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他没有想要干预楚清清和楚筱筱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两个小姑娘之间的打打闹闹,可是现在他已经看出了这其中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的门道。
他作为父亲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如此局面,可是他不论是站在楚清清还是站在楚筱筱的角度去看,好像都已经达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楚问忠并非是家中独子,在他还有一位大哥,年少时他不受母亲重视,家中亦是想要依靠着大哥去振兴楚家,几乎将全部的资源供给到了长子的身上,他身为次子手上并无什么资源,从颍州走到燕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不被偏爱不被保护的人在家族里会有多么的受伤。
楚清清的处境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感同身受,自然没有办法理直气壮的劝解楚清清放下。
至于楚筱筱,清清近来可以说是将她这些年所经营的名声毁了大半,如今更是将段家逼到了绝境,段三娘和段家有联系,楚筱筱不会不知道,所以她待段家定然也是亲近的,筱筱怎么可能不恨不怨?更不要说她与齐靖宇关系密切,而齐靖宇和清清还有那未曾宣告的婚约……
两人之间的龌龊如同天堑不可撼动。
楚问忠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把段三娘给解决了。
书房的门被关上,楚问忠行云流水般地将休书写好,而后盖上了自己的私印与指纹,一共写了三分,他与段三娘各执一份,余下的一份便是传回宗祠,自处段三娘彻底被除名。不再与他们楚家有任何的关联。
他没有给她脸面,在楚筱筱马上要进宫入选的时候就立了休书;可他也给足了她脸面,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多说。
那休书之上短短的几句字,便是他最后要对她说的所有话。
段三娘颤抖着手接过了休书,望着上头楚问忠潇洒的字迹,望着他摁上去的鲜红指印,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段三娘一连说了三个好,泪水从眼角顺着姣好的脸庞轮廓一点点滑落,美人落泪纵使未施粉黛也依旧让人怜惜不已。
段三娘跪在了楚问忠的案桌之下,万念俱灰、失魂落魄地抬头,似是质问又似是求情地说道:“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肖想了不属于我的东西,这是我的贪念是我的过错,我辜负了夫人对我的恩情,亦辜负了老爷的信赖,这一封休书我认,是我有愧有错,三娘白死不足以偿还。
但是老爷,你我夫妻数十载,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就这些年的情分,我只求您替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从此我们夫妻二人恩断义绝,我必远走燕京,此生……不复相见。”
说罢,她将头上的发簪拔出而后双手奉上。
一头青丝散落披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将她的半张脸全都遮挡,彼时的她身形颤抖,衣裳凌乱,全然没有从前端方的姿态。
可望着她双手奉上的簪子,楚问忠愣住了。
那是一支梅花样式的银簪,样式简单到了极点,打磨得十分粗糙,可这是他当年亲手为她锻造,亦亲手为她佩戴过的簪子。
见楚问忠没有回应,段三娘痴痴地抬起头,以仰望地视角看着他,眼中波光粼粼。
岁月偏爱美人,她的样貌在这一刻与十多年前渐渐重合,一瞬间将楚问忠拉回了那个雨夜,那个让他又爱又悔又恨的雨夜。
他将簪子拾起攥在手心,手背上青筋毕露,簪子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飞溅而起将不远处的花盆直接击碎,瓷片炸开一地,一如段三娘的心脏,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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