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周与卿就收到了阿末传来的文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许同舟的行程,还特地把什么时候空闲休息用加粗字体标红。
她还没起床,就对着行程表上的时间给许同舟打了个电话。
“我七点起床到现在一直在等你的电话。”那边的声音清亮,带着笑意。
周与卿揉着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我一睁开眼睛就给你打电话了。”
“昨天睡得很晚?”
“……三点才睡。”
“怎么那么晚才睡,不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许同舟语带严肃,显然是对周与卿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行为表示不满。
周与卿翻了个身,屋里只有空调呜呜的声音,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何栖迟和池央要分手。”
“那关你什么事?”提起何栖迟,许同舟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才刚在一起,何栖迟又出来捣什么乱。
“之前他跟我打过一通电话,我说了些话,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和我说的话有关系。”周与卿叹了口气,她对许同舟极为坦诚,也不行隐瞒任何可能会出现误会的事情。
如今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她就会拿出女朋友该有的姿态去对待这份感情。
“阿卿,无论你说了什么,他和池央之间的事始终是他们的私事,怎么处理也是他们的事情。对于他们的感情来说,你只是一个外人。”许同舟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惹了周与卿不高兴,可道理确实是那么个道理。
“我知道,我不会管的。”周与卿看着天花板,福至心灵,轻笑了一声,“你别吃醋,也别着急。”
“……”许同舟被堵了个正着,摸摸鼻子,隔着电话,一脸的心虚。
回“四时春”第一天自然是该干嘛就干嘛,虽然后厨有人,但是周与卿也不能光闲着,瞧了瞧窗外晴好的阳光,起身从床上坐起来,跟许同舟道了别,挂了电话。
一出门就看见俞见月和俞见星坐在院子里择菜,两个小孩满脸严肃,择个菜搞得像是做大事一般,动作飞快,都是干惯了农活家务的苦孩子,收拾起厨房里的杂务反倒是得心应手。
周与卿纵然有几分心疼,却也没有出言阻止,人总要长大,也总要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运,付出和收获即使不能成正比,但也是有比例可循的。
房静拎着拖把从店面进到后院,看见周与卿就跳脚,“你个杀千刀的,回来了还偷懒,没看见大家都忙着,就你,睡到现在……”
管家婆一样的姿态,周与卿很同情别致,居然能忍受这么些年,叹了口气,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没什么不好的。
摸摸鼻子,自己拎着水杯牙刷,刷牙洗脸去了。
池央闷头冲进来的时候,周与卿刚准备干活,手里的刻刀还没落到豆腐上,就听见池央在院子里尖着嗓子叫她的名字。
“周与卿……”
房静和她对视一眼,两人均是眼皮一跳,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见星,带见月出去转转吧,在胡同外头转转别走太远。”周与卿放了东西,擦擦手出去,拍了拍俞见星的肩膀。
男孩十分老实,把手里的菜分类放好,搬进厨房,然后带着俞见月洗了手,牵着便出去了。
出门前,俞见月回头看了周与卿一眼,周与卿笑笑。
看着两个小孩走出家门了,周与卿才回头,神色敛了温和,目光凌厉,“池央,你别在我这儿发神经。”
池央仿似有些疯魔,披头散发,双眼赤红,眼泪还在往下掉,“何栖迟是不是在这儿?”
周与卿眉心微皱,看向房静,房静站在厨房门口冲她摇摇头。
“我没见到他,不在我这儿。”
“怎么可能?!”池央上前两步,“他怎么可能不在你这里,他说了他要来找你。”
“找我?你确定?”
这话还真的是没头没脑,周与卿昨夜才回北京,连何栖迟的影子都没瞧见,也不知道他找的哪门子自己。
池央只盯着她不说话。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房静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出声:“他是不是去贵州了?”
像是打破了一个缺口,池央突然爆出一声哭腔,然后失了力蹲下,头埋进胳膊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不该挑破这件事的,可是我又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她喃喃说着话,周与卿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光是听着,便觉得她是伤透了心,整个人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绝望。
房静落在池央身上的目光带了些悲悯,又有些无奈,转身进了厨房,把外面这一方天地留给了池央和周与卿。
周与卿寻了个凳子坐下,手搁在石桌上,食指轻轻敲着。
“你跟他到底怎么了?”
池央抬头,满脸的泪,脸哭得通红,在八月赤火一般的阳光下暴晒着。
“何栖迟要跟我分手。”她说完这几个字,颤颤巍巍站起身,对着周与卿又哭又笑,“你如愿了,周与卿,他不要我了。”
周与卿瞬间像看傻子一样看她,“我如什么愿,你跟何栖迟的事,可从来与我无关。”
“怎么可能与你无关!”池央嗤笑,“他心里记着你,什么都记着你,你不是喜欢他,现在好了,他终于回应你了。”
“呵。”周与卿原本还想跟她好好说说,现在是半分耐性都没有了,脸上浮起一丝嘲讽,“我喜欢何栖迟不是秘密,但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以为我周与卿多贱,去觊觎一个拒绝我,还有了女朋友的男人。”
“你可给我好好说话,我跟何栖迟半点关系都没有。别什么臭鱼篓子都往我身上扔,你管不住你男人是你无能,怪我可怪的有意思。”
周与卿这张嘴,每次只要狠了心去刺激人,真的恨不得让人冲上去给撕了,字字句句都戳在人心眼子上,扎得流血。
池央认识周与卿也有一些年了,但平日里两人来往少,因为何栖迟的关系也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周与卿这么跟她说话还是头一回。
她一时有些怔忪。
“我知道他心里有你,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把你当妹妹。可是他在乎你比在乎我多多了,无论做什么,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是你,我以为我可以无所谓,只要他身边的人一直是我就好。”
池央闭了闭眼,“可是他突然回过神了,察觉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周与卿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悲凉。
李钦光把她从山里带出来之后,周与卿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何栖迟,那些少年成长的年岁里,每一帧画面都有何栖迟的影子,无数的第一次,游乐场、冰淇淋、洋娃娃、考试、升学……何栖迟参与了周与卿成长的每一个阶段。
他待她好,好到周与卿情窦初开的年纪里,第一个喜欢的男孩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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