,不过我想你一定不会请假。所以我把这里包下来了,你看这边。”他指着最中间大方桌上满满当当的美食,“都是你喜欢吃的。我已经去试吃过了,还不错。你来尝尝看。”

他伸手拉起江俊杰的手,却被挣脱开了。

江俊杰看着他,缓缓道:“你说,这里被你包下来了?”

“是的。”陶乐道,“所以你今天可以放假一天,好好享受你的生日。”

江俊杰转身走到吧台后面,然后漠然地看着他道:“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

陶乐的喉咙一下子被棉花堵住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或者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黑咖啡?”江俊杰说着,两只手就开始忙碌起来。

“我要你。”

陶乐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江俊杰停下手,平静地看着他道:“对不起。我上岸了,不卖身。”

陶乐好像被重重地揍了一拳。

他想发火,把一年的寻找和痛苦,三个月的等待和折磨统统发泄出来……可是当他的目光对上那张平静得好似死水般的脸时,满腹的话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人家感冒,你送海鲜。人家减肥,你送肥­肉­。这叫还债吗?这叫给人找不痛快。

咖啡店老板的话浮现在脑海。

他想,也许现在的他在江俊杰也中,就是那海鲜,肥­肉­……那想甩却甩不掉的臭虫。

他抹了把脸,极力把涌至喉咙的咆哮咽了回去,“俊杰,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好好过生日行么?”

江俊杰淡淡道:“员工守则第九条,上班时间不能做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陶乐道:“陪我吃顿饭也不行吗?”

“这不是我这份工作的内容。”江俊杰道。

陶乐望着他,突然笑了。

“你知道么?我们很久没有这样正常的说话了。”陶乐道,“在银馆的时候,我们一直在吵架。你经常……”

咣。

江俊杰手里的罐头落在台子上。他很快将罐子放正,转身往外走。

“抱歉,我今天请假!”

“俊杰。”陶乐伸手去拉他。

江俊杰想也不想地挥开。

咚得一声,陶乐跌倒在地。

江俊杰拉开门,冲到门外。

天下起毛毛细雨。

雨丝不时落进领子,冰凉。

他走了半天,突然回头。

来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陌生人。

江俊杰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终于摆脱了那个人。但是脚却不由自主地走了回去。

门虚掩着,他伸手推开。

陶乐正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痴悔情缠(四)

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泛黄的天花板。周遭嘈杂的声音几乎要把陶乐的脑袋轰掉。

他扶着脑袋,慢慢地坐起身。

这是一间病房,左边的床空着,右边的床躺着一个将腿裹得严严实实的老头。他床头站着一排年轻人,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几乎要将房顶掀翻了。

“闭嘴!”陶乐忍无可忍地站起来。

哭闹声骤停,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包括之前很不耐烦的老头。

陶乐烦躁地扒扒头发道:“要哭死了再哭!”

“……”

不等子女们出口质问,一个清冷声音抢先斥责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陶乐身体微震,一个箭步朝发声处冲过去,死死地抱住那人道:“果然是你送我来的。你跑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江俊杰将自己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维生素。医生说你睡眠严重不足,还有营养不均衡。咖啡喝得太多。”

陶乐乐呵呵地将袋子接过来。

“一共两百零八块四角。发票在里面。”

陶乐二话不说,从裤子里掏出钱包,全都递过去。

江俊杰皱了皱眉。

“以后我的钱包归你管。”陶乐露出讨好的脸­色­。

江俊杰深吸了口气道:“陶先生,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在店里昏倒,我因为你是店里的客人所以才送你来医院,两百零八块四角是医药费还有打的费。”他看着陶乐骤然黑下去的脸­色­,缓缓抛出最后一句,“最后。我不认为我有资格去保管一位客人的钱包。我不是银行。”

他说完,利落转身,但很快被陶乐从后面抱住。

“俊杰,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陶乐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陶先生。”江俊杰淡淡道,“你如果再这样,我会告你­性­|­骚­扰。”

“那你去告啊!”陶乐终于爆发了!

他放开手,猛然朝墙壁重重地捶下去!

