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包裹里躺着一块生铁,四四方方的。黑衣人将生铁翻来覆去看了看,心中微沉,也顾不上将生铁重新包好,草草塞进多宝格的小柜子里,就要撤离,然而还是晚了。只听梁上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袁副将不再多看看?”
被叫破身份,黑衣人缓缓转身,梁上燃起的烛火照亮他的面容,正是孟鞍身边的左膀右臂,袁副将。
魏晏端着烛台起身,烛火微微一闪间,从梁上轻巧地跃了下来,哪里有半点伤重的样子?!
书房外也传来一阵阵人声,影影绰绰的人影和灯笼的光透过窗纸映照进来,和书房里的静谧形成两个天地。
魏晏转身,次第点亮书房里另外几处烛台,在明亮的灯火中,袁副将的表情分外平静。
“你早怀疑我了?”
“是。”
魏晏倾身将手中的烛台放在书案上,眸光映着灯火,如幽深夜空中悬着一轮明月。
“在宁城有不小的权利,又能知晓我的动向,及时救走山匪首领,这样的人没几个。”
袁副将沉默不语,魏晏接着说道:“本来有更好的布局,可是袁副将你太沉不住气了,早早就来府上探听消息。于是我便将计就计,布了这么一个粗糙的局,结果你还是上当了。”他语气中露出几丝讽意,“可见,望月族果真脱离你的掌控了!”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袁副将在听到此话后,倏地抬起眼,目光如电。
魏晏笑了笑,“有什么可意外的?在望月山中你派人追杀于我,不就是因为和望月族失去联系,你不知道我查到了什么,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吗?”
他话音刚落下,书房的大门被人轰然推开,孟鞍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大喝一声,“袁雷!枉我平日里如此信任与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和蛮族勾结,还加害阿晏,阿晏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袁副将浑身一颤,避开了孟鞍的目光,垂目盯着烛火。
孟鞍更是恼怒,几步跨了进来,挥拳重重打在袁副将脸上,“你还不将事情从实招来!”
袁副将站立不稳,向后连退数步,缓缓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然而有更多的血止不住般从他嘴角涌出。
魏晏眉头一皱,往前几步,快速点了袁副将身上几处重穴,敛目静静看他,“想不到你竟然报了必死之心来此。”
袁副将呵呵笑了一声,眼角和鼻子也开始往外渗血,他却像没感觉到一样,抬手拍了拍魏晏的肩,“大公子,我劝你一句,别往下查了,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
魏晏眉目含霜,看着袁副将抬手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他动作慢慢停了下来,颤颤巍巍地伏地跪下,向着孟鞍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是属下对不住将军,还请将军看在属下往日的功劳上,不要牵连于家人!”
孟鞍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半晌低低叹息一声,“你这是何苦呢!”
只是余音落下,袁副将却再也没有了声息。
孟鞍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扶住书案,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
魏晏看了一眼保持着跪姿死去的袁副将,上前将他放平端端正正摆好,这才走到门口唤侍卫上前,“去将府医请来!”
府医来的很快,孟鞍回过神时,府医已将查验结果奉上,魏晏看完后顺手在烛火上点燃,眸光明明灭灭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孟鞍看着被侍卫们盖上白布抬出去的袁副将,哑声问道:“齿间□□吗?”
魏晏应了一声,“毒药也是很普通的鹤顶红。”普通,却也见血封喉。
孟鞍在书案后坐下,眉间阴郁重重,“我知道你一直在查走私兵器的事,但从没想过此间的浑水如此之深,连袁副将也只是一枚棋子。哪怕这样,你也要继续查下去吗?”
灯火中,魏晏眉目沉静,“我记得义父从没教过我知难而退这个词!”
孟鞍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又忧又喜。他站起来在书案边来回踱了几步,半晌才道:“去吧!做你想做的事,只是切记,万事小心为上!”
目送魏晏走出书房,孟鞍重新坐回书案后,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不安,此事恐怕……但若是魏晏应该……
他收起心中混乱的思绪,摊开一张信笺,将近日发生的事详尽写下后用信封装好,唤来侍卫,照例送往尚京。
……
姜哲哲因为和李慕发生争吵,本是有些膈应拉不下脸去找他,但是事关人命,她还是想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告诉他。
不想她一连去了两次都没见到李慕,守门的小厮歉意道:“公子这几日早出晚归,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姜哲哲只好转道去了“乐园”小院,刚推开院门,就见魏晏站在院子里,指挥一群小孩打扫院子。
看到推门进来的姜哲哲,他抱胸睨了她一眼,眼尾带出点笑意,“哟,县主,踩着饭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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