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的风，羸弱的光，统统汇成一道莹彩，在白度的脑海中横冲直撞，随着一声剧烈的响动，这些莹彩便被撞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记忆。

“喂，醒醒！”

白度再次被一个沉闷的声音唤醒，恍如将自己从意识的河流里迅速拉拽出来，不过他的神志还不是很清醒。

“喂，醒醒！”

又是一阵催促，白度意识渐渐复苏，不过他觉得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他缓缓的支起身子，发现之前自己一直匍匐在一个方向盘上。定眼一看，熟悉的内饰，原来是在自己的车内。

我怎么会在这里？咦，天亮了？

从凌晨到现在的记忆仿佛消失了一般，白度怔怔的坐在驾驶座上出神。

“你好，请你配合打开车门。”

白度循声望向自己的左侧，见是一名交警正站在门外向自己敬礼，立马振作起精神。

“警察同志，你好。”

“你好，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白度战战兢兢的掏出行驶证和驾驶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名交警瞟了他一眼，然后对着对讲机里说些什么，白度顿感不妙。

“你撞了人现在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看来昨晚一定喝了不少酒吧，不用测都知道，你就先站在这边吧，我们的人马上就过来。”

“撞人？”白度一下慌了神，拉着警察的手臂解释道：“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呐，我喝酒从来不开车的，更何况我的车四个轮胎都爆胎了，怎么可能开车上路？”

交警一下子火了，拽着白度的衣服走到车前呵斥道：“你看看，这人都撞成这样了，难道还有假不成？”

白度一看，果然离车前五米左右的位置有个人躺在地上，他的头朝向一边，身上还盖满了树叶，看来被撞之后躺在这里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白度弯下腰，想查看人是死是活，谁知交警大声嚷道：“谁让你碰尸体的，这是现场，是证据！”

“尸体？您的意思是他已经死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白度的额头向下流淌，白度仔细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可是只要想到自己往山下跑那段，便如同断了片一样，无论怎么样都回忆不上来，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开着爆胎的车上路，还不小心撞死人了呢？

白度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事，一下子手足无措，他只得蹲在地上仔细回想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

交警走过来，拿出一个酒精侦测仪让他吹一口气，他无精打采的对着仪器哈了一口，交警看了一下说道：“酒精含量达到120毫克，小伙子，等着坐牢吧。”

“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醉酒驾车。”

“你在这逗我玩呢？附近的村民报了警，我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你一个人坐在驾驶座里面，不是你撞的还会是谁？”

“你们要拿出证据，这里又没有摄像头，你凭什么咬死是我开车撞的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开了我的车，撞了人之后又将我扶进驾驶位置的。”

交警迟疑了一下，他没料到本来一件板上钉钉的案情会因为这个毛头小子的无赖变得有些棘手。

“你是说有人开了你的车撞死了人，然后还将醉倒的你搬到驾驶座位来？好好好，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时候喝的酒，喝完了之后又干了什么。”

“我是昨天晚饭的时候喝了酒，确实喝的有点多，之后便……”白度突然觉得自己自己若说是撞鬼了，不仅不会为自己开脱嫌疑，更有可能被送进精神病院。

“之后我就在山里瞎溜达，后面也就不省人事，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记不清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没有开车上路，更没有开车撞人。”

“瞎溜达？你叫白度对吧，我看你证件上写的也不是本地人，这么说来你拿驾照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应该知道醉驾肇事的后果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除非你能找到有人为你佐证你没有行驶这辆车，否则你将被吊销机动车驾驶证，并依法接受刑事追究。”

白度抓起自己头发哀怨道：“我到哪里找人证明自己的清白呀。”

正在白度还在绞尽脑汁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的时候，附近医院的救护车和执勤的交警都也已经赶到现场，白度被两名交警押送上了一辆警车，就在白度上车的一瞬间，他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将撞死的那个人抬在担架上，一阵山风拂过，掀开了白毯的一角，露出了死者的面容。

天呐，这不是那个白发的妇人吗？

白度终于看清了死者的样貌，正是冒充方九朵母亲的那个人，可是她为什么会死在自己的车轮下面，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是自己开车撞死了她？

种种猜测混迹在白度的脑海，一时间令他困顿不已，他已经无法判断昨天发生的事情的真实性，他甚至一度猜想现在的自己是否还处在梦境之中。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一切的答案都在方九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