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他十八岁那年，才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了。

王凌穿着一副锁子甲，一脸兴奋地骑马跟在那颜的身后。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和那颜一起出征，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出阵。

兴奋的感觉，让他的身体微微战栗着。

为了平复这种感觉，他轻轻踢了一下马腹，跑到那颜身旁问道，“舅父，我们的目标在何处？”

那颜转过头，笑着说道，“前些日，斥候传来消息，有一支蒙古鞑子的商队，会路过纳兰不拉附近。我们的目标就是他们。”

王凌闻言，顿时失望了起来，“啊！我还以为我们是去攻击哪个部落呢！”

那颜闻言后，脸色突然一正，“据斥候说，这支商队中，有不少的奴隶。我们的目标，是解放这些奴隶。”

“怎么，你觉得攻击商队，是卑劣的行径吗？”

王凌连忙摆手道，“不是，老师曾经教过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只要我们断了对方的商路，那蒙古人则器用不供，军饷不足，财货不充，皆亡覆之道也。”

那颜欣慰地点了点头，“没错，只要我们的部队能断绝对方的商路，确实会如你所说。”

“但是，草原广阔，商路不知几何，单单断这一路，并无甚大用。”

王凌闻言后，有些奇怪地问道，“那我们为何要进攻这支商队？”

那颜哈哈笑道，“人手，只要我们人手多了，自然能将草原上的商路断绝。”

说完，他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伍哥差点就做到了，可惜最后功亏一篑，被小人所出卖。”

王凌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听那颜继续说道，“可惜，现在的蒙古部落中的那些南人，似乎已然认命。不像我们之前那样，从者如众。所以，我们只能把目标放在新来之人身上。”

他的话刚说完，王凌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舅父，你可曾想过我们离开此地，去别处发展？”

那颜愣了一下，然后诧异地问道，“为何？只要蒙古祖地一乱，天下也必将分崩离析。”

王凌摇了摇头，“如今蒙古人势大，吾等不能急于求成，只能缓缓图之。与其在此处孤立无援，不如远遁边疆，联合当地之人一同起事。”

那颜皱眉问道，“这是张先生教你的？”

王凌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想的。”

说完，他继续解释道，“就像舅父之前说的，如今草原上的南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反抗意识。”

“与其劫掠商队获取俘虏，不如我等主动退避到偏远战乱之地。”

“如此一来，无论我们袭击商队也好，攻击据点也罢。所获取的那些奴隶，都是对蒙古人心存怨恨之人。”

那颜闻言后，皱着眉头考虑着王凌的话，他似乎听进去了王凌刚才的话。

这时，有一名骑士，从远处向他们部队径直跑来。

那颜听到动静后，暂时把这个问题藏在了心里。

他抬头对王凌说道，“这事我们回去后再讨论。现在，先把那支商队消灭再说。”

王凌经过刚才和那颜的一番对话后，激动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了下来。

闻言后，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是，舅父。”

很快，那名斥候就策马跑到队伍前。

他勒停战马后，抱拳对那颜说道，“族长，那支商队在前方五里处。”

“对方约有百余骑，俱是色目骑士。身后车马无数，连绵数里。”

“好！”那颜闻言后顿时大喜，然后他挥挥手对那名斥候说道，“下去休息吧。”

等那名斥候下去后，那颜转头对手下这两百多骑说道，“兄弟们，敌人就在前方。干了这一票，我们整个冬天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他抽出马刀，向前一挥，“随我冲！”

黄震还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记忆突然毫无征兆地就中断了。

他回过神之后，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马鞍。

看来马鞍上的这道裂纹，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不过通过刚才的那段记忆，黄震终于知道他们离开这里的契机。

看来王凌跟着张琮，还是学到不少东西的。

至少，十八岁的王凌，已经很有大局观了。

要是当初王伍有他这样的大局观，也不至于会落得如此下场。

可惜的是，这段记忆里最精彩的那段缺失了。

也不知道继续读取记忆的话，还能不能读出来这段战斗的记忆。

于是，黄震集中了精神，伸手读取了记忆。

可惜，那段战斗的记忆似乎完全损坏了。

黄震读出来的记忆，应该是他们回程之后的场景。

只见王凌身上星星点点地沾满了溅出来的血迹。

就连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也有几点血迹。

在他身旁，那颜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

而他们的身后，则跟着一长串用黑布遮住的马车。

就像是黄震之前看到过的，那种运输王伍的马车。

看来这场战斗，那颜他们应该是大获全胜了。

“凌儿，第一次出征感觉如何？”

王凌摇了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那颜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你方才说的，我们应当去何处发展？”

王凌考虑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身后那一长串的马车说道，“舅父，答案就在后面。”

那颜立马就明白了过来，然后他大声对身旁的手下说道，“把商队管事的给我找过来。”

那人答应了一声后，就骑着马向队伍后面跑去。

过了一会儿后，他骑马跑了回来。此时他的马后，趴着一个双手被反剪的人。

那颜见状，交代了他的副手一声，让他继续带着队伍前进。

交代完之后，他直接单手提起那个俘虏，放到了自己的马后。

然后对王凌说道，“走，凌儿。我们找一处地方，盘问此人。”

王凌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巨石，“舅父，我们去那处吧。”

那颜答应了一声，然后一打马，当先跑向了那处。

王凌见状，连忙驱马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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