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姜枝时，她身形瘦小，发尾枯黄，掌心有着长期干活时留下的茧子。

她跟着他也才没多久，脸颊便有了肉，可见之前的生活有多难过。

可是她依然朝气蓬勃。

面对着朝他伸出双手的姜枝，漆雕瑎的心霎时间柔软下来。若是没有那件事，他或许可以……

记忆中的血铺天盖地的蔓延开，瞬间将他淹没。

漆雕瑎原本想要伸出的手瞬间顿住，眼中的柔情被再次被冰冷覆盖，他的喉咙紧了紧，终是吐出一句话：“你先休息，我和邱葳还有要事商议。”

说完，他便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般离开。他步履匆匆，披风的一角惊起地上的落花，让姜枝的心也瞬间一沉。

她倚在门板上望着漆雕瑎离开的方向鼓起嘴，“他可真像那些言情话本子里的男主角。”

“一样的强大、俊美？”郭淮侧头疑惑地问。

“一样的莫名其妙。”姜枝眼一翻，无奈地扑进床榻深处。

当晚，漆雕瑎和邱葳连夜处理了云城与张秋生及五皇子有染的官员，并搜到往来书信数封，可惜的是其中并没有证据指出五皇子与越国进犯有关。

邱葳看着面前的一沓书信轻笑一声，“只凭这些足够让五皇子禁闭几个月了，要知道上面那位可最忌讳底下的人营私结党。”

漆雕瑎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冷气，“还不够，我们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可不只是为了让他禁闭几个月。”

“将军大可放心，没找到物证不代表没有。张夫人离开时，我便已经派人悄悄跟了上去。”

邱葳说着，目光停在漆雕瑎身上良久才再次开口：“将军心情欠佳，可是因为姜姑娘？”

漆雕瑎翻看卷宗的手停住，目光微凝，“太多人见过她，在局势稳定前，她根本无法偏安一隅。”

“我同意姜姑娘跟我们一起回京，但是她需要一个身份，能让她在京城站住脚的身份。不是你的救命恩人这种虚名。”邱葳认真地说道。

“这个身份，不能与你有关，如此才能确保她在关键时刻可以抽身。”

漆雕瑎眉眼低垂，长睫在眼底投下大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周围烛火摇晃，他的声音依然如同往常般冷硬：“她有。”

……

接下来的两日，漆雕瑎等人安排好一切事宜后，这才带人压着张秋生等人回京。铁甲军是受到皇帝调令才赶来云城，何况还有越国那座边城需要驻守，便只能派出小队人马跟着漆雕瑎一起回去。

临出发前，也不知道漆雕瑎跟副将岑渊说了什么，弄得快三十的人热泪盈眶。

在马车看到这一幕的姜枝撇撇嘴，忿忿地将车帘摔了下来。她算是发现了，要想蹭漆雕瑎的阳气，那天下根本不能太平。

一旁的邱葳眼睛虽然瞄着手中书卷，实则余光一直落在姜枝的身上。

姜枝挑眉看他，“邱先生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你已经瞄了我半个时辰了。”

邱葳笑着翻了一页书，“姜姑娘真能冤枉人，我可一直在看书。”

“哦，原本还想着跟邱先生聊聊家常，比如我的祖籍来历之类的，既然邱先生一心向学，只想看书，那就算了。”

她说着，直接闭眼倒在新制成的虎皮毯上假寐。

邱葳：“……”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