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爹通过抽烟,在强压着性子。
“赌就是赌,哪有大小。只要1上赌桌,周围的人1吵吵,人的赌劲就会上来,赢了还想赢,输了想捞本,很快上瘾成性。北街的小盼,大冬天的,让他爹扒光了衣服,吊起来用蘸了水的绳子抽半宿都戒不了,后来小盼自个都下了狠心,用刀剁了1根手指。这不,手刚好,又上了推牌9的赌桌。咱家你老爷爷嗜赌的亏,你还想再吃?”爹可能觉得大哥长大懂事了,竟然异常耐心地给大哥掰扯起道理。
“爹,我记住了,1辈子都不赌。”大哥立马表决心。
“大赌小赌,都是在赌自个的命,在赌全家人的命啊!可怜你爷爷,连把骨灰都——唉——”爹伤心地摇摇头,下炕穿上鞋,1撩门帘走出去。
娘心疼地喊爹:“再吃口饭吧。”
“你们吃吧。”爹甩下1句话。
老爷爷好赌败家,爷爷带着家小闯关东惨死,是爹心中永远抹不掉的伤痛。
大哥听了爹的话,不再想推牌9入圈子的事,但为打发晚上寂寞无聊的生活,开始热衷于带着我们弟兄几个,到各个大队去看电影、看戏。有的电影串了3个大队、看了3遍,大哥都乐此不疲。
后来想想,大哥看的也许不是电影,是寂寞。
走的大队多,知道的消息、新鲜事就多。大哥听说在距离我们大队百十多里的水沟里,有偷油人偷放的许多石油,可以随便挖随意取,黏稠稠的,用来生火做饭非常好,于是约着大队的几个年轻人,骑车赶过去。
大哥虽然个子小,但贪心,用铁锨装了满满两驮筐,跑了1天,精疲力尽地弄回来。
半个棉袄、整条棉裤、1双新解放鞋都糊满黑乎乎的石油,绑在自行车座子下面的铁锨把成了1根油棍。要不是辐条转动,车后轮活脱脱是1块立着的油石。
爹看着大哥,又欢喜又怜惜,长这么大,终于能像个大人干点活了,可为了这点不值钱的石油,搭进1身棉衣服、1双新鞋、半个自行车,真有些不值。为了清洗大哥和车子,爹打了2斤煤油,花了半天时间。
大哥自己觉得,完成了人生1大壮举。
几天后,可能受到石油腐蚀,大哥屁股上长了1个大疙瘩,又痛又痒,惨兮兮地趴在炕上。
爹借了生产队里的马车,拉大哥到公社卫生院做了手术。
医生嘱咐:“记着,3天来换1次药。”
“我们大队有医务室,在那儿换行吗?”爹问。
“换药是个简单活,没问题。”
白白胖胖的张芬姐,是我们大队医务室的医生。
1个多月来,大哥每次瘸着腿去医务室换药回到家,都美得跟喝了蜜似的。
姐笑嘻嘻地问大哥:“瑞修,你是不是和张芬搞对象了?”
“没,没有。”大哥趴在炕上,矢口否认。少顷,反问姐1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1点不着急找婆家呀?按照老理,你不出嫁,我就不能结婚,你可要耽误我了。”
“唉,我嫁不嫁人,还不全凭咱爹做主。”姐伤感地叹口气,走出屋子。
姐是我们周边3乡5里出了名能干的人,说媒的络绎不绝。其实,姐心里早相中了北街1名高中毕业生,瘦高的个子,浓眉大眼。
姐找了个说话的机会,试探着问爹:“北街的杨成宗,是高中毕业生,瘦瘦的昂?”
爹张嘴就说:“他们杨家院里没什么好人,1个个哈巴狗似的,溜须拍马,见人下菜碟。我瞧不起!”
听爹这么说,姐不再吱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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