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浑浑噩噩地被巴特拉着跑了一阵。

等甩掉身后的追兵后，巴特才停下了马。

王凌这时候才终于回过了神，“二狗呢？”

巴特遗憾地摇了摇头，“二狗已经没了。”

王凌闻言后，顿时叫了起来，“不会的，我刚才还看见二狗在马上对我比了一个大拇指。他还没死，只是受伤了。”

巴特摇了摇头，“少族长，二狗死了，我亲眼看到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不会的！你骗人！”

巴特眉头一皱，然后一巴掌朝王凌脸上扇了过去，“少族长你清醒一点，二狗没了。”

王凌被他打得愣住了，他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顿时沉默不语。

巴特见他这副样子，也不敢把话说死，“就算他还活着，也应该被蒙古人抓起来了。”

“对，没错。”王凌顿时叫了起来，“蒙古人肯定把二狗抓走了，我们快去救他。”

巴特摇了摇头，“少族长，我们还是等先生来了，再从长计议吧。”

“不行！”王凌连忙摇头道，“二狗受了伤，撑不了那么久的。”

说完，他便调转马头，准备按原路返回。

巴特连忙驱马拦在了他的面前，口中劝道，“少族长，那队蒙古人少说有二十骑。就靠你我二人，怕是凶多吉少，我们还须从长计议啊！”

王凌被他的这一番话说得冷静了不少，但是想起昨天才和二狗讨论过的仁德之心，却又让他内心十分纠结。

巴特看到自己的劝说有效果了，便继续加了把劲说道，“少族长待我等亲如手足，二狗也不希望自己兄弟为他犯险。”

“而且，若是他被抓了，必然清楚我们会救他，他一定能挺到我们救他的那一刻。”

经过他的一番劝说，王凌的眼睛中顿时充满了希望，“没错，我们快去和先生汇合，而后我们一同去救出二狗。”

巴特点了点头，“先生之前说了，让我们去水泡子汇合，这里离水泡子差不多有半日的路程，我们快些走吧。”

王凌点了点头，重新调转了马头，向着西边方向跑去。

这段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

黄震摇了摇头，对这个王凌表现十分无语。

不过想了想，他也就坦然了，毕竟他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大孩子，又在席温妮和那颜的保护下成长的。

会有这样的行为，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希望这件事对他今后的成长，能有所帮助吧。

黄震继续拿着马鞍读取了记忆。

这次的记忆，是在一个水潭旁。

这个水潭，也就是张琮口中的水泡了。

水泡子这个称呼，就是北方人对这种死水潭的独称。

水泡子的岸边，现在已经聚集了七人。

去除死去的两人，他们还少了一人。

黄震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这些人里，唯独缺少了巴特。

巴特应该是一直跟随着王凌的，不可能独自一人出事。

那么肯定是他被王凌派出去，执行了某一项任务。

而王凌此时，正在看着水泡子发呆。

这时张琮从一旁走了过来，“凌儿，怎么了？巴特回去搬救兵，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你不用太过担心。”

王凌默默地点了点头，“先生，他们说二狗已经死了。”

张琮叹了口气，“好几人都说看到二狗被斩首了，想来应该是真的吧。”

他伸手拍了拍王凌的背，“我知道二狗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放不下他也是正常。”

“但是，为将者，一定要懂得取舍。不能因为个人的冲动，胡乱下令。”

王凌闻言后，拱手说道，“凌儿受教了。”

张琮摆了摆手，“等你舅父带人来了，这场战斗就由你指挥吧。也算是帮二狗报仇了。”

王凌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悲伤，拱手对张琮说道，“是，先生。”

张琮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王凌的身旁。

他找来两个人交代了一番后，那两人便骑着马跑了出去。

而王凌，则一直待在水泡子旁，望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黄震等了一会儿，王凌还在那里发呆。

就在他准备退出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马蹄声。

王凌顿时惊喜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马蹄声的方向。

很快，一支两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在那颜的带领下，跑到了他们的营地边。

那颜从马上跳了下来，带着风尘仆仆的巴特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王凌一番后，双手啪的一声拍在了王凌的肩膀上，“凌儿，你没事就好。”

看见自己唯一的亲人，王凌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不过他强忍着哭泣的冲动，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舅父，二狗死了。”

那颜点了点头，“巴特路上和我说了。这不，我把人带来，给他报仇了。”

王凌默默地说道，“可是，即便是帮他报了仇，他也不可能回来了。”

那颜听了他这句话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他大声地呵斥道，“迂腐，我们和蒙古人是世仇，两军交战哪有不死人的？即便是伍哥，也曾有过大败的时候。”

“当年和他一起举事的那些人，到现在没有几个活下来。要是他像你这般模样，哪会有日后的强盛？更不会有你这浑小子。”

王凌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父亲还有这种时候？”

那颜咬牙叹道，“我和你娘把你保护得太好了，很多事都没有告诉你。伍哥当年遇到我们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所部大都被忻都所灭，只有少数人逃了出来。”

“所以，战场上死人是很正常的事，你如此妇人之仁，我如何放心将整个部落交给你。”

王凌默默地念叨了一声，“妇人之仁？”

“没错。”那颜点了点头，“包括上次那个术忽回一样，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放了他们并不会给我们带来好处，他们只会带来灾祸。”

“所以，对待敌人应当赶尽杀绝，你的仁慈，应当只留给自己的伙伴。”

他的这句话一说完，王凌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思索了一番后，目光炯炯地看向那颜，“没错，舅父。所有的仁德，只应该留给我们自己的伙伴。”

“留给敌人的，应该只有杀戮！”

那颜对他的突然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还是十分欣慰王凌的转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