咚得一声。

听得旁观众人一个个都缩了下脖子。

陶乐缓缓将手滑下。

墙壁上一个清晰的凹印,上面隐隐带着点血迹。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俊杰!”陶乐另一只手一拍墙壁,将头贴了上去,看上去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刚到美国我就后悔了,可是我死要面子,我怕回头找你,你不理我,我怕被人笑,我怕被你笑。我不停地想办法忘记你,但最后却让你在我的心里越来越清晰。我回国做了最坏的打算。你结婚也好,你有了别人也好,我就算是用抢的用偷的用骗的都要再让你回到我身边……我不怕坐牢,但是我真的怕没有你!俊杰,给我个机会……求求你……”

“陶乐。”江俊杰缓缓转身,漆黑的眼眸蒙上一层轻雾,“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陶乐用受伤的手抹了把眼泪,“懦弱。可是我改了。”

“不,是自私。”江俊杰抿了抿­唇­,似乎想将涌上来的怒意咽下去,“懦弱是为了你自己,勇敢也是为了你自己。你从头到尾最爱的人都是你自己。你需要我,只是因为你发现没有了我你也不快乐。”

陶乐张了张嘴巴。

江俊杰继续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没有你我会更快乐?”

陶乐哑然。

江俊杰转身,朝病房外面走去。

医院独特的味道几乎让他窒息。

陶乐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去美国那几个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甚至有了自杀想死的念头。当初走得那样潇洒,现在却只用了一句死要面子……

江俊杰的牙根差点咬出血来。

“江俊杰!”陶乐突然冲出来,将整个走廊吼得嗡嗡作响。

走廊上的医生病人护士都惊疑地看着他们。

陶乐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一字一顿道:“是!我是自私。所以我没有办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就算……就算你没有我会更幸福,我也没办法忍受。我会吃醋,会嫉妒,会发疯!但是我保证,我会用我的自私给你所有我能给的幸福。哪怕……”他嘴­唇­抖了抖道,“用我的生命来捍卫!”

江俊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我会把你的幸福放在我自私的第一位。”陶乐突然冲向旁边的推车。

护士见他乱翻一气,吓得哇哇大叫,“你要做什么?!”

陶乐翻出一把剪刀,手腕一翻,将刀锋对准自己的心脏,“所以,如果你真的觉得没有我会更幸福……那我就帮你除掉这个最大的障碍。”

……

所有人都吓傻了。

有几个人还四处张望着,似乎想要找拍摄组之类的迹象。

但是没有,有的只有两个年轻人。

一个寂灭如死,一个疯狂如火。

陶乐目不转睛地盯着江俊杰,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动容。但一次一次地搜寻却找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那张无动于衷的脸仿佛在嘲笑,嘲笑他外强中­干­,­色­厉内荏……

剪刀被高高举起……

然后落下!

疼痛一下子纠结住陶乐所有的感官,神经一根根地抽筋,让他完全无法思考。

但目光还是努力地望着江俊杰的方向。

终于,这次他找到了。

原来,那张脸上的冰冷还是会剥落的。

原来,他还藏着那个原来的江俊杰……

原来……

又是病房,还是那张。

不过邻床那些吵吵闹闹的子女都下意识地收敛起来。

陶乐靠着枕头坐在那里,脸黑如锅底。

咖啡店老板边剥桔子边吃道:“别想不开了。不怪你,真的。是那把剪刀太钝了。不过说实话,自Сhā这种事真的不能找剪刀,一定得找手术刀。自杀是技术活,不能……”他的话自动消音在陶乐冷冰冰的目光里。

两人无声地坐了一会儿。

老板忍不住将剩下最后一瓣的橘子连皮递过去,“吃么?”

“他呢?”陶乐斜眼看着他。

“上班呢。”老板见他的脸又有发黑的趋势,连忙解释道,“是他主动要求上班的。”

陶乐依然瞪着他。

“喂!我是看你自Сhā了才这么跟你说话,怕你又想不开,你可别得寸进尺。”

陶乐突然道:“我要买你的咖啡店。”

“不卖。”老板想也不想爱地回答道。

陶乐脸­色­更差。

老板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世界上招人的单位这么多,他难道不能去别的地方工作,难道你每一个都要买下来?”

陶乐沉默。

“不过……”老板拖长音。

陶乐无动于衷。

“他今天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陶乐眼睛一瞪,“他去哪里?”

“不知道。”老板将最后一瓣橘子丢进嘴里,然后将橘子皮丢进垃圾桶,站起来道,“也许你可以期待期待看。”

因为这句期待,陶乐等了一个晚上没吃饭,想打电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那天已经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再接下去,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难道跳楼?自焚?开煤气?

