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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同是怀情销魂者

永丰客栈这一闹,姚家小姐私下向年永劲提亲的事,终在开封传得沸沸扬扬,这几日,大街小巷议论纷纷,少不了添油加醋。

城西姚家大宅,那片人工整顿的山水园里,春花春草自在迎风,粉蝶轻盈,小鸟啼鸣,这氛围何等安详,教人忍不住合上眼,春日好眠……

“娇娇啊——”忽地一声凄切长唤在小亭里爆开,把一旁伺候的润珠丫鬟震得瞠开眼皮,就见姚来发愁着八字眉,厚­唇­发颤,哀声嚎着:“你好歹也是咱们家闺女儿,金枝玉叶,生得比花还娇,你、你瞧上年家大爷那也不错,可为何不跟爹开口?难道爹还不帮衬你吗?你……你竟自个儿同人家提亲去?天啊、天啊——全是咱儿的错,咱儿对不起你娘亲啊……”

这会儿,还想嫁个好人家吗?在开封恐怕不成了。

姚娇娇背靠石柱,双腿拱起,随意坐在栏杆上,任着爹在旁质问悲啼,她抿着­唇­,透着几分倔强,眸光远放,却不知锁在园中哪一朵香花上。

­奶­娘童氏绞着帕,瞧瞧小的又瞧瞧老的,打着圆场——

“老爷,小姐是……是冲动了点,您也别动气、别着急,反正时日一久,大伙儿自然便忘了,那也是……也是……”

“怎么忘?!怎么忘啊?!”姚来发都快流出两行老泪,想骂闺女儿,偏舍不得,又见她面容消瘦,郁郁寡欢,更是心痛啊。末了,唯有叹气——

“算了、算了,娇娇,你真对年家大爷有意,爹赶明儿个就备好红礼,请媒人上年家正式提亲——”

“老爷,那年家大爷已经和凤家小姐订亲了,咱们硬是凑合过去,这、这……难道要小姐当二房吗?不成的!”润珠丫鬟忽地Сhā话。

­奶­娘也道:“是呀,老爷,这不让小姐委屈了?况且,小姐喜欢的也不一定是年家大爷。”

姚来发脸一黑。“不喜欢还闹出怎么大的事儿?!难不成是为了赌气啊?!咱儿管不了啦,等年家老太爷寿诞一过,咱儿就请媒人提亲去。”

“我不要!”沉默了一整个上午的姚娇娇终于开口,放下拱起的双腿,她小手握成拳头抵在膝上,脸容略嫌苍白。

姚来发老眉挑得飞高。“你不要?!你、你……事情都闹到这等田地,你却说不要?你真是……真要爹活活给急死、气死、疼死才甘愿吗?!”

姚娇娇眨了眨眼,两滴珠泪无声无息地眨出眼睫,突地,她手一抬,竟狠狠扫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是我不好。”

“娇娇啊——”

“小姐啊——”

姚来发、­奶­娘和润珠丫鬟全教她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瞧那神情,凝静可怜,飞扬的眉眸黯淡了,以往那股张狂­精­神的娇气,也不知藏到哪儿去。

“爹……我不想嫁给永劲哥哥的。”自始至终,就只为赌气罢了,越玩越过火,如今,终难收拾。是她咎由自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把真正倾心的男子推得远远的,她想,他肯定不愿与她再有任何牵扯了。

“……我、我谁也不想嫁,我不要嫁人了……”喃着喃着,她­唇­一瘪,不知怎地泪流得更凶。她抓着衣袖,倔强地拭去。

姚来发抠着下巴、搔着耳朵,唉唉又叹:“这是什么话?你是咱儿闺女儿,要嫁,还怕出不了阁吗?”双手忽又背在身后,在小小亭里来回踱方步,最后重重一顿,“大不了咱们……咱们举家南迁,反正爹已在江南一带置产,那里水运、陆运便利,做些买卖总比死守着田地来得赚钱,咱们便到江南去,在那儿替你找个如意郎君。”

“我不要!”她急嚷,摇着头,“我不要离开这儿,我、我……我不要。”真一走,无形再加上有形的距离,她还能再见到他吗?

­奶­娘和润珠亦是一怔,无奈自己仅是姚家的仆­妇­婢女,说不得话。

姚来发还想继续说服女儿,此时,老管家兴叔已从青板小径走来,扬声道——

“老爷,外头来了访客,是找小姐的。”

姚娇娇吸了吸鼻子,勉强宁定下来,“兴叔,谁找我?”

“是年家太极的祥兰姑娘,说是想请小姐到锦香斋饮茶一叙。”

“你找我,是要兴师问罪吗?”

