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听囤娃说的话粗,就扭了身向里,装做睡觉了。
支喜才掏出了一盒烟,放到囤娃面前,说,算了,女人么,还不是墙上的泥皮,破了换一层嘛!值得那么生气啊。
囤娃说,算了,心烦,不说那了,我去弄几瓶酒,咱弟兄俩喝几口。
支喜才一听,忙说,说什么啊,来我这里了,还是我去。
囤娃用眼睛瞟了一眼支喜才身后的女人,说,还是我去。说完就出去了。
囤娃回来的时候,拿了两瓶北方烧酒和两袋花生米,也没有酒盅,两人就把瓶盖翻过来,说着闲话,你一口我一口对喝了起来。
看看喝得差不多了,支喜才忽然问,出来了有什么打算没?
囤娃说,打算个球,今天一见这事头都大了,啥也顾不上想了。
支喜才说,媳妇跑了,那你也不再找个女人一起过了?
囤娃说,我看女人没有他妈的好东西。说完,忽然想起来支喜才身后的女,就知道失言了,忙说,哪有你这样的女人啊,死活都等你。
支喜才说,等?早回娘家了,我回来了,死活不见我,说要离婚,离球哩,我没再理她,这个?嘿嘿,支喜才用手做了个数钱的动作,说,这么来的,明白不?
囤娃明白了,知道支喜才原来是找的小姐,就不说了。
忽然,囤娃身后的女人光了身子坐起来,对支喜才说,你倒是玩不玩?不玩了给钱我走人。
129
支喜才一听,火了,你乱叫球哩?老子说好是包夜的,你走,你要走了还要个吊毛啊!我们弟兄俩见次面不容易,你他妈的就不能忍忍。
囤娃一看那架势,没办法再留了,就劝支喜才,算了,算了,我来也就是想看看你,再者就是在法庭的时候和你争执了几句,感觉对不起你的,也算来陪个不是吧!
支喜才说,还说那做啥么,在那地方,谁不想早点出来?算了,喝。
囤娃拿起瓶子,和支喜才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完了,说,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有时间我们再聊。
支喜才问,你这么晚了,去哪里住?
囤娃喝得有点高了,说话有点含糊,没事,我有地方的。就去了。
从支喜才那里出来,囤娃还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走,黑黑的,一个人点了只烟,在黑咕隆咚的大街上游荡。
有过犯罪前科的人,老是感觉自己ρi股上有什么屎还没擦干净,就是不犯罪,也好像自己在做什么坏事一样,特别是晚上,这样的感觉更加强烈。囤娃有点急了,他怕路上碰见巡逻的警察,那样的话,就是自己不进局子里去,盘查半天也够自己受的了,去哪里呢?忽然,他想起自己工作过并出事的地方,他知道,那里已经没有他的住处了,但是,那里不是还有和自己相好了几天的菜花么?
来到河东市经济开发区,囤娃发现这里已经变了大样,原来光秃秃的空地上都是楼房林立,他费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自己打工的地方,原来在建的楼房已经建好了,旁边又新开了几座在建的楼,说明这里的老板应该还没走,那么菜花也就应该还在的,囤娃想,可是不在的话,怎么办呢?
囤娃喝的北方烧酒因为跑了一路,好像才起了劲,他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囤娃晃晃悠悠在四周转了一圈,看准了一处矮墙,飞翻了过去,按照自己的记忆,摸到了给工人做饭的地方。
囤娃想透过窗户看看里面,可屋里是黑漆漆的,他就听见里面有水烧开的声音,其它什么都听不明白。囤娃怕里面住的不是菜花,就又返回去,看了看来时的路,记准了,才过来轻轻敲了几下灶房的门。
里面传出女人惊吓的声音,问,是谁?
囤娃没敢说自己名字,就问,是菜花么?
里面问,你是谁?有啥事?
囤娃这里一听,知道是菜花声音,才大胆说,我是囤娃,快开门。
里面菜花也听出了囤娃的声音,忙披上衣服,把门开了,一把把囤娃拉了进去,说,你个死货,吓死我了,你咋来了?
囤娃一把抱住菜花,说,想你了啊,一出来就想你,可是没敢来。
菜花没穿衣服,就挣脱囤娃,自己钻到被子里,问,啥时候出来的?
囤娃说,好几天了,我想过来找你,可是怕老板见了,就没敢。说着,囤娃就脱了自己衣服,也钻进菜花被子里。
菜花问,你进来就不怕别人看见了?
囤娃没说话,只是用手扯菜花的裤衩。
菜花在他手上打了一下,说,你咋和个谗猫一样,还没说几句话就动手动脚的。说着,自己先脱了裤衩,扔到了被子外面。
囤娃一手下去摸住菜花的*,感觉水淋淋的,就问,我不在的时候,想我没?
菜花说,没有,说着,手抓住了囤娃的宝贝,说,我想它没想你。
囤娃就感觉*胀裂的感觉,按住菜花,搡在了身子下。
干柴烈火,何况囤娃是风吹日晒了好长时间的干柴,见火就着,而且是烈焰腾腾,似乎是要把两人都化了,熔到一起。
130
武科算是彻底失望了。
当他的律师告诉他,包括老李在内的其他四个人都分别关押在河东市的各县看守所之后,武科就感觉自己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来到这里多长时间了,他已经忘记,每天都在迎接着随时可能来的公安的、检察院的工作人员提审,最近提他的人换了,从衣服上判断,成了法院的人了,武科根据常识知道,自己的案子已经快到起诉审判阶段了。
从进来看守所以后,社会上还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单位的同事以前看起来关系不错的,可是他出事后,没有人来看他了,估计也是怕丢人;家里父母老了,没什么精力,自己这么大的事,估计已经把二老打得爬不起来了;妻子小棒不来他理解,她是没有理由来的,谁会去看一个背叛了自己,给自己心口扎一刀的人?还有就是张莹莹了,这事她又是直接的导火索,现在在社会上怎么苟延残喘,他心里也能想到,比自己好受不到哪里;剩下的,能来看看自己的,也就还有三棒了,她和自己的事最起码现在别人都还不知道,完全可以以小姨子的身份来看看,可是三棒也没来。武科多少次在想,社会上还有谁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但总是没有结果,一种孤独和被抛弃的感觉困扰着他,象是有张什么血盆大口在吞噬着他的心。
好几次,武科想在这里了断自己,那样的话,自己可以不再受这样不知限期的煎熬,身心的煎熬是可以忍受的,可是精神的煎熬却象一把利器,在刮刺着他的灵魂,叫他不能安生。而且,也免了万人空巷的审判使自己现眼狼狈。他希望自己早点死去,人们早点忘记这件事,还活着的人一点清静,还自己亲人一份安宁。
阳历六月八号那天,他忽然感觉自己生命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早上都是对亲人的极度思念和对未来的极度恐惧,中午饭的时候,他没有吃一口饭,一个人躺在了通铺上想心事。
说实话,在这个地方死都是很艰难的事。没有任何刀具,或者说连任何自残自杀的硬东西都找不下;没有绳索,上吊也是没有可能,虽然那样的死相很难看;农药或者安眠药那是连想都不想的东西,在这里想看一眼也没有可能;唯一可能的就是撞死,因为看守所的四周都是硬硬的砖墙,但是武科想过了,那样是不科学的,撞晕了那有可能,但是要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武科坐了起来,在监号里焦灼地踱步,他在衡量每件自己看到的东西是不是可以致人死地,忽然,他眼前一亮,看见了早上打开监号门的锁头还在那上面挂着,那就是铁东西,可是要把锁头磨制成利器自杀,那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估计自己还没做好,当天晚上锁监号的人就会发现变了样子的锁头,那样,他的自杀机会就会失败。
武科安静地看着那锁头,没有表现出反常和激动,只是一味地把它和死神联系在一起,希望从那里找到自杀的可能和成功。
精神的焦躁有时候会叫人失去理智,武科觉得自己要崩溃了的感觉,他好像看见了死神在前面向他招手,很温柔地笑着,表情很灿烂,如同电视上卖东西的广告。武科感到要是今天不下手可能不会有什么好机会了,他取下了那把锁头,在自己手里锁住了,然后放到嘴里,使劲往下吞。
武科的这一切是那样隐秘,没有一个人看见,甚至是高墙上走来走去的持着枪的军人也不知道,还在和自己的狗逗乐玩耍。
忽然,武科叫锁头卡住了喉咙,发出了*一样呜呜的叫声,很痛苦。
先是和武科在同监号的犯罪嫌疑人看见了,忙向上大叫,报告,报告,武科出事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31
高墙上的军人听见了,忙放开自己的狗,跑步过来,朝下面问,怎么了?怎么了?
武科疼得浑身抽搐着,那个犯罪嫌疑犯人说,不知道,我听见他叫的时候一看就这样了。
军人忙跑过去把看守所的值班所长叫来了,所长似乎并不着急,他看了看武科,武科用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很痛苦,所长就对和武科在一起的几个犯罪嫌疑人说,你们几个拉开他的胳膊,看看嘴里有什么东西。
几个人一听,好像是立功的机会来了,没有迟疑,拽胳膊拉腿,把武科控制得死死的,其中一个看了看,说,喉咙里好像卡了什么东西。
看守所的所长说,把他倒过来,敲他的背。
几个人不由分说,按照所长的指示,把武科头朝下倒了过来,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急切抬起自己的脚,朝武科的背部狠狠踢了几下,武科哇的一声,把锁头吐了出来,几个人才把他放下来。
看守所的所长看了看那锁头,分明还带些血丝,他看也不看武科,对了其他几个犯罪嫌疑人说,以后好好关照他,小心再出事。说完,就走了。
在高墙上站岗的军人吓了一身冷汗,看见所长走了,朝下对武科说,你他妈的想死也不要在老子站岗的时候啊,小心下次清理监号(监狱里面过一段时间就叫军人清理一下犯罪嫌疑人的东西,看看有什么违禁品没有,防止恶性事件发生)的时候老子收拾你。
武科没有说话,回到了里面,躺到了通铺上,感觉喉咙里象针扎一样疼痛。
过了一天,也不知道是看守所是所长把这事告诉了武科的律师丁晓,还是巧合,第三天的中午,丁晓来到了看守所看望武科来了。
武科就把自己想死的念头给律师丁晓说了,丁晓一听很是生气,说,我在外面辛辛苦苦给你弄材料,你倒好,想一死了之,你想想,现在案子不是没有可能转变,我已经见了张莹莹了,她很记挂着你,还和三棒见了面,三棒也愿意给你作证,现在你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我想咱们努力一下,还是很有希望的啊。
武科一听说起了张莹莹和三棒,好像忽然有了精神,问,你说的是真的?张莹莹她现在还好不?三棒呢?现在怎么样了?
律师丁晓就把她俩的情况都给武科说了,完了说,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也在努力,你要象现在这样的话,对你很是不利的。
武科好像明白了点,问,我的案子估计到什么时候了?
丁晓说,现在还说不来,法院的已经开始整理材料了,如果王岗几个没有什么翻供的话,应该很快的。
武科问,我们把握有多大?
律师丁晓说,目前三棒答应出庭作证,对你就是很有利的,你也要替她想想,毕竟你老婆是她姐姐,她做这样的选择也是很痛苦的,以后也许她们姐妹之间就没有面对的可能了。
武科点了点头,说,你见了她告诉她,我对不起她,是我伤害了她。
丁晓说,现在说那没用的做什么,关键是你要拿起勇气活下来,那样才是对她最好的感谢。
武科说,好的,丁律师,我会的。
132
发贵在医院住了整整一礼拜,第八天早上,按照医生的要求,五女给发贵办了出院手续,拿了结账单一看,光是医疗费就是2800多块钱,还不算爹和发贵在外面吃饭的花销。
要走的时候,医生对五女说,回去了要叫他好好休息,不要做活,更不要用手捉拿什么东西,每天在村诊所输上液,药都开好了,你们取上回去。
五女爹是个省油的灯,他把五女拉到一边,说,咱们还是回去吧,村里面的药比这里便宜不少的。
五女怕发贵不高兴,就说,算了吧,头都叩了,就还剩这一拜,也没有多少钱。
五女爹感觉五女最近是腰粗了许多,不尿自己这一壶了,也就不说话了。
买了药,五女叫了辆出租车,拉了发贵和住院的东西回家了。
一到家,发贵的门锁着,五女就问邻居,邻居说,一大早就看见发贵媳妇穿得大红大绿的,可能是赶集去了。
五女问发贵,咋办?要不先回我家等着?
发贵说,那还不把人急死了,算球了,我们去砖窑吧。
也是没办法,五女就和发贵一起又来到了砖窑,先是安排在自己隔壁住下了,石榴也忙得抱来了自己的被子,叫发贵盖上睡会。
发贵说,睡啥觉么,这几天把我可急死了,还叫我睡觉,算了,我和五女拉会话吧。
石榴就出去了。
五女掏出烟,给发贵发了根,说,发贵啊,这次你可是受罪了。
发贵说,那都是小事,好在那指头连起来了,要不啊,嘿嘿,往前推几年,我怕连个媳妇都弄不着了,你说亏不?
五女也笑,说,是够玄的,以后做啥还是要小心点。
发贵说,没事,这次花不少钱吧?白白叫你受冤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五女说,发贵你说的啥话?是人要紧还是钱要紧么?
发贵就不言传了,从五女的烟盒里又掏了一只烟,接了火。
五女说,我看你也能跑能走的,你回家我就不安排人伺候你了,工资照样走着,你看行不?
发贵说,行啊,咋不行?你安排个人我还发急的,也不是什么大病么。
忽然,五女的手机响了,他忙拿出来一看,是二姐的电话,忙接了问,二姐啊,有啥事呢?
小棒问,你在哪里?
五女说,我在砖窑上,有啥事?
小棒说,没事,云娃回来了,还带着他的对象,我刚刚把他们送了回来,现在在大姐家,你有时间不?来看看。
五女一惊,说,怎么没听说过他有对象了?好的,我马上回去。
说着,挂了电话,对发贵说,你先休息会,我去大姐家看看,说是云娃带对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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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把烟往发贵手里一塞,说,没顾上买,你先抽这个吧。
发贵也不推辞,由五女去了。
五女老远就看见二姐的车停放在大姐家的门口,自己叫不出名堂,但是看起来显得很扎眼。
五女进去的时候,看见大姐和二姐坐在院子里说话,云娃正好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个袋子,后面紧跟个女孩子,不用问,就是云娃的对象了。
看见五女进来,云娃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给五女搬了个凳子,拉住秋霞说,这是咱舅舅。
秋霞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对了五女叫了句舅舅。
五女看了看秋霞,说,好,好,你们坐吧。
都坐了,五女问了些云娃在外面的情况,再问了二姐最近的工作,完了,把小棒拉到了一边,说,二姐啊,我们和孩子是第一次见面,我想要表示一下的。
小棒就说,你以为孩子的舅舅是好叫的啊?我的二姨也不是好叫的,刚刚我给了100,你看着办吧!
五女一听,就说,那还看什么啊。说完了,就从口袋里掏了100块钱,把云娃叫了过来,说,听着,这是我给你对象的,本来该买点东西,今天急,我就不买了,看她喜欢啥你陪了她去买就是了。
云娃不要,和五女推辞,五女就火了,说,这娃,也不是给你的,再说了,不要叫人家娃子笑话你舅舅。
云娃才接了,说,我替秋霞谢谢舅舅。
五女就问云娃,几时再去?
云娃说,才回来,还没想那些。
五女就说,好的,你去忙吧,我和你妈坐会。
小棒见五女把钱给了云娃,大家闲了下来,就问五女,最近和你四姐联系没?
五女说,上次给我打了个电话,是囤娃去了以后打的。
小棒就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五女说,她说囤娃去了就叫她骂走了,想在原坎那里和那个人一起过,她还说,有时间过几天还要回来接支娃过去的。
小棒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她,这倒做的是啥事,这边还没离,那边就过在一起了,囤娃要是告她,是犯罪的。
大棒说,回来了我们再劝劝看,要真不想一起过了,也好歹把手续办了,再说了,也叫我们知道她在那边不受罪才是。
五女说,估计她要回来的,等几天再说吧。
姐弟几个再说了会闲话,小棒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怕单位有个啥事。
大棒把云娃刚刚拿的口袋提上了,说,小棒啊,家里的花生,给你带点下锅吧,也不见你多来,我想送也送不去。
小棒说,要那做啥啊,我也不做饭的,现在一般都是在外面吃,你留下。我走了。
送走了二姐,五女对大姐说,云娃对象看起来是个好娃,但是不要急,叫他们再处处,合适了,我们再打发人去秋霞家提话。我也不停了,发贵今天接回来了,还在窑上住着,我看看去。
大姐说,我还要问你的,发贵那手看好了?
五女说,还没完全好,但是没问题了,在家里输点液,也就好了。
大姐就说,你以后要多到厂里跑跑,免得再出啥大事了就迟了。
五女说,知道了。
来到砖窑,五女还没进门,石榴就在门口等他,见了就忙说,村主任刚刚来了,说找你谈点事,我说你不在,他就回去了,说是你回来了叫你去他家一趟。
五女问,他没说有啥事?
石榴说,没有,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五女就没耽搁,转了车头,急忙去了。
134
囤娃走后,二喜连续几天都没敢去上班。他害怕囤娃叫上几个人,趁自己不在家,来杀个回马枪,把自己的青棒弄走了。倒是青棒看的明白,她对着二喜说,你不要怕,囤娃他要敢那么做,他就还是个男人,我知道他就没那苦胆。现在这事他也知道了,我想趁着这机会,回去和他把手续办了。
二喜一听,自然欢喜,问青棒,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青棒说,你也去,叫我娘家人也认识认识。
二喜一听又发愁了,说,那我去了,你爹娘要是知道我在人贩子手上买的你,还不收拾我啊?
青棒笑着说,看你那怂(胆小)样子,现在不是我已经愿意了?再说了,我都怀上你的种了,你还怕啥?
二喜一听,说,也是的,但我还是担心,要不这么着,我去就去,但是我先住外面等你消息,你家人要是愿意见我了,我就去,他们要是生气,我总还有个退路吧?
青棒说,那样也行,明天早上我们就去吧。
二喜说,行,你收拾一下,看看有什么要带的东西没。
青棒说,我们这里也没个啥特产,就啥也不带了,到了河东的时候,我们买点东西就行。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穿着一新,走路坐车,往河东来了。
一路没话,到了河东的时候,天气还早,青棒说,我们去市场转转,你也看看我老家好不,我们再买点东西就回去。
原坎产煤,那里住惯的人,进门出门身上都是一身黑,没有个干净的时候,现在一看河东这么漂亮的城市,二喜还真的有些眼花缭乱,对青棒说,要是有时间,我还真想多在这里看看。
青棒说,有你看的时候,我们先买了东西回去吧,我想见孩子了。
两个人买了烟酒和吃食,完了,又一起找了家私人旅社,把二喜先安排进去,青棒说,你先住这里,我去家里看看,要没事了我就来接你。
二喜忽然有点失落的感觉,说,你可不要不来了?
青棒深情看着二喜说,你放心,遇见你了也是我的福气,我青棒活着是你的人,死了是你家的鬼。
二喜这才不再说话了,很感动的样子。
青棒就提了东西,租了辆出租车,心急火燎朝旮旯村去了。
一进家门,青棒看见自己的孩子支娃拿了碳锨在院子里玩,一惊喜把手上的东西都掉了,叫,支娃,支娃。支娃抬头一看,哇的一声就哭了,扔了碳锨,朝五女娘住的屋子跑去,五女娘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急叫着,咋哩?咋哩?跑了出来,一把把支娃搂住了,再看的时候,就见了青棒站在面前。
青棒看见了娘,也不知道是思念还是委屈,一把把娘拉住了,叫了声,娘。
五女娘抬起了手,狠狠扇了青棒一巴掌,哭骂,你个死娃子,还知道回来啊!又一把把青棒拉住,搂抱住,很是伤心地说,你叫娘想死了。
支娃还哭,青棒和娘撒了手,就把支娃抱了起来,叫支娃,我是你妈,叫妈。
135
五女娘看孩子哭得心疼,就从青棒手里拉过孩子,说,你看看你,连孩子都不认识你了,我说你怎么那么狠心啊?也不回来看看。
青棒把买的东西都收拾了提到了娘的屋子,问,我爹呢?
五女娘说,五女那砖窑最近生意好得很,你爹闲不住,就去给他帮忙了,也不知道帮得上不。
支娃在五女娘怀里不哭了,就钻出来,眼睛盯住青棒的包看。青棒打开了,取出一包蛋糕,举着对支娃说,来,支娃,你叫妈,叫妈给你好吃的。
不知道支娃是认出了青棒还是想吃好吃的东西,就乖乖叫了句妈。拿走了蛋糕,出去玩了。
五女娘就问青棒,你是咋就和原坎的人结婚的?囤娃找到你们没?
青棒也没细说,听见娘问囤娃找不找见自己都不知道,就问娘,囤娃没来咱家?
五女娘说,什么时候?
青棒说,就是从原坎回来后就没来?
五女娘说,来啥么?我连个影子都没见。
青棒就骂,没出息的坏怂(坏东西),走的时候我给了他500块钱的,叫他给你捎回来。
五女娘一听,很生气,说,青棒啊,囤娃是啥人你不知道?给他钱你不是肉包子打狗么,我还念叨他怎么还不回来,可不要出个啥事,谁知道他怎么死性不改啊。
青棒说,算了,娘。说着,才自己包里拿出了吃食和几件孩子的衣物,说,娘,我没啥买的,给你买了些吃的,给我爹买了条凤凰烟,这是支娃的衣服,这是我给龙娃买的,也不知道合身不。
五女娘说,买那些做啥,你回来了娘就高兴,你是叫我想死了。又问,你吃了没?我给你做饭。
青棒说,早上我在河东市吃了,你不要忙了。
五女娘说,你先歇会,我打发云娃把你爹叫回来,你不知道,你爹很是担心你的,老是念叨。
青棒问娘,云娃不是在忻州打工吗?怎么在家?
五女娘说,孩子多长时间了没回来,没想到回来了还带个媳妇,这几天在家。
青棒问,我大姐的事怎么样了?
五女娘说,已经招了一个宁夏的一起过着,人不错的,现在在五女的砖窑上干。你们几个啊,现在就你大姐叫我省心,你还不知道,三棒胆子大的要办学校,也叫我*了心。
说完,五女娘去了。青棒也出来在院子里和支娃一起玩。
不一会,五女骑摩托把爹带了回来,云娃也没回去,直接来看他四姨了,娘去叫云娃的时候,大姐知道青棒来了,也忙放下手里的活,和娘一起过来,家里乱糟糟的,都说不尽想念的话。
还是娘心细,从青棒那微微凸起的肚子上看出点名堂,就问,你是不是有了喜?
青棒说,快三个月了。
大姐就问,你就没想想你这事咋办?糊里糊涂就怀了孩子?
青棒说,咋办?我是死了心了,不和囤娃过了。
五女说,你不过是不过,总有个结果,原坎那人对你好不?
青棒说,谁都比囤娃好,他在煤矿上班,每月1000多块钱,都拿了回来,还知道体贴人,你说啥样男人好?
五女说,我们也没见,你说好就行,现在关键是囤娃的事怎么处理。
青棒说,他也来了,我没叫他来咱们家,安排在河东市住着。
大家一听都吃了一惊,没想到二喜也会来,五女就说,那怎么不一起来家?要不我去接他。
五女爹看见青棒回来,是还高兴还忧愁,闷闷地抽水烟,听见五女说去接二喜,就发话了,说,算了吧!还是给我留张老脸。
五女说,爹,人都来了,见见也有好处,总知道姐姐是和谁在一起过了吧!
五女爹说,以后吧!说完,背了手就走出了屋子。
青棒说,五女,算了,我就是怕爹接受不了才没叫他一起来,要不,还能住那里了?
五女娘就问,那你准备咋办呀?
青棒说,我想和囤娃离了,把孩子接过去。
五女娘说,那囤娃现在是满天飞,见都见不上,怎么离?
青棒说,见上了离,见不上我就走,反正我是死心了。
大家看青棒的态度,就知道说什么都多余,也都沉默了。青棒问大姐,听娘说云娃带着媳妇一起回来了,怎么不过来?
大姐说,现在的年轻人,说不来,今天亲得好得象一个人,谁知道以后啊!
云娃Сhā话说,四姨啊,你想看我给你叫过来?
青棒说,我还怕给你丢人的,算了,明天有时间我去你家看看。
这样大家才换了话题都说些闲话。
过了会,五女对青棒说,四姐啊,你回来也不是住一半天,叫他一个住在旅社也不知道方便不,要不我去看看吧!
青棒说,事倒是没有,你要去看看也好,总是认识一下。
说完,就把二喜住的地方给五女说了,拿出了自己买的衣服,对五女说,你把这带回去,叫我龙娃试试。
五女看了看说,可买这做啥,你还不知道,石榴也是烧包,三天两头的给他买衣服。
青棒说,那是他妈买的,这是孩子姑姑买的,不一样么。
五女就把衣服接了,说,那我去旅社看看,回来再考虑这事咋办。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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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贵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发贵的媳妇就知道了消息.
那时候天还没黑尽,发贵媳妇感觉脊背搔痒,就脱了衣衫在找有什么小虫没有,不防村主任张武治进来了,看见她前胸掉着两个*,秕秕的,象没装满粮食的袋子一样,就笑了逗她,发贵不在家,是不是鳖得慌?还把那东西拿出来放放风?
发贵媳妇一看是村主任来了,脸一红,忙穿了衣服,问,村主任你咋来了?
村主任一听,说,你这话好像不欢迎我来么?
发贵媳妇说,不是,你看你多心了不是?我知道你是大村主任,无事不会登我这三宝殿,何况我家也没个三宝殿,就这破屋子烂厦呢!
说着,发贵媳妇就给村主任搬了个杌子,忙得又去找发贵的烟,半天没找到,出来说,发贵不在家,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的烟,要不你坐会,我去买吧!
村主任张武治坐下了,说,你不要忙了,他那烟我也抽不顺,我这有的。说着,自己掏出了一盒紫云烟,点了火,问发贵媳妇,发贵的病好了没?
发贵媳妇说,我也不知道,我好几天都没去了。
村主任问,那你放心他一个在医院?
发贵媳妇说,五女怕我误了庄稼,说由他爹招呼着,我就没再去。
村主任说,哦,我听说把指头轧断了?
发贵媳妇说,是是,那怂干啥活都要工钱(就是干得不好,损失大,得不偿失)。
村主任说,我下午碰见了五女骑个摩托车,问他做啥去,他说明天发贵要出院,今天去看看。
发贵媳妇说,没人给我说,我可不知道。
村主任说,五女亲口说的,没错了。我是来问问你,五女有没有给你说过发贵的事怎么处理不?
发贵媳妇问,什么事处理的?
村主任不屑一顾的神态说,憨女人,就是发贵手还能白白断了?
发贵媳妇问,那还能咋地?
村主任说,咋地?发贵那叫工伤,五女应该负责的。
发贵媳妇说,五女他给发贵看的病,完了在住院的时候还有发贵的工资,不是负责了?
村主任说,那是应该的,给你女人家家的说了你不明白,发贵又是直性子,我来就是点点你,不要吃了亏。
发贵媳妇问,那你说还能咋?
137
村主任说,那发贵的指头断了,你敢担保好了以后能和以前一样灵活不?
发贵媳妇开始沉思,可是不知道咋办,问村主任,依你说?
村主任说,我是个软心肠的人,见不了老实人吃亏,叫我说啊,明天五女把发贵接回来,那肯定是往你家里送,发贵一进了家,那以后的事就不好说了,你明天就装做不知道,不要在家待,叫他五女把发贵弄他家里去,完了我再找他五女,就说你找的我,要给发贵个说法才行。
发贵媳妇说,那事不好办吧?不要叫别人说我发贵讹人。
村主任一听气大了,说,什么好办不好办,你找他五女是应该的,本分,再说了,五女现在是老板,今年砖窑的形式又那么好,他会在乎你这点钱?
发贵媳妇想了想,说,那回来了你去找五女谈?
村主任说,我不是看你们老实才不管呢,回来了我就去。说完,站起来要走,可没走,对发贵媳妇说,以后干个啥把门关了,省得把你那点彩都露了出来。
村主任走了,发贵媳妇一个人想了半夜,还是没想明白咋办,但是村主任说了的,那估计就没错,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她就穿戴整齐,锁了门,回娘家去了。
五女从大姐家回来,听石榴说村主任找他后,急忙到了村主任家。
村主任老婆在给村主任捏脊背,村主任眯了眼,很惬意的神态,看见五女来了,朝老婆挥挥手,老婆就出去了。
五女问,村主任啊,我听石榴说你找我?
村主任示意五女坐下了说,是啊,按说呢,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这事我不想管,可是发贵媳妇找我来了,我就跑跑腿。
五女很是惊奇,问,她找你做什么?
村主任说,还不是发贵的事么。
五女说,发贵的事是咋哩?
村主任说,好我的五女啊,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嘛?发贵他老婆是问你发贵以后的事咋处理。
五女说,那都要看好了,再输几天液就没事了,还咋处理?
村主任说,五女啊,没有那么简单啊!我估计下了5000块钱下不了架啊。
五女问,是他老婆说的?
村主任说,是啊,找了我好几次了,她还说了,你要处理不好这事,她家的门就老锁着,看你把发贵咋整。
五女一听,想了想送发贵回去的时候,他家门果然是锁着的,头就有点大了,说,那她也得说个头头道道吧?
村主任说,你叫她说什么?一个农村妇女,你能给她说明白?
五女和村主任谈了会话了,感觉村主任说话是向了发贵媳妇的,就估计是因为大姐的事得罪了村主任,现在叫他做说和人,那是和报复自己差不多,没有自己沾光的事,就对村主任说,要是这的话,我回去直接和发贵说,完了我们再见个面,说说这事。
村主任一听,也不好阻拦,就说,行吧,你快点给个答复,不要叫发贵媳妇老是往我家跑。
五女从村主任家出来后,匆匆就赶到了砖窑,看见发贵抱着自己的龙娃逗着玩,就叫,发贵啊,把孩子给石榴,你来一下。
石榴在做晚饭,忙给旋风炉子里填了几块煤球,出来接过了孩子。
五女和发贵一同到了五女的房间里,坐下了,五女问,发贵啊,咱们弟兄关系怎么样?
发贵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点发蒙,就问五女,老板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五女冷笑了一下,对发贵说,我五女不是背后扔铡刀的人,什么话也没瞒过你发贵,可是没想到你来这么一手。
发贵再一听,是彻底糊涂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五女,问,怎么了么?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说这莫名其妙的话?
五女说,你也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有啥话咱们说在当面,你说,这事你想怎么了结?
138
发贵真急了,也变了脸,说,老板,不,五女,有啥话你就明白说了,要是我发贵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就是叩头作揖杀我的头我也不眨一下眼睛,可你说个半截话……
五女一听,就拦住了发贵的话,说,咱们是话赶到这里了,我就不客气了。我就问你,什么话我们两个不好当面说,你倒是饶个圈子给村主任说?我也不问了,你说吧,你这指头要怎么解决你才满意。
发贵好像明白了,但又不是那么彻底,就问,这不是回来了么?还怎么解决?
五女说,村主任今天找我说你媳妇要我给你赔偿的,你看看赔多少合适?
发贵说,村主任怎么找你了?这事怎么搀和上村主任了?
五女就把去村主任家村主任说的话都给发贵都说了,完了,说,发贵啊,我们关系也不错,我五女不能说是仁至义尽吧,总是可着你满意解决的,你不该指派了你媳妇来这一手。
发贵这时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脸色立马变作了猪肝色,也不说话,拉了五女就走。
五女问,发贵你要做什么?
发贵说,老板啊,咱们一起去我家,当面锣,对面鼓,咱们弄明白了,看我发贵是不是那样的人。
从一开始发贵的吃惊到后来的怒气冲冲,五女感觉出来了,这事发贵是不知道的,说不定有啥原因,就拉了发贵的手说,发贵啊,我就想你不会是那么的没义气的人,可是村主任找我的时候说了,是你媳妇找他好几次的,现在我们都安静下来,你也回去问问你媳妇,也说不定是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再说了,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了就说,我五女也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你先弄明白了我们再说好不?
发贵想了想,说,老板啊,我是想我们一起去问个明白,就是我媳妇找的,那你总知道那是女人家的见识,和我发贵无关,不能坏了我们弟兄之间的情分。
五女怕发贵媳妇见了自己转不过弯,不想去,就劝发贵,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夫妻之间说说,有啥话了再见我。
发贵也是痛快人,见不了憋屈受气,还是拉了五女,说,没事的,咱们把话说在当面,还是见见吧。
没办法,五女和发贵一起来到了发贵家。
发贵老婆早上穿的鲜艳衣服还没换,见五女和发贵一起来了,很是窘迫,忙拉了发贵问,病可好了,回来怎么也不早说叫我接你?
发贵没有答话,黑了脸,问,你去找村主任了?
发贵媳妇本来是想话赶话多说几句,把五女打发走了好和发贵一起商量村主任说的事,可发贵问出来了,自己不说,也是藏掖不住了,就怯怯地点点头。
发贵一听没有做假,顺势就扇了媳妇一巴掌,骂,你娘的我是养了一头猪,你就不用用脑子啊,咱们家啥时候男人的事叫你Сhā手了?
五女一看发贵动了手,忙拽住了发贵,说,你看你发贵,你这不是打媳妇,是把我往外赶啊!发贵一听不好再打了,就坐了下去。
五女又转过来,把发贵媳妇拉住坐下,说,是这,发贵这事呢,原来是想和你说说,可是也怨发贵霸道,我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咱们关了门在家里说,有啥要求你提出来,你说什么都还不晚,为这事叫你们吵嘴打架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发贵谁不地道。
发贵媳妇是发贵一惯揉倒的面,早叫他打怕了,现在忽然吃了一巴掌,吓得话也不会说了,只是怯生生地看着发贵,不说话。
五女看了看发贵,发贵还是铁青着脸,没消气。五女就掏出了烟,给发贵发了一根,把他推到了院子里,说,你歇会吧,有啥话我先和你媳妇说说。
五女进去了,再问发贵媳妇,现在发贵出去了,你说,你有啥要求?
发贵媳妇还没开口,眼泪就下来了,也不知道说啥,对了五女就是诉苦,说,你也看见了,我们结婚几年了,就这么过来的,大小事情没我说话的份,一说他就是拳打脚踢的,你说说,我这还是个人吗?呜呜。
五女劝了一会,看见发贵媳妇过了伤心那一阵,就接着说,现在发贵说了不算,你说,发贵这事咋办?
139
发贵媳妇还没说话,发贵在外面听见了五女的问话,就大叫,说你妈的腿,你要叫老子跟上你丢人,老子就卸了你的胳膊腿。
本来止住了泪的发贵媳妇又开始哭了,不说话。
五女有点急了,真不知道咋办,就走了出来,对发贵说,这样吧,发贵啊,我先回去,你和你媳妇商量一下,完了我再和你媳妇说说,总要叫你们满意,打啊吵啊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发贵一听,拉住了五女,说,你不要走,这事弄不明白我发贵睡不着觉。说完,又一阵风一样冲向里屋,一边蹦跳着要打媳妇,一边追问,你说,是谁叫你找的村主任?
媳妇吓怕了,就把村主任怎么来怎么去的事抖落了出来,完了说,村主任说了,也是为了我们,现在倒好,你非要把我打得卖了师傅,叫我以后咋见村主任么?叫五女以后咋和村主任处事?
发贵媳妇说完了,发贵用手指头戳着媳妇的额头,就是骂,哎,你就是憨憨,就是憨憨,做啥怎么就没个主心骨呢?人家叫你栽井上吊你也去?
五女一听反而倒是感觉坦然了许多,就对了发贵说,你也不要生气,弄了半天也是好事,你发贵把自己洗清白了,媳妇嘛,毕竟是女人家,没什么见识,想的少了点,我们是叫村主任日弄(捉弄)了,你不知道,村主任为了我大姐和他侄子的事,老想给我穿小鞋,你老婆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从今以后,我们兄弟还是好兄弟,把这事撂过手。完了,我再破例给你补助1000块钱,你媳妇直接去领。狗日的,我要把他老王八憋屈死。
发贵媳妇一听,感觉身上也不疼了,忙拍打了身上的土,开始梳理那满头乱发。
140
这天晚上,囤娃好像是要把积攒了多时的干柴燃烧殆尽,他把菜花揉在身下,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两个人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两条腿缠绕在一起,象一根死面麻花,久久没有分开。
熊熊火焰已然使干柴化为灰烬,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囤娃不敢再耽误时间,急急穿了衣裤,想要离去。
菜花拉住囤娃的手,不舍得放开,问,你啥时候还来?
