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里屋的门框上,吊上了布门帘。
爹把门帘撩起1个小角,带着我们钻进去。
我心里纳闷,平时健步如飞的爹,今天怎么这样小心谨慎。
昏暗的油灯下,娘闭着眼平躺在炕上休息,头上紧裹着蓝棉头巾,身上盖着棉被,窗户上也挂起半截布帘。
我觉得闷热憋气,“爹,你看我娘热得满脑门子汗,把窗帘拿下来,通通风吧。”边说边脱鞋上炕去解窗帘。
“傻小子,你娘这是在捂月子,不能着风。要是着了风,会坐下1辈子的病。”
我舍不得娘生病,于是又穿好鞋子,和4弟趴在炕沿边,仔细看着新捡来的弟弟,粉嘟嘟、光溜溜的,宛如刚生下来的大号老鼠,没有什么欣喜异样感觉。
可爹抑制不住激动和亢奋,“这小子1出生,狮子双披红,是贵人之兆。眉心有颗红痣,说明神仙给开了天眼,能做大官。”
我后来了解到,所谓狮子双披红,是脐带绕颈,处理不当会有生命危险。
姐、大哥、2哥相继回来。
只要听到院里有动静,爹放开嗓子喊1声,“进屋时,1定把门关严!”
姐近前端详小弟1眼,拿起毛巾,失望地给娘擦着汗,“娘,怎么又是个带把儿的?”
娘有气无力地说:“这不是又随了你爹的意,你爹天天盼着人丁兴旺,儿孙满堂呢。”
爹坐在板凳上,笑眯眯抽着烟袋……
小弟出生2十来天,全身溃烂流水,把爹吓坏了。
喊来大队赤脚医生看了下,说需要去公社卫生院住院。
爹在家里翻箱倒柜半天,找到1块3毛1,只好硬着头皮向邻居们借钱。转悠了大半天,仅借到两块2。后来想到邻大队大姑奶奶家的表大伯,家境比较富裕,便小跑着去找他,还提了1只正在下蛋的母鸡。
进了表大伯家的院子,爹风风火火喊了1声:“表哥!”抬腿要迈进屋子。
表大伯听到喊声,从里屋1下子冲出来,挺着圆滚滚的身子挡在堂屋门口,厌恶地说:“你看你又是泥又是土的,刚从猪圈里爬出来的吧?别进屋了,有什么事在这儿说吧。”
“小孩子得了急病,要住院缺钱,看表哥能不能借给个十块8块的?”爹把声音尽可能地放软。
“什么,借钱?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养着1窝子不成器的狗崽子,家里穷得锅碗瓢盆叮当响。借,说得好听,你拿什么还?”表大伯直脖子瞪眼问爹。
“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只要我人在,总会有办法还你的,不会差1厘1毫。”爹赔着笑脸。
表大伯抽动下嘴角,挤了挤鼻子。“哼,有办法,有屁办法。放个屁我还能闻个味,买个摔炮还能听个响,借给你,1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走吧,走吧,快点走吧!”
爹手里提着鸡,有些迟疑。
表大伯见状,转身走进里屋,拿出1把火枪,朝着爹的脚下就是1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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