下意识转动着面前的茗杯,姚娇娇咬咬­唇­,微偏着脸,不愿人家瞧出她刚哭过的红眼睛。忽地一顿,记起坐在对面的女子双眼已盲,根本瞧不见,这才深吸了口气,坦然地面对那两道清盈却无焦距的眸光。

锦香斋位于城北,得过西北湖再行片刻,虽远离开封中心地带,但多文人雅上聚集,于此,不难找到各地方的茗茶和小点,四周绿竹风雅,围绕着朴拙建物,而每处座位又巧妙地半隐在树与竹、石与假山中,气氛幽静清寂,是适合密谈的佳所。

听那问话,凤祥兰微微一笑。“我有什么资格对你兴师问罪?”

“你是为永劲哥哥才来找我的吧?你和他才是一对,却让我给搅进去了,其实我、我对永劲哥哥……”

“我知道你对他无意。”

“你知道?!”娇容一怔,鼻头还泛着红。

“嗯。”凤祥兰“望』着她,跟着捧起杯子轻啜,两名年家的丫鬟随身照料着,添茶加水,布置糕点,伺候得十分妥贴,然后,又静静退到几步外。

炉火上搁着壶,水正烧得噗噗鼓跳,凤祥兰侧耳听着,幽静笑道——

“你若对他有意,便要时时刻刻都念着他,喜怒哀乐也全由他,气也是气,恼也是恼,千次万次要自己放开,将他拋诸脑后,却不懂是上辈子他欠了你,抑或是你欠了他,纠缠再纠缠,真个剪不断、理还乱……”一顿,纤指画着杯缘,菱­唇­温柔勾勃——

“无奈何呵……常是他难受,你也跟着不开心;他欢喜,你才真正快活。姚姑娘……你是怎么对待永劲的吗?”

“我……”她不是,可她竟也明白这样的心思。

静默流转,空气里和着茶香和自然氛味,当随侍的丫鬟再度为两人添上新茶,姚娇娇­唇­微抿,终于启口——

“那你呢?你便是如此待他吗?”

凤祥兰小心摸索着,笑得很浅、很轻,捧着杯细细品啜,却是无语。

姚娇娇不懂,又问:“你既非兴师问罪,到底找我做什么?”怎觉得眼前姑娘柔柔弱弱,风吹便倒似的,可自有一股沉宁劲儿,教人没来由地困惑。

“找你一块儿饮茶呀,还能做啥儿?”

“就饮茶?”

“就饮茶。”凤祥兰点点头,下颚微偏,“嗯……若你有心事欲道,我便静静听着。”

“啊?”姚娇娇怔了怔,望着那张幽静的美颜,甚至还仔细地瞧着那对柔水般的盲眼,着实猜不透人家心思。半晌,她幽幽一叹,话题大转:“我会跟永劲哥哥说清楚的,你放心,我打开始就没想嫁他,只是……只是赌气。”

“喔?跟谁赌气?”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年、年——”她话陡顿,脸颊荡开两抹红云,小手悄悄一紧。“算了,不提了。”眼眶?痒刺痒的,知道自己要掉泪了,内心忍不住嘲弄着,她姚娇娇竟也像个软弱娃娃,心思刚转到那男子身上,便要以泪洗面吗?

这几日,也不知他如何了?颊边和手背上的伤是否好些?肯定……还恼着她吧?

那日,他徒手绞断乌丝软鞭,两道责备的目光深印在她脑海里,几要将她烧穿。他看尽她丑陋的一面,已对她深恶痛绝吗?可是,她真不想就怎么放开,尽管彼此冲突不断,­性­格又南辕北辙,她能不能什么也不管,就赖着他,厚着脸皮抓住他不放?

凤祥兰忽然噗哧笑出。“你的心事我知道啦。”

“嗄?”

“永春同我说了,他问了你,是喜爱永劲多一些,还是喜爱永澜多一些?唉,你对自己不诚实,明明喜爱人家,却故意在众人面前说些好难听的话伤害他,结果他难受,你也跟着心疼了,你真不老实。”

“我、我是因——”

“我知道,又是为了赌气、争面子!唉,真不可爱。”

“啊?呃……他、他现下——”

“现下还能怎么着?变得更落寞、更寡言了。反正,你欠他一个天大的道歉。”

姚娇娇被她轻软嗓音一再打断,原就凌乱的思绪更加不堪,咬着红­唇­,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好响,竟是六神无主。

一会儿,听见凤祥兰柔声又道——

“为了赌一口气,你都敢向永劲提亲了,这会儿难道还不敢走到永澜面前,大大方方地把心里话说出来吗?他不知你心意,如何懂得响应?再不说,怕要迟了。……”

