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燕齐谐,道:“不是。其实我是说,你不必如此操劳的。”
一张地图铺开了揉碎了装在心里,万里山河了然于胸,只要他一问,必有答,且有条有理,环环相扣,步步相连。每个人,每个自己身边的人,他都要先替自己揣摩试探一番,摸清了门道底细,才好安进昭军中庸。事事都要替他瞻前顾后,仔仔细细替自己想过了,事无巨细。他本该是个洒脱恣意的性子的,如今这般,实在太操劳了,太操劳了。
他如何受的住。
当年的少年郎,都是在变的。当初他们一同祭天祭地祭年少,祀天礼地祭韶光,穷的叮当响,却是各个面上带笑,如同初升黎明一般澄澈。
而如今,虽说都是年轻人,却已经不再年少了。
燕齐谐忽然抬起头来,望着陆冥之的眼睛。陆冥之读不懂他那个眼神,没来由的心慌了一慌。
燕齐谐最终垂下了眼睫,语气虚虚的:“你不愿我替你操劳吗?”
陆冥之道:“不是。”他有点奇怪,自己为何要下意识辩解。
燕齐谐问道:“不是?那是甚么。”
陆冥之望了望燕齐谐的鬓边,又生了两根银丝,他道:“思虑过重,对身体不好。你看看你,才二十二岁,怎么就生白发了。”
燕齐谐答:“我少白头。”
陆冥之:“……”
燕齐谐又道:“哥哥实在不必担忧,我十九岁就生白发了。况且,是我自己乐意替你操劳的,没人逼我,你也不必再劝我。”
陆冥之:“小五……”他皱了皱眉头,手指按着眉尖,果然是突突跳了跳。他忽然不知该说些甚么了。
燕齐谐忽然朝着他龇牙咧嘴,大声嚷道:“你看看你自己!你不是也生白发,你多大了,比我大多少?你先看看你自己再来说我。”他先是吼了几句,又略略缓下来,“身子不好的那个是你,先顾了你自己再来顾我,我不操劳谁操劳,你吗?把担子一股脑儿却丢给你?你是不记得唠叨大夫跟你说甚么了,他说你切忌思虑过度,切忌切忌。”
“再说了。”燕齐谐顿了顿,“这事儿交到旁人手里,我不放心。”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凝重,仿若是甚么要塌天的大事。
陆冥之想说些甚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最后只道了一句:“辛苦你了。”
燕齐谐扬了扬手:“不辛苦,甚么好吃的吃食先给我备一份便成了。等何时你坐上了金銮殿,我再卸甲归田也不迟。”
陆冥之笑道:“好啊,到时有你自己选,我都应。”
燕齐谐哼了两声:“这可说好了,你都应。到时没事别让我重出江湖。你可别哭着求我出山啊,你哭着我也不会出山的。”
陆冥之:“……”
怎么又想打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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