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基地一炸毁,总要让周重霄忙上一阵。”
王渊文嗤笑:“那不一定,至今你我也不知道西山基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假都不清楚。要是白忙一场,引起周重霄反扑,我倒是死得更快些。”
田中笑着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正知你有此担心,我特意送来一件护身符来给你。”
田中拍拍手,一副担架抬了进来,担架上的人骨瘦如柴,只那一个肚子,非常醒目。
王渊文忍不住上前,将她的脸扶着一看,险些发颤:“颦颦?!”
“我从松丰手里把人救了下来,怎么样,对于你,是宽慰也是雪中送炭罢。”
“有了这个人,周重霄无论如何也要顾忌三分。”
王渊文按在身侧的手紧紧揣起,他咬着牙,起身来望向田中,脸上带笑:“田中领事果然懂我。”
田中笑了笑:“你只要记住,日本政/府是站在你这一方的,有什么难处,我们都无条件帮你解决。”
“领事与我父亲多年交情,在此可见一斑。”
王渊文朝着他深深一鞠躬。
田中满意的拍拍他肩膀,扬长去了。
跟着梁娉来的还有一个年纪很轻的妇人,她见田中等人都走了,也起身要走。
王渊文上前抓住她,赤红了眼睛问道:“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妇人吓得直哆嗦,一个劲喊不知道。
王渊文愤怒无力的将人一丢,急喝了人来去找医生,自抱了梁娉进屋。
刚把人放到床上,手掌沾着一片粘腻,有血也有水一样的液体。王渊文顿浑身发起抖来,他急俯身,拍着梁娉的脸颊,想唤醒她。
那妇人犹犹豫豫的跟进来,在后头说道:“我是半道上叫他们抓了来照看孕妇的。听那位短胡子说这位太太是不肯吃东西,生饿成了这样。中间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王渊文似是未听到,只急搡着要梁娉醒来。
妇人大着胆子上前:“她这是要生了,得赶紧找产婆。”
“瞧她的样子,这会生孩子,危险哩!”
王渊文蓦回头,那眼睛吃人一样,妇人吓了一跳,忙闭紧嘴巴。
医生来得很快,产婆却有些难找。
妇人自告奋勇,上前来替梁娉接生。
“太太营养很跟不上,孕后期又颠簸过甚,再者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处理。”
医生检查了一番,出来和王渊文报告。
王渊文怒道:“我让你想办法,你要没有办法就给我滚!”
医生被吓得屁股尿流,急往门外退。
妇人在里面使着劲,可梁娉虽被疼醒,迷迷糊糊的顺着她的吆喝用力,却气力太弱,那孩子的头卡在关口,出不来。
“再灌两口参汤,快!”
妇人吩咐着,在旁帮忙的仆佣撬开梁娉的嘴,硬塞了两汤勺参汤在她嘴里。
梁娉呛得直咳嗽,又醒转过来。
“太太!你用点力啊!这孩子再卡下去,可就没了!”
梁娉半昏半醒里听到有人在旁边焦急的喊着,她脑子里糊里糊涂,却还记得住“孩子”两个字。
这是她半生的痛和遗憾。
田中将她抓住后,头两日还很客气。与她寒暄,攀谈,渐渐便流露出意图来。他要拿她去和周重霄做交易。换得沪上港口的开放权。
她不同意。田中的脸谱便彻底拿了下来。松丰几次三番以军部施压,要将人关押到军部审讯。田中身后主和的日本商人团体与军部主战的意图产生矛盾,便辗转将她带出满洲城。
路上,她的妊娠反应竟严重起来,更有几次流产的迹象。田中越发着急拿她换取即得利益。直奔沪上,这时,也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在将要接近沪上的时候,忽然掉了船头。往北平而来。
梁娉原因火宅患了心悸之症,辗转途中,又疑似感染上了肺炎。
田中抓了个赤脚医生一把脉,说她这不是肺炎,倒像是肺痨。
田中更迫不及待要丢掉她这个烫手山芋。
她已三两天水米未进。
可听到陌生夫人在耳边不停的催促她用力,说孩子将要保不住。梁娉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像是要将所有的生命也传给这个孩子。
妇人在旁欢喜道:“见着头了!快出来了!用力!再用力啊!”
梁娉已气息微弱,抓着床单的手麻木,感受不到一点的力气。
她闭着眼再度拼尽全力,身下一松,像是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去。
房门却在这时叫人蓦然推开。
王渊文扫了眼床上苍白若死的女人,对身后的医生道:“替她好好诊治。”
俯身,从那妇人怀里就把血淋淋的孩子抱走。
妇人忙追出去:“外面风大,再说这孩子还没洗干净呢!”
“孩子出生时被脐带绕了脖子,一出世就断了气。”
“啊?”
王渊文低头朝妇人脸上一望,眸光吓人。
妇人忙点头:“是是,孩子一出世就断了气。”
那血污糟糟的小孩像是能感受到自己命不久矣,“哇”一声哭出来。
王渊文捂住小孩柔嫩的脸,用力一按,那声音立即消失了。
厌恶的把孩子丢回妇人怀里:“处理干净。”
妇人抱着孩子的的手不停发抖,连连点头应是。
她转身,嘴里念着“罪过”,手从那孩子脸上一摸,不禁一怔,忙回头去看走远了的王渊文。妇人缩着肩膀,疾步朝着反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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