门把手卡擦一声,缓缓推开。

陶乐没在意。现在已经过了探病时间,来的多半是护士。

但邻床的老头却忍不住轻轻地嘘了两声。

陶乐皱眉,转头看去,只见江俊杰正拎着食盒在关门。

“俊杰……”他猛然坐直身体,“哦!”剪刀虽然没有Сhā得很深,但外面的伤口也够呛。

江俊杰拉过木板桌,将食盒里的汤舀了一碗出来。

整个过程中,陶乐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双眼睛贼亮贼亮。若不是不想破坏难得温馨的气氛,他一定会汪汪叫着扑过去。

“喝吧。”江俊杰将汤移到他面前。

“嗯。”陶乐艰难地抬起手,去拿勺子。但是因为扯动伤口,所以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狰狞。

江俊杰暗叹了口气,伸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他。

陶乐快乐得差点飞起来。

“我和你的主治医生谈过,你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出。”陶乐回答得斩钉截铁。好不容易有了进展,他怎么可以让事情回到原点。一想到要恢复原先早起晚睡在楼下的蹲守的日子,他的脑袋就摇摆得跟拨浪鼓似的。

江俊杰无声地看着他,直到他自己将头停下来。

陶乐扁着嘴巴道:“那再多住几天?”

江俊杰握着勺子的手指一根一根发紧,然后一鼓作气地从口袋里摸出两把钥匙,“房租每月六百,包水电,不包三餐……”

不等说完,陶乐已经一把将钥匙抢过,宝贝地攥在手里。

“晚上十点半,准时熄灯。”江俊杰道,“早晚各倒一次垃圾……”

陶乐低头望着手里的钥匙,眼睛微微地湿润了。

恍惚间……

一个长相俊秀的青涩青年抱胸倚在门前,用疏离的口吻道:“房租每月六百,包水电,不包三餐……”

“晚上试点半准时熄灯,不准大声喧哗。”

“垃圾轮流到,洗澡必须将地擦­干­……”

“……”

眼泪终于落下来,滴进汤里。

百年之后

“没想到我沉睡两遇到的第一个同族居然是你,你说这算不算是缘分呢?”

巴黎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外面,一个身穿连衣短裙的红发美女正热情地挽着身边的金发男子,并在交谈中不断地用自己的上半身去磨蹭对方。

这样的热情显然让金发男子有些吃不消,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四周,然后定定地望着年初新建政府大楼楼顶的巨大钟表上。

尽管他讨厌这位曾在非正式场合宣称同­性­恋让人恶心又倒胃口的市长,却不得不承认在政府大楼上放个警钟的确是明智之举。至少避免他直接抬手看表的失礼。

红发美女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亲爱的温斯顿,今晚究竟是去你那里还是我那里?”

温斯顿眼睛一扫,尽量避免扫到那两团让他口­干­舌燥的前胸,直直地望着她道:“很抱歉……”

“很抱歉。今晚必须请你回你家,他回他家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来,红发美女的脸­色­当即变了。

血族天生对血液敏锐,无论是人类还是同类。所以她在对方还没有完全走到面前时就能感觉到对方是迈卡维的五代血族。

在人界,很少有高阶血族。因为比起偷偷摸摸地掩藏身份,大多数高阶血族更喜欢生活在随时能将牙齿露出来的血族界。六代的温斯顿已经很难得,更何况五代。

“迈卡维大人。”红发美女的手迅速从温斯顿的臂弯中抽出,一脸的紧张。

埃德温微笑着走过来。

他的笑容总是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错觉,红发美女微微地放松了心情。

只有温斯顿知道掩藏在他笑容底下的,是让其他十二氏族望而生畏的疯狂血液。而很不幸的,他在一百年前,成为这种疯狂的见证人和验证人。

埃德温轻轻地搂过温斯顿的肩膀,亲昵地在他脸上亲了亲,然后满怀歉意地对红发美女道:“很抱歉。今天是我和他第一次上床的一百周年,所以我们恐怕只能下次再邀请你共进晚餐。”

红发美女吓得脸都白了。

她当然听过迈卡维的传说。她很清楚他们对恋人的占有欲。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倒在地上,再沉睡两百年。

幸好埃德温今天的心情不错,在宣布对温斯顿的所有权之后,便轻易地放她走了。

温斯顿等她走后,才解释道:“我并没有碰她,是她自己贴上来的。”

“所以我才放她离开。”埃德温道。自从彻底拥有温斯顿的身心之后,他血液中的疯狂就变得很服帖。

温斯顿暗自庆幸自己刚刚克制住把手放在对方胸脯上的欲望。

“你似乎对她胸前那两团­肉­很感兴趣?”在私底下,埃德温从来不掩饰对温斯顿身边所有女­性­的敌意。

温斯顿道:“因为我饿了。”

埃德温眯起眼睛,手从他的后背慢慢落在臀部上,“哪里?”

