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滩着一汪未干涸的鲜血，那个被断了手腕的人已经晕了过去，被人提拎着，从林诺如的面前走过，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赌坊内的喧闹好像被这个小空间排出在外，四周陷入诡异的静默当中。

刚才围着桌子的人，眼睛盯着那缓缓被拖走的血痕，沉默而又麻木，麻木中却又隐藏着极力压抑的恐惧。

赌桌的庄家位置上坐了一个男人，他一只手放在桌面上，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骰子，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林诺如，狼一般的眼中透着一股对商品的评估意味儿，极俱侮辱性。

若是一般姑娘家，就算不被吓死，也要被他这样的眼神气死。

林诺如没动，用同样的评估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

罗大风昨天晚上告诉她，不要轻易惹这个男人。

龙蛇帮是蛇岭地地头蛇，就算是岭南一带的官府也不愿意他之打交道。

再加上岭南一带一向是朝廷发配犯人的地方，时常有些官员及家属被流放到此，而这位大当家的爱好就是收集这些家属中年轻漂亮的少妇与少女。

很不巧，她本身挺符合他的爱好。

如果能不招惹这人，林诺如当然也不想招惹。

可她不招惹，不代表人家不来招她。

既然逃不掉，那就上呗。

能当在这种三不管地带，连官府都忌惮三分的称老大，当然不可能只是个单纯的色鬼。

龙九的眼神渐渐来了兴致，看多了见到他要么妖娆地贴上来，要么就哭得像是关不住的水闸般的女子，眼前这个让人耳目一新。

“昨天晚上我们见过。”他突然开口，双臂同时放到了赌案上，露出了肌肉分明的上臂。

光一个动作，就能让人感觉到他强悍的压迫感。

林诺如没哭，却也没上前，而是谨慎地挂上了虚假的商业笑容：“实在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天色太暗，没注意龙大当家。”

她的确没注意，昨天晚上来时，就如同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或好奇，或不怀好意，或看笑容。

当时除了赶路的疲惫，还有对于这里恶意的防备，根本没注意到这么一号人。

她的反应让龙九挑高了眉毛，他的眉骨略高，这一动作做起来十分野性，可眉眼之间又透着一股狎昵的意味儿，让人很是不适。

“昨天晚上爷硬了一晚上没睡，想的全是你打那小混混一巴掌的样子，呵呵……太特么有味道了。”

他突然站起来，双手支着桌面，大半个身子前倾，脸上露出着毫不掩示的垂涎与兴奋。

林诺如的嘴角缓缓拉平。

昨天晚上有个小偷想偷他们身上的东西，被她逮到。

小偷见他们老弱病幼的，想动手，结果被她技能加持的一巴掌扇了老远。

当时，她也是打给别人看的，让四周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明白，他们并不是好欺负的。

却没想到被他看到了。

她心泛起一阵阵恶心。

沈煜尧也没少调戏她，可他的调戏更像是一种善意的逗弄，点到即止，并不会让人产生生理不适。

可这人——

“跟了爷，爷保证你往后在这蛇岭的日子不会比你在京城的差。”

龙九继续有趣地看着她，本来以为刚才的话会让她要么羞得无地自容，要么气各破口大骂。

可这小女子除了笑容一点点消失外，没有任何情绪外露，倒是有几分高深莫测起来。

林诺如迈过地上的血痕，突然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赌桌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