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墨！”

殿内传来1声大喝，站在门口的章墨身子颤了1下，小声道：“这是起了！”

随后，1摆手，将早已候在1旁拿帕子端兰汤痰盂儿的宫人们唤过，躬身附到朱门前。

“殿下！奴才在！”

可话音刚落，殿门便被1把拉开，章墨没站稳，1个滚儿摔进了门槛里，扑倒在明黄色袍角下。

“昨夜本王几时歇下的！你可知道！”

萧景怒不可遏的指着地上的人，原本俊美的5官扭曲在1起。

众宫人见状，打着颤儿齐齐跪了地，谁人都知太子殿下是4个皇子里边儿脾性最好的那个，轻易不发火。

可这会儿1看，是真生气了！那张愠怒的脸上，竟有了几分那宣王殿下才有的冷硬！

“奴才——”章墨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不敢抬头。

“——昨儿殿下您早早就歇了——因是太子妃陪着，奴才就没敢扰您——殿下——”

萧景越听越气，1脚踢在章墨的肩上，“蠢材！”撩袍而去。

“悯枝，把铺子换了，给本宫盛1碗红枣血燕来！”

“是——”

内室1阵靡香带着娇媚的声线1起飘到了外间，宫人们又纷纷把头低了几分。

章墨正欲起身，内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只好又规规矩矩的伏在地上。

片刻，1双缠枝莲纹桃粉绣鞋款步站在了他脸跟前。

他不敢抬头看，紧接着，哗啦啦1声响，1袋银子正正落下。

“公公当差当的好！这是本宫赏你的！拿去，给底下人买酒吃！”

话音落，桃粉绣鞋脚尖1转，脚步声又远了。

章墨被人搀起，压低声音呵斥，“还不快跟上去！都看着咱家作什么！”

话罢，他低下头盯了那袋银子片刻，又想起方才那张盛怒的脸。

这银子，他不能要！可又偏容不得他不要！

不要？那就是不给内室那主儿脸面！难呐！

这么想着，他拍了拍衣袍，弯腰捡了，奔了出去。

晨光透过菱格窗洒在书房的青砖石上，那斜斜的光线又将扬起的飞絮照出1片雾蒙蒙的灰，檀香4溢。

檀椅上的人合着眸子不端正的坐在案桌前，1拳抵在额间，羊脂白的玉戒子在拇指间缓缓地转动着。

“殿下——”章墨轻手轻脚地端过1盏茶，又慢慢地搁在了案桌上，像是怕吓着什么，蚊子叫似的嗡嗡，“您早膳什么都没吃，喝盏早茶吧——”

方才1顿呵斥，心里的火气已消了些许。

想来，也是怪不得身边人！自己不喜这个太子妃，还没来得及跟身边人说。

萧景抬眸，端起茶盏小口啜着，片刻，转而看向1旁的章墨。

没精打采的低着头，佝偻着背，1副委屈样儿。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

“今儿晨起，本王火气大了些——”

主子给台阶儿了，这委屈就算了了！

萧景话还未说完，章墨就躬着身子上前了几步，“殿下说的哪里的话！奴才不敢。”

话是这么说着，可语气还是带了几分埋怨。

萧景谑笑1声，直了直脊背，佯装正色，“怎么？那1脚踢的你就这么委屈？”

“忘了小时候那年腊冬，你失手打碎了陛下的青白玉螭纹杯，还是本王替你受的训？”

章墨自幼就跟在萧景身边了，小时候1起斗蛐蛐儿，1起爬树，1起捉弄大臣，这主子儿时顽劣不堪，自己也被他带着干了不少荒唐事儿。

萧景1向不苛待宫人，对章墨更是不必说。

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章墨养尊处优，不说算是半个主子，也是仅次于皇帝跟前的内侍监白德明的地位了。

他委屈的，不是那1脚，是什么，他也说不来——

这是萧景头1次打他，他心里头莫名的疼了几下。

章墨默默端起茶盏，转身到案几旁添了热茶来，又搁到萧景跟前，“是奴才当差没上心，没揣摩透殿下您的意思——”

萧景顿了顿，眸底闪过1丝玩味，刚碰了茶盏的手又抽回，

“本王什么意思？”

“您不喜那太子妃，昨儿，您是被骗到榻上的——”

案桌上的琉璃8宝香炉上，檀烟袅袅，室内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