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抽风,半天也进不了,更迟了些,抱歉。)
“见过知府大人,见过徐先生。”
即便心中再不愿意,众官还是都拱手施礼闪出一条通道来。
陈艾的两份卷子都被逐一摊开放在大堂的长案上,依旧是漂亮得没有任何个性的馆阁体书法,字字清晰,卷面干净得像是刚从印刷机上下来的新书一样。
姚知府和徐增山同时走到卷子前面仔细读起来,徐增山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而姚善只看了一眼,面色却是大变。
姚知府年纪有些大,眼神不是太好,索性将脑袋低下,鼻尖几乎要碰到纸上。他本长着一副长须,此刻已经全部拖在卷子上。
归照磨在陈艾的卷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留意上了,大堂长案前全是人,挤了半天,总算挨到最前面。定睛看去,却是姚知府那把又长又黑的大胡子。心中一着急,就暗暗骂起娘来。
总算有人看不过眼,出言提醒姚善的正是徐增山,他苦笑一声:“知府大人,你都快扑到卷子上面了,我们根本就看不到一个字。”
姚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再看属下,眉宇间都隐约透出一丝不满:“呵呵,倒让增山先生笑话了,要不这样,找个嗓子亮的人将这两份卷子念一念,这样大家都不用全挤在这里。”
“好主意,不愧是知府大人啊!”就有人官员小声地欢呼起来,随即自动请缨:“大人,让我来读稿。”
“拉倒吧你。”一个北方口音的官员打趣那人:“周大人,你一口淮西口音,我苏州府的官员天南地北都有,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要不,换我来,我这口北平话可溜着呢。”
众官都小声地笑起来。
“也好,你来读,我可有些听不懂淮西话。”知府姚善也笑出声来,将卷子递过去。
又有人叫道:“等等。”
“怎么了?”
“好不容易寻个乐子,等我先泡杯茶,细细品味陈佩萸的好文章。”
众人分位置坐好,那个北平口音的官员清了清嗓子念道:“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然则,这三户究竟是哪三户呢?”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楞,这个陈艾写史论就好好写吧,怎么扯到那三户究竟是何人身上了。
一般来说,史书上的诸如三户、千人、斩获数万首级之类的话,不过是文学加工,虚指数量的多寡,并不准确。比如在这篇文章中,楚虽三户云云,不过是说楚国没多少人。可人虽少,但人心齐,志气高,一样能打败强大的秦国。
这个陈艾又在搞什么鬼?
说起这篇文章来,陈艾还真写得有些古怪。
他并没有就这段史实做太多的评论,只考证这三户究竟实指什么?
在文中他提出了四个结论。
首先,三户可能是指经过多年的战争,楚过户口损失很大,到最后只剩余三户人家。不过,这个论点在论据上站不住脚,也只能当个笑谈。
其次,亡秦大业虽成于天下民众,但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确实当首推三个楚人——陈胜、项羽、刘邦。这就是所谓的三户……
这个结论一出,众人都是一阵大哗,特别是那归照磨更是连连冷笑:“荒谬荒谬,刘邦明明是沛人,什么时候变成楚蛮子了?”
“别急,下面有考据。”读稿子的那个官员又大声地读起下文,归照磨一心挑错,立即闭上嘴巴,细心听起来。这一听,心中一震,张大了嘴巴,心中暗骂:诡辩,诡辩,这个陈艾牵强附会的工夫真是了得。
原来,陈艾接下来考证了半天,又扯到《史记》索隐中那句“高祖,刘累之後,别食邑於范,士会之裔,留秦不反,更为刘氏。刘氏随魏徙大梁,後居丰”
反正弯弯拐拐说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刘邦是楚人。
其实,在座的各苏州府官员也不把这事当真,就当是一个有趣的故事,倒也听得入神。
第三,陈艾又提出一个假设,这个三户指的是一个三户水的地名,项羽在此地大败秦将章邯。
最后,陈艾又说,所谓三户,指的是楚过的“屈、诏、景”三大姓,又道屈原为何曾任三闾大夫? “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
……
“哈哈,这个陈艾倒有些怪才!”众人都大声笑了起来,在座各人大多是进士出身,即便是文化程度最差的归照磨也是个举人,一身学养自然深厚,也不会被陈艾这篇古怪的文字给忽悠住。
不过,陈艾的文字可读性极强那是肯定的,兼之旁征博引,就算有指鹿为马的嫌疑,可一身杂学却颇让人佩服,不是读书破万卷又头脑灵光之人,也写不出这种能把人绕晕过去的东西。
“如何?”等读完这篇文章,姚善也被陈艾这篇史论逗得直乐。
“有趣,有趣,做了这么多年考官,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稿子,当判第一以示鼓励。”所有的官员都小声地笑了起来,那个正在喝茶的官员更是“扑哧!”一声将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好,就算他第一好了。”知府姚善提起笔就要在陈艾的第二份史论上画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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