囤娃说,我恨不得每天晚上都来,可是这不是我来的地方,要是叫老板碰见了,那还不叫我脱去一层皮?
菜花说,你就没有想个长远之计?
囤娃摇摇头,显示了无可奈何。
菜花就娇气埋怨囤娃,哦,合着你把我这里当成了窑子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囤娃伏下嘴,对了菜花的脸亲了一口,说,看你说的啥话,心里没你我肯冒这么大险来见你?长久么是没办法长久的,你有男人,我算个啥?
菜花问囤娃,我要是和男人离了,你要我不?
囤娃说,要,怎么不要?我怕你离不了,我们这样下去会有麻烦的。
菜花说,你不要管那么多,就说我离了你要我不?
囤娃点了点头。
菜花说,那你老婆咋办?
囤娃说,你还不知道,我老婆跟别人跑了,没有了指望。
菜花说,那好,你回去想想,要是想和我一起过,我就和他离了。
囤娃说,好的。就是我这几天心里不舒服,过几天我来看你,咱们再商量吧!
菜花这才松了手。
囤娃看看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有工人来工地上班了,忙给菜花掏了100块钱,说,买点你想要的东西,算我的心意。说完,顺了晚上的原路,出去了。
六月里的天气,在中午一般人都热得脱了衣衫光了背的,可起早了,还是丝丝寒意。囤娃没个去的地方,就又转到了支喜才租住的地方,他在外面听了听,好像很安静,就去敲门了。
支喜才迷迷糊糊开了门,一看是囤娃,问,这么早你就来了?晚上在哪住的?
囤娃没说话,要进去,一看,昨天晚上那小姐还在睡觉,腿之间夹了条毛毯,象一条鱼,就又出来了。
支喜才进去了,拍了拍女人,说,醒醒,起来吧,来人了。说着,从口袋里摸了200块钱,扔到了女人脸上。
女人拿了钱,往红裤衩里面一塞,很快就穿上了衣服,对支喜才说,大哥啊,下次想要的话,还是找我,记着我的电话啊!说完,又在支喜才脸上亲了一口,ρi股一摇一摆去了,出门的时候看见了囤娃,扬了手在自己嘴上一抹,给个飞吻,算是打了招呼。
囤娃和支喜才两有人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进了屋,也没吃点东西,就倒在一起,闭了眼,梦周公去了。
这一觉他们睡到了邻近中午,支喜才先起来了,感觉有点饿,就出去买了点酱肉一瓶白酒和几个饼子,放到了炕沿上,回来了把囤娃叫起来,一起吃喝。完了,支喜才问囤娃,下一步有啥打算不?
囤娃躺了下来,摇摇头,说,哎,我他妈的到了着一步,现在是鬼见愁了,能有啥打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41
支喜才问,老婆的事准备怎么处理?
囤娃说,处理个球,现在我是连个面也见不上,还怎么处理?
支喜才问,那你昨天不是从他那里回来么?
囤娃说,我不去还好,去了才知道,我他妈的就不是个男人,现在是没办法了。
支喜才问,那是个啥男人?你囤娃还怕他?
囤娃说,我不怕顶球啊,青棒不回来,我咋办?看那样子,她还怀了那男人的孩子了。
支喜才把两个手指头夹了夹,囤娃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给支喜才散了一只。
支喜才问,那是个啥地方?要不咱们找几个人去收拾那男人一顿。说完,自己先点了火。
囤娃说,地方倒不是好地方,是个小山村,也就十户八户人家,都还不在一起住。
支喜才说,那地方还能出什么厉害的人,你说,想出气不?
囤娃说,咋不想?你的意思是?
支喜才说,你要咽下这口气了,咱们就不说啥了,你要说个男人,我还你一起去那里,把老婆弄回来,就是弄不回来你老婆,咱也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叫他给你补偿上损失费,怎么样?
囤娃想了想说,可不要弄不好把咱们弄进去了。
支喜才说,球,羊毛出在羊身上,公家罚了咱们那么多钱,你想下苦挣回来啊?那要到猴年马月猴子害眼了。
囤娃说,那你说咋办?
支喜才不说话,从自己床下面掏出了一把砍刀和一根钢棍,往囤娃面前一放。
囤娃一看要点吃惊,说,这样要是伤了青棒可是不好,好歹夫妻一场了。
支喜才说,你知道是夫妻他可不知道,再说了,这东西不一定能用上,也就是个招架,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绑起来,拿了钱咱们走人。
囤娃说,那好,咱们说好了,可不要弄出大事。
支喜才说,看你那怂样子,难怪你老婆不要你了,还没女人的胆子大。
也许是支喜才的话刺激了囤娃,囤娃感觉胸里好像有烈焰在燃烧着,就把烟头往脚下一扔,用脚使劲拧灭了,说,我囤娃不是男人?我要是不敢去了就是姑娘养的,就按你说的那么办。
支喜才说,还说嘛!我就不和女人性子的人打交道,不过咱们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弄回来的钱一人一半。
囤娃说,钱没问题,那东西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囤娃长这么大,就不知道钱是咋攒咋花的。
142
武科吞锁事件发生以后,律师丁晓回来就把这事告诉了张莹莹,而且告诉她,最好去看守所里看看武科。
听说武科的情况后,张莹莹感到很痛苦,她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喜欢这么一个人。如果说那时候在单位武科是领导,自己喜欢他那是因为他还是能干的人,在自己那个小圈子里还是大人物,那么,自己知道他不但和自己好,还和他的小姨子三棒也好,或者他还和自己不知道的谁也好,就应该鄙视他,远离他才对,可是,张莹莹说服不了自己,他感觉自己唯一的希望还是武科能活下去,哪怕他在监狱里过一生。这份牵挂叫他弄不明白自己是爱武科还是对因为自己而使武科身陷囹圄在赎罪。
丁晓走后,张莹莹想了很多,她感觉自己好像是水中的一根浮草,已经没有丝毫生存的本能,任由了惊涛骇浪的折磨,他意识到自己在别人心中眼中的地位是多么卑微,但是对武科那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却是忽视不得。
女人吃醋本是天性,张莹莹知道,可她还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三棒能和自己一起去看看武科,那无疑是给武科吃了一颗定心丸,同样,对三棒也是压力,为以后的出庭作证增加动力,是她没有回旋余地。
张莹莹先就拨打了三棒的电话,问,你在哪里?我想见见你。
三棒一看是张莹莹的电话,本来想不接,可是武科的事也在折磨着她,叫她放心不下,就接了,说,有什么事吗?我在学校。
张莹莹说,那你等我吧,我去见见你,见面再说。
三棒说,算了,这里不方便,还是我去你那里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三棒就来到了张莹莹的住处,两个女人这样见面已经是第二次了,但是仍然很是尴尬,一进门,张莹莹客气地给三棒让座,打了个招呼,就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了。
还是三棒打破了僵局,问,有什么事?
张莹莹把武科在看守所里吞锁的事先说了,然后又说了丁晓律师的意思,在说的时候把应该去看看武科的人换成了三棒,最后说,还是去看看他吧,这样,他就知道还有人关心他,还在为他的事操心,那他坚持到开庭的时候应该是有信心的,对他的判决应该有好处。
说实话,三棒也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见过武科,他和张莹莹一样也爱着武科,唯一不一样的,是她感觉自己的更元是那样没有出息,她爱的有目标,不象张莹莹那样糊涂。现在,张莹莹想去看看武科,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去呢?她不怕别人笑话嗤笑,自己怕什么呢?就问,准备什么时候去?
张莹莹说,我看你也很忙,既然今天来了,我们现在就去吧!
三棒说,来的时候有点仓促,没带多少钱,要不我找同学借点吧。
张莹莹说,算了,我这里有的,我们先去买点东西。
她们走在一起,都是很难堪,谁都不希望碰见熟人,急切中就买好了东西,一箱子方便面,一只烧鸡,两条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43
到了看守所,张莹莹忽然有点心虚的感觉,躲在门口不想进去,她怕别人认出了自己,对三棒说,还是你去吧,我等你好了。
三棒看了看张莹莹,感觉她很可笑,就说,来是你要来,怎么来了又不进去?
张莹莹还要说什么话,看守所里旁边办公室里走出了一个人,看打扮是里面的警察,三棒忙过去问,同志,麻烦一下,我们可以进去看个人么?
警察看了看三棒,问,你看哪个?说着,就开了办公室的门,把她和张莹莹接待了进去。
三棒说,我们是来看马武科的,你能不能给我们个方便?
警察说,呵呵,我就是这里的所长,看谁都可以,就是马武科你们不能看,那是个大案子,而且还没到起诉阶段,按规矩是不允许见的,主要怕串供,串供懂不懂?
三棒点了点头,说,知道的,可是你看,我们也没那本事,就是来看看他,给他买了点东西,行不?
所长看了看三棒,又看了看张莹莹,问,你们是谁?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所长会问这个问题,忽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都不说话。
所长可能是猜出了点什么,就盯住三棒和张莹莹死看,问,你们是他的朋友吧?
所长的话其实是话里有话,可是三棒和张莹莹反倒感觉那是给自己解脱了,都忙着点头。
所在说,实在不方便啊,上面有制度的,我们也不好办。
张莹莹说,所长啊,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啊,我们老远来了,你就通融一下吧。
所长有点生气了,说,什么话嘛,我这一句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出了事谁负责?
三棒没说话,从袋子里抽出了一条烟,往所长办公室的桌子上一放,说,所长啊,我们理解你的工作,现在你这么认真的同志真的很少了,这条烟算是我们表示对你的敬意。
所长看了看烟,说,你们不知道我的难,这事我要担很大风险的。说完了,对三棒和张莹莹说,既然你们来了,那这么着吧,我叫他出来在院子里,你们就在接待室的窗户上看看,我是没有办法再做得更多了。东西你都放我这里,完了我打发人给送进去,你们在纸条上留下你们的名字就行。
三棒和张莹莹对视了一下,算是默许了。
所长就把她们领到接待室,朝窗外大声叫,来人了。
三棒和张莹莹就看见一个人跑步过来,立正了,喊叫,报告所长。
所长说,去把2号监室的马武科叫出来,站在门口3分钟。
那个人就去了,在2号监室门口叫,马武科出号!
外面就听见武科的声音喊叫,报告班长出号。
班长就是在高墙上巡逻的军人,其实军人也不答话,这就是个规矩。
武科出来了,那个人就说,靠门站好。
武科就做了个立正的姿势,很象军人。
三棒和张莹莹看着武科,内心很是复杂,武科现在的样子比以前消瘦了许多,满脸的胡子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刮了,黑黑的,掩盖了肤色,头发不长,但可以看出来,那是剃光了脑袋后长起来的,都是那么长。
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也许没有三分钟,听见外面那个人大叫,马武科归号。
武科就转了身,大叫,报告班长进号。
还是老样子,班长看也没看他,就进去了。
看起来只能这样了,三棒和张莹莹一句话都没说,武科就进去了。
刚刚要走,忽然,三棒的手机响了,她忙掏出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就没接,挂了。转过来对看守所的所长说,谢谢所长啊,麻烦你把我们带的东西交给他。
所长说,你们留个名字,他也知道是谁来看的他,给他买的东西。
张莹莹就进去到所长办公室留了名字,所长一看,就明白了,现在河东市谁不知道张莹莹是谁?他笑了笑,说,难得!
三棒和张莹莹就走了,出了看守所的大门,三棒忙把刚刚的电话回拨了过去,问,你好,是谁?
对方问,你是赵三棒不?
三棒说,我是的,你有什么事?
对方说,我今天在消费广场报上看见你们招聘教师?
三棒说,是的,请问你是带什么课的?
对方说,我是教育局的,今天我看了报纸后专门去你的学校看了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把牌子挂上了,简直是乱弹琴么,限期你今天晚上以前把你那牌子卸下来,要不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的。
三棒问,请问你是教育局那个股室的?
对方没理她,挂了电话。
三棒一听这事,心里忽然是很焦急,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先到教育局跑跑呢!就忙和张莹莹告辞了,往学校跑去。
看守所的所长看见三棒和张莹莹走了,就把三棒提的东西打开看了看,把还剩的那条烟拿了出来,往自己的抽屉里一塞,朝了外面大叫,来人了,有马武科的东西!
144
青棒回来的第三天,她就跑回到囤娃家找囤娃,想把婚离了,可是等她到家后,开了门,看了看,她发现家还是自己走时的样子,不同的是屋子里到处积了厚厚的一层土,院子里的蓬蒿郁郁葱葱,也长得有一人高了,她就知道,囤娃从看守所出来,到现在也没回过家。反正要离婚,她也没心思收拾家,就锁了门,回娘家了。
娘家不是久留之地,青棒看看没办法见到囤娃,就不知道咋办,和爹娘一起商量,说叨了一中午,最后,五女爹说,以前你和囤娃的婚事我做了主,谁知道办了瞎瞎事,现在你们也大了,这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青棒也没得办法,就坐车来到了河东市,去旅社里找见二喜。
两天没见青棒,二喜如同热鏊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圈圈,电视开着,可是屏幕上都是雪花点,烟头扔了一地,。忽然看见青棒来了,二喜忙拉了青棒,问,事情到底怎么样了?我都急死了。
青棒说,你倒是叫我坐下来歇歇啊,你看我累成了啥了。说着,摸了摸自己挺着的大肚子坐在了床上。
二喜问,那我给你买点啥先吃点?
青棒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吃不下。
二喜就给青棒倒了杯水,说,你喝点吧。
青棒接了杯子,说,二喜啊,这事不好办,那怂从看守所回来到现在还没回过家呢,我看麻烦。
二喜一听,说,那有那么利索的事,我主要是怕你爹和你娘不答应我们的事,那离婚的事不是一半天就能解决的,需要慢慢来。
青棒说,我们的事呢,我爹娘倒是没啥意见,现在听我的。
二喜问,那你说我们咋办?
青棒说,按说呢,现在囤娃他知道我们的事了,也该他找着解决才对,可是他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依我说,他不找,我们也就不要理他了,干脆我们还回去。
二喜说,那我还是听你的,你说吧,什么时候回?
青棒说,你也是第一次来河东,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下午我们一起去转转,完了再说。
二喜一听,高兴得手舞足蹈,忙说,好的,我这山上的土八路也算见见世面。说完,把青棒搂住,亲了一口。
青棒把二喜推了一下,说,现在我有点累了,叫我睡一会,完了我们去。说着就躺在了床上。
二喜几天没见青棒,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他就担心她家里不愿意青棒和自己一起生活,魂不守舍,如坐针毡,总是无精打采的,提不起一点精神,现在虽然青棒没和囤娃离了婚,但那是预料之中的事,也就没什么压力,何况青棒全部心思都归了自己,还要和自己回去,一霎时喜出望外,激动万分,看见床上的青棒衣衫斜吊,露着那温润圆滑的肩,丰满的Ru房在衣衫下若隐若现,几欲蹦达出来,二喜就情不自禁地爬上床去,把青棒抱住,手顺势向下面摸去,象一条蛇。
青棒没有拒绝,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这样的环境,青棒也是心绪激荡,思潮涌动,浑身如一团棉花,松松地瘫在了二喜的怀里。
二喜象是得到了青棒的鼓励,*就蠢蠢欲动,如一名临上战场的斗士,急切中脱了自己的衣服。
145
青棒叫二喜撩拨的不能自已,又看见了二喜的宝贝,轻轻用手指头弹了一下,嗔骂到,不要脸的骚货!然后起来了,把电视声音开到很大,爬上床去。
虽然都是轻车熟路,但是路程是那么遥远,风景是那么迷人,二人急弛慢摇,好久好久,才见风光无限,俱入佳境,是时都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完了,青棒也没了睡意,收拾了残局,对二喜说,算了,我们去外面转转吧!
二喜就穿了衣服,和青棒一起出来。
时令已然夏季,街上如同蒸笼。许是刚刚的运动激烈了,许是真的长时间没吃东西了,青棒先是饿了,问二喜。饿不?要不要吃点东西?
二喜是高兴,忘记了饥饿,现在青棒一提,好像才有了感觉,问,你想吃啥?
青棒说,这里和原坎不一样,面食多,要换口味了,其他都有,我想吃泡馍去。
二喜说,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么,你想吃啥就吃啥,不知道哪里有卖的?
青棒说,在河东找三条腿的人不好找,找泡馍那是到处都有。
二喜一听笑了,说,你就不知道男人都是三条腿啊!
青棒听出了意思,笑骂,你说的是你妈的腿,小心我把你那第三条腿打折了。
二喜对了青棒的耳朵小声说,看着是我的,还不是你专用的啊,打折了你可是受了活寡了。
二人调笑的时候,青棒就指了对面对二喜说,去吧,那里有家。
二喜一看,牌子是“老王羊肉一把抓”,就拉了青棒,东躲西闪,过了马路,进那饭店去了。
一进去,就有服务员拿了菜单上来,问,先生要点啥?
二喜不熟悉河东菜谱,就递给了青棒,说,你想吃啥你点吧!
青棒看也不看,对服务员说,来两碗泡馍。
服务员问,对不起,这里没碗,都是汽蒸沙锅的。来两份么?
二喜看见青棒迟疑,就做主说,好的,来两份。
服务员再问,菜呢?
青棒说,菜就不要了,你的泡馍多少钱?
服务员说,15块钱一份。
青棒一听,高声问,怎么那么贵?我以前吃的都是3块钱一碗的。
周围吃饭的顾客听见了,都朝了青棒和二喜看,都是莫名其妙的眼神。
服务员说,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那样的价格。
二喜就忙说,就那样了,来两份。
服务员就去了,二喜问,要不要买点喝的?
青棒说,还敢买啊?咱俩吃个泡馍就要30块钱,在咱们原坎能买一条羊腿了。
不一会,泡馍端上来了,青棒一看,果然和自己以前吃的不一样,肉是多点,闻起来也是香喷喷的,上面漂了厚厚一层辣子油。
三下五除二,青棒就把自己的吃完了,坐在边上看着二喜吃,二喜就问,你还要不?
青棒说,好吃是好吃,可是不敢吃了,那么贵。
二喜说,你咋是那人,出门了能叫钱受罪还能叫人受罪啊!要不再来一碗?
青棒就笑了,说,亏你还知道心疼我,你以为我是弥勒佛啊?我的肚子早饱了,要不是心疼,我把那半碗汤都剩下了。
二喜就傻笑了笑,接着吃自己的饭。
忽然,青棒看见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和一个男人从饭店的楼上下来,忙站了起来跑过去,叫着,二姐,二姐。
女人扭头一看,是青棒,很是吃惊,忙问,你咋在这里?
青棒还没回答,小棒指着男人做介绍,这是我们的吕台长。
吕泽朝青棒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小棒对吕台长说,这么着吧,吕台长啊,这是我妹妹,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要不你先回台里,我们说会话。
吕泽说,好的,可是你不要误了下午的采访。说完,就去了。
小棒这才问青棒,你和谁来的?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不知道?
青棒把小棒领到了二喜面前,说,这是二喜,我们一起来的。完了,对二喜说,二喜啊,你看巧不巧,在这里碰见二姐了。
二喜吃得满头大汗,用手抹了一把,忙站起来,对了小棒点头哈腰。
小棒说,坐吧,坐吧!说着,看了看青棒吃饭的桌子,说,怎么没叫菜?
青棒说,我就不知道,这里的饭老贵,就点了泡馍,也吃饱了。
小棒说,什么吃饱了,再来点菜,我算账。说着,转过来要叫服务员,被青棒拦住了,说,我们真的吃好了,算了吧,咱们好不容易见了,好好说会话。
小棒还是嗔怪她,说,你倒吃的是啥么!
姊妹两个就拉了会闲话,青棒把自己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就问小棒,你和二姐夫的事怎么样了?
小棒说,不要说他了,他在我心里早死了。你就说,你们准备咋办?
青棒说,我想下午回家去,收拾一下,明天早上带上支娃去原坎。
小棒问,你们怎么回去?
青棒说,坐车。
小棒说,那是这,我正好要去咱们那里的学校做个采访,你们吃完了,我把你们拉过去。
青棒问,你用啥拉?
小棒说,我们单位给我配了专车了,你不用问那么多,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回去,我下午还忙的。
二喜就忙吃完了饭,朝小棒憨厚笑了笑,小棒就叫服务员过来,结了帐,三个人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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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光棍生活,不知道应军怎么熬过来的,自从和大棒结婚以后,应军几乎是每晚上都要和大棒行那周公之礼,甚至有时候趁了白天没人的时候,也偷偷Сhā了门,把大棒摁在床上,裤子拉到脚踝处,急切上马。往往是大棒那劲头还没调出来,应军的*已经挤出几滴浓痰一样的东西,开始扎自己的皮带了。
这些,大棒也没有反感,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大棒才象老师辅导学生一样,给他说些睡觉的技巧和方法,慢慢教着应军,使他知道了性是双方的事,做好了,都很快活,要是老那样霸王硬上弓,时间长了女人就会性冷淡的。这样应军才知道了沉住气,终于就听见大棒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叫唤的声音就象一首歌谣,把自己撩逗得心旌荡漾,这个时候应军感觉好像受到了鼓励,做起来是那样激烈,那样疯狂,似乎是天塌地陷也和他们无关。
性是生活,但生活不都是性。日子要过,后来,大棒和应军就考虑以后怎么生活, 知道应军没有什么技术特长,就给自己兄弟五女说了说,到了砖窑做活了。
刚刚到砖窑的时候,虽然白天忙得散了架,但应军依然是每天晚上都回去,回去了精神依然饱满,晚上那点事做得是一丝不苟,没有丝毫马虎。
过了几天,大棒问应军,那别人晚上都回去不?
应军说,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回去。
大棒说,你也不要这么勤了,还是几天回来一次吧,要不叫自己兄弟笑话你没出息。
应军一笑说,你兄弟每天晚上和老婆在一起,还笑话我啊。
大棒见说不过应军,也不放在心上,由他去了。
可是后来云娃和对象来家以后,大棒就执行了硬政策,对应军说,你最近就住砖窑上吧,等孩子走了你再回来。
应军不乐意,说,孩子回来关我啥事。
大棒用手指头戳了一下应军的头,说,你还想叫孩子看见你的没出息啊,就几天,他们走了你再回来,再说了,晚上秋霞也没地方住,我看就和我住一起。
应军就笑了,说,你没看云娃和秋霞那样子,亲得和一个人一样,怕是早在一起了,还用得着叫你喝凉水使筷子,多此一举。
大棒说,在外面我管不上,在家我可不能由他们的意。就这么定了。
应军看看没办法,就依了大棒,晚上住在了砖窑。
云娃和秋霞到家的头天晚上,秋霞就和大棒住在一起,两个人好像亲生母女一样,亲热交谈,就是大棒对秋霞的话听不明白,象是和外星人交流一样,还得加上手势才明白,把秋霞逗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大棒和秋霞在一起感觉很自然,很快乐,可就是语言交流不方便,这也给大棒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怕以后和云娃结婚了,那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困难大了,就不是现在这样快乐的感觉了。
第三天中午,云娃和秋霞在房间了聊天,大棒就想把云娃叫过来,说说他和秋霞的事,想叫他慎重考虑考虑。
大棒想喊云娃过来一下,可是怕秋霞和他一起过来,就自己过去了,到云娃的房间,推了门,不防看见了云娃和秋霞两人光了身子,如同用胶沾着,密不透风,四条腿缠绕在一起, 好像抽筋一样,绷得死紧死紧。
大棒忙退了出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要说的事忘记的一干二净。直到要吃中午饭的时候,秋霞和云娃才一起来到了外面,看见大棒在烧火做饭,秋霞就问大棒,要不要自己帮忙?
大棒说,你哪里做得了这样的饭,你还是歇会去吧。
秋霞就去到大棒的房间去看电视了,云娃问大棒,妈,中午咱们吃啥?
大棒说,我和了点面,煮几个油驼吧,秋霞也不知道希罕不希罕。
云娃说,妈,你想吃啥就做啥,再不要管她。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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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棒说,你憨娃,人家来一次也不容易,不要叫人家走了笑话我们不会招待。
云娃说,没事的,妈,以后要老在一起生活的,还能光顾了她。
大棒说,那以后是以后,你们不是还没结婚么。哦,对了,你和秋霞准备什么时候走?
云娃说,现在还说不来,秋霞说她嫌那活低三下四的,不想在那饭店干了,我那活也不是好活 ,整天烟熏火燎的,浑身黑的就没洗干净过, 我们想过几天去河东看看,有啥活了我们就在咱们这边干。
大棒一听,忙问,那秋霞家里爸妈会愿意了?
云娃说,现在啥社会了?不愿意也由不了他们,秋霞说了,现在主要是看你的态度,你要没意见,我们就这么定了。
大棒想起了刚刚看到的一幕,知道他们是分不开了,就说,看我做啥,你刚刚不是说了,现在社会不一样了么?
云娃说,那不一样,咱家我还是听你的。
说着话,饭就做好了,大棒叫秋霞出来了,一起吃饭。
吃完了,大棒对云娃说,你去砖窑上给你爸说说,叫他下午做完了活回来,我有话和他商量。
到了晚上,云娃看看应军回来了,问了好,就不说话了,两个人在一起多少还是生疏,云娃就给大棒说,妈,我和秋霞出去玩了,你晚上累了就睡觉,不要等我。
大棒说,还是早点回来,你爸走了我一个人还害怕的。
云娃说,晚上你不要叫爸去了,他也累了,明天再去吧。
应军忙接了话,说,没事,你们想玩就去吧,我陪你妈。
云娃和秋霞前脚刚刚走,应军就把门Сhā了,把大棒抱起来往床上放,大棒挣扎了下来,说,你咋就会这一手?也不说吃点饭。
应军撒手了一笑,说,见了你就忘记饿了,要不睡觉起来再吃吧!
大棒说,你不饿我还懒得做,啥时候想吃了你再说。
应军就先上了床,点了只烟,看起了电视。
大棒看看没事做了,也上去,躺在应军身边,说,我是想和你商量个事,你看看云娃也大了,咱们要不把娃的事给办了吧?
应军一听有点吃惊,问,孩子不是还小啊?还不到20岁。
大棒说,小是小点,可是我看他和秋霞那样子,再不结婚,说不定弄出什么大乱子。
应军问,那能弄出个啥乱子?
大棒说,今天早上我看见云娃和秋霞在一起脔*,万一秋霞要是怀了孩子,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应军问,那咋办?现在秋霞娘家还不知道,你就想叫他们结婚,我看还早点了。
大棒说,那倒是的,可是我现在就怕出事,你说咋办?
应军说,现在的年轻人都疯着呢,比我们小的时候也聪明得多,啥事都知道,我看不至于弄出个孩子。
大棒发愁地说,谁知道这俩会不会给我弄出乱子来,我是想给他说说,可就是开不了口。
应军抽完了烟,把烟头扔到了床下,说,还是再看看吧,你开口和孩子谈,那不是叫孩子难堪啊。说完,关了灯,自己先脱了衣服。
大棒在暗处也脱了,钻进应军被子里,说,我们还是把家收拾收拾吧,我怕这事拖不了多久的。
应军早有点耐不住,也不说话,先是爬在了大棒的身上,要折腾。
大棒感觉最近和应军在一起,好像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对那事也是有着难以抑制的需要和渴求,几天没做,好像浑身有多少小虫虫游走,难受得无个挠处。
完了,大棒拿毛巾擦了擦*,就有累的感觉,想睡觉。
应军喘完了粗气,对大棒说,啥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大棒说,迟早会给你生的,你急啥?
应军说,再不生,我怕到时候我们老了,就是有孩子也照顾不了的。
大棒说,我想好了,云娃一结婚,我就生。
应军就笑,说,那时候你和云娃媳妇赛着生孩子啊?也不怕别人笑话。
大棒说,我才不怕呢,你就听我的,好好干,争取把云娃的事办了,那时候我就生。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闲话,不一会,应军还是支撑不住,闭了眼,糊糊睡觉了,大棒说着说着看应军没反应,知道他累了,也不打搅他,想着心事也瞌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娃和秋霞回来了,他们蹑手蹑脚地开了梢门,看看大棒的房间已经灭了灯,就一起偷偷地去了云娃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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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棒接到了教育局的电话后,很是心焦。她虽然在教育上干了多年,可她那时候是民办教师,总感觉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好像是没娘的孩子,底气不足,也就很少有和领导接触的机会,就是到了县上发奖的时候,也往往没有自己的资格。三棒理解,人家亲孩子那么多还照顾不过来,哪里有多余的奶叫自己嘬一口。可是现在问题来了,自己居然不认识教育局的一个领导,甚至连做饭的大师傅她也不认识。那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会叫自己还没起步的学校夭折了,而且自己居然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焦躁里,三棒好像是四面楚歌,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立无援,叫她几乎失去了信心。虽然门牌没有卸下来,但是她还是叫更元停止了学校的改造,一个人在床上几乎是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三天里,她没有哭,但是她感觉泪都顺着嗓子留到了肚子里,快淹没了自己的心。
第四天,吃了早饭,三棒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就一个人坐车,去到了河东。
三棒记得自己生孩子,在市妇产医院门口过的时候,有个长了花白胡子的老头把她拦住了,说,你等一下,我给你算一卦,不收你的钱。
三棒不相信算命的,也就没理他,只顾走自己的路。
老头好像很固执,追了三棒几步,说,姑娘你慢走,我就说一句,准了你给我宣传宣传就行。
三棒还是走,不说话。
那老头终于忍耐不住,说,眼角泪两行,心强命不强,是花莫出头,须防骨肉争。
三棒一听,想要留步,可还是怕遇到江湖骗子,略微一愣,还是去了。
现在想想,三棒觉得那老头果然还是江湖隐士,虽是几句偈语,可是自己联系了现在的处境,就觉得那话很是准确。
人常说,病急乱投医,三棒就又来到了妇产医院门口,希望在这里再碰见那个老头,或者说那个高人隐士,叫他给自己看看命,自己要是真没那办学的命,那自己也就死了心。
三棒在妇产医院门口转了好半天,可是再没有见那个老头,其实她也忘记了那老头长什么样子了,当初自己几乎连看他都没有看一眼,现在怎么找?三棒不过是希望还象上次那样,老头追着她,说送她几句话,那样也许就可以找到了,可是今天没有,三棒在那里转了几圈,没有一个人上来和她说话。倒是门口有一个瞎子坐在树荫下,前面放了一块红洋布,上面写了“八字算命”几个字。
三棒过去了,坐在瞎子旁边的板凳上,拉了拉瞎子的手。
瞎子知道有人来了,就把手上的棍子放到了脚下边,用手揩了一下鼻涕,抹到了鞋帮上,问,看看命?
三棒问,先生看命多少钱?
瞎子说,上等命不拘多少,你看着给,中等命每人10块,下等命我不收钱,算是送的。
三棒笑了,说,老先生你还是说个准价格,就我这样的,不论贫富贵贱的,我给你10块钱,你给我看看好不?
瞎子也笑,说,听姑娘说话还蛮机灵么,行了,要是上等命了算你沾光,哈哈……瞎子爽朗一笑,完了,把手伸出来。
三棒知道那是要先收钱,就掏了10块钱,放到了瞎子手上。瞎子接了,用手摸了摸真假,再量了量大小,感觉放心了,才收起来,抖索着放到了自己的裤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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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棒看瞎子那动作,知道是不放心,就说,老先生你放心,骗谁也没人骗你的。
瞎子笑了说,姑娘别多心啊,可不要和我这瞎子计较。
三棒说,没事的,我不过是求先生指点一下……
瞎子拦住了三棒的话,你不要说,看我给你算的值10块钱不。说,你的八字?
三棒问,什么是八字?
瞎子说,就是你出生的年月日和时辰。
三棒说,哦,我是六九年四月初六的,可是时辰记不准,我娘说可能是早饭的时候。
瞎子说,吃饭有早晚,一差就是一个时辰,那我还是帮你推出时辰吧。要是卯时,你姊妹两个,上面有个哥哥,要是辰时,你姊妹四个,下面有个弟弟,你姊妹几个?
三棒一听,忙说,我是姊妹四个。
瞎子说,那就对了,以后再算的时候记住了,你是辰时生人。完了,瞎子把自己的手指头搬弄了一会,说,一身骨肉最清高,早入簧门姓氏标;待到年将三十六,蓝衫脱去换红袍。此命为人品性刚直, 做事公开有才能, 不管休息,六亲兄弟不得力, 祖业难靠, 好一双抓钱手,没有一个聚钱斗,蜘蛛结网朝圆夕不圆,做几翻败几翻,只能稳然成家业,谁知又是遇狂风,初限二十三四,又如明月被云侵,三十外来交四十恰似日头又重升,终交末运方为贵,渐渐荣昌旺祖宗。 下来我再把三命通会给你说说, 丙日壬辰时生,水火未济。丙以壬为偏官,而辰上壬水合局,丙火被克破,毫无生气。如果生于春夏两季,自身健旺,化鬼为官,再行身旺运,命主尊贵。生于秋冬两季,自身衰弱,偏官旺盛,尤其在没有补救的情况下,必定贫困下贱,身怀残疾。 丙申日壬辰时生,兴旺中招致祸患。生于春季,衣禄一般。生于夏季,有福运。生于秋季,富足。生于冬季,寿命较短。如果柱中能组成申子辰水局,且能透出印绶、比肩来扶助,命主大贵。如果食神制伏七煞,也显贵。担心的是,七煞没有制伏又有财神互助它,这样,会死于非命。完了,你还想问什么?
三棒听得是一头雾水,就说,是这样的,老先生,我就问一件事,你看看我今年敢不敢投资做点事?
瞎子说,不是都告诉你了啊,三十外来交四十恰似日头又重升,终交末运方为贵,渐渐荣昌旺祖宗。今年以至以后,你做什么成什么,之间有小人绊达,可也有贵人相助,目下你就有难,可是过了八月中秋,一切灾难都就去了。
三棒算了算。离中秋也没个十天半月了,就问,先生我实话给你说吧,我现在投资办了个学校,可是上面的人找我麻烦,我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来求千求你给指个路。
瞎子说,不要求我,什么都是命中注定,贵人就在身边,何必舍近求远。
三棒还是不相信,问,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才能找到贵人?
瞎子说,贵人不找自到,过了中秋你的事还定不了,我瞎子每天都在这里,你来,把我这摊子砸了,从此我不再算命。
三棒忙赔笑说,先生不用生气,借你的吉言,我要是躲过这一难,再给您送个匾。
瞎子说,匾我不敢要,我再送你几句话,年前你还有气要生,在于你的多情,弄不好骨肉反目,希望你小心。
三棒一听,不敢再纠缠瞎子了,怕他说出什么叫自己难堪的话,就忙谢了瞎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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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算命先生的话都好像是给三棒吃了个定心丸。可是她没有就那么坐在家等着自己时运顺利的那一天,回来后第二天一早,她就直接去了县城,买了一箱蒙牛奶,到县报社找自己的同学晋阳生。
见过了两次面,现在他们老同学再见的时候,三棒也不是那么拘束了,把奶往晋阳生的桌子上一放,说,老同学啊,你瞧瞧,我给你送礼来了。说完嘿嘿一笑,自己先坐在了晋阳生的对面。
晋阳生正在写昨天县领导开会的新闻稿件,猛一见是三棒来了,倒吃了一惊,忙放下了手中的笔,问,你怎么来了?
三棒说,你这么问是嫌我来多了啊?果然是大记者,看不起老同学了。
晋阳生忙说,看你说哪里话,我是刚刚没想到你会来,不过你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三棒看了看旁边还有几个人在工作,就放低了声音说,我看你还可以兼职去算命,那样也是很好的收入,呵呵,我来还是求你来了,不知道你能帮上忙不。
晋阳生说,啥事你说吧,我这样的工作,打搅的人都是面子上来往,一般没有深感情的。
三棒说,还是办学校的事,前几天教育局的一个人打我电话,叫我关闭了学校,我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你能不能和局长说上话?把我这事办了。我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
晋阳生说,局长我倒是认识,没什么背景,但是舔沟子(方言,巴结人)有一套,据说很会送礼,才弄了那么个肥缺。
三棒说,那你能不能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他家转转,把我这事解决了。
晋阳生说,这么吧,我去了不合适,你一个去比较好点。
三棒问,那怕什么?我就是想叫你给我领个门路。
晋阳生说,你去了总得拿东西吧?再叫上我,那就是给局长难看,我怕不但办不了事,还坏你的事。
三棒想了想也是,就再次发愁,问晋阳生,再没有什么好办法吗?
