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几个后翻,避其锋芒,冷不防那刀锋割碎她的发巾,顷刻间,如瀑青丝倾泻而下,映着晃白的月光,在夜色下,就如妖媚精怪般不真切。
那蛮夷一愣,显然没料到凤酌竟是个女子。
尔后他哈哈大笑,“大夏女人,吾甚喜!”
那等轻佻淫邪的目光叫凤酌怒火滔天,然而她面上十分平静,一双浅色眸子中就像是有簇簇冰焰,燃烧的热烈,可却不带温度,“既然如此,那就用你的命来喜!”
话音未落,凤酌欺身而上,羽长在她手中,像是灵活游鱼,曳动之间,尽是杀机。
蛮夷手下动作也不慢,尽管凤酌是个女子,可他半点都不敢小看了对方去,手中大刀稍不注意,那柄剑就能在他身上留下血痕来。
凤酌仗着身形灵活,并不与蛮夷比拼力气,竟是捡刁钻之处补剑,不出二十招,两人缠斗即分之际,蛮夷臂上已多了数道伤口,而凤酌,内力消耗的厉害,虽暂时无碍,可再经不起厮杀。
那么蛮夷瞧着手背的伤口,抬手至唇边一舔,一脑子的小辫子叮当作响,他狰狞一笑,“这样的,大夏女人,才最够味。”
他的口音十分古怪,凤酌若不仔细凝听,根本不怎么听得懂。
“吾名盘刹,戎吴头领,大夏女人,若臣服,吾打下绥阳予你。”打到这等地步,盘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怕凤酌身份不简单,故而有此一说。
然,凤酌还未吭声,就听盘刹身后冷笑响起,“本王竟是不知,绥阳居然如此好攻下,是我大夏将士太废物,还是你这丑人风大闪了舌头?”
凤酌不自觉勾起嘴角,就瞧着楼逆从暗色中转了出来,他手里还抛着羊脂白玉的匕首,上挑的凤眼瞧着盘刹杀机盎然。
盘刹手中大刀一转,就警惕地看着楼逆,“吾,见过你。”
楼逆到凤酌面前,见她无碍,这才眉目厉色的泠然一笑,“当然见过,今个白天,本王就该杀了你!”
听闻这话,盘刹神色一凛,“你是那大夏亲王,杀吾无数部落勇士。”
当时两军对垒,楼逆还真与盘刹交过手,不过短兵相接,没过多纠缠,眼下看来,他还真该下死手,省的这会凤酌被觊觎,他心头十分不爽利。
盘刹不知想到什么,他居然大笑出声,“大夏亲王,吾与你,勿须为敌。”
楼逆长眉一挑。
盘刹接着道,“从前的,大夏皇子,可是与吾,十分交好,吾与他军功,他与吾食物、女人,各自便利。”
大皇子与蛮夷有所勾结之事,楼逆大抵是知道的,他上次上禀的冒领军功一事,实则为真真假假,盖因时日不够,一时半会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是以才兵行险招,大皇子那等本就心虚,故而才被他扳倒。
而这会,听闻盘刹亲口说出这样的事,楼逆还是觉得大皇子竟不知是个真正的蠢货,还是傻大胆。
凤酌见楼逆面有思量之色,她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此僚狡诈奸猾,切莫轻信。”
楼逆对凤酌笑笑,反手一握羊脂白玉匕首,凛然道,“待本王取了尔的项上人头,同样是大便利!”
话音未落,匕首带出尖啸,眼见就要落在盘刹胸口。
盘刹急退,九环大刀顺势提起,然,预想中的刀剑相击声并未想起,他一愣,蓦地抬头,就只看到楼逆与凤酌两人飞快消失不见的背影。
却是,虚晃一招,逃了!
“哼,狡猾的,大夏人!”盘刹愤恨唾了口,他身后有纷沓的马蹄声嘚嘚由远及近,却是手下的兵将到了。
这也是楼逆断然放弃杀掉盘刹的缘由。
两人急行数里,确认身后没了追兵,楼逆这才缓下速度,看着同样微喘气的自家师父,倏地就笑了。
凤酌哼哼两声,“为师还当你真要与那蛮子拼命来着。”
楼逆嗤笑了声,他抓着凤酌的手,每个指尖揉捏过去,他爱极了这等亲密又不会被排斥的小动作,“弟子岂是那等不知轻重的,江山社稷,征战沙场,这等事,总归慢慢来就是,还省的鸟尽弓藏,再退一步说,弟子就不是圣人脾性,若不是事出有因,哪里会管那么多,且……”
说道这,他顿了顿,就着不明夜色,低头在凤酌唇上轻啃了口,“弟子心念念的,要和师父成亲一事,都未能如愿,旁的没这重要。”
凤酌心口一突,抬头看他,只见清辉月色下的徒弟,一时俊美无双,那双深邃如黑曜石的凤眼,滟潋的狭长弧度,上挑的眼梢,无一不漂浮出深深浅浅的温情,密密麻麻的编织成网,叫她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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