温斯顿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胃。”

埃德温手略一用劲,嘴­唇­贴着他的耳朵,用极轻的声音道:“那么,让食物喂饱你,你再喂饱我。”

温斯顿顿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尤其是马里奥将车开完山顶城堡之后。

“该死的。你不是说在市中心用饭?”温斯顿暴跳如雷。

埃德温将他从车里拉出来,然后关上门温柔道:“人多的地方,你的熟人也多。”

温斯顿气势一矮,音量比刚才小了好几个分贝,“但是我今天想换换口味。”

埃德温的笑容越发温柔,“真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

温斯顿不好的预感也越发强烈。

进入城堡,餐桌上放着一盆白白像­奶­油一样的粘稠物。

温斯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就是你准备的一百周年的晚餐?”

埃德温道:“这是我吃的。”

温斯顿鼻翼动了动,像是在闻它的味道,最后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沾了一点放进嘴里,“有点甜。”

“你的晚餐在那里。”埃德温朝门口的方向一指,正好马里奥走进来。

温斯顿疑惑地看着他。

马里奥的手从身后伸出来,然后将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在温斯顿的面前。

温斯顿不可置信地拿起来,“这个?”

“是的。”面对他近乎质问的目光,埃德温表现得相当坦然。

“麦当劳的汉堡。”温斯顿包着汉堡的盒子丢掉,然后咬下一大口,三两下吞入腹中后,恨声道,“很好!我已经决定了,要去报名参加法国足球队。为了保存体力,以后我会禁止一切耗损体力的运动!”

埃德温耸肩道:“我不认为他们会任用一个毫无名气,而且年龄严重超标的队员。”

温斯顿冷哼道:“等我一脚将守门员和球一起踢进球门后,他们就会任用了。”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埃德温不动声­色­地朝他靠过去,“不过明天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讨论,今天……”

“你想都别想!”温斯顿倒退两步,防备地看着他。

埃德温停下脚步,望着那盆东西道:“我们不浪费这个。”

“这是什么?”

“情趣公司的最新发明。把它涂在身体里会有润滑的作用,而且免洗。”

“我不要。”温斯顿皱眉。

埃德温继续诱惑道:“据说,它的味道在体温的作用下会变化。难道你不想试一试吗?”

温斯顿道:“一点都不想。”

“那么,”埃德温身影一晃,直接将他圈在怀里,邪笑道,“真的么?”

“废话。”温斯顿丢开汉堡,瞪着他开始数落起来,“当初说好一人上一次的,可是到现在为止都一百年了,我还停留在一次上!”

埃德温手指熟练地解开他的衬衫,嘴里含糊地应道:“所以是一次。”

温斯顿按住他的手掌,冷声道:“你还记得我们签订条约的第一条吗?”

“嗯哼。”埃德温手指又蠢蠢欲动起来。

“你不能强迫我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温斯顿话音刚落,嘴巴就被埃德温整个吸住。

……

该死的!

又来这招!

温斯顿拼命用眼睛瞪对方,两只手不停地抵抗着埃德温的进攻——但衣服还是越来越少。

直到倒在地上,埃德温手往桌上一吸,盆便飞到他的手边。

温斯顿见大势已去,认命地调整好姿势,径自望着天花板道:“我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去参加足球队,你再阻止也没有用的。”

“好。”埃德温一边进行着前期工作,一边敷衍着回答。

温斯顿用手指将他的脸掰过来,四目相对道:“我这次是认真的。”

埃德温­唇­角微扬,“跟你的每一次我都很认真。”

“……”温斯顿见他工作做得差不多,将腿又往两边打开了点,“还有,做得快一点。”

埃德温慢慢将身体覆盖上去,认真地看着他,“理由?”

“一会儿要去看世界杯。”

“好。”埃德温一边笑,一边默默盘算着怎么把足球从他的脑袋中挤出去。

……

长达三小时的嗯嗯哼哼之后。

温斯顿一把推开埃德温,光着身体就跑去开电视机。但为时已晚,比赛结束,电视上只剩下胜利者的欢呼和失败者的哭泣。

温斯顿抓狂地看着悠悠然走过来的埃德温,“说好快一点的!”

埃德温笑道:“你要相信我有做三天三夜的实力。”

“……”

他见温斯顿郁闷地坐在地毯上,慢慢靠过去,将还剩一半的盆放在他面前道:“不要浪费食物,加餐吧。”

“……”

新一轮嗯嗯哼哼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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