“你什么意思?”她眸子圆瞠,显得小脸格外清瘦。这几日,她同样不好受。

凤祥兰一叹。“我想你应已见过我宁芙堂妹,十几年前,永澜为了救她才伤成这副模样,她送过永澜一支青玉簪作为信物,这会儿趁老太爷做大寿,说不准凤家也准备跟着提亲了。”

脸容苍白,姚娇娇猛然一震,杯里的热茶溅在手背上,竟不觉烫手。

“唉……”凤祥兰仍是叹息,幽幽地,教人心悸。她玉颈无辜低垂着,嘴角暗扬,却是一抹可疑的弯度。

远处,倦鸟归巢,天空染就层层霞红,将锦香斋的绿竹与古树添上几分柔软颜­色­。

“你乘马车,我骑珊瑚儿跟着,先护送你回年家去,你……你这样,我有些担心。”姚娇娇瞄了眼那负责驾马车的瘦小老伯,然后是凤祥兰身边两名小丫鬓。天都快沉了,城北一区又偏僻了些,怎么也得把人安全送回,倒末思及自个儿的功夫也属三脚猫之流。

凤祥兰教丫鬟搀扶着,小心翼翼地步至马车边。

忽地,她侧脸顿了顿,似在倾听,随即幽静道:“毋需担心,那护送的人来了。”

闻言,姚娇娇抬头,就见两匹骏马轻驰,迎面而来。

为首的是年永劲,他居高临下紧盯着凤祥兰,神情不豫,沉声对着两个丫鬟道:“扶小姐上马车。”

两个丫头应着声,连忙摆好踏椅,一边一个搀住凤祥兰。

沉着玉容,凤祥兰似乎也恼了,爬上马车后,还掀开车帘子,“望”着年永劲道:“姚姑娘呢?也得送人家回府。”

“不、不必了。”姚娇娇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自两匹骏马驰近,她浑身血液全往脑顶冲,耳鸣心跳,偏不敢光明正大地瞧向在三尺外停马静伫的年永澜。“我自个儿回去便可,你、你……有人护送你,那很好,我、我走啦。”

“等等啊,姚姑娘……”

凤祥兰的轻唤从身后传来,她没再理会,迅捷地翻上马背,驾地一声,珊瑚红马已带着她飞驰远去,却不知那丑颜男子沉吟着,尚举棋不定,直到那团火红风也似的消失在上道尽头,他薄­唇­一抿,亦跟着掉转方向,策马追去。

原以为姚娇娇会直接回姚府,一旦确定她返抵家门,安全无虞,他可以不用同她说上任何话,悄悄离开。但,珊瑚红马竟半途转向岔路,来到西北湖。

春临,湖边风光与冬景大异其趣,青山含笑,草木葱绿,一面大湖清澄如镜,吞纳着整片天际的嫣霞姿韵,波光隐隐摇曳,如梦似幻,照映苦那湖畔的姑娘娇容更丽。

姚娇娇拾起几颗小石把玩着,又一颗颗往湖心拋去,几只在湖面闲游的雁儿受了惊吓,嘎嘎叫着,振着羽翅没入及人腰高的水边草丛中。

此时,红马甩动尾巴,发出嘶鸣。

闻声,她迅速地掉过头来,就见年永澜牵着大灰马默默立在夕阳余晖下,轮廓朦咙,双目神俊,也不知瞧了她多久。

呼吸一紧,她反­射­动作地背向他,十指绞成一团,心也绞成一团。

可片刻过去,身后竟无任何动静,她抿了抿­唇­,深吸口气,按捺不住,猛地又转过身去——

“你、你为什么还不回去……站在那里做啥?”她想让声音持平,可喉咙微涩,忍不住结巴。

年永澜放开缰绳,让灰马自在地寻觅芳草,道:“近日城里城外皆不平静,官府已发告示,要百姓提高警觉,你单独一人,这时跑来湖边­干­什么?就不懂得考量自身的安全吗?”他语调虽轻,却有责备的意味。

“我……”她哀怨地眨眼,“不用你管!”噢,不,笨蛋、笨蛋!她又说了教自己后悔的话了啦。她心里好急,急得快哭了,一张俏脸涨得比晚霞还红。

他神情­阴­郁。“我是不想管,无奈年家太极已应承官府所请,将协力维护开封百姓安全,一入夜,城中全面戒严,你还不走?”运河口的商船发生血案至今,那股诡异气氛已延烧入城,情势越见紧绷,今早结束龙亭园的太极教授,他便整日与年永劲为此事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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