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冥之以为将陆士衡从权力漩涡中剔出去,他就能一世太平无忧了。
显然事与愿违。
所有人都没有想让陆士衡太平安康,一世无忧的打算,他自身无事,旁人也会找些事来折腾他。
“还请父皇准了儿臣,让儿臣南下应天府。”滴水都能听见声音的大殿中,陆士衡一个响头磕下去,震得整个大殿中的人都回过神来了。
陆冥之仿佛是疲惫不堪,闭了闭眼睛,捏住自己的眉心揉了揉:“朕准了。”
这孩子,或许彻底离开这样的是非之地,才能真正太平安康。
不如放他去做喜欢的事情,去喜欢的地方罢。
陆士衡从地上爬起来,也没让内侍扶,转头便走,只留一个倔强而决然的背影。
腰杆挺直,像他父亲少时一样。
陆冥之不等回过神来的温琪娈再发作,就屏退一干人等,独自待着了。
这时候震惊之余的悲凉才缓缓浮上心来,凌迟似的,一刀一刀割下去,统共三千六百多刀,刀刀痛彻心扉。扒皮剃肉,只给他留下一副空空荡荡的骨架子。
是他儿子没了,又在他眼睛底下没了。
程念容给他批的八字果真是准,不但克妻,连子女缘都浅薄得像一张纸,轻轻一戳就破了。
皆说帝王薄情,可他毕竟还没薄情到能随随便便就抚平丧子之痛。
在寝殿里独自溜达了半天,半点儿忧愁都没排解出去,反而更郁结了。
陆冥之抬脚朝外走去。
他想见见也许今后再也见不到的衡哥儿。
陆冥之疾步走到钟粹宫的时候,陆士衡并不在。
也不知是特意躲着他还是怎样。
桌上还镇着纸,是他陪着陆舒筠陆士衙出去玩之前画的画儿。
陆冥之细看了看,还自己提了词,学的是宋徽宗的瘦金体,已经练得颇有些模样了。
“笑面清拂晨雾凉,浅绯薄霭自无霜。
狸奴扑蕊三冬去,锦雀衔枝二月藏。
虫拜月,燕朝阳。
东风方过罄琅琅。
双鬟小女说桃馥,桃馥何及春海棠。”
——陆士衡《鹧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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