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内心很受伤,不满地缩了缩脖子,他家少帮主还真是吃里扒外,他忧愁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正事来。
“少帮主,好消息,我听说那艘运输药材的大船明天一早就会从这儿过,我们可以提前出发了。”
卿玉晓本来兴致恹恹,听到这话,一下子高兴起来,这么说他们可以提前离开了,她想到容无阙读书忘我的境界,只觉得这个消息太振奋人心了。
包子揉揉眼睛抬起头,只看见眼前红影一闪,早不见了卿玉晓的身影。
“少帮主,还有冬至说大家晚上一起吃饭。”
“成!”
眼前没有人影,脆脆的声音却从远方飘进了包子耳中。
桌上,卿玉晓悠闲地靠着椅子,手指轻敲桌面,催促小二快上菜。
她今天点了最贵的菜和最好的酒,这么多天,他们都没有敞开肚皮吃一顿,冬至提议聚餐的想法好极了。
曲杀歌一直是白天见不到人影,大家都习惯了,难为冬至喜欢这么一位冷面杀手。
卿玉晓托着腮,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扫过,对上容无阙的目光时,眨了眨眼睛,心道还是对面这人顺眼。
“容少爷若是高中,有了泼天富贵,可不要忘了这帮兄弟啊。”
容无阙笑应:“不敢。”
曲杀歌回来时,他们正在倒酒,卿玉晓一见她回来,立即站起身拉她过来坐。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推杯换盏间,唯有曲杀歌静坐一角,远观他们的热闹,她向来滴酒不沾,卿玉晓也不劝。
她两颊染红,有些醉了,笑眯眯地朝容无阙举杯:“加油,考试高中。”
容无阙见她今晚高兴,起身斟酒饮下。
卿玉晓转身又拉着包子馒头,称兄道弟地要一醉方休。
包子和馒头喝多了,两个人咋呼呼地唱着歌要出门去买烤羊肉串吃;冬至闷声喝了不少,安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曲杀歌,目光坚定。
酒过三巡,卿玉晓脸色酡红,趴在桌上望着窗外。
看着水面上的碎光和客栈外的灯火,听着遥遥的歌声和笑声,她忽然想起了青衣寨里的男女老少。
先前或许不觉得,自从曲杀歌在屋顶上对她坦言过那番话,她才感受到卿一刀。
上辈子她无父无母,这辈子有了卿一刀这个爹。
这具身体的主人,娘死得早,爹这么多年没再娶,由她任性,宠她宠到了骨子里,而她似乎一直在针对他,从未回报过他什么。
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卿玉晓都该孝敬他。
她趴着栏杆,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听着四周聒噪的声音,起先最闹腾的一个,这下倒是懒得说话了。
容无阙看向她,也不知道她是醉了还是醒着,看她望着窗外的融融灯火,见她笑意中那不易被人察觉的落寞,只觉得胸口酸热。
容无阙眉头微皱,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走过去,伸手抱起她。
卿玉晓非常配合地由他抱着,眼神迷蒙,醉意熏浓,嘟囔道:“谢哥哥?是你吗?看来我又做梦了……”
她喊得是前世住他对门的白月光,容无阙误会她在喊摘星楼的谢羽,眸光变得冷寒。
他抱着她,像抱着只乖巧猫儿,送她回房间。
打盆热水,要来棉巾,仔细给她擦去额上薄汗,擦净她十指,盖上被子,看她睡熟才折回到包间。
遇见她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被感情羁绊住,但他走到现在,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背负的东西,永不能卸下。
他曾清楚她的心思,清楚她的豁达,然而当事实摆在眼前,还是不能自己地感到内疚。
他以为自己很高尚,其实他也只是个自私又怯弱的普通人,他无法承诺她什么,但是他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的追逐。
或许冥冥之中,命数早定,可他为什么又偏偏不肯信那既定的命数?
舍不得放手,自私贪婪。
在结局到来前,他想要试试,试试光会不会刺破暗无天日的黑暗洒下来,试试他头破血流,能不能把想要的握在手中。
包间酒香氤氲,桌上杯盘狼藉,坛子散落,喝酒的人都散去了。
容无阙走到窗边,将窗户都敞开,然后靠着栏杆坐下来,他就着窗外月色,拿起酒坛子。
他向来自控,也一直认为酒是无用之物,喝多了只会让人丧失理智,今夜他却只想醉在着穿肠断魂水中。
冰凉的酒水顺着喉咙一倾而下,心口便变得滚热灼烧。
他在冰凉又灼热的感觉中,越喝越清醒,最后酒坛子空了,他将酒坛子砸向水面,闭着眼听着那“咚”的一声,只感觉一颗心也沉在黑夜中。
夜色中的人,拿出一只白玉口哨吹响。
一只黑鹰破空俯冲而来,掠过水面静静地落在他抬起的手腕上,修长手指取下鹰脚下银环扣中蜡丸。
他低着头,拿起灯盏融化蜡丸,见密封的宣纸上写着句:京中已按计划行动,望殿下珍重。
他看完,仍旧没有抬头,手指捏着纸送至火舌上,眼看它燃成一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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