晋阳生说,我是没了,除非你上面有人,那你就是啥也不送,事情也能办了。
三棒说,我上面哪有人啊,要有早找去了。
从晋阳生那里出来,三棒就迷蒙起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人想了很久,实在是想不出个办法,可这事不处理就是不得了,马上就要关门,最后,她狠狠心,还是决定自己去一趟局长家。
三棒先是从朋友那里弄到了张局长家的住址,然后就去超市,咬咬牙买了两条软云烟,两瓶汾酒,一桶铁观音茶叶和一些土特产食品,花去了1200多块钱。
到了晚上,三棒坐了出租车来到谭梧小区,作贼一样,找到了张局长的家。
接待三棒的是张局长的老婆,一个打扮妖冶的老女人,三棒一见她就想起了《小二黑结婚》里面那小芹她娘,“只可惜宫粉涂不平脸上的皱纹,看起来好像驴粪蛋上下上了霜”。
驴粪蛋接了三棒的东西,拿到里间去了,过了一小会,张局长从里间出来,招呼三棒坐下,笑呵呵地问,你是哪个学校的?你有啥事?
三棒忙说,张局长啊,我以前是咱们下面学校的民办老师,我叫赵三棒,现在想在庙后办个私立学校,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局长刚开始以为是一般的教师来找自己,一般不过是小事情,自己动动嘴或者动动手就可以解决的,现在一听三棒是办学的事,就感觉刚刚在里间看到的礼物有点不厚道了,脸色便沉了下来,说,哦,那事我听成教股的王股长汇报了,不好办啊!
三棒问,张局长啊,现在国家不是鼓励办学么?
张局长说,那是前几年的事了,现在办学国家审批很严格的,就你找的那地方,硬件就不合格,就算硬件合格了,还要有合格的教师队伍,还要有市教育局的审批,到那时候了才可以招生的。
三棒说,硬件是办学三年里完善也可以的,那时候再批也符合政策的,现在不是都先上车再买票吗?
张局长说,政策各地方也不一样,你还是慎重点,不要到时候投资多了收不回来。
三棒一听有点坐不住了,问张局长,再没有什么办法吗?
张局长说,现在不同于以前了,你投那么点资,是办不了大事情的。
其实张局长是话里有话,可是三棒没听出来,以为是自己没钱投资办学校,感觉那也是实情,就对了张局长说,那我先走了,要是可能的话,还是请张局长帮帮忙。
张局长看三棒要走,就朝里屋叫,他妈,把赵老师的东西拿出来叫她带走。
三棒忙说,张局长啊,那是我一点小意思,你不要客气了。
驴粪蛋这时候已经出来了,把三棒拿的东西塞到了三棒手上,打开了门。
三棒还要放下的时候,张局长的脸色就变了,说,叫你拿上就拿上,怎么可以这么办事嘛!
真的是没办法了,三棒就拿了东西出来,看看时间还早,就找到了自己买东西的超市,想把没送出去的东西退了,一问,人家说,没有质量问题,这里卖出去的东西一概不退。
三棒提了那些东西,真的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舍得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消费过?现在居然送都送不出去。她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学校,更元看她不高兴,也没敢多问,就都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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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棒本来想去镇上的中学采访,把青棒和二喜送回来后,就就近去了三棒以前的学校。
电视台的新闻热线连了几天都接到老百姓的电话,说是小棒的老家,各个学校都在乱收费,现在的社会,谁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过去的时候大家工作是比贡献比成绩,现在不一样了,大家是比*比享受,隔三差五的没有人请自己吃饭,没有人给自己送礼,好像自己很无能,也很没面子。给学生要几个钱,多年了好像是学校的惯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那电话就是不停的打,好像新闻工作者是*门的主管单位一样,不弄个水落石出老百姓不干。再加上*再三强调要遏制乱收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小棒就决定还是去看看,如果这不是大的马蜂窝的话,自己捅一捅,也许是好事情,最起码贴近了生活,给了老百姓一个交代,也可以叫自己的节目深入人心,可谓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到了学校以后,摄像小刘就架好了摄像机,小棒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学校的孩子没见过电视台的来摄像,还以为是要上电视了,都争先恐后地往镜头里抢,看门的老头和孩子一样高兴,忙跑到了校长王清水的办公室报告,王校长一听,不知道是啥事,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来,过去用手把摄像机的镜头捂住了,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小棒把记者证件拿了出来,往王清水的面前一晃,又收了起来,说,我是河东电视台的河东了望栏目记者,特意来咱们学校做个调查采访,请问你是?
王清水一看来的是记者,忙撒了捂着镜头的手,说,欢迎,欢迎。伸出了手要和小棒握,可是小棒拿着话筒,没有理他,王校长就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是学校的校长,来吧,有什么事到我办公室去说吧!
小棒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把话筒对住了他,说,你既然是学校的负责人,那么请问咱们学校有没有乱收费的现象呢?
王清水忙说,没有没有。
小棒接着问,那老百姓怎么反映咱们县每个学校都收学生15元的考试资料费呢?
王清水有点语无伦次,说,那个,这个,那是县教育局的安排,我们也不太清楚。
小棒问,那就是有这样的事了?
王清水说,这个我们不好说,我们是下级,只有执行上级的安排。
小棒问,那所有的校长都是这样想的了?
王清水说,我不知道别人,我一贯是这样的,领导安排了工作就一丝不苟地完成。
小棒问,既然你说对上级领导的安排一丝不苟的执行,那为什么国务院三令五申要求不能乱收费,你就不能执行?
王清水不知道记者的嘴这么刁,一时无语,鬓角冒出了细汗珠,象个小学生一样,站在小棒面前低了头不说话。
小棒乘胜追击,问王清水,那你说是谁安排的你们发资料的?
王清水冷静了点了,说,这个,我真不知道,那是会计去开的会。
小棒问,那会计呢?我们想采访他。
王清水说,今天他不在,去县上开会了,要不等他回来你们再采访吧!
其实王清水这是缓兵之计,他是想先结束了对自己这不光彩的采访,再想办法通知局长,商量这事怎么了解。
小棒说,那好吧,我们在车上等着,会计回来了麻烦你给我说一声。
王清水说,那怎么行, 天气这么热,车里又很辛苦,还是在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52
其实,多年的记者生活,小棒早知道其中的潜在规则,什么反面新闻都不能急于发出,素材到手了要等一等,结局往往是当事人送来几张消费卡,或者一起吃顿饭做了朋友,再或者就是变了法子提醒对方,醒悟的也就不晚,送些东西过来,这样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遇见实在不通实务的,回去了熬会时间,把摄像配了文字说明,那就是篇好新闻,别人看了都会说这个记者有良知,是新闻界的楷模和骄傲。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一辆黑色广本小轿车急急驶入了学校,先是司机下车,开了门,就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和早在门口侯着的王校长匆匆握了手,就在王清水的引导下来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王清水忙对了小棒介绍说,这是我们县教育局的张局长,他专程来看望你了。
张局长伸出手,和小棒握了一下,说,大记者辛苦了,来了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我还派人接你们。
小棒说,哪里哪里啊,我们正好要去采访你,你来了就好。
张局长说,哎呀呀,多少话都是在咱家里说的,谈什么采访么,这样吧,你们很少来这小县城,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可是这里的温泉在咱们全国还是小有名气的,咱们先到“富柏酒楼”吃点便饭,然后去温泉泡个桑拿。说着,转过来对司机说,把我们送过去了,你去给我搞上100斤的核桃和100斤的柿饼,拉到温泉来。
司机点了点头,说,好的,局长。
小棒说,局长你不要麻烦了,我们有公务在身,不方便。
张局长说,什么公务私务的,要工作也要吃饭么,走吧!说着,给王清水使个眼色,王清水就忙拉住小棒的手说,去吧,去吧!好歹给我们局长个面子么。
小棒看了看摄像小刘,小刘已经把摄像机收起来了,就在心底暗笑,这个小刘,没有一点城府。也就收起了话筒线,装了起来。
张局长一看,知道事情办妥了,就做个请的姿势,对司机说,你把我们的大记者送过去,路上要注意安全,我随后就到。
小棒说,算了吧,怎么好叫你大局长辛苦。我们有车的,一起去。
张局长就客气了说,那就辛苦您了!哈哈……走。
王清水把小刘的摄像机的包抗着,送到了小棒的车上,又开了门,看见小棒进去了,才轻轻关了门。
谁知道刚上车,小棒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三棒的,忙接住了,问,三棒么?有啥事?
只听得三棒在电话里问,我有点事,你在哪里?
小棒说,我在外面采访,你说,有什么事?
三棒说,学校有点麻烦,你看你能不能马上来一下?
小棒说,好的,你等着。挂了电话,小棒就下了车,走到张局长的车前。张局长本来已经上了车,看见小棒过来了,忙又下车,问,赵记者有什么事?
小棒说,这么着吧,张局长,刚刚接到家里电话,要我马上回去一下,我们还是改天吧!
张局长有点着慌,以为小棒变卦了,忙说,好我的赵记者啊,你要对温泉不满意,那我们换个地方么。
小棒说,还是换个时间吧!说完,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张局长,说,上面有我的电话,有时间我们联系吧,今天真有事。再见了!
张局长毕恭毕敬接了小棒的名片,无奈地摇摇头,目送小棒上车去了,转过来对王清水说,记者不是好对付的,今天这事我看还没完,咱们一定再找个时间,要把这事了了。
王清水象一条老狗一样,对张局长点头哈腰,说,你放心,完了我去侦察一下,看她是哪里人,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挂上钩,我再给你打电话。
张局长才上了自己的车,忐忑而去。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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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娃没有想到,自己和支喜才坐车赶到原坎县,再租了摩托来到二喜家的时候,居然扑了空。
八月的天空月朗星稀,山上显得那么冷清寂寥,囤娃和支喜才藏在村外的土堆后面,抽了整整一盒烟,看着村里的灯都灭了,才溜到了二喜的家门口。
囤娃没有料到,青棒和二喜不在家。他和支喜才猜测以为,是青棒怕自己再来找她,偷偷躲起来了。
囤娃就问,那我们怎么办?
支喜才说,老远的来了,加上回去,我们的车费少说没有200块钱下不来,你说咋办?
囤娃说,是说好的,弄到钱有你一半,可是现在他们不在家,那200块钱算我的了。
支喜才说,球,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那点钱还和你算啊?我是说我们大老远的来了,就没有空着手回去的道理,他们人不在,总不能把东西都搬走吧?
囤娃问,那你的意思是?
支喜才说,我们进去见物作价,能弄几个是几个,一来是我们不能白来,二来叫他们有了损失,也算报了你的仇。
囤娃说,我想没有什么值钱东西的,就是有我想他们都带走了。
支喜才说,深更半夜的,也没有人,我们就当作练手的,听我的吧。
囤娃不再说话,就点了点头。
梢门锁没费劲就打开了,厦门也没锁,就在门关上Сhā了根木头楔子,囤娃和支喜才进去,没敢开灯,用打火机照了一下亮光,居然在炕边找到了手电。支喜才拿了手电,把外面的聚光碗卸了,那光就散了快来,两个人就靠了那点光线,满屋子翻腾起来。
不一会,炕上的被子拉了一地,抽屉也叫反扣在地上,囤娃还把二喜在矿上穿过的防水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他们细细检查了一遍,可是没有有价值的,再出来到上房,还是什么也没有,支喜才甚至把放粮食的大囤都摸了个遍,弄得满手是土,最后是一无所获。
也不知道找了多长时间,手电的光线是越来越暗了,支喜才和囤娃感觉有点累,就蹲在了上房的门后面休息。囤娃掏出了烟,给支喜才发了,都点上,问,我看是啥值钱的也没有,咋办?
支喜才喘了几口气,再狠咂了一口烟,说,他妈的,我就还没干过空手的事,这样吧,我们弄他几袋粮食,再把他家那电视机弄走,算是我们没白来。
囤娃一听笑了,说,你个憨怂,那么重的东西,我们咋弄走啊?
支喜才一听骂囤娃,你就是猪脑袋,你看看天不是快亮了?我们把东西搬到村外边,一个人看着,一个人去找个车,就说我们去卖粮食,车坏了,叫他拉一下,这个地方谁知道你是不是卖粮食的?
囤娃一听,拍了一下支喜才的肩膀,很兴奋地说,没看出来你还有好机谋啊!
支喜才说,球,不要说那么多了,赶天亮以前,我们多弄点粮食,把它放到村外边。
囤娃说,好的。
说完了,两个人找了几条口袋,囤娃盛着,支喜才用簸箕措了往里装。装完了,两个人交替着把粮食口袋背到了村子的外面,藏在了一个大槐树下面,最后,两个人数了数,总共是8袋粮食,根据经验,大约也有八百到1000斤了,他们就对电视机有点看不上眼了,最后他们算了一下帐,也就卖个一二百块钱,觉得那确实是划不来,谁也不想再去搬那东西,就放弃了偷走电视机的打算。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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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娃和支喜才看了看自己一个晚上的收获,没有了丝毫的睡意,掏出了烟对抽起来。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个人都感觉到衣服潮的能拧出水来。支喜才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叫囤娃先看了粮食,自己到大路上看有没有顺车,把这些东西拉下山去。
先是过来了一辆大货车,支喜才没拦,他知道那样的车要么拉了东西,要么急着赶下趟的活,没有时间,退一步说,就是车主有时间,他也看不上这点脚费,拦了也是白拦。接着是夫妻两个拉了个板车,支喜才没准备拦,拦了也拉不动,可是先叫那夫妻两个看见他了,先是吓了两人一条,以为是碰见恶人了,要钱要命的,忙先搭腔说,自己是要盖房子,到前沿上拉青石板的,支喜才笑了笑说,没事,我在等个人,夫妻两个一听,飞也似跑了。
眼看看太阳出山冒了花,山路上似乎越是宁静了。支喜才有点急,翘首远望,屈曲盘旋的山路上似乎一霎时封闭了一样,不再见任何的车来车往。
鸟雀起床了,在寻觅食物,唧唧喳喳地呼朋引伴,小虫子饿了一夜,也是早早出来,一边防了鸟雀一边觅食,忙碌中不忘记亮亮嗓子,叽叽啾啾欢快歌颂清晨,山涧流水好像也来了精神,哗哗啦啦奔驰而下,整个山峦宛如一曲交响乐。在这大自然的天籁里,支喜才忽然听到了一句极不和谐的音符,但于他来说,好像又是那么美妙那么动听,他分明听见了远处有拖拉机响动的声音。
他即将熄灭的希望之火重新点燃,忙站在了路中间,伸开两臂,上下左右急切摇晃着,象一个大力士,要把来往的车辆拦定在山路中间。
来的是一辆三轮车,开车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穿着医院护士们穿的百大褂,车后坐了个女人,支喜才判断那是白大褂的老婆。
车在距离支喜才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白大褂大骂,娘的你找死啊?多亏老子眼疾手快,这么早站路上等棺材啊!
支喜才也不计较,掏了只烟,递给了白大褂,装做紧张而急切的说,老乡帮帮忙,媳妇昨天住院了,今天一早我想粜点粮食,谁知道到这里车坏了,回去修了,你能不能帮忙给我拉到粮油门市部。
白大褂一听起色缓和下来了,对支喜才说,急事也不能不要命啊。今天是原坎县逢集的日子,我去那里摆摊卖油糕,你看看我拉着我的家具的,能放下你的粮食不?
支喜才看了看,忙说,行的,行的,就放后面摞起来。
白大褂说,那行,走吧。
支喜才把白大褂领到了放粮食的地方,和囤娃急忙装到了白大褂的车上,由了白大褂,去到了原坎县城的一家粮油门市部,价格不论,匆匆忙忙卖了,一算账,老板交给了支喜才960块钱,支喜才二话不说,抽了一张10元的,递到来不得感的手上,说,谢谢老哥了。
白大褂手足无措地说,这样的小事还叫你破费啊。说着,拿钱的手已经放进了裤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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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三棒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了还是苦思冥想,可是没结果,到下午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姐姐小棒。
说实话,现在自己家里姊妹几个可能就数小棒有能耐了,多年的记者工作,不但认识的人多,而且她又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什么事都能应付自如。三棒不敢往下想,一想就想起了武科,想起了武科,她就感觉那是姐姐小棒一生唯一一次的失败。好多次,她见了小棒都是躲着走,不敢正视她,她不知道姐姐的失败的婚姻自己有没有过错,就是有内疚的感觉。
现在自己遇到了这样的困境,三棒还是强迫自己拨通了小棒的电话。
小棒接电话后马上就赶到了三棒的学校,问明了情况,她居然笑了起来,说,我以为是什么大事,这就把你愁成那样了啊!
三棒已经感觉自己要崩溃了,看见小棒笑,就埋怨她,这时候了还笑,不知道人家心里发急。
小棒说,没事了,你该怎么收拾学校还是怎么收拾,完了我把你这事解决了。
三棒问,你认识上面的人?
小棒说,不需要认识别人,我在他张局长那里说话还是算话的。这几天我忙,你该干啥就干啥,过了这两天,我保证你这不是个事。
三棒看小棒信心十足,也就不多问了,要和她一起出去吃饭。
小棒说,算了,我晚上还要审查节目,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电话。
三棒说,好的。就送小棒上车走了。
其实小棒那天没有吃张局长的饭,没有去温泉洗澡,着实给他心头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张局长走后,王清水没有闲着,他感觉这是个舔沟子的好机会,就忙四处打听,问那个赵记者到底是哪里人,有没有人可以挂上钩。一打听王清水才大吃一惊,原来就是在自己学校教过学的三棒的姐姐,而且自己还吃了她妹妹一巴掌的。王清水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忙拿出手机,在第一时间把这个信息报告给了张局长。
张局长一听,几乎愣在了那里,半天也没有回话,心想,怎么这么巧的事啊!
王清水那里还以为手机信号不好,便大声问,张局长,张局长?你能听见吗?
张局长才回过神来,匆匆挂了手机,又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了,说,文明啊?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吧。
文明就是管成教的王股长,年龄不大,已经伺候了几代领导,可是从来没有落马的时候,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代代红”。
代代红几乎是小跑了来到张局长的办公室,进门就问,张局长,有什么指示安排?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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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局长说,指示个屁啊,现在是火烧ρi股了,咱们安排销售复习资料的事叫记者知道了,王清水给我报告了消息,我就忙赶去了,都要把事按下来了,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那记者的妹妹就是在庙后办学校的赵三棒,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消息,可是现在很被动了,前几天她去我家找我的时候, 我没答应她办学的事,现在我们这可是办下了蛤蟆跳门槛,又蹲沟子又伤脸的事。我怕她给她姐姐谈了这事,她姐姐再给我们使绊子,把我们的事给抖落了出去,你说现在该咋办?
代代红一听,说,那也是没几天的事,这样吧,我去她那学校看看,把这事办了。
张局长对代代红办事还是很放心的,就说,那你还是快点去吧,我们不要叫屁砸了脚后跟。说着,张局长从抽屉里摸了一盒烟,扔给了代代红,代代红接住,喜眉笑眼的出去了。
代代红出去就租了辆车,心急火燎地来到了三棒的学校,他也没心思看看三棒的英才学校的布局,急忙问三棒的办公室。
更元在墙角挖下水道,回答说,三棒去了河东了,说是谈电脑的事。
代代红就对更元说,哦,我是县教育局的,来找她是想和她谈点事,她不在,我就等等她吧。说完了给更元发了一只烟。
更元一听是教育局的,忙接了烟,表现得很热情,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不你在她办公室等着。说着,就领了代代红,打开三棒办公室的门,让了座,倒了水。
眼看太阳落山了,三帮还是没回来,代代红感觉有点急躁,跑出大门看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代代红看见一个女的夹个小包急匆匆进了学校,正要上去问是不是三棒,对方先说话了,问,你是谁?来学校有啥事?
不用问了,那就是三棒,代代红忙笑着说,你是赵老师吧?我是咱们教育局的王文明,专门负责私立学校这块的。
三棒以为代代红是来找麻烦的,就忙说,学校现在是很不规范,但是我会按照咱们上面的要求做的,也希望您能给我做个指导。说着,把代代红让进了自己办公室。
一进去,代代红先说话了,你不在我也看了看学校,确实不容易啊!虽然还是有些问题,但是我们可以边实践边进步嘛!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放开手脚大胆干,有什么困难了也可以找我们,教育局的张局长也特别关照着你这个学校,要求我无论如何都要给予大力支持。
三棒怎么也没想到,小棒说过的话还没过两天,教育局就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变,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陪笑着对代代红说,我没什么经验,需要我们改进什么了你可要指出来,算是对我的帮助。
代代红忙说,很好很好,张局长这人你以后就知道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说过的话主要是刺激你,希望你办个好学校。
三棒一听很是感动,对代代红说,谢谢局长,谢谢局长。
代代红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对三棒说,我也没啥事,来看看就放心了,以后有什么困难了直接找我就行,我先回去了。
三棒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有点疼,才知道是真的。她看见代代红要走,忙在那天给张局长买的东西里拿出了一条烟,对代代红说,谢谢王股长关心,你把这带上吧,算我一点心意。
代代红知道厉厉害害,没敢要,说,那是什么话,你把学校办好了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好了,我走了,车还在外面等着。说完,就出去了。三棒拿着烟撵出去的时候,代代红已经坐在车上远去了。
在车上,代代红点燃了一只烟,惬意地闭了眼,对司机说,去找个吃饭的地方。然后哼起了京戏《沙家浜》里的那段“这个女人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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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五女没有料到,所有的旮旯村的人也没有料到,五女会由一个用上5块钱还要找媳妇开口的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居然成了村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老早就说过,真正的“垄断价格既不是由商品的生产价格决定,也不是由商品的价值决定,而是由购买者的需要和支付能力决定。” 黑砖窑事件发生甚至惊动了中央以后,五女的砖窑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需要的人多了,做转的又少,价格上去就是必然了。利润突出了,但五女说话的时候气可是没敢粗,特别是对了乡里乡亲,永远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他知道这一切不是自己有多么大的能耐,或许就是运气好了点吧,他不想太张扬了,给别人留下没有城府的感觉。
后来五女忍不住把最近的收入对爹娘说了,五女爹就说,你小子有点钱了,可不要太张了,没听我们那代人说啊,经过*不要权,经过四清不要钱,你知道为啥?在中国这些事说不来,做啥都是随大流的好,不要张狂的别人看不顺眼了,到了啥时候要有个什么运动的,再把你弄出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和你妈就急死了。
五女说,知道,爹,我把钱都存了起来。我今天回来就是想和你说说,给你和我娘买台彩色电视机,你们看的那黑白的也有个年头了,该换换了。
五女爹说,你看你这娃,我说了半天你都叫风刮跑了,现在这时候给我买电视机,不是明显摆阔嘛,不要买了。
五女说,你和我娘都老了,再不买我怕你们也没得几年时间看了。
五女爹说,这娃,你咋那说哩?我和你娘还想活个九十一百的,你想叫我们早死啊?我知道你和石榴的孝顺就行,电视机就不要买了,还是等等吧。
五女看看爹有些坚决,也就算了,再没提过买电视的话。
虽然五女一家就是这么遮遮掩掩着,仍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也不是墙透风了,用大队支书的话说,就是憨憨坐在家里也知道你五女家的钱多得要溢到院子外面去了。
今年秋季雨水少,五女可是遇见好时候了。那砖窑最怕的就是阴雨连绵,做出的砖坯见雨就坏,白白给做砖的工人出了工资,到雨住了都变成一滩稀泥了。老百姓发愁的是秋庄稼安不上苗,可是五女娘每日里还在家里上香,求菩萨保佑,千万不敢下雨。这可真是老百姓说的,千年不下雨,还有怨雨人。
可是到了阴历初三,天气有了变化,先是刮了会风,五女爹眯着眼看了看,说,是西北角来的风,也就干吼会,不碍事的。
五女说,做砖还是停了吧,不要做出来了到时候苫不住,白白的都叫雨淋倒了。
五女爹说,我还不知道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那西北角的雨,现在市场这么好,停了损失大着哩。
五女没听爹的,还是决定给大家放了假。
到了下午,也就是村里人刚刚吃了午饭不久,风住了,先是牛毛一样的细丝飘下来,洒了几点雨,五女爹站在院子里看了看天就说,那西北方向就没雨,能把老百姓好好日谎(方言,欺骗)一下。话还没说完,几点马钱大的雨滴砸在五女爹的眉心,接着那雨就瓢泼一样下来,五女爹急忙跳将起来,跑进里屋,骂道,这狗日的,还真有雨。
不多时,急雨如织,院里院外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五女爹似乎听见村心有敲锣鼓的声音,其中还夹杂了男女老少欢快的呼叫声。
五女看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就想起来好长时间也没回家了,想回去看看娘,就趁雨小了的时候,叫石榴抱了孩子,自己骑上摩托车,带上她呣子一起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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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了,娘顾不上和五女说话,倒是搂住龙娃又是亲又是抱,亲孙子命根子叫个不停。五女看看轮不上自己说话,就和石榴打了个招呼,说,我出去玩会。就去了村心的供销社去了。
供销社其实就是村里的活动中心,老年人是不去的,去的都是年轻人。其实说白了,就是逢着雨雪天没什么事,大家都去那里玩上几圈麻将,或者是打几圈扑克,算是熬时间消遣,这时候去的都算是正经人,日晒天晴地里有活了就没时间去了。可平时那里也是人来人往不断,去那里的,就是村里面的几个祸害,游手好闲,没什么正经事,除去敲敲寡妇门,逗逗男人不在家的小媳妇,主要聚会点就是供销社了,赌上几圈麻将,赢了的请客,买上些东西,大家一起吃了,再出去惹是生非。所以,一般旮旯村谁在家无聊,都是去供销社里玩,就算不熟悉,那里人多,总还是热闹些,看他们喝五吆六的,也是有趣。
五女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两桌子的麻将和一摊打扑克的,好几个人起来给他让位置,五女都没上去,主要是他也不喜欢玩,只是对别人摆摆手,就坐在麻将摊后面看别人玩。
没有一会,和大庄的请客,买了些东西,大家都抢了吃,五女没动,大家让他了,他不好意思,就抓了把瓜子在手上,也不想磕。
忽然,村主任和自己前任的老丈人李有才一起进来了,见了五女,村主任就大呼小叫,对了五女说,好我的大老板啊,现在找你比找省委书记还难么!说完,掏出了烟,先给五女发了根,再就近给几个打麻将的都发了,一揉空烟盒子,扔到了地上。
五女看那茬口是找自己的,虽然为了发贵的事生着村主任的气,但人常说上手不打笑脸客,也就和村主任打哈哈,把手上的瓜子放回桌子上,点了烟,说,谁不知道你是大主任啊,别人找我难还说得过去,你找我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么。
村主任过去一把搂住了五女的肩膀,说,你现在是大老板,有钱了,可敢给谁说你的电话号码嘛!走,去我家吧,我找你说点事。
五女看看这里也不是说事的地方,就随了村主任和李有才一起去了村主任家。
村主任老婆不在家,大家坐下了,村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打开了每人发了根,点了火。李有才忙着去村主任的里间端了两杯水上来,一杯给了村主任,一杯给五女。
李有才是自己第一个媳妇贵珍的爹,曾经的老丈人,虽然离婚的时候没吵没闹,可每次见面也总是疙疙瘩瘩的,现在见老丈人给自己端水,忙站起来接了,显着很是局促。
倒是村主任说实话,你们是丈人女婿了,虽然后来走不到一起,可是也没见过高低,还算是说得上话,再说了,有才也是为了村里的事,你们就不要尴尬了。
李有才没说什么,进去给自己倒水了,五女说,没事的,村主任,你说吧,找我有啥事?
村主任看了看端水出来的李有才,再看看五女,就说,我知道你是直性子,我也就不饶圈子了,我找你还不是求你这活菩萨来了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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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说,好我的大主任啊,你再说求我,我就坐不住了。
村主任起来把五女一按说,你也知道,眼看看就到了重阳节了,根据惯例,村里多少要搞点活动,可是现在村里的经济你也知道,我想给老年人办点事,可是刀刃上抹鼻涕,我下不了手了啊。
李有才接了话说,五女啊,现在村里都知道,你有那砖窑是发大了,贵珍和你离了,是她没福气,咱们现在不说那了,今年村里过重阳节,你给赞助点吧,也算是积福行善,在村里落个好名胜。
五女一听明白了,忙说,我这日月过的谁不知道啊,那8000块钱承包费还是借我丈母娘的,家里家外就我一个人忙着,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村主任一听,脆脆地笑了笑,说,五女啊,我不敢说你现在是全镇的大户,最起码在咱们旮旯村是数上一二的,你说说,谁比你还富裕我就找谁化缘去。
五女想了想,对村主任说,好我的村主任,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啊,我现在是板凳上睡觉,翻不了身么,光发贵那事我现款就多出了一千块钱,到现在还没了事,你说我有多少钱啊!
村主任一听提到了发贵的事,多少有点尴尬,但是他毕竟是老生姜了,还是沉住了气,说,去球吧,发贵那里花的钱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啊,我还能不知道了?你是不知道,现在村里多少人红着眼看你五女的?要不是我,那砖窑能轮上你了?
五女还想说几句难听的话,可是还是忍住了,心想点到为止算了,好歹人家是村主任,也给他留点面子,就说,你要那么说了,我也没办法,给老年人做贡献我不是不愿意,就是不知道我能拿出来不?
李有才一听五女松口了,忙说,村里决定今年想叫60岁以上的老年人去河东的名胜古迹转转,我和村主任算了一下,来去车费和中午的一顿饭,吃简单点,也就3000块钱。
五女说,那是有点多,要不我和石榴商量一下我们再说?
村主任说,商量球哩,男人有钱了老婆还不是你身上的跳蚤啊,你走哪她跟哪的,不要找啥借口了,就3000吧,不要到时候了,我村里再出了千二八百的,都还说是两家办的事,把你那功劳都抹杀了。
李有才接了村主任的话说,我和村主任都说好了,准备给你做面牌,到时候了给你送去,你五女也风光风光,完了挂到家里,那是一辈子的荣耀呢。
五女笑了笑,说,我可不在乎那,钱我出了,就是我感觉你们那决定可不太好。
村主任一听五女答应了,也把心放到肚子里了,问,怎么不好?
五女说,老年人一年就活那么一天啊?看起来那天是风风光光的,游好了转好了,可是回来了,生活还是那老样子,你这样做不解决根本问题的。
村主任一听,以为五女反悔了,就又急了,问,那你说怎么才好?
五女说,我看村里老人受罪的,大都是儿子媳妇不孝顺,你不如在村里先评出几个模范媳妇,设立个模范媳妇奖,到了重阳节那天,每人发个煤气灶电饭锅什么的,把村风改改,叫大家都知道孝顺老人了,比这强。
村主任想了想,说,方法是好方法,可是和重阳节挂不上钩么,听起来好像是三八妇女节一样。再说了,村里多年的惯例,都是老年人跑跑转转,我们一改,不知道老年人满意不?
五女说,我也就是个建议,钱我还是照出不误,你再想想吧。
李有才看看话到这里也就圆满了,忙出注意说,村主任啊,五女说的也有道理,要不我下去接触几个老年人,算是调查,看看他们的意思怎么样?
村主任说,也是个办法,这事就你去办,还有五女那面牌,你也一起办了,要做的精致些,大方些,结实些。
五女说,牌真的不要做了,我也不要那个虚名,就是你们保密着,不要叫我爹知道了才好。
村主任说,他个老东西,到时候给你家挂个牌,我怕他高兴还来不及的。
忽然,村主任手机响了,他忙接了,接完,对李有才说,球,支书说狗拽老汉的房子叫雨泡倒了。
李有才问,人有事没?
村主任说,没事,支书说老家伙在保健站里看老婆婆抹牌哩。
李有才问,那他给你说是啥意思?
村主任说,啥意思,还能叫他睡到雨地啊!你马上回去,把大队那库房腾出来一间,先把他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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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棒和二喜带了支娃赶到原坎的家的时候,很是大吃一惊。
先是看见梢门开着,二喜心里就有点蹊跷,待进去了一看,满屋子狼藉,就着了慌,知道是进贼了,忙细细清点,完了才知道,除了那些粮食,其他的东西虽然翻得寥落凌乱,可是再想不起来还丢了啥。
支娃换了地方,有些拘谨,薅在青棒身上不下来,青棒就抱着孩子到处看了看,完了,对二喜说,可是再看不出来丢啥了,你再想想吧。
二喜说,电视还在的,不知道那钱还在不?说完,忙着取来了螺丝刀,打开了电视机的后盖,取出了个塑料盒子,一看,高兴的对青棒说,你看看吧,还是我算计的好,要不是我把钱放到这地方,这几千块钱几没了,想开点吧,算咱们拣了几千块钱。
到底是怀了孩子,青棒抱着支娃就感觉很吃力,好歹算是把孩子哄了下来,支娃跑到院子里玩去了,她也不忙着收拾家,和二喜坐了下来,问二喜,什么人这么胆大,会偷了粮食那么笨重的东西。
二喜也是莫名其妙,对青棒说,山里这地方,和山下不一样,一般就几户人家,多了也不过几十户,因为人少,都处得和亲戚差不多,有的时候出门去个三五天的,不锁门的也是常事,打我记事起,家里就没丢过一根针大的东西,就是七几年的时候,生产队里丢过一次红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二寡妇的孩子拉出来的屎里有红薯皮,有人吵闹了出去,二寡妇觉得没有脸面,就在那天晚上喝了队里的农药死了。后来没有了生产队,我就再没听说过谁家丢了什么东西的,你说咱们这事奇怪不?
青棒说,按说那么多的粮食,我想左邻右舍的不会来偷的,偷了他也没地方藏,我们都是你来我往的,谁家有多少东西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如果要说是拉出去卖了,我看还没有那么胆大的。
两个人还是弄不明白会是谁光顾了自己的家,就暂时把这事放下了,青棒说这么蹊跷的事,要不报告给公安局吧?二喜想了想说,算了吧,反正也没有多少东西,不要吵闹得邻居都知道了,最后弄不出来是谁偷的,反叫大家见了都不自在。
青棒说,也好,以后我们小心点吧,怕是你们这里多年的好风俗也改变了。
完了,青棒就叫二喜去挑水,说,回来了,我们把家里擦洗擦洗吧。二喜去了,青棒把支娃哄了下来,开始收拾家里乱糟糟的东西。
青棒先是收拾了自己住的地方,然后就去了上房,再看了看放粮食的囤,有点心疼,就转过了身来先收拾其他东西,忽然,她发现墙角有两根铁棍,不象是自己家的,就有点害怕,想是那偷东西的人带了来的,就等了二喜挑水回来了,问,这东西你见过没?
二喜拿起一根来,看了半天很陌生,就说,没见过。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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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棒想了想就说,看起来来的人不是偷东西的,好像是明目张胆来抢的。
二喜说,咱家除了你值钱,可还有个啥么?还叫人下这么大的功夫?
这可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二喜的这一句话把青棒给提醒了,一定是囤娃那怂来过了。想是这么想的,可是青棒没敢说出来,就是感觉有点怕。
总算是到了晚上,可能是路上跑了一天,支娃早早睡去了,二喜和青棒虽然也早早睡下了,却都没了兴致,在想着心事。
第二天,二喜说要去上班,可是青棒拉住了他不放手,说,二喜啊,我有点怕,要不你不要上班了吧。
二喜笑了笑说,你说的什么啊,丢了点东西,就把你吓成那样了,那在我们这里是千年不遇的事,你不要怕,我要不去上班了,我们喝西北风啊!
