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匕首撞击地板,落在成蔚然脚边。
“因为她……”刘礼叹息道,“要刺杀父皇。”
一瞬间成蔚然汗毛倒竖如坠冰窟。
她觉得自己腿脚酥软站立不住,她看着刘礼的脸,那表情不像说谎。
他没必要同自己说谎。
怪不得沈连翘要嫁给刘礼,怪不得沈连翘同自己吵架,原来她是为了在宫宴上行刺皇帝,她做了一去不回的准备。
不可能准备万全的。
她会当场被抓,或许拉去审问同党,折磨得生不如死。也或许原地斩杀,身首分离,拼都拼不完整。
可是为什么?
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为什么?”看着刘礼,成蔚然怔怔地问。
“因为十六年前,”刘礼道,“宜阳驿站那场烧死先太子和良氏夫妇的火,是陛下放的。而连翘她,知道了。”
殿内很安静。
可成蔚然却觉得,有一道天雷劈开她的头顶,震惊得她魂魄离壳、失声痴傻。
她呆呆地站着,一直酥软的腿终于滑跪在地,坐了下来。
泪水从成蔚然眼中汹涌而出。
她这才知道,沈连翘每日同她嬉笑打闹的表象下,隐藏着多么可怕多么可怜的秘密。
这秘密晋王竟然肯讲出来。
虽然当初驿站大火,有朝臣怀疑过当时还是楚王的皇帝。但先帝重病,楚王一手遮天,把朝中反对自己的朝臣一网打尽,平息了议论。
可十六年后,这仍然是只要敢说出声,就要杀头的死罪。
刘礼的眼神却有些不屑。
“这也没什么,”他苦笑道,“如今唯一能接近连翘的只有你。你知道了这个,还敢告诉她她是谁吗?你觉得相比凌迟之刑,只是失去记忆,会不会好很多?”
成蔚然表情僵硬,有些失神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儿说出去?”
“说出去?”晋王捡起匕首,摇头道,“说给谁?丞相大人吗?不怕告诉你,丞相成坚,自始至终,都知道宜阳驿站大火的真相。告诉刘琅吗?他已经死了。更何况陛下正在挑选嫁入大梁的人选,本王觉得成小姐你,就很合适。”
成蔚然双手按地,勉强站起身。
她抖落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扶正发簪,对刘礼摇头,声音虽然悲凉,却又坚定。
“是这样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受辱受罪,都是我们的错。但是晋王殿下且莫忘了,‘皇皇上天,其命不忒。’天有公道,行恶终堕地狱。殿下和陛下,都好自为之。”
她说完转身离去,绯红色的裙摆在门栏上擦过,如同地狱燃起的烈火。
北地,风沙,军营。
孔佑已经能站在沙盘前议事。
他们没有急着回到大周,而是就在匈奴境内,分析研判匈奴军情。
刚刚演示过一遍沙盘,校尉们都同意孔佑的看法。
匈奴正在集结兵力,准备趁大周年节,踏过长城,一举南下。
这个消息要传给卫燃,让他好生警惕。
孔佑是不方便出面的,幸而这里有杨啸旧部。他们的话,卫燃会信。
议论了半日,出去采买军粮的江流回来。
他简单照了一面,便窝到帐篷的角落坐下,气鼓鼓的,一声不吭。
等众人离开,孔佑看江流一眼,坐下道:“说吧,什么事儿?”
江流抠着指甲回答:“没事儿啊,挺顺利。”
他的脸上带着躲闪的神色。
“你说吧。”孔佑道,“你不说,咱们送粮的人到了,也会说的。”
他之前培植的力量,正在迅速靠近北地。有些腿脚快的,已经能帮忙做事了。
江流的手指放在地面上,刚刚抠干净的指缝再一次浸满沙土。他气急败坏道:“沈掌柜她……”
“她怎么了?”孔佑握着茶壶的手忘记倒茶,神情紧张。
江流垂着头,丧气道:“她要嫁给晋王。”
“啪!”地一声,粗陶壶在地上打碎,溅起凸凹不平的渣滓。
马奶茶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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