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光弼,三十颇有余,四十尚不足。虽说出身于敦煌索氏大族,但在族中并不算太受重视。
其实除了索光弢的这一脉的嫡系子孙,余者索氏子孙皆算不得什么。象那索光弥,死就死了,也没说给他过继个侄子,延续下香烟什么。便是唯一的一个私生女,还要划归到别人的名字,才给一个名份。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自古以来上至龙子龙孙,下至黎民鼠辈,皆是如此。
一家子得了势,必要想方设法抢占家长之位,并牢牢占据有利地形,排斥叔伯兄弟,将族中资源尽收囊中,发展壮大。
而等到这一家子再发展再壮大起来之后,肯定内部又会出现新一轮的倾轧争斗,然后又是弱肉强食,以此来不断优化血脉,总是让那得天时地利人和的子孙更好的活下去。
要说索光弼也挺不容易,就在这样的不利环境中,居然,成材了。虽然这材成得不大,只是京城府尹的六品推官,但毕竟也有枝有叶,能够余荫旁人了。
所以才蒙大族兄索光弢看中,将木乔塞了过去。这事虽不算大,但毕竟能够让族里欠他一个人情,所以他也愿意将这口黑锅背下来,认木乔为女。
毕竟这丫头已经十二了,族里还应承日后出她的一份嫁妆,至多在他家养上三年五载,就要嫁出去。虽说得费几年的米粮布匹,但日后这丫头出阁那聘礼却是实打实要落到他腰包里的,他里子面子全有了,半点亏也不吃。何乐而不为?
当然,他想当人家老子,也得看人家肯不肯管他叫爹。
阮玉竹如实介绍着他家中的基本情况,“他自在京城为官后,家中父母都接来同住了。几个兄弟姐妹,似乎也依附于他。索大人的妻室是二品高官家的庶女,听说为人倒还算贤惠,只是比较讲究规矩。另有两三个妾室,膝下共有二女一子,两个女儿都和你差不多年纪。唯有儿子是顶小的,想来会娇宠一些。你若去了,必是比不得家里。但干娘也不会撒手不管,隔些时日总要接你回来小住,但在那边一应起居。却得自己多留心了。”
木乔低着头半晌不语,尔后跪下,“干娘。你们……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起初是她自己百般表态坚决不去,可后来索光弢与佟正恩来了,又是她自己出尔反尔,表示同意了。
阮玉竹微叹一声。“你做了我这几年的女儿,难道我还不了解你?你这孩子。定是有什么不愿说,也不想说的理由,所以才非去不可。但这也不能怪你,我和老爷商量了几日,也觉得你去是最好的。”
霍公亮承蒙皇上抬举,封的太傅终于让他有名有实了。择个良辰吉日,就要他在宫中开课,为所有的皇子传道授业。
霍公亮一把老骨头倒是不怕折腾,再说做学问也是他的拿手好戏,只是日后家门却免不得清静。定有许许多多的是是非非要找上门来。
所以能让木乔避一避,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而木乔肯答应此事。除了看出佟正恩和索光弼交情匪浅之外,还有沈亦儒跟她说过一句话。那小子是索光弢亲妹妹的儿子。论起来和木乔也算是表姐弟。他说的话,应该有几分可信度。
木乔不知怎地,就是对那小子有一层天生的信任。
“既然要走,干娘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唯有多跟你讲讲规矩,省得你到了那儿吃了暗亏都不知道。”阮玉竹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木乔膝行上前,将脸埋在她的膝上,已然带着泣音,“干娘,我也舍不得你们。不管我去到哪儿,都会记得你和干爹待我的好。这辈子,只要你们不嫌弃,我都是你们的女儿。”
阮玉竹哽咽着,轻抚着她的头顶,百般心疼。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把木乔留下?但是不行,索光弢说是对,只有让木乔回到索家,她才能真正的有名有姓,日后嫁起人来也才报得出出身由来。
女孩儿家在娘家不过养到十七八,但她在未来夫家的生活却有大半生。父母若疼子女,必为其长远计,对于木乔来说,让她入住索家,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乔,若是过得不顺心了就回来跟干娘说说,但在别人家里,可一定不要失了礼数。等过几年,替你择个好夫婿嫁了,你的好日子就到了。”
疼惜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到木乔的脸上,那么温暖,又那么伤感。
木乔要走了,家中人都来跟她道别,只有霍梓文,自从她定下要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单独出现过。
木乔知道,他生气了。
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记挂着她的出尔反尔,那就是他了。这小子的眼里就揉不得一粒沙子,木乔在他面前言之凿凿说过不走的,可人家一来,事情就变卦了。或许霍梓文心里也理解她的苦衷,但他仍是不肯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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