看着二喜很轻松的样子,青棒却还是放心不下,因为就她知道,这事和自己有关,要是真的囤娃什么时候再来了,自己挺了大肚子的,怎么应付?可是没有证据,她还是不想给二喜说,要不我们一起去吧,你上班,我在你们那里转转。
二喜看青棒是真怕,就有点心疼,不知道怎么办,可是几天没上班了,再不去单位要是不要自己了,山区这样的地方,再找个象样子的工作可是很难的。
完了二喜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愿意了就去我那里看看,我下了班我们再一起回来。
还距离煤矿好远的地方,二喜就把青棒和支娃挡住了,说,不要往前面走了,前面啥都没了,还很危险的,你就在这里转转,想吃啥买上点吧。
二喜走了,青棒就在这里转悠,真是不来不知道,到了青棒才知道了,原来靠近煤矿这么进的地方,居然和一个小镇的街道差不多,虽然店面不多,但是卖啥的都有,青棒也没啥买的,就给支娃买了碗原坎的风味小吃凉粉,再夹了个肉饼子,孩子在家,没有亲妈在身边,很少吃到可口的东西,今天算是开了洋荤,吃了个不亦乐乎。
晚上回到家,支娃可能是跑累了,早早就睡觉了,青棒给二喜做了饭,吃完了,二喜想要睡觉,青棒对二喜说,你不要急,我有个事想和你说说。
二喜和青棒跑了一次河东,感觉把夫妻间那点事都耽误了不少,想和她亲热一下,就说,算了吧,啥事那么急的,明天再说。
青棒就说,二喜啊,我是你的人了,你也看出了我的真心,啥事都还有个明天的,可就是这事我想今天说,要不你就不要挨我。
二喜就压了那点火,问,你想说啥在被子里不能说?
青棒说,不行。你猴急完了就要睡觉,我还不知道你啊。
二喜就笑了,说,那你说吧。
青棒问,你们矿上河东一带的人多不?
二喜说,你咋了?还怕别人认识你啊?不过你不问我还忘记说了,是不少的,不过你放心,还没有认识你的。
青棒说,我才不管他们认识我不,囤娃都知道了我也不怕,还怕别人知道啊?我是想在你们那里开个小饭店,专卖河东小吃,不知道行不?
二喜说,你疯了吧?再有几个月你就要生了,那么折腾孩子能受了?
青棒说,我一个在家害怕,再说了,我怀支娃的时候还下地干活的,也没见咋的,长得不也这么结实?
二喜问,害怕就往外面跑跑,可咋有那想法?
青棒说,你不知道,今天我给支娃买了碗凉粉,那价钱是好厉害,要我两块钱,你说那能不挣钱了?
二喜说,挣钱是挣钱,可是你能做得了?要生了孩子咋办?
青棒说,到时候再说,我现在就是不想一个人在家呆着。
二喜问,开饭店你能做了什么啊?
青棒说,我就专门卖河东的特色小吃,我是那地方长大的,那些饭我还是会做些。
二喜就拉了青棒说,好的,睡觉吧,明天我去看看有地方没。
两个人一晚上曲尽鱼水之乐,不在话下。
没过几天,二喜果然在青棒的催促下,找到了空房子,雇了个本地的小姑娘叫翠花的,在那里开了家河东小吃店。
开业的时候,二喜找了些和自己一起上班的矿工来哄摊子,还长长地放了一挂鞭炮,算是志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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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娃连着到河东市跑了四天,找了好几家单位,可都是不合适,不是他嫌工资太低,就是工资高可他不胜任。后来他到报亭买了几份本地的市场信息报,看见有一家钢材市场招聘营业员,条件不高,工资在河东还是可以的,就想去看看,反正自己也没多少信心,死马就当活马医了。
全河东的大型钢材市场都集中在东郊区的禹都市场,那里的10区和11区全是卖钢材的,而且都是大公司,一家挨着一家。云娃拿着报纸上的地址找了好几圈,就是找不见,看见这里的钢材好像就是一家的,都放在了一起,也没什么遮的掩的,上面的牌子挂的乱七八糟的,很不规范,实在不好找。最后没办法了,才开口问别人,一个开三轮车送货的师傅看了看云娃拿的报纸,对他说,一看你就不是内行,常在这里跑的人会不知道老周家的地方?一直往前走,过了那个烟酒商店,那后面的一片都是老周家的,你去那里一问就知道。
云娃依了那线路,走过去了一看,果然不小,满地的都是钢材,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生意很是红火。他看见一个30几岁的男人闲下了在点烟,就忙上去问,师傅啊,咱们这里招聘营业员是不?
那男人看也不看他,用手一指身后的楼房,说,到那里面问问,老板说了算。
云娃虽然说是常在外面跑的人,可那是固定的活,到了一个地方了就上班,也没什么和生疏人打交道的经验,听那人一说,就怯怯地进到了那楼房里,正好和一40几岁的女人碰了个正面,女人穿得很是入时,象小姑娘一样还露胳膊露腿的,看起来好像还小。云娃忙问,阿姨,这里的老板在哪里?
女人停住了脚步,看了看云娃,问,你找她做什么?
云娃说,我看报纸说这里招聘营业员,是来看看的,外面的人说叫我找老板。
女人听明白了,就对云娃说,我就是,你来吧。
云娃就跟了女人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女人把门关了,叫云娃坐下,给他倒了水,问,家是哪里的?都做过什么?什么学校毕业?
云娃一一回答,期间偷又看了看女人,心里很是纳闷,一个女人会是老板?这么秀气的女人会和钢材挂上钩?她有那能耐?想归想,可是云娃没敢问,只是等着女人的问话。
女人显得很是平易近人,对云娃说,我姓周,是这里的经理,关于你说的条件还是没什么问题,你愿意来不?
云娃也不敢问工资,点了点头,担心地问周经理,我没卖过钢材,业务不熟悉,不知道我能行不?
周经理说,这个活是很单调的,你要是来了,我们会给你一张价目表,这些东西也不需要讨价还价,你按上那上面的价格卖就是了,就是每天要有个总结,算是写个简易账目,就是流水账,你应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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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云娃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流水账,他本来怕失去这工作,可是看见周经理说的那么轻松,就笑了笑说,哦,那还行。
周经理说,要是这的话,你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愿意来了就明天来。
云娃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是说要来的话明天就可以来?
周经理说,第一个月算试用工资,月薪800元,过了一月按1200算。
云娃就对周经理说,我家里我说了就算的,你看我明天什么时候来?
周经理说,啥时候都可以,天黑前报到,给你算一天的工资。
云娃就站了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周经理。
周经理没动,对云娃说,你先不要急,既然你现在能定下来到我们公司上班,我就还有点事想给你交代一下,你也有个思想准备。
云娃说,有啥你就说,周经理,我是农村里长大的,啥苦也能吃。
周经理说,你倒是不苦,就是我苦。我实话给你说吧,我这里根本就不需要人,可是我不招聘是没办法了,我有一个小叔子,整天游手好闲,在我这里卖钢材,可是他赌博成瘾了,经常通过不交账来偷拿我的钱,我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想叫你来了,慢慢把他打发回去,你理解我的意思不?
云娃点点头,问,你们这里不是有会计?钱怎么能到他手上。
周经理说,我在市场前面还开了个板材专卖,以前是我那小叔子经营着,因为那地方是每天到晚上才交账,他老是卖的多报的少,不要说利钱了,本钱我一月也不知道要贴多少出去,我想你来了先把他换了,知道了不?
云娃还是不很明白,但是仍然点了点头。
周经理说,今天的话对谁都不要说,特别是不要叫我老公知道了。
云娃说,好的,我来的时候还要带铺盖不?
周经理说,不要带了,我给你准备一套。
云娃就告辞了,马不停蹄回到家,把这好消息告诉了秋霞和大棒,两个人也是很高兴。到晚上吃了饭,大棒问云娃,你和秋霞的事怎么办?
云娃说,那有啥咋办的?等我工作稳定了再给她找个就行了。
大棒说,那不怕她娘家人着急啊?我看还是叫秋霞先回去,等你们的事说个差不多了,你们再找工作吧。
云娃说,哪里有同时能找到两个人的工作?找到一个就先上一个班了。
大棒问,那你去上班了秋霞咋办?
云娃说,你怎么连个活人也安排不了?不会叫她和你一起先到地里做庄稼啊!
大棒一听笑了,说,叫她做庄稼?呵呵,我可不敢使那檀香木的拐拐(方言,拐杖)。
云娃说,那是你不使,以后结婚了你使不动了可不要怨我啊!
说是说,笑是笑,可是大棒就是不知道云娃走了自己怎么安置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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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娃和支喜才从原坎回来,坐了车,一路上也没敢歇脚,象是惊弓之鸟,老感觉后面有支即将出弓的箭瞄准自己一样,恨不得马上找到安全而无风险的地方。
到了河东,他们也没敢在车站做过多的停留,租了车,跑到了郊区一家废弃的加油站的空房子里,开始他们这次去原坎的结算活动。
卖粮食的钱是明摆着的,960块钱,除了给那白大褂10块钱外,还有950块钱,其中有360块钱的车费开支,这是两个人都没有异义的,所以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表现得很愉快,可是后来说到路上买烟花的钱的时候,囤娃不干了,两个人发生了争执。
先是支喜才说,那路上买的烟要从总帐里面开支了,因为是两个人为了共同目标所用的开支。
囤娃意思是说自己烟瘾小,根本没有支喜才抽的多,那样平均开支是不公平的。
支喜才说,谁抽的多,谁抽的少,已经没有办法证实了,现在只有这样糊涂结帐,一家一半算了。
囤娃就有点激动,说,谁抽的多谁心里清楚,这样是亏了我。
支喜才一听也有点火了,就来了硬口气,说,你要能弄清楚谁抽多少那就扣多少钱,要是弄不清楚,就一家一半。
囤娃本来烟瘾就没支喜才是大,现在一听他那么说,也来气,就说,一家一半就一家一半,但是我把话说前头了,谁抽的多谁是孙子。
支喜才知道自己抽的多,可一听囤娃的话还是有点受不住,想和他干一架,可是后来还是忍住了,他怕他和囤娃这么一闹腾,两个人翻了脸,把事情闹大了,还要勾出去原坎的事来,就忍住了,把钱掏了出来,数了数,毛票不算,还有610块钱,就拿了三张领袖票,扔到囤娃面前,说,就这六百块钱了,给你一半,从今以后我支喜才没有你囤娃这样的朋友。
囤娃也在心里算了帐,看见支喜才给了自己三百块钱,知道还有10块钱在支喜才手上,就说,你也不想想,没有我囤娃哪里来的这笔买卖,朋友不做可以,还有10块钱,你给我5块钱咱们算没事了。
支喜才一听,开始骂囤娃,你他妈的怎么是铁公鸡啊,就五块钱么,我是没零钱,要有早给你了,要不你给我五块钱,我把10块钱给你。说着,把10块钱拿了出来,在囤娃面前晃了晃,可是没松手,攥得死紧。
囤娃听见支喜才骂自己,也憋了气,说,要有大家都有,要没了大家都没,撕开了吧,一人一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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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喜才看看囤娃把话说到这份上,也是真来气了,拿起那张10块钱,努力地从中间一撕,完了,拿在两手上一比较,把其中的一半扔到囤娃面前,说,我就把大的给你,也好叫你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
话说到这里,囤娃也就没作假,拣起了那半张钱,朝口袋里一塞,对了支喜才说,兄弟你就认钱不认人,那也好,以后我们见面就当不认识。说完,就走了出去。
支喜才还想骂囤娃几句,看看他走了,就没开口,只是还心疼囤娃拿走的那半张10块钱的票子,就把自己的半张拿在手上凝视了许久许久。
囤娃从废弃的加油站出来,也没心情打车了,一个人蔫蔫而行,没有目的。
仲夏季节,太阳如同一团火,烤得城市的柏油路好像是化了,平整的路面象一面镜子,反射的太阳光线把大地照得如一团白雾,那雾把囤娃的眼也耀得睁不开来,晕眩晕眩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样子是进入了市区,囤娃找到了一家门脸很不起眼的饺子店,要了个拼盘,两瓶冰镇啤酒,一盘饺子,一阵风扫残云,这才压住了心里的火和肚子的饥饿,吃完了,他还是不肯离开,把饭店的电扇对了自己吹着,闲坐着,老板亲自来了几次问他还需要什么不,他都摇摇头,可是就是不动ρi股。
其实,囤娃何尝不想早点离开这里,去找个舒适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他也看出来老板和服务员的脸色一会比一会难看了,可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本来支喜才家还算是自己的临时住所的,可是两个人刚刚撕破了脸,现在是没办法去了,想来想去,整个河东市,他囤娃就是想不出个熟悉的人。而且,还有个主要问题在困惑着囤娃,那就是青棒走了,自己从今以后怎么生活呢?是回老家去么?大家都知道自己现在是破烂不堪的人,媳妇也跟别人跑了,自己是没脸回去的;那就在河东找个活?囤娃没敢往这上面多想,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十根骨头九根懒了,估计干不上一天,还剩下的那根勤快骨头都变成弯的了。
最后,囤娃还是把自己和菜花联系在了一起,他想先见见菜花再说。结了饭店的帐,饭店老板满脸堆笑,把他远远送了出来。
本来囤娃是想晚上再去见菜花,那样方便点,不至于碰见工地上自己熟悉的工人,可是他还是有点急不可耐,现在的他好像对男女那点事有些顾不上了,想急于找个安身的地方。
到了开发区的工地,囤娃害怕碰见了以前的老板,就偷偷来到了自己曾经给支喜才扔脚手架地方,那里现在已经是长了一人高的蒿草了,他躲在里面谁也看不出他来。
可能是他的到来打扰了蚊子的生活,没一会,囤娃就感觉象一条条小虫在皮肤里面爬着,浑身痒起来了,他点了只烟,想把蚊子熏跑了,可是好像没用,他看见更多的蚊子朝他飞来,可是他没敢动。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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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真可谓是瞬时永昼,一日三秋,囤娃想不出个见菜花的主意。忽然,他看见了一个工人朝他这里走来,囤娃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掐灭了烟,猫下了腰想等那人过去。可是那人快到他跟前的时候,止住了步,解开裤子,掏出了他那亮铮铮的家伙,急急射出了一泡尿,把地上的草打得哗哗做响。可能是在外时间长了,尿完了,那人并不急走,仍然扶了自己的宝贝,却用两只手揉搓了起来,裤子掉到了脚踝他也没有感觉。囤娃一看那架势,不由自己的*也肿胀了起来,好不自在。没有一时半会,囤娃听见那人快意的喘息声之后,他隐约看见那人把裤子拉了起来,转了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那人还没走远,囤娃就急忙小跑到了那条小路上,好像是刚刚来到的样子对了那人叫,喂,等一下。
那人一回头,看见不远出的囤娃就住了脚,等囤娃上来的时候问,叫我?
囤娃说,是的,你就在这里干活么?
那人点了点头,问囤娃,有事?
囤娃说,哦,我是菜花的老乡,他家叫我来给她捎个话,你叫她出来一下好不?
那人问,是这里做饭的菜花?
囤娃忙点头说,是的,是的,她在不?
那人就转了身说,你等着。说完就去了。
囤娃还是怕碰见了熟人,仍然躲在了蒿草里。
不一会,囤娃看见菜花一边解着护巾(做饭时系在胸前防止弄脏衣服的布片),一边走了过来,把眼瘪了老大,四下看了看,没见人,以为是蒿草挡住了视线,还往前走,囤娃看看没有别人,就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菜花,把菜花吓了一条,大叫,谁?
囤娃忙放了菜花,站了起来,笑着说,你就没想到我要来啊?
菜花一看是囤娃,才放了心,小声问,你咋来了?
囤娃说,想你了啊!说着拉了菜花就要搂抱。
菜花一把手把囤娃拨开了,说,你胆子咋这么大?白天来了也不怕别人看见?
囤娃装做有点委屈,说,不怕我躲在这里啊?你也不知道心疼我。
菜花就问,你怎么来的?可是吃了?
囤娃说,吃不吃不打紧,我来了是想见见你,再问你一次,到底和你男人怎么样了?
菜花说,不是告诉你了啊,那是坏怂,和别人好不要我了,要是我们好好的,我愿意在这里受这份罪?
囤娃就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菜花说,你问我怎么办?我有啥办法?
囤娃说,我是说你愿意跟我不?我老婆也跑了,你知道的,要是愿意了,我们在一起过。
菜花说,我愿意,可是我在这里做饭,你也不敢来,我们怎么过么?
囤娃说,你要愿意了,就不要在这里做饭了,我们一起去我家生活,以后我养活你。
菜花说,我是没问题,就是老想孩子,怕那怂管不了孩子,叫孩子受罪了。
囤娃说,那没事,你要愿意了把孩子接过来我们一起养着。
菜花说,你会愿意养我孩子了?
囤娃就逗菜花笑说,我没费劲就有娃了,不是好事啊?
菜花说,这么吧,你叫我想想,完了我给你个回话。
囤娃说,还想啥啊,你知道这地方我不能多来,我来一次也不容易的,现在就给个话吧。
菜花想了想,说,也行,你说我们咋办吧。
囤娃一看菜花答应了,就说,你今天回去就和老板说说,叫他找个人,完了我们一起先去我家。
菜花说,好的,我的菜还在锅里熬着,你先回去,等我说好了我们再见。
囤娃说,好的。说完,搂了菜花,急切中一只手已漫过菜花裤腰,摸着了菜花的*,要亲嘴咂舌,舞弄一番。
菜花说,早晚是你的人,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我先去了。
囤娃没放手,说,不行了,刚刚那个人弄得我性起了,我们来一次吧。
菜花看看躲不过了,就半推半就,说,这里都是乱草,那里能做那事么,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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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娃看菜花有那意思了,也不说话,用脚踏平了一块草,脱了自己的衬衫,铺在上面,把菜花的裤带拉开了,褪出了一条腿,然后把自己裤子脱了,急切爬上菜花的肚皮,二人真正是回归自然,尽享鱼水之乐。
完了,囤娃用自己的衬衫给菜花擦了擦*,穿了自己的裤子,也不要衬衫,光了上身对菜花说,你可急着点,我就在外面等你回话。
菜花目送囤娃上了小路,才急急赶回了厨房,进去一看,那一锅的菜已经熬成了浆糊样。
菜花回去,先和老板谈好了。等到老板找到人接替她的工作,并给她发了工资的时候,已经是她和囤娃见面的第四天了。菜花拿了工资,一个人偷偷躲在上次她和囤娃见面的地方,等了一中午,才见囤娃懒洋洋地过来了。
见了面,菜花说,我可是先把丑话说前头了,我现在是做饭的活也没了,家也没了,以后就指望你了,你要是敢闪了我,我就吊死到你家。
囤娃知道青棒已经是别人的人了,自己已经没有了希望,就对菜花说,你放心,我囤娃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菜花问囤娃,我的东西怎么办?都还没拿出来。要不你在这等着,我取了出来我们一起拿回去。
囤娃一听笑了说,取什么啊,你那点东西,不就是一床烂被子,几件换洗的衣服么?不要了,麻烦,回去了我们再给你买新的。
菜花听囤娃那么说,心里好是感动,就拉了囤娃说,那我们先去你家,可不要叫我那男人知道了。
囤娃问,你领到了多少工资?
菜花说,这次发了三个月的,一共是1200块钱。
囤娃说,那你先给我拿上二百,我的钱这几天等你在市里都花完了。
菜花问,我们一起回家,你要钱做啥?
囤娃说,我要了可做啥?我们一起回去,买个啥东西了给你要钱,不是叫别人笑话我啊?先给我留点面子么。
菜花就解开裤子,从小裤衩的袋子里取出了钱,都给了囤娃,说,你都拿上吧,我一个女人家拿上还不安全的。
囤娃就接了钱,领了菜花从小路出去,上了国道线,一摇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问那司机,到下山底村要多少钱?
司机说,你们要么打表,要么就给我30块钱。
囤娃说,打表我还问你啊,可是不打表30块钱太多了,给你20吧。
司机嗤之以鼻,说,好哥哩,现在汽油价格象老光棍的家伙一样,涨得快着呢,你给的那点钱连油钱都不够的。
菜花就搭话了,说,别说那么难听么,我们给你25吧,去不去。
司机好像很为难,说,弟妹啊,二百五可是难听啊,我看你们给个28块钱,两头发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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囤娃一挥手,说,算了,算了,就28,上车。
其实路途不远,囤娃还没点上第三只烟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到了下山底的村口,司机停住了车,朝后面的囤娃说,到了。
囤娃还不下车,用手向前指了指说,前面到了南头再拐一下才到的。
司机说,你看你,说好的到你们村,现在到了你还不下来,你不看你们村道路多烂啊?
囤娃一听生气了,说,烂?烂你咋不把我放到河东不拉我?想挣钱可还不好好挣,这样的服务质量可是有问题的。
司机看看说不过囤娃,就说,那好,你指着路,我再送送你们,你家梢门有多宽?
囤娃没解(xie的音)破司机的意思,说,老梢门了,不宽的。
司机就笑了,说,我是想你家梢门要宽了我直接把你送到你家炕上去。
囤娃没理会司机的话,心说你送我就行,他把车窗摇了下来,每看见一个村里的人都要招招手,那样子好像凯旋而归的战士。到了家门口,囤娃把钱给了司机,在心里骂了句,妈的,天太热,没见几个人,白白浪荡了一回,早知道这样就在村口下了。
多日的流浪生活,囤娃早没有了家的钥匙,下了车,囤娃和菜花正在考虑怎么进家,忽然一抬眼,看见邻居有几个人坐在树下乘凉,囤娃就过去叔叔婶婶叫了一遍,还把自己买的一盒舍不得抽的黄河烟掏了出来,给大家发。
有眼尖的见看见了菜花,就问囤娃,你最近在外面可是发了,来回坐的是专车,还领了个小秘书啊?
囤娃心想,这样说就还是有人看见我坐出租车回来的了,那钱没白花,就笑着说,马马虎虎的,那女人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回家来一起看看。就是长时间没回来了,连钥匙都丢了,你们谁家有个撬杠叫我用用,把那锁撬了,我再换把新的。
旁边的人一听都笑了,对囤娃说,不用撬杠了,你家后门就开着,直接进去就是了。
囤娃一听很是蹊跷,心想我关在看守所的时候,青棒可有啥事么还开了后门?看大家不象说笑话,就忙转身过去,饶到了房子的后面,一看他傻了眼,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原来,囤娃家唯一的一面房子的后檐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坍塌了,他的家就象是破膛的猪一样,把五脏六腑都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忙过来把菜花拉到了家里面,先安顿菜花坐下了,自己就忙着查看少了什么没。其实他家可是有什么啊,看了半天,骂骂咧咧几句,也没想起丢了啥东西,就忙着找了块塑料布,先把有坑的那间房子的后面遮住了,算是安下了家,羞得不再出门,和菜花先做了个小小的休憩。
菜花没来囤娃家的时候,心里也想他的家好不到那里去,可是没想到会是这般破烂不堪,就很是失望,不由心下有些冰冷,用还没结婚的时候娘说的一句话,那就是自己跳进了火坑了。可是反过来想想,菜花又有点安慰自己了,囤娃家是破烂了点,可总是疼自己的,比自己的男人要好一百倍,自己的家再好,自己不还是回不去么?想了想,菜花就心安了,也不休息了,找到了囤娃家的锅碗瓢盆,细细洗涮了一遍,点了火,先烧了口开水,又打发囤娃去买了几袋方便面,煮了,两个人吃完,天已经黑了,就靠了塑料布躺下睡觉。
虽说是秋后一暑,热死老牛,可那是说白天的,河东这地方,到了秋天白天黑夜气温反差就大了,有时候刚刚睡觉的时候还摇扇子,可过了半夜,又得盖上被子,要不就感觉那湿气浸到了骨头里,乍凉乍凉的。
囤娃和菜花睡觉的地方虽然说有层塑料布挡着,可那和地做床天当被也没什么两样,就象原始人胯下都系上几片树叶一样,遮*而已。两个人刚刚睡下的时候,囤娃就急不可待地爬上了菜花的肚皮,很是折腾了一会,把自己和菜花都弄了一身的汗。谁知道过到了后半夜,两个人就感觉身上的被子也好像忽然小了,盖住了头盖不了脚,盖了脚盖不住头,不由自主是越靠越紧了,交头并臀,死死搂抱着。
说也奇怪,男人是浑身见冷就抽住了的,可下面那东西是见冷了越发精神,囤娃心说日怪了,这时候了你还有那闲情逸致,看看菜花象是睡着着,就想忍忍算了,可是越忍囤娃感觉那东西越是不争气,似乎要跳跃了起来,看看实在控制不了了,囤娃就干脆扳道菜花,一翻身骑了上去。本来菜花也没睡着,一来是换了新地方,有点怕生;二来是和囤娃一样,有冷的感觉袭击;第三,睡在和大巷就一张塑料布之隔的地方,心里老是不安生。现在囤娃这么一折腾,菜花也感觉来了精神,迎合了囤娃先忙着亲嘴咂舌,不亦乐乎。
不一会,那塑料布呼啦啦响了起来,象是起了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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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教育局的支持,三帮把自己所有精力都一心放到了办学上。
根据国家*门的要求,一般中小学暑期开学都是9月1号,可是整个河东的私立学校为了争夺生源,都把开学的日子提前了,然而没有一家和别的学校商量过,所以开学的时间也就五花八门,有的是学生刚刚放了暑假就开始招生入学,收了钱,学生们乱糟糟地在学校过几天,然后学校就以天气太热为由,再把学生放假;有的是学生的暑假还没过几天,就美其名曰在暑假做学生辅导,把学生招来,然后找几个廉价的退伍军人给学生军训几天,也是那老伎俩,收了钱,再放假回去。
三棒做了多年的民办教师,对这些还是了如指掌的,所以她也是及早着手,在报纸上做了广告,招聘老师和管理人员。到了7月1号,三棒看看报名的也有好几十人了,就逐个电话通知,定在了7月3号做面试和试讲。
三棒早早就估计那一天应该是来人不少,所以提前一天把爹和娘叫来了,给自己做个后勤的工作,也给她的同学晋阳生打了电话,希望他有时间也来帮忙,要不自己一个人感觉有点凉摊子。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所有人的课听完后,三棒告诉大家,留下联系电话,等候通知,如果三天没有通知,可以认做本校不予录取,自己还可以再找其他工作。
当天晚上,三棒就把所有听过课的应聘教师的试讲笔记过了一遍,按照自己的计划,定了24个教师,招聘工作算是圆满结束。唯一叫自己不满意的是,来了好几个应聘管理人员的,可是几乎没有自己满意的,大都是*门的退休人员,年龄偏大,吃皇粮吃惯了,对工作没什么激|情,还给人是一副自命不凡的架势。
根据电话通知,受聘用的教师第四天都来到了学校,先是和三棒签订了劳动合同,然后三棒给大家开了个短会,告诉大家,今天就算正式上班了,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招生,咱们学校生源就针对农村里较富裕的家庭,学费虽然不是老高,但是比国立的学校来,还是叫家长有点头痛的,所以希望大家自由结合,两个人一组,包村招生,按照学校的规定,每招一个学生,学校补助老师100块钱。
老师都知道其中的奥妙,不便多问,就各自去了。
老师们都走后,三棒又一次想起了叫自己头痛的问题来了。
从开始办学到现在,就还是那个没有电脑的老问题,一直解决不了,现在教师下去开始招生了,如果有意向的学生和家长要来学校考察的时候,自己拿什么叫家长和学生看?
更元看着三棒痛苦心急的样子,就自言自语说,家长来考察学校了也不一定要打开电脑,要是有个电脑壳壳摆在上面我看也行。
这可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三棒听更元这么一说,突然好像恍然大悟,心想,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呢?今天自己这个老实巴交的更元,居然也会打开自己迷惑的一窍,可见别人都说的对,不要小看别人,烂棉花套子都有塞窟窿的时候。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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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棒就忙吃了口饭,坐车来到了河东市的电脑城。她先是定购了30套电脑桌子,然后一家挨一家跑,以费纸箱的价格收购了30个电脑显示器的盒子,雇了个私人三轮车拉到了学校。
回到了学校,更元正在修葺政府以前的老车棚,三棒忙叫他先下来,告诉他说,先去电脑教室把这些桌子安装起来。
更元没什么计谋,可是很听话,马上就拿了工具上去到电脑教室安装去了。
不一会,安装完了,三棒就和他一起把买的30个电脑盒子拿了上去,一个个折起来,放到了桌子上。完了,三棒把后窗户的帘子拉开了,闭了门,站在外面,朝里面看了看,笑了,对更元说,你还别说,真的象是有电脑一样,而且还是新的,没开封。
三棒刚刚和更元从电脑教室出来,就看见有几个家长和孩子进了校园。三棒忙招呼大家来到了自己办公室,给他们详细介绍起来。
完了,家长和孩子问,现在是信息社会,各个学校都非常重视计算机教育,不知道咱们学校开不开课?
三棒说,教师的水平大家马上还不知道,也许你还怀疑,可是硬件也很关键的,你们问的好,我带你们去学校看看。
说完了,三棒在前面走,领了几个家长和学生,来到了电脑教师门口,对他们说,电脑老师今天下去招生了,钥匙不在我这里,你们可以从窗户上看看。
家长扫了一眼,没说什么,在问三棒一些办学的理念。几个孩子争先恐后爬在窗户上往里看,还叽叽喳喳议论着,好像很开心。
之后,几个家长和孩子避开三棒在外面商议了一会,就进到三棒的办公室来,对三棒说,孩子都喜欢这里,我们也没意见了,先把名报上吧。
三棒就详细写了孩子的名字,家庭住址和联系电话。完了,收了家长200元的报名费,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样的工作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月,叫三棒没有想到的是,容纳500人的英才学校就报了快600名学生了,她和几个教师就在每个宿舍都加了张床,总算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把学生都安置了下来。
到了7 月20 号晚上,三棒把收到的报名费算了一下,也已经有十几万了,这才渐渐放了心,到第二天,她再次去了电脑城,因为有现款,所以她讨价还价的时候底气也是很足,最后以每台2900元的价格买回了30台电脑。
至此,困惑了三棒几个月的难题总算圆满解决了。
虽然收了报名费,但是和其他学校一样,三棒也害怕学生流失,就把开学的日子定在了7月25 号。
那一天,三棒和老师们把学校布置得好是喜气,到处彩旗飘扬,前天定好的礼炮也来了,把整个学校震得如同国庆大典一样。为了给社会和家长造成正规学校的感觉,三棒还特意请来了教育局的王股长,就是那个代代红,希望他在开学典礼上讲讲话。代代红自然是欣然应允,早早就穿了笔挺的西装,扎了一条刺眼的大红领带,坐在了主席台上。
典礼很成功,代代红讲了些私立学校的优势,又谈了谈教育局对三棒创办英才学校的大力支持,最后,他说,我以教育局的娘家人的身份参加这样的典礼,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荣幸,英才学校一定会成为我县教育事业的带头兵,一定会声震河东,闻名全国。
完了,家长和学生们都是热烈鼓掌。
最后,三棒要做个总结发言,她拿出了早已经写好的发言稿,正要开口,忽然,他的手机响了,她忙拿了出来,一看,是张莹莹的电话,她就挂了,然后关机,开始做她的总结发言。
会议结束,安排好了学生,三棒总算是把代代红拉到了县城一家稍有规模的饭店吃了一顿饭,完了又买了一条烟,塞到了代代红的腋窝下,叫了出租车,把他送回去了。
三棒因为学校今天是第一天开学,没心思在外逗留,就忙打车跑回了学校,谁知道刚一进学校的门,就看见张莹莹和武科的律师丁晓在操场里等着她了。
不用问,他们来了是为了武科的事。三棒就把他们领到了自己办公室,安排他们坐下了,问,你们来做什么?
张莹莹说,12月14号武科的案子就要开庭,丁律师还是想再见见你,和你沟通一下。
三棒看了看丁晓,问,还有什么困难啊?
丁晓说,我想再和你核实一下,那天你要是去作证的话,我的答辩就要按照这样的思路写的。
三棒说,不是早说好了么?你们这样跑来跑去的,影响很不好的,而且今天是我的学校开学的日子,我很忙的。
张莹莹问,那你说到时候你是可以去作证的了?
三棒没看她,对着丁晓 说,你们去吧,到开庭的时候了通知我一声就是。说完,自己先站了起来。
丁晓和张莹莹看看是没办法多说了,就告辞出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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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电视台“河东瞭望”栏目果然是一炮走红,在河东大地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原因不外两点:其一,贴近老百姓,报道了老百姓身边的事,大家多少能在电视上找到自己熟悉人的影子,他们谈起来那自然是调盐加醋,把新闻丰富得好像是长篇连续剧一样声色俱全,那样满足了大家的表现欲,看的人自然就多了点;其二,追踪社会热点,爆冷门,虽然不是大家身边发生,可是那样的事大家又是千年难遇,有着极强的好奇心,而栏目又故意把这样的内容分成连续报道的形式,老给大家“且听下回分解”的感觉,所以这样以来,老百姓不光是随意调到了节目才看,大部分都是早早就把频道调好了,在等节目看。
没有一个月,台里就决定把由原来既定的节目时间15分钟加长到了30分钟,这样一来,占用了别的节目时间,台里其他同志的意见就很大,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大家都知道台长的脾气,弄不好了,把自己贬到门房去看大门,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这样局面也没延续多长时间,大家的心态也就平衡了起来,主要原因是长时间很不景气的电视台,最近广告的收入大得惊人,光是“河东瞭望”栏目一月的收入就抵上了其他所有栏目半年的收入,台长也不吝啬,大逢三六九,小聚天天有,就要请大家找个地方撮一顿,完了再给大家带点纪念品,最有趣的一次是台长居然在暑天把大家过冬的羽绒服都买了,这样多少才叫大家的浮躁心安静了下来。
小棒有了成绩,可是她见了台里的同志,没有敢趾高气扬,好几次自己的员工拍摄到了很有看点的反面素材,甚至都已经制作出来了,这时候要是有台里的同志来打道说,是自己的朋友的事,还是不要播了。那样,小棒一定会给那个人的面子。所以,过了大家的嫉妒期之后,台里的同志都在朋友那里赚足了面子,就都对小棒心存感谢,大家也都处得好像以前一样那么融洽了。
其实,小棒那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总怕自己和台长之间的那点事叫别人看出了破绽。她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她做人总是那么低调,怕自己张狂了别人谁不小心弄根刺扎了自己。
说实话,小棒和台长从那天酒醉之后,一个月也就偷偷摸摸来上那么两三回,也不是小棒不愿意,主要是台长太忙。在河东电视台,谁不知道,吕泽几乎是夜夜新郎,所有的女播音员和记者,那个没在他的裤裆下钻过几回,这已经是不公开的事实了。
今天早上,小棒在看读者来信,忽然叫一个标题是“六十老翁娶新娘,三十寡妇愿陪床”的新闻线索给吸引住了,她忙往下看,原来写的是XX村有个六十岁的老汉叫韩忠保,妻子去年死了,和本村一个小寡妇结了婚,希望电视台做个报导。
说实话,这样的事不能算是新闻,要算的话,最多也就是花边新闻,只能供大家饭后的谈资笑料。可小棒知道,老百姓爱看这样的事,这能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她就决定亲自去看看。于是,她忙找来摄像小刘,对他说,XX村有个新闻,我们去跑一躺吧。
小刘一听,说,好的,就忙去收拾设备去了。小棒把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拿了话筒,要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台长吕泽打来的,就忙接了,问,吕台长有事么?
对面说,中午忙不?我想和你老地方见。
小棒知道,台长说的老地方就是他们后来去了几次的河东宾馆,不用说,小棒也知道是什么事,可是没有了武科,小棒也就把自己的生理欢愉寄托到了吕泽身上。就对吕泽说,刚刚接到了个新闻线索,已经通知小刘了,我马上要出去,要不下午怎么样?
对面说,好吧,我可是还有事和你说的,你回来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两个人挂了电话,小棒就和小刘去了XX村。
172
两个人到了村口下车以后,小棒看见一个老婆婆坐在一棵大桐树下乘凉,可能是太热的缘故,她脱了上衣,那两个*瘪得象放了气的猪尿泡,闭着眼,拿了把扇子摇着。小刘一看有点不好意思,就背转了脸,小棒说,农村就这样,你看见她这样子,有那过电的感觉?说着,自己先笑了,就把小刘拉到了后面,走上前去,叫了句大妈,问,咱们村有没有一个叫韩忠保的人?
老婆婆听见有人问话,忙睁了眼,看了看小棒,说,韩忠保啊?有的,就在村南头。
小棒问,我们是市电视台的记者,想找他采访个事,他家好找不?
老婆婆不知道什么是记者,但是一听是电视台的,就知道不是小事,说,咱们这个村是有名的九曲十八弯,你说好找不?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引过去。说完,老婆婆穿上了衣服,起来叫上小棒和小刘一起去了。
一路上老婆婆嘴不闲着,指着这弯弯曲曲的巷道对小棒说,闺女啊,你不知道,几任的村干部都想改改村里的道路,把村里的地基统一划分,规划图都画出来几年了,可是有的人嫌没有自己的老宅基大,就是不愿意。
老婆婆罗嗦着,就来到了一家门口,说,到了,这就是,你们进去吧,我要回去了。
小棒和小刘就在门口打开了摄像机,安好了话筒,直接进去了。
小棒进到院子里一看,见一个老头躺在竹凉席上抽着炮筒子烟,身边一个老太婆拿个扇子给他赶苍蝇。小棒那么一看,两个人分明就是老两口,小棒以为跑错了,就问,大爷啊,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韩忠保的人啊?
