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啊!”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人认输了,趴到窗户边,嘴角一勾,巴巴道,“那你休息,禽兽我先滚了啊。”
走了一小段,又回过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门外还有一个花瓶可以砸。”果然,身后,又是一声响。
阿驰愉快地哼着小调,贼溜溜的眼睛里都是得逞的笑意,心情好啊,等她从时光镜回来后,这是心情最好的一天。
金色瞳孔和眉心的莲花被自己掩藏了起来,身上穿的也是常服,和一般人无异样,生的是风流俊俏的公子模样,不过那形态那气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一个无赖。
听不到门外那聒噪的声音,卿玉晓便出了房间,也不知道去哪里,就那样随意地走着,想出来走走,只是想走走。
夜深了,一轮清月攀爬至中天,悄悄地拂映着小河边的人。月光如水般淡淡地倾泻下来,落在卿玉晓的眉间,她想了很多很多事,做了一个决定。
天空的云层增厚,走过一排排的柳树,月光便弱了些,只在青石路上投落下细碎的光影,周围的寂静造就了一种压抑之感。
卿玉晓慢慢走到湖边,看着那静立着的水岸,看着自己的倒影。远处的树林里有小虫悉悉簌簌的声音,声声入耳,听得人心更孤寂。
卿玉晓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出来吧”淡淡的声音出口,在寂静的夜里尤显空远。
容无阙从树林后面走了出来,平日棱角分明的线条,在月光下镀上了淡淡的光泽,没有那么凌厉,柔和了不少。那双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静静地看着卿玉晓,让她想起时光镜中的重楼无阙。
一切都成了画,他对着卿玉晓走来,停住,静静地看着她,她坐在那里,没有往日的张狂,挽着乌黑的头髻,穿着白色的织锦,虽然是一身男装,却掩盖不住的风华。
夜晚有细密的水屑,那些水汽粘在她的睫毛上,蒙蒙胧胧,很美。她是美的,在他几生几世的记忆里,像开不败的花,夜夜在他梦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容无阙在腰间拿出了一个小瓶,将一些细粉倒入手心。
“不知道这林子里有没有?”容无阙轻言一句,说不清是对着卿玉晓,还是自己。
“来了。”
卿玉晓抬眼看去,大群的萤火虫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来,最后停在他们周围,或是在水面低低飞舞,或是停留在脚边的草叶上,或是停落在他和她的肩上,她的发梢上,星星点点,闪闪生光。
四周亮了起来,虫儿停在像是为她和他织起了流动夜光,绿光笼罩着两人,淡淡的光晕向四周慢散开去。
容无阙握在手中的细粉,随着动作,全数洒在了空中,空气中是淡淡的清香味,细粉扬起,萤火虫便又朝着两人的方向飞舞着。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卿玉晓仰首看虫儿自由地飞舞。
“你呢。”
“我在小屋中梦到了我们的过去,我第一次觉得很多东西不是自己想要就能得到的,不是我的就不该要。”卿玉晓梦见神域,“我知一直是你在守护我,我也知我们的宿命和诅咒,我们在一起没好下场。”
她手一抬,那根寒玉簪掷了过去。
“给出去了,就是你的东西。怎样处置是你的权力,你不用还我,也还不回。”容无阙说着,将簪子用指力弹出,卿玉晓接住,拿在手里。
“我们无缘,何必再重蹈覆辙,牵连无辜。对你而言感情也不是必需的,你有大好的前途,我也有我的人生,我们没必须纠缠在这样的死局中,不得解脱。”
卿玉晓抬眼,微笑、扬手,发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湖中,片刻便被黑色的湖底吞噬了。
轻不可闻的入水声,湖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半响又恢复平静,仿佛那一瞬间的动作,只是错觉。
“重楼无阙,我们算了吧。”
嗓音如玉珠落盘,清脆入耳,听在心中却是寂寥地生痛。
“所以你从时光镜中走一遭,得出来的结论是放弃?”他问。
卿玉晓起身,没有看容无阙的面色,沿着来时的路,缓缓往回走,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容无阙神色渐渐变的冰冷,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方才还柔和的面庞,此刻却是冷若冰霜。
他手掌一用力,周围的萤火虫全被吸入到了手中的光球里,只要他稍微运力,这些小生物便会被撕成碎末。
他就那样站立了许久,手缓缓地放了下来,终是不忍,得了自由的萤火虫,马上散开来,空气中的香气渐渐消失,萤火虫也就飞开了去。
四周又黑了下来,月光被云层挡住,只在湖面染了淡淡的清辉。
千年光景仿佛就在眼前,他一直就那样站着,背影独自苍凉萧索,一头黑发在夜风里翻腾着,冰色的瞳孔中只有那平静的水和死寂的夜……
容无阙想起她那般决然扔簪子的样子,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倏地一个纵身,跳入湖中。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