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办果然来了,但是陪着他的不再是那个小伙子,而是一个老头子,不高的身材,穿着一件深色的短袖衬衫,腋下一只黑色皮包。老头子看上去有五十几岁了,根根白发渲染了青丝,只是面相看上去没有那么老,一副看得出的深度眼镜把那张瓜子脸衬托的知识分子气十足。提审室的铁栏杆把我和他们二人隔了开来,二目对四目.
“黎晓风啊,你们公司给你请律师来了,这里是桑律师,你要如实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就像回答我们公安承办人员的问题一样,不得说谎,你听懂了吗?”
我还在唯唯诺诺,那个叫桑律师的已经开始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江海市乾昊律师事务所的骨干律师,我们律所的前身是江海市第*律师事务所。你们公司的高层领导请我来为你辩护。现在,有几个事情要告诉你一下,都是你以前的公司托付我转告你的,希望你听好。”
“第一,我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和《律师法》,接受你们公司的委托邀请,对你涉嫌的抢尖罪一案进行辩护。辩护共分三个阶段,现在是第一阶段,刑事侦查阶段,从你入狱开始到假如你被逮捕;第二个阶段,审查起诉阶段,是假如你被逮捕到检查院起诉到法院为止,第三个阶段,是审判阶段,也就是开庭辩护。费用一共是30000块,其中你们公司已经付了15000块,公司希望你能够在邢事拘留一个月以后出去,出去之后,还可以到公司上班。但是如果你被逮捕,这接下来的费用,需要你自己来出,因为你出事之后,你的同事已经撬开了你的文件柜,发现了一张15000块的定期存折。当然如果那样,考虑到你家境贫寒,公司已经表示这垫付的15000块也不要了……”
“第二,你现在需要决定是不是需要聘请我来为你辩护,你可以有个几分钟的考虑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我从事律师这个行业已经二十几年,也成功地为许许多多的邢事犯罪嫌疑人进行了辩护。其中就有包括像你这样的之前一直表现良好,因为一失足而造成的过失犯罪案件。我之前和你们公司有过几次业务上的往来,当然不是邢事案件,我是江海政法大学的教授,在我主授的相关领域,国内的教材都是由我来主编的。跟你讲这些的原因,是要让你理解我的为人,相信我的能力。”
“我非常感谢桑律师您对我的关心,我也非常感谢公司对我的搭救!这份情我一定会记一辈子的!谢谢您,桑律师,我非常希望您能为我辩护。”我郑重地在聘请书上签上名字。
桑律师所问的问题简单明了,我也都是如实回答。跟对承办所讲的基本一样。
快要结束的时候,桑律师不无痛惜地对我说:“我之所以决定接下来你这起案子的辩护,除了我跟你们公司高层的关系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其实就是因为我内心的感动。因为我从事律师行业20多年来,像你这种自己出事公司出面花钱请律师的也遇到过,但那都是在欧美公司,而你所在的是韩国人开的公司,根据我的了解,韩国人好像比较节约,不会轻易出钱做这种事。到了你公司之后,了解到你在公司里的表现非常好,你们的总经理对你印象非常好,听说你五月份还闹过一次辞职,是你们总经理亲自做了工作才把你留下,并把你安排到了公司重要的岗位上,准备重点培养你的。我听说,你还是党员,可是,现在,你看,这……”
我不知道泪水是如何涌出的,总之是一旦出了眼眶,就一发不可收,喉咙里像猛吞了一把花椒,麻醉的感觉传遍周身,神经的反应异常迟钝。
也不知道律师后来都问了自己一些什么问题,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提审室的大门的,只是模糊地记得在管教人员送我回监房时,在我一只脚踏进那扇隔离铁门之际,我猛地回头,我模糊地看到桑律师他正在朝我招手,脸上露出的是暖暖的微笑。
“51531,那个叫啥?把东西理理好!”墙上红色的“受虐报警器”突然叫了起来,排头马上把脑袋凑了上去,“报告管教,侬是叫邱祥涌吗?”“对!就是伊!么子理理好!”监房里很快一阵躁动,“放票了!放票了!”,很快有人上去握手,很快有人上去低声相求,情形相当悲壮。小福建犹如踩到了机关的老鼠,身体不停抖动,“他玛的!老子放票了!放票了!!!”他在大叫,嘴巴直朝着前面排头的方向,可惜大块头排头陈小旗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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