老头听见有人叫他,忙爬了起来,看见了小棒和拿摄像机的小刘,忙说,是的是的,我就是。
小棒有点纳闷了,就问,咱们村有几个人叫韩忠保?
老头听见小棒的问话,就笑了,说,就我一个,你是没看见我的小媳妇才这样问的吧?
小棒一听这话,知道那就是来对了,可是她看了看老头身边的老太婆,心想,这里不但是有六十岁老汉娶了小寡妇的新闻,还可以挖个妻妾成群的素材,今天这新闻还闹大了。
老太婆一看这架势,就忙拿了扇子躲到里屋去了,老头说,老太婆,你躲什么,出来,记者来了,把咱们家的事说说吧。
小棒想,这老头还很开明的,自己娶两个老婆不知道害臊,还急着要谈。就拿了话筒就进了老头问,韩老先生啊,听说你最近娶了个小媳妇,是怎么回事给我们说说好吗?
老头一听哈哈大笑,说,姑娘啊,你也不要怨我老头子,我为了我家宅基地的事给你们电视台打了不下10个电话,可是你们老说忙,就是不来人,后来我把这事给我们学校的张老师说了,他说他写封信保准能叫记者来,你看,他还真神了,没有两天,你们就来了。
一听这话,小棒算是听明白了,她有些哭笑不得,对老头说,大爷啊,那是我们忙,不是不来,你这样的方法可不好啊!说完,开始收拾话筒,想和小刘离开。
谁知道老头不干了,他拉住了小棒不让走,说,你们记者就是为老百姓说话的么,为什么看见我的困难就不管了?
小棒笑着解释说,大爷,我们也不是政府部门,只有监督反映的权利,可管不了你的事。
老头说,我也不叫你管,你就把我的事报道出去就行了。
小棒看看没办法,就给小刘使了个眼色,然后对老头说,好吧,我们可是只管采访,完了播不播可是领导说了算的。
老头是一根筋,说,就是要你们播了才叫大家都知道我们村的*,为啥不播?
小棒看看没办法了,就说,好的,你谈谈吧。
173
小刘故意装做打开了摄像机,小棒问着,老头答着,罗里罗嗦了好长时间,小棒看看差不多了,就对老头说,行了,大爷,你的事我们都弄明白了,回去我们象领导请示一下,再给你回答啊。
说完,小棒和小刘一溜烟跑了,到村口上了车,小刘骂了句粗话,说,狗日的什么老师,真是不厚道。
回到台里的时候,小棒看了看表,快下午3点了,就和小刘一起出外面吃了点饭,完了,把小刘又送回了台里,就在车上拨通了台长吕泽的电话,问他,你在哪里?我已经回来了。
吕泽在电话里告诉小棒,你还是直接去老地方。
小棒进去的时候,看见吕泽已经在躺在床上看电视了。她把自己的小包挂在了衣物架上,脱了鞋和外套,睡在了吕泽的身边,开始给他讲述自己今天采访见老头的有趣事。听到半路,吕泽就有点心不在焉,把手伸进小棒的衣服里,摸掐着小棒的Ru房,小棒就停止了说话,近前亲了吕泽一下,说,我去冲个澡。说完,把自己*了,穿上拖鞋到卫生间去洗澡了。
洗完进来的时候,小棒拿了条湿毛巾,对吕泽说,我给你擦擦吧。
吕泽说,算了,今天早上刚刚洗过。
小棒就说,谁知道上午又和谁一起了,不行,过来,叫我擦擦。
吕泽拗不过小棒,就脱了裤子和上衣。小棒拿了毛巾,给吕泽那宝贝擦了擦,完了,看着吕泽那东西直挺挺的,就用手一拍,说,什么坏东西,见了人还那样不害臊的。
吕泽看见小棒露出了*的样子,不由一把把她拉住,拽上了床。
还没开始的时候,吕泽感觉自己那宝贝跃跃欲试,象是要爆炸一样,可是一旦睡在了一起,不知道怎么了,就有点焉了下来,歪歪的没什么精神。就示意小棒掉了头,把自己那宝贝塞到了小棒的嘴里,自己也看着小棒那黑糊糊的**着,可是好长时间还是没起兴,就又转了过来,问小棒,我怎么不行了?
小棒说,你再多弄几个女人就好了。
吕泽笑了说,我啥时候弄过别人啊,你尽听别人胡说。
小棒说,糟蹋了多少人你不清楚啊?别人都不愿意说罢了,你也不要把我当糊涂虫。
吕泽看瞒不住,就说,男人嘛,就这点爱好。对了,我告诉你,咱们台法制频道那个主持小严,下面没毛的,你见过没?
小棒说,就那还说没糟蹋过呢,我怎么见过?谁有你那本事。
吕泽说,那女人可厉害的,折腾得我都怕她了。
不知道怎么了,一说到那个女人,吕泽的宝贝居然起来了,有点傲然的样子。他忙爬在小棒身上,闭了眼,想着小严那白花花的东西,急切抽动,不消一会,两个人都达到了生理的巅峰享受。完了,小棒用毛巾擦了擦吕泽的宝贝,自己起来,到了洗手间,用水冲了冲*。
出来了,看见吕泽点了一只烟在抽,小棒就穿了衣服,对吕泽说,我先回去了,今天的节目还没制作出来。
吕泽说,你不要忙着回去,今天我叫你来,可不是只办私事的,还有公事没和你说呢。
小棒说,啥公事叫你在这里和我说,你就坏吧。
吕泽说,是真的,你坐下,就是关于武科的事。
小棒见他说武科的事,刚刚的愉悦骤然烟消云散了,心情忽然很是低落,掉了脸说,我不想听。
吕泽说,你不听我也要说,武科这事闹的全市都沸沸扬扬的,台里受上级领导的指示,要在武科开庭的时候叫咱们电视台做个现场直播。我就是想把这个机会给你们栏目,可是考虑到你和武科的特殊关系,就不知道怎么决定了,你说呢?
小棒知道,象武科这样的全市老百姓都关注的案件,如果选择在自己的栏目直播,那无疑会增加自己栏目的收视率和知名度,可是,正如台长吕泽说的,这个直播自己能做么?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小棒露出无辜而有些漠然的神色对吕泽说,行,这个直播我们做了。
174
青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前囤娃月儿半载也不品尝一下的做饭手艺,没料到在山沟里居然叫小吃店把自己捧红了。
刚刚开始的时候,青棒还是有点没把握,就一边带着支娃,一边打理着小饭店,后来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了,她也就忙不过来,就把支娃送到了矿上的幼稚园,学校是车接车送,孩子就晚上在家住一宿,这叫青棒感觉很是轻松。二喜也很是高兴,上班的时候老是哼着小曲,工友都很是羡慕他,下了班他哪里也不去,就赶到小吃店里,给青棒打打下手,把那店经营得是有声有色。
就在青棒和二喜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河东小吃店的对面,开着一家曲沃河络面的饭店主人,面对了青棒的饭店很是郁闷着。主人姓赛,是个30多岁的少妇,打扮很是妖艳狐媚,虽然做着饭店的粗活,可是她没有一天不把自己打扮一下,给客人留的永远是开朗热情的印象,去她那里吃饭的,大半都是想看看赛老板,那样吃啥都感觉是香甜的,有些胆大的男人还会趁机去摸摸赛老板的手或者腰,但赛老板总是装作没看见,或者对着摸得有些过分的,就轻轻扬起那葱管样的手推上男人一把,一笑了事,所以说,青棒没来的时候,这家河络店的生意可以说是这条街的头等生意。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青棒的饭店一开业,去赛老板那里吃饭的人明显就少了,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去青棒的饭店还有点不好意思,怕赛老板看见了面子上下不来,都是饶到了青棒饭店的后门进去,吃了饭再从后面出去。时间一长,来吃饭的也不顾面子了,都是大摇大摆的前门进前门出。青棒饭店这样的繁荣景象对赛老板产生了强烈的刺激,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的饭咋就忽然不对矿上这些公猪的胃口了,一个个都跳了槽。
其实,再好的饭菜老吃那一口,总还是有腻歪的时候,大家去青棒那里换换口味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了,大家虽然老是找借口捏摸赛老板,可是就是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泄气了,看见新开张的饭店,就进来品尝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一进来那些个男人就叫青棒的手艺给制服了,他们忘记了对女人的调戏和动手动脚的爱好,把一切精力都放在了吃上。
赛老板看看来的人少了,也不想打扮自己了,终日是披散着头发,把好衣服也压了起来懒得翻动一下,很是打不起精神来。这样的景况叫赛老板的男人看出来了,就对了赛老板说,我看是到了教训教训对面饭店的骚娘们的时候了。
说起来赛老板的男人是和二喜在一起上班的,虽然不甚熟悉,可大家见了还是脸儿熟,总要打个招呼的。他想想自己是不好出面的,就给自己在山下打混混过日子的兄弟叫来了。
175
赛老板男人的兄弟是个愣头青,见了哥哥就问,啥事你说。
赛老板男人就把自己生意的事给弟弟说了,然后问,你能找几个人教训她一下不?
愣头青一听,表现了很是不屑一顾的神色说,这样的事还叫人啊?我一个人就给你搞定。
赛老板怕出事,就对愣头青说,在紧要处你可要把住分寸,不要懂(方言,弄,惹事)出了大乱子就好,最好是吓唬吓唬她,叫她滚出这里。
愣头青说,没事,你只顾做你的生意就好。说完了,把手伸出来,对赛老板说,嫂子给我弄盒烟吧,今天不方便。
赛老板明白愣头青的意思,就对自己的男人说,去吧,弄上一条好烟,再给兄弟买瓶汾酒。男人就出去了。
愣头青也不等赛老板男人回来,对了赛老板说,我先去去就来。
出去了,做好准备,愣头青就进到了青棒的饭店。
青棒看见来客人了,忙招呼了坐下,问,你是新来的吧?我可是没见过你。想吃点啥?
愣头青环视了一下青棒的饭店,看见青棒雇的那小姑娘翠花在门口打扫,就对了青棒说,河东风味我还没吃过,你这有什么特色的饭菜?
青棒说,啥特色啊,就是给喜欢吃河东面食的凑个地方,要不给你做碗刀削面?
愣头青想,反正是来弄事的,不如多弄点菜,再喝上几口。就对了青棒说,再来两个菜吧,要荤的。
青棒应着,就去忙了。
不一时,先是上了菜和酒,愣头青吃喝起来,很是可口的样子,等面端上来的时候,愣头青好像吃得差不多了,没什么胃口,用了筷子慢慢挑着吃,忽然,他对了青棒说,老板,你过来一下。
青棒见客人叫,忙起身过去,问,你还要点啥?
愣头青端起了碗对青棒说,老板,你这里的面还是荤素搭代着卖的?
青棒叫问的是一头雾水,再看看愣头青的碗里,原来是面里有只苍蝇在,就忙对愣头青说,哎呀,兄弟,实在对不起,你这头一遭来我的饭店就碰见这么反胃的事,实在对不起啊,我再给你做碗好的,今天算我请客,兄弟你吃了只顾走人。
愣头青一把拉住了青棒问,你看我是没钱的人?
青棒忙陪笑说,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那意思,这就当我是对你陪不是了。
愣头青变了脸,说,钱老子有的是,可你这样糟蹋老子,老子就和你没完。说着,把手中的碗往地上一摔,呼啦一下掀了面前的桌子,手指了青棒说,这水平也开饭店?不要叫我以后见你一次咂你的饭店一次。
青棒叫愣头青给气炸了,也不顾了许多,上去就和他扭扯在了一起。
青棒雇的小姑娘翠花一看形势不好,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去煤窑找二喜了。
二喜听说了这事,忙跑了回来,看见青棒拉扯着一个男人,就忙赶上去,问,是咋回事?
青棒看看二喜回来了,就撒了手,对二喜说,今天我看他来就怪怪的,象是找事的,偏偏吃饭就吃出了一只苍蝇,我陪了不是,说给他再做,他不认,咂了咱们家的桌子。
二喜算是这一带的住户,多少有些胆气,上去了就扇了愣头青一巴掌,骂他,那个婆娘裤带松了,掉出你个扯淡,敢在老子地盘撒野。说着,还要打,青棒拦住了。
愣头青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见了二喜怕了,怎么也站不起来,如稀泥一样瘫坐着,不说话。
说话的时候,来看热闹的人多了,大家都不认识愣头青,说话就向了青棒和二喜,起哄着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愣头青一看不好,对着二喜跪了下来,说,大哥饶了我吧,摔坏你的东西我赔。
二喜过来看了看青棒,问,身子不要紧吧?
176
青棒说,他没敢动手打我,就是拉扯了一会,不碍事。
二喜就对愣头青说,拿来500块钱算你没事,再敢还价,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愣头青就翻自己的衣服,把兜都掏了出来,可是没见一分钱,看的人没有耐心了,就说,一分钱也没有,把他送派出所算了,看着也是吃白食来的。
愣头青一听,忙对二喜说,大哥,我去给你借钱,马上给你好不。
二喜问,你到哪里借?
愣头青也不糊涂,不敢说赛老板是他嫂子,就只说,我一个亲戚在这里开饭店的,我去看看。
大家问急了,愣头青才说出来赛老板是他的老乡,他去借钱。
二喜就和他一起来到了赛老板的饭店,进去的时候,赛老板正在和男人商量对策,看见他们进来了,忙表现出吃惊的神色,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二喜看看他们认识,就说,有赛老板担着,我先过去了,啥事你叫他说。说完,就到自己饭店来了。
看着愣头青进到赛老板的饭店,青棒忽然是恍然大悟了,她笑了笑,对二喜说,今天这家伙就是专门来闹事的,幕后老板你知道是谁不?说着,青棒用嘴弩了弩对面的饭店。
二喜一听青棒这么说,也就明白了,对青棒说,那我就看他们怎么收场。
不一会,赛老板过来了,进门就对了青棒打哈哈,说,哎哟,赵老板啊,你看我老乡好不知趣,在你这太岁头上动土了,看我的面子,给他个台阶下吧。
青棒也没好气,借机就骂,他就是头猪么,找事也不看看地方。
赛老板脸红了,还是硬了头皮说,谁说不是呢,你也消消气,给我个面子。
青棒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和我二喜说吧。
赛老板看看没办法收场,忙过去也叫了自己男人过来,几个人各坏心事客套了一会,算是有了个结局,愣头青拿出200块钱赔给青棒,再由赛老板做几个菜,大家在一起喝点酒,也算一笑抿恩仇,往后见了面,大家也算个朋友。
当天晚上,赛老板打发自己的男人又把那条烟给退了回去,这件事才画上了完满的句号。
177
云娃来到了老周家钢材市场,好像是一根棍子,把老周家那一池水搅得浑浊不堪。
先是周经理的小叔子看看自己先前经管的摊子有了云娃接手,自己没有什么权力了,找到周经理好好吵了一架,然后跑到了周经理老公面前,扔下了一句“本是同跟生,相煎何太急”之后,愤然而去。再下来就是周经理的老公和她打起了冷战,每日里开了车在外混过,就是不回家。
其实这样的结局是周经理早就料到的,可是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诺大的老周家钢材市场会毁在他弟兄两个手上的。所以说,这件事的最后结局就是周经理一个人在暗自庆幸,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云娃看看老周家钢材市场因为自己来了叫阴云笼罩着,就想和周经理谈谈。那天晚上云娃给周经理交完了账,还是站着不走,显得有话要说。周经理就问,小韩,你还有啥事么?
云娃见周经理问自己,就说,周经理,我觉得这个工作不适合我,我还是回去吧。
周经理一听,很是吃惊,问云娃,你说什么?
云娃说,我不想干了。
周经理想了想,还是找不到理由,就对云娃说,小韩啊,你知道为了把你留住,我做了多大的牺牲,可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
云娃说,我觉得自己做不来这工作,老是感觉不胜任,你还是再找个人吧。
周经理说,自从你来了,咱们公司的业绩比以前增加了近三成,这就是你的功劳,我也很是信任你,准备把你的工资直接上升到1500元,你现在这么说,一定是有其他原因的,你能说明白不?
云娃说,周经理,我知道你相信我的,我也很感激你给了我这么好的岗位和锻炼自己的机会,可是,我看见你因为我的到来而愁眉不展的,我就觉得我留在你这里是自私的。
周经理一听居然呵呵笑了起来,她站起来用右手抚着云娃的背,说,小韩啊,可以说你的到来救活了我们老周家钢材市场,我怎么会愁呢?你放心,在老周家钢材市场,我说了还是算的,关于我老公,你还不熟悉,他现在手上有点钱,想过花天酒地的生活,我没时间理他,由着他的,这次也是他出去过那糜烂生活的借口,没钱了他就回回来的,我知道他那两下子。
云娃还想说什么,叫周经理打断了,说,就这样,你好好干,1500的工资从你来的那天就算上,如果你的业绩维持下去的话,我还会给你红包。
云娃看看周经理,就感觉是无话可说了,便点点头去了。
谁知道云娃和周经理谈话还不到三天,那天下午,周经理的老公就回来了,他进来的时候,周经理正在和会计一起结算员工本月的工资,没有发现他。他就自己坐到了沙发上,燃了一只烟,抽完了,周经理好像还是没发现他,他就站起来,对会计说,小张啊,你先去吧,我和你周经理谈点事。
周经理仍然没有抬眼看看老公,对会计小张示意了一下,小张就出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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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经理老公看了看会计小张去远了,就对周经理说,我弟弟的事你就不准备解决了?
周经理说,什么不解决?不是解决了?他自己要走的,还要我去请他不成?
周经理老公说,你是不是不叫我活人了?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说我不?
周经理说,我不干外面怎么说,我就知道我做的没错。
周经理老公一听是火冒三丈,对了周经理说,限你三天内把我弟弟叫回来,要不我和你不客气!
周经理也火了,一拍桌子,说,我还告诉你,我不会叫那个无赖再来我公司的,我要对我老周家的生意前途负责。
周经理老公一听,用手指着周经理的鼻子说,我告诉你,你叫也得叫,不叫也得叫,这个家我说了还是算的,你趁早叫云娃那个小子滚蛋。
周经理看着老公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冷笑了一声,说,你也配说家?你除了在外花天酒地,你一个月在家住过几天?生意的事你问过没有?你知道现在我们公司有几个人不?我老周家的生意要听你说,早晚要毁了!
周经理老公感到了理屈词穷,想来硬的,就问周经理,你现在说,你是叫不叫我弟弟来上班?
周经理没理他,转国了脸。
可能是周经理这样无言的对抗激怒了他,他气急败坏地扬起手,朝周经理脸上扇了一巴掌。
周经理是个理智的人,几年来,夫妻间感情破裂到那样的程度,她宁愿自己受些委屈,她都从来不愿意给别人说,希望保持老周家的商业形象,所以,越是有人的时候,她都表现了对老公的尊重和关照,给别人留下的永远是夫唱妇随的美好形象。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忍耐换来的是老公的变本加厉,居然上手打了起来。
周经理知道这是在公司,如果再来个大吵大闹,那么老周家明天马上就会是大家议论的中心,对自己的生意是很不利的,所以她忍住了,但是她没有丝毫的让步和妥协,对了自己的老公说,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这个公司才是你说了算,你弟弟他才能进来!说着,用手一指门外,说,滚!
周经理老公刚刚一动手他就知道自己错了,他很是害怕周经理断了自己的花钱的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也没敢再纠缠了,转了身,出去了。他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几个员工在办公室门口不远的地方站着,就知道他们听见了,感觉很没面子,灰溜溜地走了。
周经理用纸巾擦了擦脸,出来又把会计小张叫了进去。工资很快就算完了,周经理叫小张在黑板上告示大家,天黑前领工资。
云娃是最后一个去的,领了自己的工资要走的时候,会计对他说,小韩啊,周经理说叫你去她办公室一下。
其实会计不说,云娃也要去见周经理的。今天周经理和老公吵架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而且都知道是和云娃有关,所以这话很快传到了云娃的耳朵,他就想,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待了,趁今天领了工资,也没有什么遗留问题了,去见见周经理,也算是道个别。
云娃到了周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周经理闭了眼靠在老板椅上,但她的表情分明告诉云娃她并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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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云娃一进来,周经理就睁开了眼。可是叫云娃没有想到的是,周经理一见到他,居然象是孩子见没妈妈一样,眼圈一下泛得红红的,显得很委屈,叫了句小韩,就有点泣不成声的样子。
本来云娃是铁了心要走的,可看见周经理这样子,就开不了口,只是愣站在那里,叫到,周经理。
周经理站了起来,给云娃让了座,问,小韩,你的工资领到了没?
云娃点点头,问,周经理,你找我有事?
周经理说,小韩,你晚上有事不?我想叫你陪我去吃饭。
云娃说,周经理,我想给你说个事。
周经理问,什么事?
云娃说,今天你们吵架的事我也知道了,我不想叫你为难,我想我还是回去。
周经理一听,好像忽然很生气的样子,对云娃说,你怎么还说那样的话?我不是告诉你了,老周家是我说了算的,你放心,有我在就有你云娃在。他和他弟弟敢动你一根手指头,算我不是老周家的人,他们那点小九九,离了我没法活,我算是把他们看透了。说完,生气得脸色几乎发紫,显得很痛苦。
云娃知道自己没话说了,就去倒了杯水给周经理端了过来,说,周经理,你喝口水吧!
周经理接了水,死死盯住云娃,好像是乞求的样子说,小韩,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晚上陪我去散散心吧!
云娃就点了点头。
周经理听了就很高兴,说,那你先去吧,晚上不要在食堂吃饭了,我们一起去吃虾。
云娃说,好的,周经理,就是你要注意自己身体,我看你太苦了。
周经理说,好的,晚上你等我接你。
云娃就出来了,想要回宿舍去,忽然,会计小张跑来了,看见云娃就说,小韩啊,有个男的找你,我说经理找你有事,就先把他安排在客户接待室里坐着了。
云娃忙过去,到了接待室,一看,原来是舅舅五女来了,很吃惊地问,舅舅,你怎么来了?
五女看见云娃来了,就站了起来,说,你来了也不给你妈留你们公司的电话,你妈说家里有点事,就叫我找你来了。
云娃叫爸爸片娃的死吓怕了,老怕是家里有什么意外,就忙问,是啥事那么急?
五女说,我问了,你妈也没说。
云娃就问,我妈好着哩吧?
五女说,就是她找的我,好着啊。
云娃问,是不是秋霞有啥事了?
五女说,不象,今天早上你妈还叫她给你外婆送了几个甜瓜的。
云娃说,人都没事那找我是啥事?
五女说,我也不知道,你妈就说是要叫你回去一下。
云娃为难的说,舅舅,我刚刚答应晚上陪我们经理吃饭的,要不我明天再回去吧。
五女说,那也行,我看也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明天就明天,你可记着就好。说完,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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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看守所里嗅觉灵敏的犯罪嫌疑人都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
以前在看守所里,大家能看见的也就是死气沉沉的大院和几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警察的脸,操心的人甚至知道警察们今天是谁请假了,明天是谁谁值班。只有来了新的嫌疑人或者有谁叫提审了,才可以换个画面,好像心情也忽然好点一样。可是今天刚刚吃了早饭,大家透过铁门上的小孔往外看,就看见很多新面孔的警察,所长和副所长和大家熟悉的警察也都在,跑来跑去,显得很是忙碌。
武科没有和大家一样,几个月的囚禁生活,已经使他心如死灰般对周围没有了感觉和热情,他早上起来后,先是上了厕所,拉了一根干硬的屎,然后含了口水漱漱口,吐了,就靠在墙角等早饭吃。
说实话,他最近老是想起一个名人说过的一句话,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吃饭,有的人吃饭是为了活着。但是他没想起来说这话的是谁,他也没去多想想,他就是有一次到了吃饭的时候了看守所还没开饭,他就忽然想起来这句话的,而且一想就放不下,老是叫这句话困惑着,他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是为了活着呢还是为了吃饭呢?后来他好像是有点明白了,自己只有先活着,那才有吃饭的可能,要是脸饭也不想吃了,怕是自己也就不想活了;可再反过来想想,他又糊涂了,看守所这样的地方,每顿饭给的那点标准,分明就是叫我活着就行,看起来,自己目前的情形应该是吃饭为了活着了。
想归想,当武科知道自己没有死的办法和可能的时候,他对食物也同样有着那期盼和祈求,每天的一日三餐对他来说也都变得是那么具有诱惑力。
同监室的人把饭打回来了,武科瞥了一眼,看见的好像是熬白菜,但是灵敏的嗅觉告诉他,那里面一定是有肉的,最起码熬菜的汤里放了猪油。这样的菜在看守所里一月不一定遇见一次,一般都是上级领导来检查的时候,或者是遇到了中国那几个少得可怜的传统节日的时候,大家才可以柴一点带荤的饭菜。
按照看守所的规矩,武科领到了自己那半碗菜和两个馍,他用筷子在菜里挑了几下,果然就看见了两三根如针般的肉丝。他先吃了口馍,再就了口菜,感觉到那味道是那样扑鼻,以至使他感到了要晕厥一样。他把那几根肉丝埋在了碗底,小心翼翼地,好像怕它跑了飞了一样。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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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里的老大平日里不希罕这东西,看见大家都默不作声,就想起了逗逗大家,他放下自己的碗,对了武科问,哎,马书记啊,要是现在放你回家你咋办?
号里都知道武科进来前是镇上的书记,所以在那里也都这样叫他。武科一听,想骂他扯淡,还咋办?谁不想回家?可他没敢说出来,就还是低了头吃饭,但是吃得很优雅,好像生怕那饭不小心叫自己一口吃完了。
老大可能心情不错,也没理他,就对了其他的人说,你们不知道,在我们老家,还真有个人不愿意回家的。那是六○年的时候,我们村有个人叫解放的,成天饿得受不了,就想了个办法,专门趁队里人多的时候偷了半袋的红薯,回家的时候还哼着,就叫队长老婆看见了,把这事给队长说了。那时候上纲上线,队长就把他送进了公安局,公安局的一问,就是偷了那点红薯,于是教育了他几句说放了,谁知道解放一听急了,就对公安局的同志说,我还有事的,偷的不止这点。公安局同志一听都笑了,心说还真有这么老实的人啊!就问还偷了什么,他就说了好多,公安局的一听,行啊,是个惯犯了,先关起来吧。就关了。你们猜结局怎么样?
大家见老大问,胆小怕事的就你一句我一句象征性的议论了几句。老大一听,说,你们说的都不对,那解放关起来后,公安局的同志就把这事忘记了。过去了好多天,队长见解放还没回来,就想偷点红薯也不至于关这么长时间吧?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趁中秋节前闲着的时候去公安局跑了一趟,对公安局的同志把事说明白了。公安局的一听,才想起来了那个好笑的人,大家议论了以后就想一定是吃不上饭了,来这里吃皇粮来了。
第二天就是中秋节,那时候看守所的伙食也紧张,公安局的同志就口头宣布把解放放回去。谁知道解放一听叫他回去,就一ρi股坐在地上了,骂公安局的同志,你们一干坏怂,我好不容易熬到了中秋节,能吃顿好的,为啥叫我回去?我就不回去。说着还哭闹了起来。
说完了,老大先笑了起来,其他的人也笑,但是笑得很干,笑意不浓,都还是看了碗又吃上了,武科头也没抬,也没笑,好像在数碗里的肉丝的个数。
许是老大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他站了起来,走到武科面前,飞起一脚,把武科的塑料碗踢出了手。那碗在空中急速飞扬,碰了西边的墙后反弹回来,落到地上,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那小半碗的菜飘飘洒洒落了满地。
武科好像很平淡,没有生气,他站起来,走过去拣起了自己的碗,然后蹲下去,很认真地在地上找着,一根,两根,三根,三根肉丝都找全了,他不再挪窝,用手指拈起一根肉丝,缓缓放到了嘴里,细细咀嚼着,生怕一不小心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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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没有料到武科会来这一手,说实话,这样很是叫老大下不了台,可是他有火还真是发不出来,就悻悻而去,也没吃完饭,就去睡觉了。
当武科准备受用第二根肉丝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肉丝上爬着一只小蚂蚁。他对蚂蚁不了解,不知道蚂蚁是在吃他的肉丝还是准备把他的肉丝拖走了,反正是蚂蚁和肉丝团在了一起,显得很是亲密。武科有点生气,他想用两个指头把蚂蚁捻死,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叫,马武科出号!
联系起今天看守所的异样变化,大家都会猜测这一叫意味着什么。武科把蚂蚁爬着的那根肉丝连同蚂蚁一起拿起来,轻轻放到了墙角旮旯,再把那第三根肉丝放到了嘴里,站了起来,叫到,报告班长出号!
出来了武科看见所长陪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站在门口等他,那两个警察见了他就把一双手铐给他带上了,然后和所长一起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大门外是一辆设置了防护栏的警车,先是有个警察打开了门,另一个就把武科推了进去,再把他的手铐铐在了车上的铁栏杆上,随后两个人分别坐在了武科的两边。
一路上两个警察和司机都显得神色凝重,谁也不说话,警车吱哇吱哇乱叫,武科也没敢问这是去哪里,就是瞪大了眼睛往路边看,寻找着自己熟悉的标示来判断是到了什么地方。
不到一个小时,警车到了目的地,停止了呼叫。警察把武科的手铐又铐到了他的手上,就把他拉了下来。武科一看,还是铁门,门边的牌子上写的是河东市看守所,武科这才明白,警察是把自己转了地方,关押到市看守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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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农历九月初九,是我国的重阳节。在古代,人们都要在这一天佩茱萸、饮*酒,以求长寿。重阳节亦称“登高节”。在重阳这天登高除了避祸消灾之外,还有步步高升的含意,“高”还有高寿的意思,所以人们认为“登高”可以长寿。1989年,国家将重阳定为“老人节”,于是老人们有了自己的节日。
山西晋南地区自古就有九月九日登高的传统习惯。那一天,大家都喜欢外出饱览大好河山,观仰名胜古迹,几乎成为节日的盛举。至今还在民间传诵着“乾坤开胜概,我辈合登高”,“东风留不住,冉冉起峰头”,“九月欣新霁,三农庆有秋”等语。
也不知道从哪年起,旮旯村开始重视了老年人的生活,每年的这一天,村里出钱,都要叫老人们出去转转,算是过了一个有意义的重阳节。今年不一样了,因为村里没钱,先是找五女要赞助,后来五女才提出了是不是搞个“模范媳妇”的评比活动,解决了老人们的后顾之忧。
当时五女的前丈人李有才就是想和五女打个马虎,心说五女把钱给了,怎么做还不是村里说了算啊。谁知道村主任在家睡了一晚上,好好想了想,觉得五女这主意还不错,既在面子上关照了老年人,也拉拢了年轻人,大家都参与进来了,活动就有气氛。所以他也没安排去做老人们的调查,就那么决定了。
到了农历九月初九这一天,天边还露着鱼肚白,李有才就起来了,急急赶到村部,打开广播,先是放了一段王天明的《空城计》,估计把大家都吵起来了,就开始广播,叫喊着已经安排好的几个人快点来队部,该带什么工具的就带什么工具。完了,又放了会戏,再关了,就自己先清清嗓子,开始对外广播正经事。
全村的老年人注意啦,全村的老年人注意啦,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我先代表大队干部对我们旮旯村所有的老年人表示慰问和祝贺,祝你们身体健康,节日愉快。今天,我们村要宰杀一只羊,为广大的老年朋友做一大锅羊汤,希望大家听到广播后,在10点整都到大队里集中,来时带上碗和筷子,吃完了我们还要开好一个会,会议内容现在保密。下面再广播一遍……
大队的广播开了没一会,五女娘就起来了,她倒了尿盆,回来还没洗脸,就听见广播里叫大家去吃饭,就忙着把院子扫了扫,擦了脸,打开梢门,想出去看看动静,不防和五女爹撞了个满怀。
五女娘忙问,他爹,有啥事了?你怎么一大早跑回来了?
五女爹看了看五女娘,很鄙夷地说,广播叫了几遍你没听见?今天是九月九,大队管饭哩。
五女娘一听是好气好笑,说,为了那一顿饭你就跑回来了,也不看看那砖窑上走得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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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爹说,你懂得个啥?大队的饭吃的是大家的钱,谁都有份,不吃白不吃,砖窑有我不多,没我不少,五女他肯叫我动手?
五女娘看看他已经回来了,也不再言语,和五女爹一前一后回到了家。
眼看看日头才升了半杆子高,五女爹有点坐不住了,在家里翻箱倒柜,五女娘就问,老东西,你几天不回来,倒是折腾个啥么?
五女爹用手背在脸上一抹,慢手的黑就把他的脸变成了唱戏的大花脸,他没有发觉,对了五女娘说,我记得以前我们分家的时候,我娘偷偷塞给我一个博碗(方言,很大的粗瓷碗)的,我怎么找不见了?
五女娘说,老早都不用了,五女小的时候我用它喂了几天狗,后来狗死了,我就忘记放哪去了,你找那做啥?
五女爹叹了口气,说,我以为还在的,前时好像我还见过的,怎么现在就想不起来在哪了。今天去吃羊汤,我拿个大碗,心想总是不吃亏。
五女娘一听,笑道,就你心眼多,他村主任不会不叫你吃饱的。说完了,五女娘从碗柜里取出了家常用的碗,递到了五女爹手上,说,你去早点,还怕你吃不上啊。
五女爹接了碗,拿了一双筷子,转过来对五女娘说,你也紧着点,我去给你占个位置。说完就急急去了。
重阳节在村里也算个大事,村主任和学校校长早早就商量了,今天把学生放回去,把老人们吃饭的地方安排在了学校的教室里。
五女爹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还是在别人的后头。他进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好多的人坐在教室里了,他就忙找了个地方,自己坐下,再把碗也放了一个地方,算是给五女娘占了个地方。
李有才看看时间还早,试着把锅里的肉用铁叉扎了几下,还没熟透,就走到了教室里,对了大家说,你们来的早了点,现在既然来了,那么大家先在一起拉呱拉呱,等一会吧。说完就又出去忙了。
五女爹一听,在心里骂了一句,球,我从昨天晚上就没吃饭,现在都啥时候了还磨蹭着,别是厨子掉到锅里了吧!就闭了眼,静心养气。
老人们一听,都觉得无聊,忽然看见大嘴妈拿着碗进来了,就有人起哄着,说,大嘴妈来了,今天也算是喜庆日子,我们欢迎她给我们唱段戏好不好?
大嘴妈还没坐稳,听见了大家起哄,就又站了起来,说,不要吵,年头我就想唱来着,谁知道过年的时候叫一场大雪搅散了,我都憋了快一年了,今天就是嗓子痒了。说着,把自己的碗放到了桌子上,走到讲台上,拉开了架势,先是唱了段《王婆骂鸡》,边扭边唱,唱完了,大家都笑得东倒西歪的,就还是欢迎,不叫她下去,她就又来了一段《小二黑结婚》里小芹唱的那段“清凌凌的水来,蓝盈盈的天”,等唱到了“他说是今天转回还,前晌俺也等呀,后晌俺也盼,站也站不定,坐也坐不安,背着了俺的娘来到小河边。”的时候,五女爹小声说,也不看你那一脸褶子,还等个啥味么!这话音不大,可是叫大嘴妈听见了,就止住唱,走下来拉了五女的爹,说,老家伙,你也不分了里外了,背后糟蹋你亲家了,你没褶子你来一段。五女爹突然叫大嘴妈这一拉,居然红了脸,和大嘴妈拉扯起来,咋都不动身,象是ρi股下吊了个碌柱。
正在两个人笑闹一团的时候,外面有人叫,开饭了。大家就不再看五女爹和大嘴妈热闹了,都急忙拿了碗出去打饭。
五女爹一看大家跑了,忙和大嘴妈撒了手,也拿了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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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排好队,李有才掌勺给大家打饭,打一个走一个,再端到教室里去吃,轮到五女爹的时候,五女爹说,少点吧。
有才好像没听清楚,问,你说啥?
五女爹说,少点吧。
有才算是听明白了,是少点,就不由问自己,难道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可看看五女爹的脸不象犯糊涂,就打的比别人少了点,说,老哥啊,五女发了,你是看不上这东西了吧!
