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冥之扯住燕齐谐怒道:“你可赶紧回来,你是睡饱了,人家两个不睡觉吗,你打算把所有人全都弄得跟你一样,大半夜的不眠不休然后骤然瘫倒,再睡个两三日?”
燕齐谐道:“那……行罢。我不找他二人了,我出去走走。”
这两日怕这家伙出甚么事,是以他实际上是睡在颜初那儿的,颜初把自己的床让给他了,自己歪在隔间儿里的软榻上,这会儿颜初已然睡了,正呓语着。
燕齐谐轻手轻脚溜过颜初,顺带着拽上了陆冥之。
他二人走到院里,月色明朗,水光一般倾泻下来,燕齐谐笑道:“真好。”
此时已经开春了,开了一丛一丛的桃花,浅粉的桃花瓣在月光下近乎透亮,站在院里,就能闻见香味了。
陆冥之看向燕齐谐,问道:“好甚么。”
燕齐谐道:“你不知,我幼时常常夜里溜出来玩,那时宣平春日开梨花,我就上树去,摘那花下来,往嘴里吃,甜丝丝的,现下看这反倒想上树了。”
他转头问陆冥之:“你可曾晚上出来过?”
陆冥之心道,夜里出来是出来,不过不是溜出来玩的。
他生的过于秀美,又是家中幼子,年纪小,被父亲带去军营校场时,兵士们口中是唤着“四爷”,心里却是瞧不起的。
他瞧着太像个姑娘了。
他不服。
是以,夜里自然是要出去的,站在自己院儿里,偷了大哥的枪来,一晚一晚的挑枪花,刺、戳、晃、挑,一晚下来,大汗淋漓。
他大哥陆冠之那柄枪,唤作破月。
他当时还没枪杆高。
众人皆说他是幺子,既无需袭爵也无需挣功名,只靠着荫封就可安稳过一辈子了。
偏他不愿意。
陆家儿郎皆生的俊俏,他三个哥哥肖父,英挺俊朗,只他肖母,清秀得不像个男子,连他父亲都想把他当个姑娘养。
他怎愿意。
他大哥长他十几岁,家中其余兄弟皆是父亲亲自教的陆家枪法,只他是大哥教的。
他心里不舒服,也只能日日自己努力。
直到有一天,他在校场上一枪挑翻了大他四岁的三哥哥,他才见他父亲对他笑了笑。
“小四不错。”
只这一句,他念了数年。
自此更是憋了一口气,争强好胜,事事都想比过他几个哥哥去。
又一日校场武演,他被二哥逗了他两句,喊他四妹妹,适逢他要上场试射。
他气的七窍生烟,丢了自己的弓,抓起他大哥的八力大弓开弓就射。
正中靶心。
场上皆是欢呼,只他自己疼的面色发白,他把自己给拉脱臼了。
那年陆冥之十二岁,燕齐谐就在场下,替他卖酒的父亲做伙计,满场窜着倒酒。
看陆冥之额头上冷汗直冒,死死咬着嘴,燕齐谐挑眉一笑,不做声儿了。
只是过了七八年,怎的却觉得恍若隔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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