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故事爷”杨老头儿又赶着卸套的老牛来到了黄河滩。他把老牛赶到一块儿茂盛的青草地,蹲在河岸边的草地上老眼出神地凝视着滚滚流淌的黄河。
“俺活了大半辈子,隔三岔五几乎天天看着这条大河……”老杨头儿自言自语道,“看着这条大河……从嘴上没胡子到长出胡子,从长出胡子到胡子白了……看着看着俺成了老头儿,可黄河还是那样儿一点儿也不显老,浪涛还是抖满劲儿地滚滚流淌着。”
他在草丛中拽下一朵野花闻了闻,长长叹息一声,“大河不会老,大河吞咽着时光,时光把人变老了。这人儿哇,无论贵贱穷富说老就老啦!人死了一茬儿又一茬儿,死了不分贵贱穷富都得埋在黄土里……这人儿说有意思也有意思,说没意思也没意思。说有意思吧……都想活得富贵体面害怕受穷,都想传宗接代子孙满堂。说没意思吧……都明明知道最终都得死,可还得强撑着活下去。不管是穷死或富死,最终都得空着两手到阎王爷那儿报到,活着时的东西一样儿也带不走,都一样是鬼。”
他自言自语说着吭吭哧哧站起身来仍然凝视着黄河,“这条大河淹死过人,淹没过庄稼,人们伤心过痛哭过。说来奇怪……但人们总对黄河恨不起来。要是没有这条大河,肥沃的黄土地就不会存在,没有肥沃的黄土地人们就种不了庄稼,种不了庄稼人们就没饭吃……看来这条大河好处比坏处多哇!人们吃黄河、喝黄河,读书人说黄河是母亲,说得一点儿也不差。”
老杨头儿等老牛啃吃了一会儿草,可能是感到闲得无聊想与不远处的芦根儿拉呱拉呱,就背着双手慢悠悠地向芦根儿走去。
当他看到芦根儿高兴的样子,杨老汉一脸的疑惑。
“芦根儿哇……”“故事爷”向芦根儿打招呼道,“你一定是遇到了啥喜事儿了吧?!难道是你的老爹有啥好信儿啦?”
芦根儿扭过头来向“故事爷”微笑道:“是有好信儿了……这黄河滩里很多奇怪事情都表明俺爹快回来啦。”
“故事爷”眯缝起老眼呵呵笑道:“啥奇怪事情哇?说说俺听听。”
芦根儿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一条大蟒蛇紧紧缠住我想把我吃掉,可突然又把我松开了,随即就溜走了。”
“呀嗨!乖乖!”“故事爷”听了猛地吃了一惊,“真有这事儿?”
“是真的!俺不骗您!就在今个您来之前发生的。”芦根儿诚实地说道。
“呃呃……”“故事爷”还真有点儿惊诧,“咱这地面儿小蟒蛇是有的,大爷以前也见过,不过……想吃人的大蟒蛇都是生活在山里呀!一定是黄河涨大水从邙山被浪涛冲到咱这儿来的。”接着“故事爷”纳闷儿道,“大蟒蛇想吃你又没吃你,这是啥意思?”
“这件事儿俺想哇……”芦根儿挠了挠头说道,“大蟒蛇不舍得吃俺,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蟒蛇知道俺在守望俺爹,不忍心吃俺,或许蟒蛇知道俺爹快回来了,人们都说蟒蛇有灵性哦!”
“嗯嗯……”“故事爷”附和着点点头,“大爷得抽袋烟仔细想想蟒蛇到底是啥意思。”
这次“故事爷”没忘记带打火石。他解开腰里的干草绳,打着火儿燃着老棉纸、老棉纸燃着干草绳,蹲在地上很过瘾地吸了几口旱烟,认真说道:“大蟒蛇也许是黄河里老龙王的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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