五女爹光笑,不说话,端了碗,和别人一样,也拿了一个雪白的馍,进教室去了。
大家在一起吃饭,谁也不说话了,都是埋了头,把馍泡到了汤里,还没泡透就急吃上了。
其实五女爹还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胃口,不要说一天没吃饭,就是一年没吃饭,他一次最多也就能吃两碗,如果自己第一碗打多了,那么还没等自己吃完,别人都已经打上第二碗了,结果就是说不定自己没有第二碗的饭饭了,所以,他第一碗打少点,可以在别人没吃完的时候去打第二碗,那样,可以保证自己在没有任何风险的情况下吃好吃饱。说起来,五女爹的这一套还是在大跃进的时候,无师自通摸索出来的经验,所以,那个时候,多少人在饿肚子的时候,五女爹不但可以吃饱吃好,而且晚上还有足够的精力折腾女人。
果然,五女爹是第一个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他拿了空碗再来打饭的时候,李有才这才把眼睛瞪大了,问他,你不是少点么?怎么还要啊?
五女爹还是笑,说,吃上隐了,多来点干的。
李有才又给五女爹打了满满的一碗,他才去了。
其实是五女爹多心了,村里面搞这么个活动,说啥也不会凉了板凳,不够大家吃的。用村主任的话来说,不就多添几瓢水么!
五女娘来的时候,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五女爹看她来迟了,剜了她一眼,意思是嫌她来迟了,怕吃不上。李有才这时候已经端了一碗饭上来,递给了五女娘,说,嫂子你随便吃,可不要象我大哥那样,一会多了一会少了的,不够锅里还有。五女娘胃口不大,塞塞馕馕的算是吃了一碗。
李有才看看大家都吃完了,就进了教室,用黑板擦敲了敲桌子,说,大家安静安静,今年的重阳节,我们吃点饭不是主要的,这叫做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我们今天还有个主要的活动,往年的今天我们都是跑跑转转,回来了大家还是那老样子,在家里活不舒坦,今年我们改了,现在我宣布一下,今年的老年节,我们不跑了不转了,换个方式,来个模范媳妇大评比,谁叫的媳妇好的,谁就可以提出来,大家在一起评评,最后我们评出来五位模范媳妇,由大队出钱发奖,每个媳妇一台电磁炉子,这也是鼓励年轻人回家好好孝敬老人,从根源上解决大家的问题。我先说一下啊,凡是儿媳妇不好的老人你不要心里贪着这电磁炉子,今天你糊弄个电磁炉子,媳妇对你不好,那罪别人可代替不了你,还得你自己受。好了,现在开始,自由提名,然后大家来评比。
李有才说完了,大家就开始议论纷纷,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总的听起来是赞成的多,反对的少。
这时候光棍狗拽先站了起来,对李有才说,我没儿没女的,先回去了。接着是大嘴妈和几个老人,那都是孩子在外工作的,没在评比范围内,也回去了。五女爹在心里琢磨了琢磨,感觉五女的媳妇没什么获奖的指望,就拉了五女娘也回去了。
到家了,五女爹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就躺在了炕上。五女娘忙上来了给他揉肚子,开始唠叨,说那饭是大队的,可不知道身子是你自己的,要是吃出了毛病,看病吃药花去的钱还不知道买多少碗泡馍的。
五女爹一听来气了,骂五女娘,你个臊女人,就盼着我死啊!
五女娘一听,在五女爹肚子上拍了一把,起来了,说,老不死的,越老还越有脾气了,我看都是我惯的。
五女爹还要争执,忽然听见外面锣鼓喧天,很是热闹,忙对了五女娘说,这么快就选好了模范媳妇?你也去看看吧,都是谁家的。
锣鼓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五女娘还没顾上出去,村主任已经进了自己的家,大声叫着,给五女爹报喜了!
五女爹在坑上一听,有点莫名其妙,心说自己连提名都没提名,石榴还能获奖了?忙坐了起来,顾不上肚子难受,急忙穿了鞋,来到了院子。
村主任见了五女爹是哈哈大笑,说,老东西,你看看,我给你送啥来了!说着,挥了挥手,锣鼓停了,就有两个小伙子从门口抬进来一块牌匾,五女爹不认识字,问村主任,这是咋哩?
村主任指了牌匾上的字对五女爹说,你看看吧,上面写的是“情系夕阳,尊老模范” ,这是给五女送的,你老东西接着吧!
五女爹如同是云里雾里,摸不着边际,再要问的时候,看见几个人已经把牌匾抬到了自己家的上房里放下了。
村主任说,我们先走了,还要给模范媳妇送奖去。说完,又响起了锣鼓,远去了。
后来,其实也就是当天的下午,五女爹就忙着跑去了砖窑,把村主任送牌匾的事给五女说了,五女一听,心里暗暗叫苦不跌,心说村主任怎么不听话,送什么牌匾啊!眼看看瞒不了爹,就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五女爹一听,差点没晕倒了,指了五女的鼻子骂,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败家子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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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云娃从周经理办公室一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就一直关注着周经理办公室,他看见周经理先是把会计小刘叫进去了,一会就看见会计出来,接着周经理也出来了,上了自己那辆精灵Smart车,出了大门去了。
公司开饭的时候,云娃没去,只是站在宿舍的窗户前,看着外面那公司的大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但又不是那么简单。过了一会,做饭的卫师傅上来敲云娃的门,大叫,云娃,吃饭了,怎么不吃饭?
云娃开了门,对卫师傅说,我今天不想吃,谢谢你关照啊!
卫师傅说,你不吃我一会刷了锅走了,你晚上就没的吃了。
云娃说,行,你忙吧,我外务省要是饿了再说吧。
卫师傅看看云娃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也知道今天周经理老公来闹的事,就小声对云娃说,你可是要小心点,她那小叔子不是个善茬。
云娃笑了笑,说,我也知道,可我现在是骑在了井轱辘上了,上不得下不来啊。
卫师傅还要说什么,忽然,云娃听见外面有汽车喇叭的声音,这声音他很熟悉,自从来到这里,那天也能听到好几次,可是他感觉哪次都没有今天的特别,叫自己很是心跳,他也说不明白是跳什么。
卫师傅也听见了那喇叭声,就对云娃说,经理回来了,我先忙去了,你要吃就快点下来。说完急急走了。
卫师傅走后,云娃有点魂不守舍的感觉,他不知道刚刚那喇叭声的意思,是和平时一样的算是告诉大家她回来了?还是告诉自己在下面等着自己呢?如果自己就这样等着经理来叫自己下去吃饭,那样就显得自己架子大了,可要是自己下去,那是不是又显得自己没成色了呢?云娃想得不是很了然,就听见下面的喇叭再次响了两声,云娃知道,这在平时是没有的,平时周经理回来打声喇叭后,就下车去办公室了,云娃就爬在窗户边往外看,正好和车里的周经理目光相遇了,他看见周经理在向他招手,就忙关了门,下去了。
周经理没有说话,在车里面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
云娃忙上去了,关了门,感觉自己有点拘束,想和周经理打个招呼,刚刚叫了句周经理,就叫周经理一个手势给挡住了。
车发着了要走的时候,卫师傅讨好地跑了过来,问,经理要出去?
周经理说,晚上要谈个生意,我和小韩去一趟。说完,就发了车,出了大门,把卫师傅凉在原地。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车内的空气似乎凝固着,一点就会爆炸,好几次云娃想打破这样尴尬的局面,可是他看了看周经理那抑郁的神色,怎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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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进入市区以后,周经理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而且是自言自语的,她说,可恶的老卫!完了,周经理感觉自己好像是失态了,就扭头看了看云娃问,小韩,你喜欢吃啥?
云娃见周经理问自己,忙说,啥都行,啥都行,在老家我喜欢吃面。
周经理笑了,但是浅浅的,云娃是在她的嘴角发现的,她说,今天不吃面,我请你吃饭,你想吃啥就说,反正要花钱,就挑想吃的吃。
云娃说,周经理,我们简单吃点吧,只要你心情好点我吃啥都好着哩。
周经理刚刚的问话其实也是想打破尴尬,她知道云娃是农村出来的,生活节俭惯了,是说不出来什么吃的名堂的,所以她也不再问了,只是一心一意地开车。
过了几个红灯,云娃还没看明白的时候,周经理已经把车泊在了一个大场地,对云娃说,就这里吧。
这时候就跑过来穿着保安制服的小伙子,打开了云娃这边的车门,说,欢迎先生光临!再转过去要给周经理开门的时候,她已经下来了。
这时候有穿着旗袍一样服装的姑娘过来给周经理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娃看那姑娘,两条藕一样雪白圆润的胳膊*着,把旗袍衬的格外的艳丽,在前面走着,ρi股一翘一翘的,和笔直的腿对比着,好像什么机器零件一样灵活转动,腿在前行的时候,好像是故意用手在撩着旗袍一样,一隐一现的,很是诱人。
进了大厅,姑娘问周经理,在什么地方就餐?
周经理说,来个套房,我们要谈点事。
姑娘就说,好的,请跟我来。说着,侧着身子在前面走,来到了电梯口,一摁按钮,云娃看见那小红灯变化了一会,门就开了。
几个人进去,姑娘又摁什么开关了,就关了门。云娃忽然心往下一沉,就感觉自己开始往上飘了。
到了房间的时候,云娃有点不敢进去了。那里满地都是红地毯,猩红刺眼,他知道城市里去别人家的时候都要脱鞋的,可是看见周经理毫不顾忌地进去了,他也就没再多想,小心翼翼进去,和周经理做在了桌子前。就在云娃还在愣怔中的时候,周经理已经点好了菜和酒水。
今天的饭吃的好是尴尬。在这样的场合,云娃感觉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心理位置,他想起以前,云娃自己看周经理的时候都是那么高不可攀,象是无形的高山在心底矗立着,击不倒,轰不垮,可是今天下午,自己见周经理的时候,周经理给自己说话那几近哀求的语气,那个时候云娃看周经理就好像是孩子,自己完全有理由保护这样的孩子。
菜已经摆满了桌子,可是两个人好像都对菜没有什么兴趣。云娃这样一个普通农民家庭长大的孩子,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居然感觉心里满满的,没有丝毫食欲,连他自己也感觉奇怪。
周经理没有要饮料,先是说自己喝点黄酒,也没征求云娃的意思,就直接给云娃也要了黄酒。后来周经理看看云娃喝起酒来是面无惧色,她就又叫了两瓶38°的老百汾酒。
其实,云娃虽然小,可是在喝酒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自己是个男人,有那么一股热气腾腾的火焰在燃烧着,没有办法把持自己,也就是在喝酒的时候,云娃似乎忽然找到了自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是和周经理一样,各有忧愁,现在看周经理痛苦的样子,就把以前对她的怯怯的感觉一抛而去,渐渐胆子大了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菜没有吃多少,可是酒却喝完了,周经理有点语无伦次大叫,服务员,服务员,再来一瓶酒。云娃看周经理是神态,知道她不能喝了,就站起来,走过去,把周经理的手按住了,说,周经理,今天你喝的不少了,再喝的话我们就走不出这里了。
这时候服务员听见了周经理的叫喊,已经进来了。云娃朝她挥挥手,她就又出去了。
周经理似乎没有空军服务员进来出去,她一把抓住云娃的手,带了几乎的哭腔说,小韩,你知道我心里的苦不?
周经理说这句话的时候,云娃点了点头。但是他在心里问自己,周经理有什么苦呢?一个40岁左右的女人,自己对她了解多少呢?
周经理看见云娃点头,忽然又发疯一样,狠狠在云娃的背上砸着,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砸完了,又突然一把把云娃拉到自己怀里搂住了,好像云娃是自己用心栽培的小苗苗一样,怕有什么狂风暴雨摧残了自己的心血。
虽然是比自己大了许多的女人,可是这一搂,云娃感觉自己好像要坍塌了一样,几乎支持不住,软软地坐在了椅子上。
可能是服务员听见了里面的激烈的声音,推了门进来,问云娃,先生需要我们帮助不?
云娃看看周经理醉的不成样子了,想想自己今天才发的工资,就对服务员说,你来了也好,麻烦拿我们的单子来,我给你们接站。
周经理醉了,可是没有那么糊涂,云娃的话她都听见了,就对那服务员说,把单子拿来,我签字。
服务员听周经理的口气,知道是大主顾,忙不迭而去。
一小会,服务员跑着上来了,拿了单子对周经理说,总共是1260元,我们老板说给你打折,叫你签800元。
周经理接过单子也没看,就在后面签了自己的一个大大的周字,递给了服务员。之后,她想站起来走,可是感觉腿软软的,一站起来就靠在云娃的身上,如同一摊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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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娃不知道怎么办了,对周经理说,要不我们在这里休息会再走吧,我看你难受的。
周经理笑了,是很莫名其妙的笑,她感觉云娃是那么土,居然说在这里休息会,这是休息的地方么?她就对服务员说,给我开个地方,我要休息一会。
服务员开好房间,过来和云娃一起搀扶着周经理到对面二楼的客房部去了。
安排了周经理睡到床上,服务员就对云娃说,先生有什么吩咐可以拨打188这个号码,我们会及时赶到的。说完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轻轻带上了客房的门。
服务员走了,云娃站在地上,不知所措,他想给周经理盖上毛毯,可看看她醒着的样子,云娃没敢动,就那么傻傻站着。
周经理醉了,可是她没有瞌睡,想坐起来可是四肢不听话,她看着云娃不知所措的样子,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就对云娃说,你去我的车里取个东西吧。说着,把钥匙给了云娃,说,有个黑色的塑料袋子,你给拿上来。
云娃正在为难的时候,听见周经理叫自己去取东西,忙跑去了。
回来了,云娃把东西和钥匙递给了周经理。周经理接了,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身边说,小韩,你来,坐这里,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周经理自己把东西拿了出来,一看那包装,云娃知道是手机。
周经理看看云娃不动,也没勉强,就把那手机递给云娃,说,小韩啊,我说了个你红包的,可是看你大小伙子了,还没个手机,这就算是我送你的红包。
云娃不知道那手机多少钱,可是知道那红包有点大了,有点多了,忙不迭的说,周经理,不要,我不要。说着,他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周经理看云娃那样子,就变了脸,说,小韩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要真看不起我,行,我把它扔了,算我没说。
云娃忙过去接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愣站着。
周经理看见云娃接了手机,就把脸变了回来,说,你看看吧,我把号也给你办了,以后能方便点。
云娃这时候才想起来说,谢谢,谢谢经理。然后打开了包装,拿出了手机,细细看了一回。之后两个人再次沉默。
许是酒精的作用,周经理眼睛渐渐没有了神色,眼皮耷拉了下来。云娃感觉自己还好点,头晕着可是还清醒,他看看周经理睡着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就打开了电视,坐在了周经理旁边看。
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云娃已经没有了辨别,就是感觉有几个人在空中飞来飞去,打打杀杀,他感觉自己有点迷瞪起来。忽然,周经理一只手好像是不经意和他的手碰到了一起,然后,那只手就在他手背上轻轻抚摸着,象是捋着一只温顺的小猫。云娃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大自己20来岁的女人摸自己的时候居然叫自己那样激荡,一霎时,他感觉整个世界似乎是死一般寂静,唯独是自己的心象鼓一样咚咚响着,浑身的血液涌动着,向身体的各个部位扩散。他一把抓住了周经理的手,急速俯下身子爬到了周经理的身上,对了周经理的耳朵,语无伦次的说,我累了,我累了……
周经理顺势一拉,云娃整个的人就爬上了周经理的床,两个人那样热切,那样激烈,紧紧搂箍在一起,都感觉到了对方哈出的热气,然后那热气就混到了一起,分不清楚是你的他的。
整整一晚上,云娃只听见周经理重复的说着一句话,云娃,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189
九○
我国自古以来就有新收时祭祀祖宗的习俗,以示孝敬、不忘本。故人们也在十月初一祭祀祖先。祭祀祖先,有家祭,也有墓祭。
十月初一,气节上往往是立冬前后,此后气候渐渐寒冷。人们怕在冥间的祖先灵魂缺衣少穿,因此,祭祀时除了食物、香烛、纸钱等一般供物外,还有一种不可缺少的供物,冥衣。在祭祀时,人们把冥衣焚化给祖先,叫做"送寒衣"。因此,十月初一,又称为"烧衣节"。 后来,有的地方,"烧寒衣"的习俗,就有了一些变迁,不再烧寒衣,而是"烧包袱"。人们把许多冥币封在一个纸袋之中,写上收者和送者的名字以及相应称呼,这就叫"包袱"。人们认为冥间和阳间一样,有钱就可以买到许多东西。
今年的十月初一 ,这一天是立冬过后的第二天。
根据往年,三棒和姊妹几个一起都要回娘家,一来是给故去的先人烧钱化纸;二来姊妹几个可以借这个机会看看活着的老人,以显孝顺;再者,小辈们都见见面,叙叙姊妹情谊,也免得生疏。可是今年没行,正好这一天是礼拜六,学校要放礼拜天,几百个学生要回家,三棒没敢大意,早早先是给五女打了电话,说自己迟点回去,完了就召集全体老师开了个会。
大家都到了后,三棒说,今天正好是我们这里的传统节日,我想早上就放了学生,大家也都能回去尽点孝心。根据最近家长的反映,下面我说几点注意事项,大家在班里强调一下。第一,学生来去必须坐学校的车,不能半路下车,一定是到家后再出去活动;第二,在家注意安全,不要到危险地方去玩;第三,要求学生不要上网,学生上网不但影响学习,而且那个地方有很不安全的因素,很有可能出现打架斗殴伤亡事件。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那句老话,我们教不好学生不要紧,可不能教死了。我也不罗嗦了,下去大家开个小班会,布置一下,然后准备放学。等咱们学校的接送车来了,按老规矩,大家把学生送上车再离开学校。
送走了学生和老师,三棒对更元说,今天是十月初一,我去娘家烧纸去,你招呼着学校,吃饭的时候去门口饭店吧。
更元说,要是来个啥人的,我也不知道咋说。
三棒说,来了人你就说我不在,叫他换个时间来不就完了啊。
更元想了想,说,哦,那我送你去吧。
三棒说,不要了,我打个车去吧。
吩咐完了,三棒就出来,拦了辆出租车,先是到了城里,买了点冥币,又给爹娘买了点东西,然后去了武家坡。
到了家,三棒留了司机的号码,付了钱,就把他打发走了。娘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见她来了,忙接进家去。
到家了,三棒看见大姐已经来了,在逗着龙娃玩,石榴在忙着做饭,爹靠在被子上抽水烟,就忙放下手上东西,问了爹的好。
五女爹看见三棒来了,就丢了水烟袋,急切问,最近学校还好不?
三棒说,你不要操心,都好着的。说完了,看看大姐,问,二姐还没来?可是联系过了?
石榴接了话,说,五女联系了,二姐说单位最近忙,她不回来了。
三棒问石榴,那五女怎么没回来?砖窑忙的厉害么?
石榴还没答话,五女爹接上了,生气地骂,再不要提那倒灶子。
三棒看看爹生气了,扭了头看石榴,石榴挤了挤眼,没说话。
不一会,到了吃饭时间,石榴端了自己做的臊子面和几个炒菜,要开饭。
五女娘说,等一下吧,去叫上云娃媳妇一起来吃。
大棒说,算了,我叫她她不肯来,我来的时候给她做了饭,她已经吃了。
三棒说,吆,现在这样的姑娘可是不多了,还知道害羞。
五女娘说,知道个屁,这几天还没把你大姐折腾死哩。
三棒要问的时候,看见大姐给妈使眼色,也就装做没看见,说,那我们先吃吧,谁来了再说。
吃完了饭,几家近门的本家都厮跟上一起去了坟地烧纸。石榴因为要做中午的饭,就没去,龙娃没人看,三棒就说自己也不去了,和石榴一起在家打闹着做饭。
三棒因为看今天大家在一起说话都有点吞吞吐吐,待一家人走了,就问石榴,这都是咋了?
石榴一听笑了,说,其实没啥,爹生五女的气,还不是五女没叫爹知道,给村里赞助了3000块钱,爹是心疼那钱哩。好几天都是那样子,砖窑上也不去了,还对娘说这家他也不过了,要日塌家业就都一起日塌吧。前天还一个人上城去了,回来了给娘说他也进了次馆子,娘问他吃了啥,他说吃了大碗的面。随后娘看见他带回了个塑料袋,打开了一看,原来是他没吃完,都带回来了。你说可笑不?人老了,想日塌都不会日塌。
三棒一听也笑了,说,爹一辈子就是抠着过日月的,老了还那样,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大了,他也该享享福了。那大姐那媳妇是咋了?我看娘要说可是没再说,遮遮掩掩的。
石榴说,你还不知道,云娃去市里打工了,大姐和云娃媳妇在家,谁知道这几天大姐看着云娃媳妇不得劲,成天饭也吃不了多少,吃上一点还是想吐,就估计是怀了娃了,可是没结婚,大姐不知道咋办,就给娘说了。说了可又后悔,害怕娘说的别人都知道了,给她脸上不好看。昨天又打发五女去叫云娃回来,五女回来说,云娃要和老板吃饭,估计今天回来。
三棒一听笑了说,那怕个啥么,现在都啥社会了,大姐还是死脑筋。
两个人说笑了一回,把凉菜都做好了,要炒的热菜也都切好了放在一边,就等吃饭的时候炒了就好。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云娃回来了,先是到家,问秋霞,知道了妈在这里,也来了,一起吃了饭,吃的时候谁也没问云娃的情况。
热闹了一天,大姐因为惦记着云娃媳妇的事,先回去了。石榴说砖窑上也忙,带了龙娃也就走了,本来三棒也想回去,可是想想明天是个礼拜天,就对娘说,今天我不回去了,在这住一晚上。
好长时间没见面,云娃一到家,就和秋霞钻到自己家里不出来,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大棒在外面急得转圈,后来实在忍耐不住了,就站在窗户外面,叫,云娃,你来一下。
云娃本来拉住秋霞的手,想亲热,听大棒叫自己,忙放了手,出来,跟上妈来到了妈的房间。
刚刚坐下,大棒就长吁短叹,说,好娃哩,你弄下大事了知道不?
云娃一听,吃了一吓,不知道是啥事,忙问,咋哩?
大棒问,你回来秋霞没给你说啥?
云娃说,没啊?她叫你生气了?
大棒一听,知道云娃还没知道这事,就叹道,憨娃,都是憨娃,秋霞她怀上孩子了你知道不?
谁知道云娃一听也没吃惊,好像是听了一件平常事一样,说,知道啊,那有啥大惊小怪的。
191
大棒一听是云娃原来知道了,就说,你知道了就不想想这事咋办?咱们老韩家哪里出过这样丢人的事?
云娃说,那可丢啥人么,你以为这还是你们那时候啊。
大棒说,她娘家知道了咋办?人家还不打断你的腿了。
云娃先是以为出了啥大事,现在听大棒说的是秋霞的事,也就放了心,说,妈,你不要管了,我会处理的。
大棒一听,就真的不知道说啥了,把脸扭都了墙里,不理他。
云娃看看没话了,就问,我去睡觉了,一会叫秋霞和你一起睡吧。
大棒一听,心想,秋霞孩子都怀上了,现在睡我这可还管啥用?就说,我不要,你们愿意咋就咋。
云娃暗笑了笑,也没多说,就去了。
到了房间,秋霞已经脱了衣服睡下了,云娃把妈的话给秋霞和说了一遍,问秋霞,咋办?
秋霞说,没事,明天我给妈打个电话,她要答应了,我们就结婚,她要不答应,我就不回去了。
云娃说,那现在还早着的,要不现在打?
秋霞说,有点冷,我不想跑出去,再说, 这事在别人家打电话,我还怕别人笑话我的。
云娃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秋霞面前一亮,说,你看这是啥?
秋霞看见了是手机,很是高兴,可是马上就埋怨云娃,你怎么不知道攒钱啊?才干了一个月,就买了手机,那以后你还知道怎么花钱哩。
云娃就把手机的来历说了一遍,说的时候,把周经理请他吃饭和怎么给的他手机就没敢谈,只说是经理给的红包。
秋霞看了看手机,再想了想,对云娃说,还是别打了,明天我再想想怎么说。
云娃就收了手机,脱了衣服,钻进了秋霞的被子里,一摸秋霞的大腿,光光的没穿裤衩,就笑着说,你咋都脱了?
秋霞说,迟早要麻烦的,我还不知道你这谗猫?
说着时候,两个人早已经箍在了一起。到底是年轻人,昨天和周经理一晚上的折腾,没有使云娃有丝毫的疲乏,他仍然是鼓足干劲,和秋霞烙饼子一样,吱吱呀呀翻腾了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云娃想叫五女送他去镇上坐车,来到了五女家,问五女娘,舅舅今天回来不?能不能送送自己?
五女娘听了大棒的话,见了云娃有点气,就说,不知道,你舅舅那么忙,那里有时间送你。
三棒就说,要不你等等吧,下午我叫个车,顺便送送你。
云娃说,那就迟了,要不我走着去吧。
云娃打小在身边长大的,五女爹就心疼外甥,就说,我骑车子送你去吧。
云娃说,算了,送我回来我也不放心你。说着就走了。
五女爹终是不放心,也在后边撵了出去。
待吃了午饭,三棒看看时间不早了,也惦记着学校的学生来了没,然后打了那出租车司机的电话,没一会,车就来了,三棒给娘说了,就去了学校。
到学校后,三棒忙着招呼老师开例会,就对了门房的说,来的学生要注意了看好,不要叫再出去。后就拿了自己的笔记本,往会议室去。要进门的时候,忽然自己的手机响了,三棒忙接住,还没说话,对方先问了,你是英才学校的校长不?
三棒问,你是谁?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92
你不认识我的,你们学校的学生有没叫马会兵的?
三棒说,有啊,初三的学生,怎么了?
他叫车撞了,我们没他家的电话,你给他家长通知一下,就在秦村的路口出的事。
三棒一听头就大了,还要问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她忙到办公室查到了马会兵家的电话,把刚刚接到的电话给他家里说了。打完了电话,三棒忙到教师会上,问老师,马会兵坐的是哪路车?有没有看见他来了的?
初一的一个老师就说,那是我接送的车,今天来的时候没见他坐车。
三棒忙问,可靠不?
那老师说,没问题的,我还问了问其他学生,和他在一起的学生说他早上出去玩了,接的时候还没回来。
这样一问,三棒才有点放心,最起码学生不是来校后再出去出的事,要是那样,这事可就大了。
那天的会,三棒完全打乱了自己的预先安排,把主要的内容都换成了安全和管理的内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93
囤娃到家没几天,家里的门槛就叫别人踢得快烂了,来的都是要账的。
刚刚开始,囤娃见了来要账的,就给来人使个眼色,躲避开菜花换个地方说事,好话说上几笸篮,或者许了确切还钱日子,才能将来人打发了。后来知道囤娃回来的人多了,有时候几个人一齐来碰到了一起,囤娃就有点应接不暇,看看这事瞒不过菜花了,就趁晚上和菜花做那事的时候,把自己欠别人钱的事说了。
那时候菜花正骑在囤娃胯上要死要活,听着那话,菜花好像在听囤娃讲述别人的故事,淡淡地问,欠了多少?
囤娃看看菜花忘我的神色,象是受到了鼓励,胯下那宝贝越发坚挺,就感觉菜花的动作还不受用,自己一把扳倒菜花,把她裹到了身子底下,说,欠多少我也记不清楚了,有时候借有时候还的,我都忘记了。
菜花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听了也没在意,待囤娃随后叫了一声,全身痉挛,倒在了她的身上的时候,她才给两人擦了,慢吞吞问,那你准备以后怎么过?
囤娃起先是怕菜花知道了自己有那么多的外债和自己大吵大闹,或者卷了包袱一走了之,虽然她也没有什么包袱可卷。就对菜花说,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反正家是不能待了,再这样下去,到了还款的期限,我就没办法面对那些人了。
菜花沉默了好长时间,说,我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人,打小受惯了苦,要不我们再出去打工吧,好歹也比这样耗在家强些。
囤娃知道自己是没有四两力气的人,就怕有个正经事做,那样自己受不了苦,就对菜花说,要不你一个先找个活做着,我再找我以前的朋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生意。
菜花一听知道囤娃是耍懒逃奸,就说,你也不要再想找你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了,我看你们在一起也不会有啥出息,听我的,我们一起出去,就找个地方一起干,好歹比现在强些。
囤娃看看菜花点破了自己的软肋,加上没有了青棒那样的女人,很是怕菜花再走了,把自己闪成了庙门前的旗杆,就说,好吧,那就听你的,你说,我们去哪里?
菜花说,先不要说去哪里,我糊里糊涂跟了你到你家,想了这几天,心里还是含糊,要是青棒她再回来了,我都没资格在这个家住了。她要告我是第三者,我还要吃官司的。
囤娃一听,忙说,你想哪里去了,她已经和那男人过到一起了,哪还有心思回来?
菜花说,那是她现在过的好着哩,要是以后你过好了,她那里再过不成样子,回来找你了,我是有嘴张不开的,吃了那哑巴亏,你说我再找谁去?
囤娃说,那咋办么?咱们这就是糊糊事,已经这样了,还有啥办法?
菜花说,我想了想,不如这样吧,这几天趁我们还没啥事,我们就先把自己那陈事都办了,我回去和他离婚,你也去找青棒,把手续办了,我们再在一起安心过日子才好。
囤娃一听,有点急了,问菜花,你跟了我是不是后悔了?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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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花说,想走我还怕走不了啊,和你罗嗦这半天?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把什么都捋顺了,那样过起日子才心安的。你也放心,只要你是一心对我,我菜花就不会有那二心对你。不过囤娃你记着,我菜花可是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跟的你,以后你不要做对不起我的事。
囤娃看菜花不是不想和自己过的意思,就忙说,那好办,她还巴不得和我早点离呢。要不我明天就去找她。
菜花说,今天还早着,你把我送到车站,我回去办我的事,你也不要歇了,就去找她,办了事我们再见面。
囤娃没有含糊,依了菜花所说的,那菜花送到车站,打发菜花去了,自己就盘算着先去五女的家。
从结婚到现在,这条路囤娃走了多少回,他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了,可是每次他走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象是要进那屠宰场的猪一样,眼前都有那明晃晃的刀子在闪烁。丈人和丈母没有给过自己好脸色,每次见面就是唠叨那几句老话,数说自己不务正业,他们那青棒是好端端的一棵白菜现在是叫猪拱了。
这次囤娃完全没有了那样的感觉,倒是有点理直气壮的,在旮旯村看见以前认识的人,还主动打招呼,好像战士凯旋一样。知道他和青棒底细的人就睁大了吃惊的眼睛,还有历尽时事的人,就感觉五女家怕是有一场笑话可看了,更有那好事者,甚至装做有什么事要办一样,尾随了囤娃一起往五女家的方向走来。
五女爹因为五女那3000块钱赞助的事,气还没有退尽,也就没去砖窑上,可是一个人在家憋得慌,就到地里拉别人丢弃不要的棉花柴,寻思着冬天了可以烧烧炕,少生几天炉子,也能省点钱。五女娘也是看看要过冬了,怕石榴年轻人,照顾不到孩子,叫她的命根子龙娃受罪,见今天天气还好,就在捎门口铺了一页席,想给龙娃做几件棉衣棉裤。
囤娃进了五女家的巷道,就看见五女爹在把拉回来的棉花柴往平车下翻,五女娘也已经起来了,在旁边看着,指手画脚。快到五女爹娘跟前的时候,囤娃忽然为难起来,他居然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曾经或者说现在其实就还是的丈人和丈母。
你说怪不怪,五女爹好几次跟五女娘说,最近自己不知道怎么了,有点老眼昏花的,看什么都不那么真卓(方言,清晰),可是打囤娃一进巷道,他从囤娃那走路的架势上一眼就看出来是囤娃来了,现在看见囤娃快走到了自己跟前,他竟然生气得也不翻那棉花柴了,拉了五女娘进了家,把五女娘弄得是面汤里头洗澡,好是糊涂了。
五女娘不知道咋了,走着问着,是咋哩,老东西,犯了啥毛病了?待到家了,才发现囤娃在后面跟着,就知道原因了,也不说话,也不让座,把脸扭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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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爹也不知道为啥,好几年了,就是不能见囤娃的面,一见了浑身就有点发抖,特别是知道青棒在原坎成了家后,就总是预感着要有场家庭风暴在等着自己,现在看起来是来了,他抖了一会,心想来了的总要来,我这把老骨头还怕个啥?这么一想,他反而感觉自己心平气静了。他拿了个板凳,示意囤娃坐下了,问,打哪来?
省了称呼上的作难,囤娃好像忽然复苏了一样,又变得活络起来,忙掏了只烟,要递给五女爹,边忙说,家里来。
五女爹不接,拿起了自己的水烟袋,按了烟,抖索着点了火,猛抽了一口,继之是一阵激烈的咳嗽,不再言语。
气氛异常尴尬。囤娃也点了烟,抽了好几口,后来忍不住就开口了,说,爸妈……
话还没说出来,五女娘生气地说,你不要叫我们,有啥你说。
囤娃看五女爹娘生气了,也是在预料之中,就沉了气,说,你们也不要生气,算我是最后这么叫你们一次。
五女爹娘一听话茬不对,知道这次囤娃不是求自己来的,就换了脸色,问,囤娃你是啥意思?
囤娃说,事情到现在了,你们也都知道,我和青棒过不到一起,我是想既然这样,我们就把那离婚的手续办了,也都方便些。
说实在的,囤娃的沉着和冷静叫五女的爹娘有点不适应,互相对视了一下,五女爹算是明白了,就开始对囤娃客套,说,那是你们的事,你们看着办吧。以前我对你们一会冷脸一会热ρi股的,那都是恨铁不成钢,以后都不要计较才好,就是见了面,你还认识我了打个招呼,不认识了,就走自己的路,也见得我们没伤了和气。
囤娃从结婚到现在,算是第一次见了丈人的笑脸,胆子感觉有点大了,就忙说,青棒最近回来没?我想和她见见把手续办了。
五女娘听明白了事,觉得自己站着尴尬,就出去忙着做衣服了。五女爹说,这事好办,我打个电话叫她回来,你们早办了早好,都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囤娃说,我本来想去那里找她,可是一想去了那里的政府也办不了手续,她还得回来,就想着,先叫她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去。
五女爹说,行。
囤娃把事说清楚了,没再罗嗦,就忙告辞了。出门的时候,看见五女娘在做衣服,还是打了个招呼,去了。
囤娃走了,五女爹就忙去了砖窑上,把今天的事对五女说了,要五女马上给青棒打电话,叫她回来。
五女一听好容易囤娃要离,就忙在电话里把这事给青棒说了,叫她早点回来,不要囤娃后悔了,以后还要麻缠。
接了电话的第二天下午,青棒和二喜带上支娃就赶回到了五女的家。
看看青棒身子重了,行动不方便,五女娘就把五女叫了回来,对五女说,你去囤娃家吧,把他叫来,有啥没啥的都说说,还是快刀斩乱麻,能早办就早办了,以后你姐也不再受那罪了。
五女就忙骑了摩托车,到了囤娃家,不见家里有人,正要问邻居,不想就有个邻居见了五女,知道是囤娃的小舅子,就问,是不是找你姐夫?我看见他去四眼家了,怕是在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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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女问,那四眼家在哪?我去看看。
那人说,我正好要过去,给你捎个话,你就在这等着。
那人去了不一会,囤娃就回来了,见了五女,知道是他姐来了,就打了个招呼,问,你姐回来了?
五女说,现在在我家,她说叫你过去,你们一起说说,看你们的事咋办着。
囤娃说,有啥说的,我不去了,她愿意咋就咋着,我都答应。
五女说,还是去吧,大家把话说到当面,你们去了政府也不丢人,不要到时候了再在那里吵闹起来,叫别人笑话。
囤娃不想去,其实是有想法的,怕去了五女提那把他从看守所里保出来花的钱,还有更元那两千块钱,要是三棒在的话,也会提起来,那样离起婚来怕是很麻烦的,可是看五女的态度,不象是针锋相对,就随了五女一起来了。
五女娘说她不想再见囤娃,就领了支娃出去了,二喜感觉见面不好意思,也躲了出去,家里就还有五女爹、青棒和五女在。
青棒见了囤娃,也不生气了,就说,其实没啥说的,我没啥要求,就是孩子归我就行。
囤娃见没人谈钱的事,自然也表现得很大方,说,房子已经烂成那样了,也不值钱,其他的值钱的东西我们是啥也没有,就家里那烂摊子,你看看吧,想要啥就拿啥。
青棒说,我啥也不要了,咱们是好合好散,过好了也算都放了心。至于支娃,你想了就去看看,不过我会照顾好的。
五女看看两个人也没啥话了,就说,是这,趁我姐大老远回来了,你们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吧。
囤娃也是求之不得,一听五女的话,就只是死命点头。
第二天非常顺利,还没到吃中午饭的时候,青棒就回来了,把绿本本拿出来说,办了。
五女爹看了看那本本,又给了青棒,说,我寻思着,你回来一次不容易,趁这个机会,你开个手续,到原坎和二喜也领上一张结婚证,也算是把你交代了,我们在家也放心。
二喜还盼不得这几句话,就忙在后撺掇青棒。没费多少劲,待回去的时候青棒就把手续拿上了,叫二喜吃了颗定心丸。
197
武科案的开庭时间定在了12月14号。
随着这一天的临近,朱文军一家情绪越来越激动,也几乎有点失去了理智,一边口头宣传,一边寻找各个媒体,希望通过舆论给法院加压。报纸等新闻媒体也就真的推波助澜,把武科的事炒做了起来,网络上甚至展开了对武科量刑的大讨论。而张莹莹则象是活在了风口浪尖上,几乎没有了容身之地,一个人躲在出租房里,如同田间的一只小禾鼠。
河东市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迟,眼看进入了农历的11月份,可是没有丝毫下雪的迹象,就是刀片薄的冰茬也还没见过。因为这样反常的天气,张莹莹发现,自己住的房子外面,居然有棵桐树开花了。人在失意彷徨的时候,是很容易迷信的,象张莹莹现在一样,可是她不知道,五女家门口的柿子树也在这个时候结出了柿苔。她还以为这桐树开花对自己有着什么征兆。她想,开花了么,难得的事,花总是美好的象征,我这样苦闷艰难的日子是不是要结束了呢?
她害怕一夜之间,她起来看的时候那落了满地的桐花,她也知道这是安慰自己,可是有点希望总是好的,她就有意看护着那棵桐树。连续三天,张莹莹都是早早起来,端上一盆水,倒到那桐树的根部,给那棵桐树浇水。
第四天晚上,张莹莹睡的很迟,也不仅仅是那天晚上,其实最近几天,也就是她知道武科案的具体开庭时间之后,连续好几天,她都失眠。她不知道自己还牵挂着那个人是为什么,或者她几乎在想那个人还会给她带来什么,都不会再有了,她明白,可是那份挂念就是驱赶不走,象是刻在了自己心里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莹莹在迷糊中,听见外面好像是有呼呼啦啦的声音,她分辨不清楚那是不是风,心就提得老高。
第二天一早,张莹莹早早起来,她象平时一样,先打了水,打开门,端出来想给桐树浇水,可是眼前的一幕叫她大吃一惊,手中的盆子在她的惊愕中掉落。
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在她的门框的正上方挂了一双破烂不堪的皮鞋,她一扭头,想找个东西把那鞋取下来,可是看见了更加令她耻辱的一幕,她的门框的最上面,沾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迎春楼”,门框的左右是一副白纸黑字的对联,“人可尽夫,有求比应” (求比,男女*工具的通俗叫法),文采不是那么工整,可是内容极其毒辣,张莹莹一看,两条腿马上就瘫软了下来,跌坐在地上。
不用说,这是一个恶作剧,但是张莹莹知道,这个恶作剧多少都代表了一部分人对自己的看法,而且说明大家已经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了。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张莹莹欲哭无泪,她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不放过自己。说实话,自从武科做了那样不冷静的事之后,她感觉自己已经如同一条狗一样,夹了尾巴,尽量躲避着别人的视线,老害怕有一块砖头砸向自己,今天果然还是来了。
张莹莹想把那白纸撕下来,可是真不知道那纸是用什么贴上去的,似乎把墙和纸融合到了一起,半天才能抠去手掌大小的一片。后来她实在是体力和精神都支撑不住了,她索性听之任之,回到家,把门关起来,躺到了床上。
虽然张莹莹把自己捂到了被子里,可是她的思绪却象是淘气的孩子,顽皮得没有着落。那几张白纸如同是一把手术刀,揭开了她心灵的腐烂和肮脏,叫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徘徊。
198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莹莹感觉自己门口聚集了好多的人。可能是自己把门关的死死的,别人以为家里没人,或者就是别人知道她在家,故意气她。总之,外面的对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恶毒,那句句话好像是一根鞭子,死命地抽打着她的心,使她无地自容。
张莹莹在被子里用手捂住了耳朵,她几乎是盼望着能忽然来上一次大地震,或者就是自己住的这个小小的地方来个地震,把自己连同外面风言风语的闲人都一起吞剥了,叫世界宁静一会。
可是不能,越是自己不想听的话,它越是往自己耳朵里钻。外面的人似乎把这里做了一个真正的“迎春楼”,都是把自己做了一个个嫖客,用污言秽语做了工具,一起*着,很是快乐。外面不时传来*不羁的笑声。
整整一天,张莹莹的门口好像是集市一样热闹,识字的念一念,知道是什么意思,对了不识字的讲,不识字的又口口相传,使这个恶作剧不亚于武科的案件,没多少工夫,传的几乎是家喻户晓了。
终于,张莹莹算是熬到了晚上。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还活着是坚强还是如别人说的苟且偷生,遇见这样难堪而伤心的事,可是她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立足的地方和可以倾诉的人。本来是自己的家,因为武科的搅和自己是进不去了,何况自己的丈夫就是因为自己偷情而丧命的。娘家是更不能去的,父母已经羞于出门,并扬言没有她这个女儿。同学朋友见她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好像和她说话玷污他们纯洁的灵魂一样。就算自己厚了脸皮能说句话的,估计就还有自己并不熟悉的三棒了。
张莹莹最后还是拨通了三棒的电话,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三棒最近叫马会兵的家长折腾得坐立不安,正在学习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见是张莹莹的电话,以为是谈武科的事,本想挂了不接,可是想了想,这么晚了,也许是有什么事吧,就接了,问,有什么事吗?
张莹莹已经习惯了别人的冷言冷语,对三棒的冷淡丝毫没有在意,她说,武科的案子要开庭了,你知道不?
三棒说,知道了, 不是12月14号吗?
其实张莹莹的问话是没话找话,不要说三棒,整个河东市还有谁不知道这个案子要开庭呢?报纸电台轮流报导,电视台更是在屏幕上连续飘字广告,请大家注意开庭那天电视台要做全程直播,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话题哪个不是和武科的案子有关呢?你说三棒能不知道吗?
张莹莹说,我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以后你就会知道的。我等不到武科开庭那一天了,我希望你遵守自己的诺言,开庭的时候勇敢的面对大家。
三棒一听很是吃惊,听那口气好像是要离开人世了,忙说,张莹莹,你要冷静点。
张莹莹知道三棒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就有意识笑了笑,说,你放心,我没事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的一个晚上,张莹莹都没有合眼,她把自己的东西好好整理了一遍,最后整理出两个大包,里面都是自己日常换洗的衣服和随身日用品,再看看还有很多东西,象煤气灶、沙发等,已经顾之不及,就也不再理会。待天麻麻亮的时候,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河东火车站,买了张南下的火车票,到了9点的时候,她坐上了一辆发往广州的列车。
九三
三棒没有想到,自己学校的学生会在外出车祸,而且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叫马会兵的学生死了。
那天下午开完了会,三棒就通过各种渠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那天早上,马会兵同学给他妈要了30块钱说是去学校,因为是初三的学生了,他的父母也没在意,就让他去了。谁知道马会兵没有去学校,而是路过学校直接去了秦村南边的一家私人网吧上网去了。眼看看到了去学校的时候,马会兵忙出来等车,可是班车很长时间没来,他就急了,害怕到学校迟到,学校再把电话打到他家里,那么他父母就知道他没在学校。也是巧,在马会兵着急的时候,他忽然看见顺路过来一辆拉石灰的四轮拖拉机,那开车的居然是自己以前的同学王帅,他就拦住了车,问王帅去哪里?王帅说给县城送石灰,马会兵就说把自己捎到英才学校路口。因为以前是同学关系,王帅就让他上车。
马会兵上了车后,坐在了前面的石灰上,问王帅,什么时候开始开的车?
王帅说……
因为拖拉机的声音很大,马会兵没有听清楚,就往前挪了挪,再问,是啥时候啊?我没听见。
王帅再要说的时候,因为车正好遇到一个小沟,就没回答。谁知道就是车过那小沟的时候颠簸了一下,马会兵ρi股下的石灰块滑落了下来,马会兵扭头再想王上爬的时候,已经晚了,随着石灰块一起在车前滑落了下来。
拖拉机不偏不斜,正好从马会兵的肚子上碾了过去。
当马会兵家里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马会兵已经没有了气息,他的妈妈顷刻失去了知觉,倒在了路边。
按照这样的细节看,三棒想了想,感觉自己的学校没有丝毫责任的。可是自己的学生死了,自己是不是应该代表学校去他家看看呢?三棒和学校几个老教师一起商量了一下,大家都以为应该去,可是很难操作,不知道怎么去,是不是带点钱?可是如果带钱去了,那么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学校有责任了?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还是想不出好的办法。
吃了饭,到了晚自习的时候,三棒到各教师查学生报到情况。忽然,门房的急匆匆跑到了教学楼上,见了她说,来了几个怒气冲冲的人,说是马会兵家的,要找你,要不你先躲一下?
三棒想,这有什么躲的?不要说自己没责任,就是有责任,那也不是躲的事。就说,你先走,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到了。
查完了学生,三棒下了楼,果然看见几个年轻人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就把他们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问,你们有啥事?
来的人就七嘴八舌,好像是质问三棒,为什么不去看看死去的学生?
三棒没有回话,对了几个年轻人说,你们先说一下你们谁是主要的负责人,那谁一个先说,不要这么吵闹。
这时候一个三十几岁的人说,好吧,我说,我是孩子的舅舅,我叫王喜贵。
三棒说,好,那你说你们来是做什么来了。
王喜贵说,你们学校的学生死了,你说你们学校为什么不去人看看?
三棒说,孩子是下午出的事,现在才是晚上,我们去也要安排了在校学生才可以去的,这是其一,其二,去不去看也不是你说了算的,那是我们的权利不是义务。
王喜贵一听,有点火了,说,你们的学生死了,你还说的那么轻巧,你们要考虑后果,必须给家长一个交代。
三棒一听笑了笑,说,你要这么说,我希望你现在出去!学生怎么出的事,我想你们比我还清楚,他是从家里出去的,和学校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他也没坐学校的接送车,没有到学校报到,你说,学校的责任在哪里?
王喜贵说,好,好,你说的轻巧,孩子在家可是说去学校的了,我们要把人抬到你们学校,希望你们给我们一个圆满的答复。
这时候,其他的来人也都开始起哄,要三棒给个答复。
三棒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她也猜不准对方的心思,可是这样吵闹着不是办法,她就变了脸,一拍桌子,说,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在学校里面闹事,我马上打110,另外,孩子抬到什么地方我不管,但是在责任还没有明确的情况下,你们把孩子抬到学校,一切后果你们要负责的。
王喜贵几个一听,都不再吵闹了。他们没有想到一个女的,遇见事情怎么这样镇定,但是要走,感觉没有退路,就说,那好,你等着。说完,几个人就去了。
说真的,王喜贵几个人这么一闹,三棒倒感觉是好事了。本来,自己正在发愁去不去死者家里看看,他们这样一闹,自己也好借口他们闹事而不去了,那样,对方就显得被动。
第二天,是埋人的日子。三棒从早上起来就感觉忐忑不安,她很担心死者家属真的把尸体抬到学校,或者就是放在学校门口,那也是很棘手的事。直到农村里吃中午饭的时候,也就是两点多了,三棒才放下了心,因为按照本地的风俗,这个时候人已经埋了。但是三棒知道,这件事远还没有结束。
果然,第四天,教育局的“代代红”来了,一见三棒,就说,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有上报教育局?
三棒说,那事不是发生在学校的,而且和学校没有丝毫责任关联。说着,三棒就把事件的具体过程给代代红叙述了一遍。
代代红说,学校出了事故应该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的,这事虽然学校没有责任,可那家长到教育局把你告了,局长叫我来看看。
三棒问,告我什么?
代代红说,人家现在不说孩子的事故和学校有关,就是告你没有办学的手续。
三棒说,王主任啊,别人不了解你还不清楚嘛?现在哪个地方办学不是先上车再买票的?
代代红说,操作起来是那么回事,可是那是不出事,没有人折腾,要是出事了,有人找了,就有个责任问题了,我们就要给人家一个答复。
三棒就问,那你说咋办?
代代红说,局长的意思是,要不先把学生分流到其他学校,你这学校关门。
三棒一听,感觉头嗡的一下大了,问代代红,没有其他办法么?
代代红说,看那家长的意思,说是我们解决不好了他还往上告。
三棒想了想说,分流可以,可是我把学生的学费都花了,拿不出来钱,你看有学校愿意接受我的学生不。
代代红说,那就难了,要不我回去和局长说说,看有没有其他办法。你这里也想想,看能不能找个人给那个家长说说,不要叫他告了,那样我们也就可以不追究了。
送走了代代红,三棒几乎跌坐在了椅子上。
九四
从河东回来,第二天,二喜就和青棒一起去政府把他们的结婚证领了,当天晚上还请了矿上几个要好的朋友,叫青棒做了几个菜,好好热闹了一回。可是从那以后,二喜就象是换了一个人,和青棒*的时间距离拉的长了,不象以前那样每晚上都做,有时候一晚上做两次。青棒感觉很奇怪,晚上躺在二喜的被窝里,就问二喜,最近是不是不行了?
二喜笑了笑,说,呵呵,行不行你还不知道?
青棒就问,那最近怎么吃素了?
二喜把头贴在青棒的大肚子上听了听,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青棒说,你还管孩子的死活啊?
二喜说,我给你说了你不要打我啊,以前和你在一起,老想着不定什么时候你跑了,那我就吃亏大了,就想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多弄几回,可是现在我们有了本本了,我有了你这肚子的所有权,啥时候想爬就啥社会爬,那就要省着点,要不老了真不行了,你可咋过哩?
青棒一听,哈哈大笑,说,你放心,年轻小伙子多的是。
二喜说,就怕年轻人看不上你那枯皱纹。
青棒说,现在不是听说有的男的专门做那事?我不会也花钱买一个啊。
二喜一听,伸手一把摸住了青棒的*,想要上去,忽然,听见睡在旁边的支娃哼了起来,青棒忙说,孩子要尿了,你叫他一下。
二喜忙穿上裤衩,把支娃拉了起来,招呼他撒尿。完了,支娃钻进被子里又睡去了。二喜看看支娃睡着了,又钻进青棒的被窝,对青棒说,这怂娃,早不尿,晚不尿,关键时候尿,把我这家伙都冻感冒了。
青棒一摸二喜那宝贝,果然象只蚕蛹,软软地耷拉着,就说,算了,睡觉吧,以后有你弄的时候。明天你是早班,我们的饭店也要早开门。
第二天,是阳历12月4号,二喜要起来上班,青棒也就睡不着了,起来开了饭店的门,把二喜送出了门,再回来把炉子捅着了,烧上一锅开水。一会儿,接孩子的车来了,青棒就给支娃拿了一块钱,送到了车上。快8点的时候,青棒雇的小姑娘来了,青棒就叫她先招呼着门面,自己去买些当天要用的菜。
接下来就是一天最忙碌的时候,倒班的工人都回来了,有老婆的都回去,先好好吃顿老婆早就做好的饭,然后精力好的还要和老婆做一次那事,完了才一个人睡去。没老婆的就在这里的饭店炒上一个菜,喝几口酒,再回到单身宿舍,呼呼睡上一觉,攒足了下次上班的劲头。青棒把进来的人都安排坐下了,就进了里头操作间了,外面小姑娘端饭兼着报菜记账。
打发走了吃饭的人,一般来说就比较空闲了。要么没有人进来,要么来的就是工人的家属提上一半个菜拿回去吃。这个时候,青棒一般都是叫小姑娘到自己的床上休息一会,自己坐在门口,和邻居开店的几个女人拉闲话,间或有来去的工人说上几句骚情话,大家也都不在意,知道那些个人都是饿极的公狗一样,闻不得女人身上这点骚味。
今天青棒没有出去,也没有叫小姑娘去休息,刚刚做饭的时候,她就感觉今天自己身体很是雍懒的,似乎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耍拳踢脚,把自己折腾得没有一点力气。就对小姑娘说,你去关了门吧,我也休息一下,今天感觉不舒服。
也是怪,躺下没一会,青棒就感觉好点了,用手摸了摸肚皮, 孩子好像也安静了,她渐渐迷糊起来,甚至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抱着个孩子,可是看不清楚面目,心里老说是二喜的,就对二喜说,二喜啊,看看孩子长得可是象你?二喜接过孩子亲了亲,又举起来,说,不是我二喜的,谁的种有这么结实?正在说着,青棒见二喜手一松,孩子掉了下来,青棒满怀大叫,小心着,小心着!不想这一叫,把自己叫醒了,青棒想想梦境,很是可笑,就又摸着自己的肚皮,似乎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了惊吓,又开始活动起来。
忽然,一声巨大的响声远远传来,把饭店的窗玻璃也震的哗哗响,青棒忙起来,叫了那小姑娘,跑到门口,问,可是谁家的煤气罐爆炸了?
街上所有的人其实都听见了那声巨响,青棒这么问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回答,都在诧异中对望着,希望从其他人的嘴里的到答案。可是没有,只有几个小孩子朝他们听见的方向跑起来。没有一会,也许连三分钟都不到,就有矿上歇班的工人跑起来,边跑边叫,怕是矿上出事了!
是的,在矿上工作了多年的老工人都知道那一巨响可能是什么,虽然他们也就听到过一两次,可是他们对那声音太熟悉了,感觉那声音早就刻在了自己的心里一样。
青棒算是听明白了,她愣怔着站了几分钟,忽然,她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心爱的二喜还在矿上,就忙随了人流,没命地跑起来。
一路上,她边哭边跑,忘记了一切,感觉鼻子里呼吸有些困难了,她仍然是跑,汗水也顺了脸颊淌了下来,她还是跑,青棒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管自己怎么卖力,就是跑不动,好像一直在愿地一样。忽然,一块石头绊住了青棒的脚,她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和青棒一起跑在路上的人们,有亲人还在上班的,都和青棒一样,拼命往山上跑,没有一个人顾及到脚边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孕妇。后来过来了几个看热闹的,见青棒躺在地上,忙招呼着找了辆车,把她送到了矿上的医院。
青棒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白色的病房和穿了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大家见她醒过来了,都露出了微笑,有个护士对了青棒说,你都怀了孩子,怎么还那么不小心?不过还好,都说的,七成八不成,孩子可是保住了,现在在观察室里,一会抱过来你在看看。刚刚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叫,医生护士都到院里集合,大家就都跑出去了。
这个时候,青棒才努力想起来了,自己刚刚是听见别人说可能是矿上出事了,怎么来的这里却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再次变得焦急起来,想急切知道外面的消息,可是不能,这里现在连一个医生护士都没有。
过了一会,青棒才看见一个护士抱着孩子进来了,放到她身边,说,这是你的孩子,一会叫孩子先咂咂*。青棒想抱抱孩子,可是感觉浑身象刀子割一样疼痛,就把孩子往自己身边拽了拽,看着护士问,今天是不是矿上出事了?
护士看了看青棒,说,瓦斯爆炸,现在我们这里大部分都去了矿上了。
青棒又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护士不耐烦了,说,我怎么知道?挖煤么,哪里没个爆炸啥的,你以为钱是好赚的么?
直到第三天,青棒出院后,才弄明白,这次瓦斯爆炸,是因为矿上越层开采的原因发生的。出事当天,矿工亲属就把矿长打得皮青脸肿的,后由公安机关把矿长控制了起来。而这次瓦斯爆炸是原坎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导致的后果是105个矿工失去了性命,其中就有二喜。
九五
往年,寒露一过,河东市的气候条件一般就有可能见雪了,所以大部分砖窑窑主都会停止做砖。因为砖坯怕冻,如果冻了,一见火那砖就是糟的,没有人会花钱买那没用的东西。可是今年气候就是反常,一直到霜降了,天气还是暖烘烘的,石榴倒在路边的剩饭剩菜还能看见有苍蝇飞来飞去的,五女就没有停,又加紧做了几天。
眼看看到了立冬,那做砖的土还是松软的,可是根据本地几十年的节气变化,到这时候还不见冰茬子,那可就说不定了,也许一晚上起来,满地会是一片雪白的世界,所以五女想石榴商量过后,就决定在立冬这天停了做砖,又见了烧砖的师傅,说明了把剩下的成品都烧好了再走人。
打发走了工人,五女又把石榴和孩子龙娃送回了家住着,自己一个住在砖窑上,等着把砖都卖了再回去。因为受黑砖窑事件影响,今年砖市的行情非常好,五女住了不到三天,就把砖窑里的砖卖了个一干二净。
当天晚上五女也就回去了家,和石榴住到了一起。
多长时间了,五女已经没有了记忆,他只知道自己的每根神经都是绑得死紧,没有今天这么放松自在。在砖窑的时候,用发贵的话说,全砖窑上就五女轻松。可是也只有五女自己知道,虽然自己不象其他工人那样流泪流汗,可是砖窑上的安全管理以及对外来检查的应付,已经使他疲于奔命,有时候,精神的疲劳比实际劳动带来的疲劳还严重。后来好几次,他在砖窑后看大家做活的时候,发贵和大家开玩笑说,他每天做完了活回去,都能和老婆弄一回那事,而且还不影响第二天的工作。虽然是玩笑,但是五女能想到发贵晚上和老婆在一起的愉快交合是怎样的美满。可是自己却感觉体力一天天弱了起来,后来他好几次试图爬在石榴的身上的时候,都觉得底气不足而告终。
现在砖窑停了,花花绿绿的票子该存的都存了,五女的精神也如放出了箭的弓,一下子松弛了,晚上睡下没有一会,他就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石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五女看看表,已经是快10点了,就忙穿了衣服,出去打洗脸水的时候,发现起雾了,院子里白蒙蒙的,娘住的房子看起来也就是个轮廓,不是那么清晰。
洗漱完了,五女娘才对五女说,我们都吃过了,本来要叫你的,可是看你在睡觉,石榴说你累了不要叫吧,你爹就说先吃,现在也凉了,你想吃啥娘再给你做。
五女才刚刚起来,没有胃口,就对娘说,算了,嘴里苦苦的,不想吃。我爹呢?
五女娘说,你不看都几点了还不想吃?要不我给你冲个鸡蛋吧。你爹没事,说是去地里看看。龙娃叫唤着不在家里停,和石榴出去了。
五女说,不喝了,一会饿了再说。我也出去看看,今天好大的雾。
五女正和娘说着话,忽然看见村长进了院子,嘴里叼着一只烟,在雾气里一明一灭的。五女忙叫了声村长,就把他让到了自己的屋里,坐了后就忙找自己的烟。
村长早已经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烟,给了五女一支,说,你大老板吃惯了大鱼大肉,今天也换换口味,抽我的。
五女一笑, 说,存在你见了我就是笑话我,再没有第二句话了。说着拿了打火机给村长点烟,村长摆了摆手,用自己的烟ρi股对了火,然后把烟ρi股扔到地上,用脚拧了一下。
村长抽了口烟,问五女,听说你的砖窑停了?
五女说,节气到了,再做就怕冻了,我和石榴商量了一下还是停了。
村长说,今年你小子命好啊,能挣这个数吧?说着,村长用手指比划了个四。
五女一看,好像冷不丁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忙说,哪敢想啊!上次给村里那3000块钱还是我打肿脸充胖子,这不,现在我爹还不理我哩。
村长笑了笑,说,我也不象你借钱,你有多少就多少,还怕个啥么。你爹也是的,一辈子小农思想,他不知道那牌匾比钱金贵得多哩。
说真的,五女现在就怕村长来,他一来一般没好事,现在听说不是借钱的,就把心放了下来,胆子也大了,问村长,你是咱们武家坡的一把手,来我这小庙可是有事的吧?
村长沉思了一下,把手上的烟掐灭了,对五女说,本来么,我这话今天就说的早了点,可是不说又不行,就还是找你了。
五女看村长为难的样子,自己感觉也是有点急躁,就说,村长有啥话你说么,在我这里还吞吞吐吐的,有那么为难?
村长这才说,是这么着,冬季到了,村里边想趁农闲时候,把村里的脏乱差好好治理治理,我们几个算计了一下,大约得个几千块钱的劳工,可是你知道,现在的村里不比以前,地都到户了,村里没有一点收入,我们就想着你能不能先把砖窑明年的承包款提前交了,好叫村里先把这事办了。咱们说好了,是交明年的钱,可不和上次一样,要你捐款。
五女一听是这事,就对村长说,这么着吧,随后叫我想想我们再说。
村长来的时候早就想好了,今年五女发大了,肯定还怕明年砖窑包不到手,所以说叫他先交钱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现在五女居然说再想想,村长就说,想球哩,要不是村里等着用钱,到了你的合同满了的时候,咋着还不包个一万以上?我看你是挣了钱了烧得不行,怕钱扎手是不?
五女看村长有点急了,就说,村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合同不是还没到期么?我想想总是还可以吧?
正说着,五女听见爹在外面急急叫自己,就忙着出去,看见爹在院子里站着,问爹,咋哩?那么急。
五女爹要说话,看见村长也出来了,就和村长打了个招呼,村长看看五女爹象是有事,就对五女说,你想就想想吧,三天给我个答话,不行了我还要想办法的。我先走了。
送走了村长,五女爹忙对五女说,我刚刚在地里转悠,碰见一个女的夹个包袱向我问路,那说的啥地方的话我听不明白,后来说了几遍我算是明白了,你说巧不巧?原来是找你大姐家,我想了想,怕是云娃媳妇那边来的人,就忙跑回来了,你马上去你大姐家,给她通个信,看看咋办。
五女一听,忙跑了去到大姐家,大棒和秋霞没事做,正坐在大棒的炕上看电视,五女就把爹的话忙说了,问大棒怎么办?
大棒一听荒了神,说,我可知道咋办?转过了看看秋霞,问,要真是你妈,那咋办?
其实秋霞自从上次云娃在家,她给妈打了电话后,妈一直催她快回去,她都没理,今天怎么也没料到妈会来这里找她,一听五女的话,早把胆吓破了,还知道咋办啊,站起来就要跑。五女问,秋霞你去哪里?
秋霞说,我也不知道,先到外面躲一下吧,我妈脾气可不好。
大棒看秋霞要出去,想想也是办法,最起码避免了正面冲突,就说,那你去你五女舅舅家躲会吧。
秋霞前脚走了,大棒还没招呼五女坐下,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进了门。那女人见了大棒就问,这就是韩云的家吧?
一听那口音,好像是鼻子里发出来的,和秋霞很象,不用问了,肯定就是秋霞她妈。大棒就说,是的,你是?
女人说,我是秋霞的妈,上次接到她电话说是在这里,我等了这么些时候也不见她回去,这倒是咋了?我来看看。
大棒是不惯说谎的人,有点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五女看看没办法,就对了女人说,是这样的,孩子是在这里,不过今天没在家。
秋霞妈就问,那去了哪里?我娃总还活着吧?云娃呢?
五女一听就笑了,拿了个板凳给秋霞妈,说,看你说的啥话么,多好个姑娘,好着呢,没事的。云挖去外面做活了,你有啥就对我说,我是孩子的舅舅。
秋霞妈是远道来的,没敢来气,乖乖坐下了,说,这里好难找的,我坐了一晚上火车,下了车又是汽车,还走了这么长的路,真真不是好地方。你把秋霞叫来,我见了娃再说话。
五女说,娃不在家么,有啥你先说,完了她回来了还不一样见啊。
秋霞妈看这架势,知道是见不上秋霞,就有点心急了,站了起来,说,你们这里是黑窝啊?我咋连我娃都见不上?
大棒忙拉住秋霞妈的胳膊说,你看你说的啥么,孩子不在这里么,在了还能不叫你见?
其实秋霞妈一路上都想好了,要是见不上孩子就大哭大叫,这边要是不嫌丢人,自己还怕什么,说啥也要见了秋霞把她拉回去。如今看看还真是见不上秋霞,就跑到了门口,躺到了地上,撒泼滚院的哭了起来。任凭五女和大棒怎么拉,就是不起来。
秋霞妈的这一招果然奏效,顷刻间大棒家门口就围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把大棒急得没个注意了,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时候应军担尿回来看见了,问五女是咋了,五女把情况都说了,应军说,我去找找我姑姑,旧袄她来劝劝。说完,就跑了去。
不一会应军的姑姑,也就是大嘴妈掂着小脚就来了,一路上就听应军把事情说了,她过去到了秋霞妈跟前,拉了拉她的衣服,说,娃呀,你先起来,叫我老婆给你说几句话好不?
秋霞妈折腾了半天,也没见个效果,正愁着没办法起来,现在有人再拉了,就顺势起来,又拉了大嘴妈哭了起来,边哭边骂秋霞是没良心, 咋就舍得自己不回去。
大嘴妈对了秋霞妈说,你倒是哭到啥时候?还说不说事了?说着,就拉了秋霞妈再进到了大棒的家,安排她坐下了,说,孩子你放心,有我老婆子在,就出不了事,可是你想过没?孩子愿意回去不?你给她找个对象能有我云娃好不?
不管大嘴妈咋说,秋霞妈就是哭着要秋霞回去,不再说二话。
大嘴妈看看没办法了,就使了撒手锏,叫五女和大棒都出去,对了秋霞妈说,现在就咱娘两个了,咱们是关了门在家里说,秋霞怀上孩子了你知道不?
没想到这句话还真奏效,秋霞妈一听,就象霜打的茄子,蔫蔫坐着,竟然不说一句话了。
大嘴妈趁势忙说,云娃你是没见,可是个好娃,长得壮壮实实的,也有脑子,现在听说在河东那什么钢材门市部干的挺好的,一月一两千块钱的,你说,这样的娃你看不上,要找啥娃哩?说完了,看看秋霞妈没了来时的气,大嘴妈就知道火候到了,把五女和大棒叫了进来,说,秋霞妈打老远的来了,就住上几天,也熟悉熟悉这地方,以后还是有来的时候的,完了找到秋霞,叫她给她妈赔个不是,不就好了么!
秋霞妈想了想,也是的,现在这社会,孩子到哪不一样?交通这么便利,说话间还不是走一个来回啊!就缓和了脸色,不说话了。
大棒看了看大嘴妈的眼色,忙过去到灶间点火做饭,忙了起来。
五女看看事情差不多解决了,也就离开了大棒的家,回去了。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漫天的雾气已经散尽了。
九六
几天来学生马会兵车祸的事把三棒折磨得几乎失眠。昨天晚上又是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就睡得太晚了,今天早上学生出完了操,三棒才起了床来。正在洗漱,就见门房的急匆匆进来,说,赵校长啊,出事了。
三棒忙把手上的香皂放下,用毛巾擦了擦手,问,怎么了?
门房的说,早上我在扫大门口,看见昨天晚上不知道谁在墙上写了黑字。
三棒这几天就老是感觉不知道什么地方要出点事,现在果然来了,就问,写的是啥?
门房的说,写的意思好像就是说我们学校是黑学校,没有手续。
三棒说,好的,你去忙吧,我知道了。
说实话,墙上的字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写的,可是三棒几乎没有勇气出去看看那墙上写的是什么,自从代代红走后,她就对学校的能否生存产生了怀疑,而且自己也几乎泄气。它想找个可以商量的人来,可是没有。家里更元是没主意的人,娘家爹娘不用说,老了啥都不明白,五女也没文化,对学校外行,唯一可能能给自己帮助的就是二姐小棒了,可是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怎么办呢?
不管学校能不能办下去,现在外面的字总是要擦了的,要不对学校影响太大,就是以后自己能办下去,怕对招生也有很大的影响。三棒就又把门房的叫了过来,说,你去把外面那字擦了吧。
门房的说,我刚刚已经去擦了,可是擦不下,象是用黑漆写的。
三棒一时没了主意,问门房的,可有啥办法不?
门房的说,时间还早着,没有几个人看见,我想我们买上一瓶黑漆,把那字先涂黑了,最起码看不出内容才好。
三棒就掏了10块钱给门房的,说,你去买吧,完了尽快把那字涂了。
安排了门房的,三棒就想,还是去找找老同学晋阳生吧,他是记者,本县的无冕之王,这时候他也许能帮上自己。
到了报社,晋阳生不在。三棒问了办公室的人,说是去河东开会去了。见不上老同学,三棒感觉自己好像是落水的人把急切中抓住的一根稻草丢失了一样,心情很低落。
看看快11点了,三棒也感觉饿了,就找了家面馆,要了一碗油泼面,可是面上来了,她却吃不下去,用筷子挑了几根,算是结束了早餐。她想回学校去,可是想想学校那些事,心情就很灰暗,于是她决定还是去河东走一趟,见见二姐,看二姐有什么办法没。
小棒见妹妹来了,正好是吃饭时间,就开车把三棒拉到了一家饭店。小棒没敢多要菜,对三棒说,我们快点吃,下午单位还要去法院有事。
三棒没有心思吃饭,把自己的事给小棒说了,最后问,你有没有关系了?现在我很是棘手。
小棒想了想说,你这情况不是靠关系能办了的,老百姓死了孩子,那就是泼命了弄的,说不定精神失常也有可能,象那祥林嫂一样,肯定是到处宣传,败坏学校的声誉,要不我给你做个新闻,挽回点影响?
三棒不明白,问,那怎么做啊?我也不懂。
小棒说,这么吧,我经常和市团委来往,给他们做了很多的报道,最近他们在搞我要上大学的活动,你们学校做一次演讲,我把团委书记叫上,给你发一条新闻,多少有点好影响。
三棒一听,感觉也好,最起码社会舆论一下也好,就问,那我咋办?
小棒说,你回去写上一篇关于上大学的演讲稿,布置个现场,找个差不多的学生,就走个形式,明天早上我去给你拍。
三棒说,好的,我回去安排一下。
到了学校,三棒就忙着安排初三的语文老师写了篇演讲稿,又找了个女同学,把情况都说明了,叫她熟悉了一下,等着第二天小棒来拍新闻。
第二天一早,才七点多,小棒就给三棒打电话,说自己马上就到了,因为10点的时候团委书记要开会,所以要早点。
三棒就在大门口迎接,不一会,果然小棒的车来了,下来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不用问,那是团委书记了,三棒忙要把他们让进办公室,小棒说,算了,现在就开始吧,完了我们马上要走的。
三棒就把学生和老师都集中起来,安排那名女学生开始演讲。小棒也没带其他的人来,就自己打开摄像机,录了一下现场气氛的镜头,然后录了团委书记坐在前排专心致志听演讲的镜头,最后是那同学演讲的几个镜头,完了,就打断了学生的演讲,对三棒说,下面叫团委书记讲话。
团委书记是什么人啊,先是对学校的活动大加赞扬,说这样的学校培养的人才一定是德才兼备的,是适合社会发展需要的,然后又提出了希望,愿英才学校越办越好,名扬河东大地,走出一条灿烂辉煌的道路。
完了,小棒对三棒说,就这了,你把学生解散了,我们下去再给你录上几句话。
三棒问,我咋说啊?
小棒说,你还是校长啊,这几句话还要我教你?和书记后面的话差不多,就表个态,说我们一定努力办学,不辜负家长和学生的期望,一定创办出一所大家满意的学校来。大致就这意思,你想着说吧。
到了三棒的办公室,三棒就按照小棒说的那样,说了几句,就是感觉中间有点断断续续,问小棒行不?
小棒说,行的,回去了我剪辑一下就好了。就这样,我们先走了。说完,忙收拾了摄像机,和团委书记一起上了车,要走的时候,三棒赶着把昨天就买好的香蕉等待客的东西提了出来,塞到了小棒的车里,说,给书记带回去。
团委书记摇摇手拒绝着,小棒说,算了,放进来吧。
看着小棒的车走远了,三棒才忽然感觉精神放松了下来。
到了晚上,小棒就给三棒打来了电话,说,节目已经做好了,就在今天晚上9:20左右播出。
三棒一看表,已经9点了,吩咐几个男老师把自己的电视机搬到了院子里,又忙着把学生都集合起来,说,我们学校受到了市团委的关注和赞扬,市电视台也做了报导,今天晚上就放我们的节目,大家看一看。
9:23的时候,学校的报导就出来了,学生都还在吵闹没有看清楚,还有几个同学在画面上找自己的时候,就听见播音员说,我们知道,一所好学校就有一个好领导,我们为英才学校有这样的好领导鼓劲加油。下面,我们再看看发生在我市了农户家的事……接着,镜头上就出现了一只三条腿的小猪。
完了?是完了。短短的一分钟的时间,大家还没看彻底的时候,学校的新闻已经结束了。可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在过了一个礼拜天后,叫本校的学生传播的沸沸扬扬,在社会上巩固了英才学校的地位。
果然,之后好几天了,三棒再没有见代代红到学校来,而马会兵的车祸事件也就算告一段落。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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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五女从大姐家回来,把云娃的事情给爹和娘说了,就要走,让爹给叫住了,问他,一早就见村长来找你,可是不是还想叫你捐款?我可告诉你,说啥你也不要再给了,你看上次,你出钱,别人家领电磁炉,咱可图了个啥么?
五女知道爹的脾气,不说清楚了他晚上都睡不着觉,就说,不是那事,是想叫我提前把下年砖窑的承包款交了,我没答应。
五女爹一听,忙劝五女,你就是憨娃,你不紧把钱着交了,还要等再承包啊?这次要承包你那8000块钱肯定不行的,现在全村人都看着那砖窑的块肥肉,谁不想承包?
五女说,我都知道的,可是我要想想再说。
五女爹一听火了,说,你可不要是搬着石头砸锅,自寻倒灶。你没听俗话说啊,夜长梦多,现在他们要钱,你给了他们就没办法反悔了,可是你不给,人家权利就在人家村长手上,你好好寻思寻思吧。
五女答应着就去了。
进了自己住的屋子,石榴在给孩子洗衣服。五女看见龙娃在睡觉,就想打开电视看一会,叫石榴一摇手给挡住了。
五女说,我放小点。
石榴说,我不是怕孩子起来,刚刚你和爹的话我都听见了,爹说的有道理的,我就是想问你,你咋不交那钱?
五女说,你不懂。
石榴说,我就是不懂才问你啊。
五女说,我心里有点乱,考虑好了我再给你说吧,要不我现在去见见村长。说完,五女拉开门去了。
其实现在的五女已经不是以前的五女了,经过开砖窑的风风雨雨,五女已经渐渐成熟起来。他凭自己对砖窑行业的了解,他感觉这个土砖窑是午后夕阳了,如果自己再在这个行业上做文章,说不定把今年挣的钱都赔进去。可是眼下五女感觉这个行业有很大的利润的,又舍不得放开手。
其实那时候砖窑还在开着的时候,五女就听说河南现在已经没有土砖窑了,都是做免烧砖,那砖的特点是高效节能,绿色环保,符合国家政策。后来五女看中央电视台农业频道的时候,知道那机器也就10万左右,所以他最近一直想上马做免烧砖项目。
本来五女想自己还可以再多几天考虑的时间,可是现在村长这么逼自己,反而叫自己下了决心,他感觉是到了见见村长的时候了。
到了村长家,村长正好在吩咐他老婆去找李有才,想一起商量五女的事,可好看见五女来了,就对老婆说,算了,不去了。
五女坐下了,一摸口袋,忘记带烟了,就说,大村长啊,今天没拿烟,抽你的。说着的时候,其实村长已经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掏出来两支,给五女发了一支,自己也点了火。
村长摸不着五女来的意思,就还想劝五女,说,五女啊,早上我给你说的事你可不要误会我了,都是为了你想的。虽然村里想用钱是真的,可是你想……
村长话还没说完,五女就打断了,说,村长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谢谢你了,你不是现在要用钱吗?那咱们换个方法吧,砖窑我不包了,你把村里那加工厂租给我。
村长一听,有些莫名其妙,问,里面啥设备都没了,就是个空地方,你要那地方做啥?
五女说,就那地方,你说一年多少钱可以就行。
村长想了想,说,那地方才能租几个钱?租给你也不够用,要不我先把砖窑承包出去,你到期了交接给别人也行。
五女说,村长啊,我现在想用那加工厂,一年一千块钱行不?
村长说,那有点少,十好几亩大哩。
五女说,就是一百亩,没人用还不在那闲置着?村里可有收入?就那么着吧,我一次给你交五年的租金怎么样?
村长其实一千就想租给五女,原因五女都说了,现在一听五女一下子拿出来5000块钱,那还拒绝啥么?就装做打哈哈,说,你五女现在是武家坡的大人物,你说了我还能说啥?就那吧。
五女说,那你有时间了我们把合同写了,我把钱给你送来。
村长说,合同我这里现成就有的,改几个字就行,你把钱拿来了我们就签。那你现在说你要地方是做啥么?
五女想了想,怕合同没签自己说出来出个啥问题,或者村长知道自己要做大事,再加了租金,就说,还是不说了,不知道能做成不,怕别人笑话我。是这吧,我现在去取钱,你等我着,我们就把合同签了。
村长当然是求之不得,喜得屁颠屁颠的,临走又给五女发了一支烟。
五女到家取了钱,顾不上和爹娘说说,就到村长家把合同签了。再到家了要给爹说这事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五女一看,是原坎的电话号码,知道是四姐打的,忙接了,说,我是五女,你是四姐吗?
……
五女问,你和支娃最近还好吧?
……
五女一惊,问,你说啥?
……
五女问,那姐夫呢?
……
五女说,好的,好的。说完挂了,对爹说,坏了,四姐那边出事了。
五女爹最近心情好点了,现在一听五女的话,不禁打了个激灵,问,咋哩这又是的?
五女说,四姐夫那煤窑爆炸了。
五女爹问,那你姐夫他有事没?
五女说,四姐不说,就是说要我去一趟,我想不保险,要是姐夫没事他叫我去做啥?
五女娘正在和面蒸馍,听见了,伸着沾着白面的手拉住五女说,你不会再打过去问问?
五女说,问啥啊,那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啊,你们也不要急,我去看看再说。
五女爹一听,忙说,是这,我也去。
五女说,你这么的年龄了,去了还不是添乱啊,你就不要去了,我一去就给你们打电话,有啥事我处理就行了。
五女娘说,要真是你姐夫出事了,你一个去我也不放心,要不你叫上云娃吧,他出过几天门,总还见的世面多点,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五女想了想,说,也行,我给他打个电话,看他有时间不。
云娃接了电话,一听说是四姨那里出事了,忙对五女说,好的,好的,我去给经理请个假。
见了周经理,云娃把五女电话的事说了,就说,自己要去一趟原坎,请几天假。
周经理问,得几天呢?
云娃说,还不知道,我们电话联系吧。
周经理给了云娃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想了想说,要不我开车陪你去吧!这样快点。
云娃有点顾及五女,就说,我和我舅舅一起去的,怕不方便。
周经理说,那怕啥,也就是办事啊,自己开车去不是更方便吗?
云娃想想说,好吧,可是我们说啥有注意点才好。
周经理笑了笑说,多大点就教育我了,我都知道。
云娃就简单换了衣服,和周经理开了车,一起到五女家把五女拉上,驶向原坎去了。五女娘不知道内幕,后来她逢人就说,云娃好出息,家里有点大事小情的,经理都亲自开车帮忙了。
到了原坎,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五女几人找到青棒的时候,周经理的白车变成黑色的了。
青棒一看见五女,那已经哭干了的泪水就又来了。不用问,五女知道姐夫已经死了,抱起了孩子看看,其实也没看清楚,就忙问青棒,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棒说,矿上瓦斯爆炸了,先是埋住了几十个人,那矿长怕事,不敢报警,就组织逃出来的工人自行抢救,谁知道下去的几十个人也没上来,这下在上面的工人才发怒了,把矿长揍了一顿,他才报的警。可是延误了抢救时间,到今天已经落实完了,105工人死了。你姐夫就是逃上来又下去救人的时候,再没……青棒一提到二喜就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
五女问,那现在也没人说怎么处理吗?
青棒说,我有这孩子出不去,二喜家再没有人了,叫你来就是说这事的,现在国家定的一家赔偿20万,你来了就等等,把这些事办了,再给你姐夫找个地方埋了。
五女说,这地方我也不熟悉,那么多家的人,看看大家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青棒又问了问云娃的情况,可是云娃没心思说,只看着青棒哭。周经理眼窝浅,一看这场面,感觉心里酸酸的,就跑出去坐到车上去了。
五女就对云娃说,看起来这不是一半天的事,要不你和你们那经理先回去,我在这里把事处理完了,和你四姨一起回去吧。
云娃说,要不我也不回去了,叫经理先回去,我陪着你一起。
五女说,算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一家半家,也没个闹腾的,最后只能随大流了。
青棒说,云娃,你还是回去吧,要不家里也操心。就是你回去先不要对你姥姥姥爷说这里的事,就说你姨夫在医院里,还不知道情况。
云娃看看就这事,也没强留,就和周经理一起先回去了。
九八
“书记杀人案”速写报道
现场一
时间:12月13日上午
地点:河东市中级人民法院
河东市中院新闻发言人姚小帅的办公室内,6家分别来自国家级、省级、河东当地的媒体记者包围着他,目的只有一个,在14日开庭前办好旁听证。
姚主任办公电话、手机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来电的要求也是索要旁听证。
“每家媒体只能给1张证。要求旁听的人太多,审判大厅内的300多个座位恐怕一个都不会剩下。河东市市委、人大、政府都要来人……6名被告的亲友也得安排。”姚主任忙里偷闲给记者解释。
据介绍,庭审当日,参加庭审的被告辩护人有8名,公诉人和附带民事诉讼的原告人及代理人共6人。6名被告人分别关押在6个县、区的看守所,参加庭审时每名被告由两名法警带上法庭。为了保证安全,特地成立了由20名法警组成的应急分队,还有交警专门负责当天的交通秩序。姚小帅说,此案的案卷可以在一张办公桌上铺满后堆到半尺多高,法院5名工作人员用了一周的时间才阅完。
在姚主任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份装订整齐的文字资料,《案庭审程序》及《案庭审方案》,这两样资料将提供给河东电视台做拍摄脚本使用。姚主任说,经省高级人民法院批准,明日的庭审过程将由电视台在庭审开始后延时1个半小时转播,而且河东市城区北风广场的电子大屏幕同时播放。
现场二
时间:12月14日上午
地点:河东市中级人民法院
各种车辆几乎停满了法院门口的空地,不时还有车辆驶来,在交警的指挥下停放到离法院大门很远的的地方。
大门口列队的法警检查持证进入的旁听者。从法院大门到法庭的入口处,一共设立3道卡,甚至还在最后一道关卡设立了安检设施,相机、提包等一应物品必须留在门外。
整8时———距离开庭还有30分钟,记者进入了法庭,阶梯式的旁听席果然座无虚席。公诉人、原告、被告代理人,审判台上也是满满当当。3台摄像机也已就位。
8时30分整,主审法官准时敲响了法锤。原本嘈杂的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现场三
地点运城市中级人民法院
时间 12月14日上午
“传被告人马武科、王岗、毛八怪、李子杰……到庭!”法官宣布。
6名被告人在法警的押送下依次从专用通道进入法庭,马武科走在第一位,李子杰排在最后。取下戒具后,六人并排站立在审判台下。现场一片肃然。
“被告人马武科,你还有什么名字?……”法官开始发问。例行的程序即使非常紧凑,还是有些冗长。
9时许,庭审程序终于进入了法庭调查阶段。
公诉人开始宣读起诉书:“被告人马武科与被害人之妻张莹莹在一个单位上班,关系暧昧。2007年4月24日,被害人朱文军到政府张莹莹的住处寻找其妻张莹莹时,发现马武科与其妻张莹莹在张的宿舍鬼混……”。6名被告共涉嫌故意杀人等罪名。
起诉书宣读完毕后,其他被告被押下法庭候审,马武科被留下。面对公诉人、代理人、辩护人的轮番询问,马武科出人意料地口齿伶俐。而坐在原告席上为儿子和妻子讨要公道的朱文军的父亲却一直在用袖口摸着眼泪。
无论是原告的代理人还是被告的辩护人,都在竭力地争取询问的机会,案发过程被问题他们揉成了一个个的细节,在字里行间立场鲜明地为自己的委托人寻找着有利的证词。由于过多的重复提问,法官不得不经常打断问话,提醒发问者注意。直到11时40分,法官宣布休庭。
据了解,该案审理预计需要一天时间,甚至可能延续到第二天。
现场四
地点河东市市区
时间 12月14日中午
记者坐在回办公室的出租车上,发现司机正在收听庭审内容,虽然音响效果欠佳,但是并没有影响司机的专注程度。
在某宾馆的大厅内,一些人坐在沙发上观看电视台转播的庭审,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案件以及传闻,评判着当事人的表现。
下午4时许,在北风广场电视荧屏下,飒飒寒风中仍然有上百多个观众伫立在广场,观看审判。一位姓刘的老大爷和记者聊了起来,刘大爷告诉记者,马武科案在社会上反响很大,这伙人手段太残忍了,应该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风这么大,你咋不在家里看电视转播。”记者问到。 “我不知道今天审判,电视还转播。在这里路过时看到北风广场电视大荧屏转播才停下来。现在回去,又怕拉下镜头。所以就在这里迎风看会吧!”
——摘自《河东法制报》
其实在12号的时候,小棒就已经把转播的程序都安排好了。要是其他案件的转播,小棒一定回亲临一线去采访摄制的,可这是武科,自己曾经的或者说现在还是的老公的案子,小棒还是没有勇气去现场,就把自己安排在了审片。何止是小棒,就是再换上铁打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也没办法面对。
13号上午,小棒没有去办理旁听证,她感觉自己没有办法面对所以的和武科案件有关的人,就打发小刘去了。
14号,小棒早早就坐在了办公室,督促着各路人马出发完了,她才想起来,昨天一晚上她都没有合眼。
到了审片的时候,小棒几乎是急不可待的想看看武科现在的样子,她不知道自己那是什么心情,是对他还有一丝牵挂,还是幸灾乐祸,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仅仅武科,就是自己也是大家议论的中心。
因为准备工作充分完善,庭审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武科走上法庭的时候,没有大家想像的颓废神情,看上去还是那么精神,在身份核对的时候,他对法官的询问几乎是对答如流,当问到有犯罪前科的时候,法官的话还没问完,武科居然已经回答出来,这使得审判厅里所有的旁听人都多少有点意外。
在当事人陈述的时候,原告朱文军的父亲哽咽着说不出话,最后没办法,只能是自己的代理律师做了陈述。而轮到武科的时候,却做出了大家都没有想到的陈述,他先是说自己没有杀人动机,而且李子杰支使王岗等打人以至致人死亡,完全是他自己行为,因为他承包着自己管辖的学校的工程,想讨好自己,知道自己在朱文军那里受了气,就想教训教训他才自己决定找人报复的,接着,他又叙述说在公安机关的供词是刑讯逼供的结果,甚至还说有三天都没有叫自己吃一口饭,还把自己反铐着上老虎凳,致使自己拉在了裤子里。
还没听完,李子杰就把脸气紫了,急着对法官说,他说的都是假的,马武科,你颠倒黑白,不得好死……
法官打断了李子杰的话,说,你不要急,到了法庭辩论阶段有你说的。
下来是王岗几人的陈述,和公安机关的笔录没有大的出入,李子杰陈述的时候,把经过说完了,又开始争执着解说马武科的话是谎言,还是叫法官制止了,说,你就谈过程,其他不要谈。他才停止了。
到了庭审举证和质证阶段,法庭上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几乎和法庭辩论没有了区别,好几次主审法官都打断了当事人的辩论。
其实,武科的律师丁晓主要是证明武科当时并不在现场,而且也没有机会去指挥这次行动。所以,他提出要自己的证人赵三棒出庭作证。经过法官的允许,法警把赵三棒传唤进了法庭。
经过法官允许,李子杰的律师实现发问,他说,赵三棒,你听着,我是李子杰的代理律师,现在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那天晚上,马武科是什么时候到你宿舍的?
三棒说,估计是10点左右吧,那时候我们已经下了晚自习了,我刚刚脱了衣服睡下他来了。
律师问,他是突然去的,还是你们早就联系好了的?
三棒说,来前20分钟左右他给我打了电话。
律师问,平时他经常去你那里吗?
三棒说,不一定,因为他工作忙,再加上在学校他怕人多眼杂,来的少。
律师问,出事的那天晚上,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三棒想了想,说,我想不起来了。
律师问,你和马武科是什么关系?
三棒说,他是我姐夫。
律师问,那你和马武科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多长时间了?
法官打断了律师的问话,说,请当事人律师注意,不要问和本案无关的隐私问题。
律师说,好的,我的问题完了。
王岗几人的律师没有提问,因为他们当事人的事实比较清楚,而且他们都供认不讳,所以就由武科的律师丁晓发问。
丁晓问,马武科去你宿舍后有没有对你说从哪里来的?
三棒说,说了,他说是从家来的。
丁晓问,那天晚上他和你有没有感到他和你发生性生活的时候没有以前那么好?
法官打断了丁晓的话,说,请注意问话内容,不要涉及个人隐私。
丁晓说,这事关我的当事人在这起案件中的作用,恳请法官允许证人回答。
法官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许。
三棒就说,是的,那天晚上我没有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丁晓问,出事后,你们还象以前一样来往吗?
三棒说,后来我不在学校教学了,我们没有了机会,没再见过。
丁晓问,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没有谈起过想报复朱文军的念头?
三棒说,没有。
丁晓说,好的,法官,我的问题完了。
后来合议庭又问了三棒几个问题,法官就宣布证人退庭。
后来各自出示了对自己当事人有利的证据。完了,主审法官宣布,现在休庭,由合议庭对庭审质证的证据进行评议后下午继续开庭。
下午的庭审异常激烈,几乎变成了马武科的律师和李子杰的律师的专场辩论会。双方就谁是主犯这个问题进行了针锋相对的辩论。
最后武科的律师丁晓给武科做了无罪辩护,称其行为构不成犯罪,理由有以下5条:1.现有证据不能证明马武科授意李子杰叫老乡王岗等人对朱文军及其母亲进行杀害和殴打,李子杰的证词是孤证,不能作为定案依据;2.起诉书含糊不清,不符合事实;3.马武科案发时不在现场,现场没有发现武科来过的痕迹;4.马武科主观上没有杀人动机和故意;5.辩护人当庭提交的证人证言,法庭应当采纳。
由于审判过程紧凑有序,14号下午六点种就结束了。最后主审法官宣布闭庭,择日宣判。
九九
五女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发生的一切叫他几乎惊愕!
五女的爹已经挂了三天的吊针,睡在炕上,把脸扭向了墙,见五女回来了,问也不问。五女问爹,这是咋哩?
五女娘唉声叹气地跟五女摇摇手,示意他不要问了。
五女看看气氛有些异常,就忙到自己屋里。石榴正在教龙娃说话,看见五女回来了,就指了五女问龙娃,你看那是谁回来了?
五女没理会孩子,拉了脸只是问石榴,咱爹是咋哩?你又惹他生气了?
石榴看五女那样子,忙说,我可没有,你还不知道的,二姐夫的事弄大了,叫爹好好丢了人,爹是生气那事哩。
五女一听是那事,就说,那可有啥生气的,二姐心早死了,他活不活的吧。
石榴一听,显出鄙夷神气,小声对五女说,你还不知道的,武科开庭那天,三姐去上法庭作证了的。
五女一听糊涂了,问石榴,那可关三姐什么事啊?她怎么上庭作证?
石榴说,你猜武科出事那晚上在哪?
五女一听石榴叫自己猜,有点火了,说,猜你妈的腿,你能快点说不?
石榴才说,杀人那天黑夜,武科在三姐那学校住着,和三姐在一起,后来法院开庭的时候,三姐就去作证了,是说武科不在案发现场。
五女一听感觉似乎头顶一记闷雷炸响,问石榴,你说啥?
石榴说,那天审判的事河东电视在转播的,全市的人都看见了,三姐说她和武科也不是一天半天了。那天爹也在看电视,看到三姐那事立马就气晕过去了,还是我找的医生,来看了看,给爹扎了吊针,今天都输了第三天了。
五女听了,才知道爹生气的原因,一时也没了主意,就是想,三姐和武科的事,自己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五女想了想,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像那丢人的事是自己做的一样,不知道怎么面对家里的人。他也顾不上累了几天,就再去了爹的炕边,想还是劝劝爹。
五女娘问五女,你三姐那边怎么样了?
五女看看爹现在的样子,就把二喜出事的话隐瞒了,只是说,砸伤了,还在医院住着,三姐因为饭店劳累,孩子早产了,不过孩子还好,是个男娃。我回来的时候,给他找了个保姆,伺候她月子着,也没啥事。
五女娘就唉声叹气,数说着没有一个叫自己省心的。完了,问五女,可要吃饭不?我给你做点。
五女没有心思,就对娘摇摇头,然后看了看爹的液体还有多少,就对爹说,爹,三姐那事你也不要……
话还没说完,五女爹忽然大发雷霆,把五女的话截住了,骂了起来,你以后再不要提起她,我老赵家没有那不要脸的货。说完,一阵剧烈干咳。
五女看看爹生气的样子,知道还在火头上,就不敢在提了,在爹的脊背捶了几下,看爹止住了,就转了头问娘,怎么早点就没有一点风声啊?要是知道了,我们就是关也要把他关住,咋能丢这人。
五女娘说,不知道么,心说他每天在学校忙地那样,谁知道……哎!现在想想,那次埋你大姐夫,武科半路走了,说单位有事,她没过一会就到家来找了,我以为他是顺口问的,谁可知道那坏货心里就有鬼的。
五女说,算了,事已经出了,她不要脸是她的事,你和爹还是要注意身体才好。
五女娘说,话是那么说的,可这事放谁家谁能受了?不要说我和你爹了,就是你大姐也是嫌丢人,好几天都不出门了。
五女问娘,大姐也没过来?
五女娘说,那天晚上过了一了下,你还不知道的,云娃和秋霞的事定下来了,是十一月十三,这几天在忙的置办东西,这么一闹,你大姐也没个心思了。
五女说,那也是的,可咱说句难听话,那屎干了就不臭了,过些日子别人忘记了就好,就是她和我二姐姊妹之间以后可是没脸见面了。
五女娘说,她光是你二姐没脸见啊?以后她还有脸见家里哪个吗?这娃把你爹气得当时就病倒了,你说她咋就没一点脑子?
五女问娘,也没人去看看二姐?
五女娘说,你看看家里谁去么?倒是云娃打了个电话,可是响了一会,你二姐没接。
五女就对娘说,是这,我去二姐那看看。家里你把我爹照顾好点,有啥事了你就吩咐石榴去做。
五女娘说,也好,我这心叫这几个都拉扯烂了。
五女就劝娘,说,你和爹操那心可管啥用么?都大了,你说了她们也不听的,以后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说完了,就过去和石榴打了招呼,推出了摩托车,去了。
其实从自己知道了武科和张莹莹的事后,小棒就把以前那一半放在工作上,一半放在家里的心思全部都用在了工作上,她想通过拼命的工作忘却心头的伤疤,可谁知道事情还是出大了。可当武科杀人的事情发生后,她却又几乎换了一个人,忽然感觉那好像是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和事。后来小棒做了河东了望栏目后,就把所有心思方在了工作上,似乎忘记了那背叛了自己的爱情和家庭。说归说,可当台长吕泽问他做不做武科庭审的直播的时候,她还是有着很复杂的感觉。后来她就想自己已经没有了家庭,现在就只有经营好自己的事业了,这个全市关注的事件转播放在自己的栏目,无异于给自己的做了个公益广告。可是谁会料到呢?自己的亲妹妹居然在那样的场合出现了,而且是那样尴尬的出现。
那天小帮在审片,当她看到了三帮伶牙俐齿面无惨色给武科作证的时候,一霎时感到天旋地转,她害怕这样的画面,可是还是忍不住把三棒作证的画面完整看了一遍,看完了,眼泪忽然从干涸已久的眼眶中夺眶而出,一颗一颗狠命地砸在了地板上,接着,天旋地转的世界突然停了下来,静止不动了,所有的色彩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办公室里墙壁的惨白。小棒重重地瘫坐在椅子上,她几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手上的摄像机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如果武科没有出事,小棒感觉自己可能会叫自己的亲妹妹骗了一生,那样自己虽然活的尴尬些,但总还不至于象现在一样,使自己如吞食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五女到了小棒单位的时候,没有找见小棒,他就给小帮打了个电话,可是小帮还是没接,五女就忙赶到了小帮的家里。
来开门的是小帮的儿子林娃。五女看见林娃很不愉快的神情,就问,你怎么在家?没去学校?
林娃没说话,就叫了句舅舅,把五女让到了家里。五女在客厅坐下了,问林娃,你妈哩?
林娃用手指了指卧室,说,在睡觉,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五女到家的时候,小棒已经听见了,待五女问林娃的时候,小棒已经从卧室出来了,五女看见小棒两眼肿着,披头散发,很是萎靡不振。小棒坐小下了对林娃说,去,给你舅舅倒杯水。
五女见了小棒,一时又不知道该说啥了,坐下了就是唉声叹气。这时候林娃把水端来,五女接住了,才找了话题,问小棒,林娃咋没去学校?
小棒说,还去啥么,还不是他爸的事,现在全学校都知道的,孩子没脸去,好几天都是闹着要转学,我也没心思管他,歇就歇几天吧。
五女说,那怎么行,林娃书念的好,这样怕耽误了他的学习。
小棒也不再说林娃念书的事,问五女,爹和娘还好吧?
五女怕小棒担心老人,本不想说,可是又怕小棒感觉大家对她不关心,就还是说了,爹气病了,在家输液。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家,你不知道吧?三姐那里也出了事,三姐夫在煤窑上死了。
小棒没有多么吃惊,说,那地方的事我早看了新闻的,后来知道你三姐叫你去,我就猜出来了,就是苦了你三姐了,她是心强命不强。
五女说,你也不要老怄在家里,事情已经出了,还是想开点,过几天就去上班吧,也算是散散心。再看看林娃的学校问题,不行就赶紧给娃换个学校。
小棒说,我已经向单位请了假,准备和林娃一起出去转转。没啥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五女说,那也好,出去散散心,总比闷在家里好。三姐那样做……话还没说完,五女就知道说错了,忙住了口。
一听五女说到了三棒,小棒感觉一激灵,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她对五女说,你回去和娘说说,就说我这里好着的,叫她和爹不要操心。
五女看看小棒情绪不好,就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先回去了。
一○○
三棒作证的当天晚上,更元就知道了这件使一个男人无地自容的事,他感觉心里象是有团火,要把自己的胸腔烤炸裂了,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去。老实而本分的更元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最后一拳砸在了青石板上,整个的手背马上就肿胀的如同一块面包,鲜血把整个手都染成了红褐色。
可怜的更元彻底被现实击垮了!
第二天,更元没有走出房门一步,用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他害怕别人看自己的目光,甚至透过窗户的乍白的太阳光也好像是一根根钢针,剧烈刺扎着自己的面颊。
一个男人,实在是再找不到比这更加使自己感到耻辱和难堪的事了。别人也有背叛了爱情和家庭的时候,但是那样的事,世界上总还有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是现在,用老百姓的话来说,更元想装鳖都没有可能,这事不但自己知道,别人也知道,而且还上了电视,这样无异于是用刀子在自己的脸上刻上了字,所有认识自己的人都将知道,自己是世上最无能最龌龊的男人,而这顶绿帽子也就如铁打的一样,自己今世将永远不得摔脱。
到了晚上,根据以往的规律,更元还应该到锅炉房去看看,完了再给水塔放满水,之后才回到房里看电视。可是今天晚上更元没有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他到房里转了一圈,看见三棒已经睡去了,就又出来,在学校院子里转了几个来回,就出了学校。
初冬的夜晚来的早。现在才是八点多,可是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影了。更元这个时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憋闷的胸口透出了一丝的缝隙,这个时候没有人能看见自己,就是看见了也不一定能在这样的暗夜里认出自己,他感觉这时候的天地都是自己的,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信马由缰,更元不知道怎么居然就来到了自己回家的路上。这条路他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以前每次回家自己都要在这里经过。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偷吃了母亲走亲戚的白馍馍,父亲知道了,拿着扁担把自己撵出来,那天晚上,他就是在这条路上来回转悠,走了多少次,自己都忘记了,后来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爬在那颗槐树根上睡着了。那天晚上,他钻到母亲的怀里好好地哭了个痛快,第二天就把什么都忘记了,还是蹦蹦跳跳地去上学了。现在父母已经去世,自己回去可还有个温暖的怀抱叫自己靠一靠?显然是没有了。
更元一想起这些就感觉心里有丝丝酸楚,他摸索着打开了家里的门,没有开灯,他知道,自己的邻居都知道三棒的事的,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回来了,要进来看看自己,自己该怎么回答呢?他点了一支烟,凭着烟的亮光进了屋子。
不用看,更元也知道,家里到处都是土,自从学校开学以来,他和三棒几乎就没回过家,但是他已经无所顾及了,裹着衣服就躺在了床上。
他在想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在想自己以后的出路。三棒心里是没有自己的,如果要有,那她就是和武科有了那事,也决对不会去作证,把自己放到这样难堪的境地;学校自己是没脸去了,更元感觉现在自己一见学校就会想起这些事,就有那惶恐惊骇的感觉。
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更元忽然想起了父亲活着的时候,那时候父亲不是靠着油篮缠簸箕,走街穿巷也把家撑持得井井有条么?他知道,好出门不如歹在家,可是,自己现在还算是有家么?自己只有躲开这里,才是一条活路,现在已经顾不上家不家了。
更元还清楚的记得父亲死后,他把父亲的那套家什放在什么地方,就搬了梯子,爬上隔楼,把父亲那套家什弄了下来,黑暗里都擦了擦,又在柜子里找了一床被子,都捆在自行车上,想了想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就推了自行车,出了门,做贼一样,骑上车子飞奔出着村而去了。
夜显得很沉。更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只是狠命的骑,他觉得骑的越快,就离自己伤心的地方越远,好像自己的心就越泰然一样。虽然他不知道明天等着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重新操持父亲的家什,那其实和要饭差不多。在自己的老家,说起来这油篮缠簸箕的手艺,谁都知道那不是人干的活,就和以前河南人在本地箍漏锅的差不多,白天老是一脸黑,晚上逢着啥地方住啥地方,大部分时间在村边的打麦场里凑合着过一晚上。说是手艺,其实没有一点技术含量,谁都是一看就会的,就是有谁家的荆条编的篮子或者簸箕破了烂了,用树皮打的线给人家缠一缠,有心肠好点的,等做完了活还可以给送来两个馍。再有的人家怕还不结实,就会多给几个钱,再叫给破篮子或者簸箕上一层油。最早的时候,那油是用桐子熬的,刷完后等干了是很结实的,可是现在都偷工减料,给里面掺上了柏油,太阳一晒,那篮子或者簸箕就黏糊糊的,不能用。所以这几年做这活的大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敢再去老地方。
做这油篮缠簸箕活计的,其实都是村里的没有本事的人,经济条件都不好,所以几乎没有坐车出去的,都是骑个自行车出去,到哪里歇哪里,慢慢赶到目的地。而根据大家的经验,这活在陕西渭南一带最好做。
天蒙蒙亮的时候,更元已经出了河东市区。他在郊区的小摊上买了五根油条,匆匆吃了,没敢多停留,脱了外套,又忙骑上车子上路了,他知道,2点赶不到黄河边,今天晚上就过不了河,那就对耽搁一天的时间了。
从河东去陕西,有铁路也有公路,可是要走渭南都是绕路的,只有坐船才是最近最省钱的线路。更元赶到黄河边的时候,船就快开了,他听见了船上的人都在埋怨这船老大的不守时,可是船老大却笑呵呵地说,大家再等一会么,都是出门的,再要有来的人要是赶不上这趟船,就只有明天了。
更元忙上了船,把车子支好了,才感到两条腿象灌满了铅,沉得抬不起来。
不一会,船老大看看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收钱卖票,每人五块钱。完了才开船,船上的柴油机通通响着,大铁船在船老大的摆弄下向前游着。
船上人不多,因为冬季的时候这里一般不开船的,怕有冰,可是今年例外,因为没有冰,船老大也就没有停船,还是这么开着,想多赚一点钱过刚好年。
更元是第一次坐船,开始的时候有点眩晕的感觉,坐了一会后,那感觉就消失了,反倒有了惊喜好奇的感觉,虽然这时候的河边都是枯柴干草,但因为是第一次,这没见过的场景多少冲淡了他那内心的不快。这时候更元感觉有股冷风往身上钻,就忙取了外套穿上。
其实船老大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行船,就是因为这里是山陕交界黄河最窄的地方,站在山西这边,可以看见对面蒙胧的河岸的。
忽然,更元感觉那船只是响着,就是不往前走,正在纳闷,船老大用篙在船下面划拉了几下,大声对坐船的人说,不行了,今天水位下降,船靠不了岸。
大家一听急了,七嘴八舌问,那怎么办?
船老大说,愿意在这里下船的也行,再走半个小时就到了对面的沙地上了,不想下去的,那就回去了,但是说好了,回去还要买票的。
这可能是行船的规矩,坐船的人没有一个反抗的,都叫喊着那就快回去,要不天黑找不到住的地方了。
更元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坐船就出现这样的事,可是他不想回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省五块钱还是想尽早离开自己的家乡,就他一个问船老大,下去不怕水淹着吗?
船老大用篙在水里一探,再提起来,说,你看看,也就是小腿肚子那么深,夏天的时候这样过的人多了,就是冬天水凉,你不怕凉就过去,我包你安全的。
更元再要问的时候,大家就都急了,说,你是下去不下去?不下去就快回。
更元就挽了裤腿,抗起自行车,对船老大说,我下去吧,急着有点事。
下了船,扶好车子,更元再扭身看的时候,那船已经突突去了。站在水里,他才有点后悔,好像是在问自己,前面真的不远吗?
河东是少水的地方,更元打小没多下过水,现在他真的是心惊胆寒,生怕哪一步不小心,或者什么地方有个深水洼,自己就葬身黄河了。
船老大没有骗他。更元在水里摸索着走了大约半小时,就进入了一片沙地,这时候他才他感觉浑身冰冷,抖抖索索着象是要飘起来的样子,可是这里一望无际的是沙地,没有可以取暖的地方,肚子也开始叫饥饿袭击着,他想尽快走出沙地,可是车子在那松软的沙地上还是不能骑,就推着自行车一步步向前挪着,他已经感觉精疲力竭,生怕自己倒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这个时候,更元才后悔自己出来的时候有点匆忙,不知道带点吃食和衣服。
等到有人烟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好一会时间了。更*远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小村子,稀落的庄户院落尽在眼底,他实在忍受不了寒冷和饥饿的袭击,厚了脸皮敲响了一家农户的铁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先是吓了一跳,问,你找谁?
更元已经感觉自己的牙关切合不住了,颤抖着说,老人家,家里有吃的不?给我弄点吧。看着老头在惊愕的时候,更元以为他舍不得给自己吃的东西,就忙加了一句,说,我给你钱的。
老头一看这架势知道是遇见了受困的人了,就说,你等着,家里没有热饭,我给你拿两个馍吧。说完就从家里拿出了两个馍,塞到了更元的手上,说,客人不要见怪啊,家里人都出去打工了,就我一个老头在家,现在的世道,你也知道……去吧,看谁家有男劳力在家的,你找个地方睡一晚上。
更元知道,老人是一个人在家,害怕接触陌生人,就忙说,好的,好的,谢谢你啊,老人家。
告别了老头,更元靠在墙角把那两个雪白的馍馍狼吞虎咽地吃了,就在村里转悠。根据常识,更元知道每个村里都有一两处队部闲置的地方,运气好的话,那就是可能门也已经坏了,晚上可以在那里凑合着住一晚上的。更元找了半天,没有看见那样的地方,可是一直走到了村西的时候,他竟发现这样小的村子居然有座戏台子,更元忙把车子支起来,解开绳子,把被子拿到了戏台上,找了个墙角铺开来,合了衣服钻进去。
在家靠娘,出门靠墙,这许是久常浪迹天涯的人历经风雨的经典总结,更元这个时候,才感觉自己有了一丝活气。
谁知道过了半夜,更元一觉醒来,感觉自己身上象是着了火,出了满身的虚汗,嗓子眼里也象是冒了烟,渍辣辣的感觉使他难受异常。
更元知道,自己是受了风寒,加上河水的浸泡,怕是得了重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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