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皱皮婆婆听到身边这渺小少年的声音，没有黑眼仁的一双眼睛看过去，脸皮下垂得可怕，声音像是指甲刮在玻璃上：

“你说，什，么？”

少年微微歪头，笑得眼睛弯弯，露出一口洁白牙齿：“我说……”他右手轻轻放在婆婆肩上，食指点了点，俯身在婆婆耳边。

“跪下！”轰然一声，咯咯喳喳的鬼语戛然而止。

全都恶狠狠地看向了声源处。

只见那处有一个老人模样的妖怪瘫倒在地上……就好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样。

婆婆不死，浑身剧烈地哆嗦着，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跪在地上。

它们发出刺耳的喳喳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陆续下跪。

阴风吹来，破旧脏乱的黄袍随风掀动。

他微微歪头看着黑夜，目光虚无，眼前仿佛出现一片红色。

小心而珍爱地伸手去触碰那抹炙热，好像那是一抹天边云霞，稍有不慎便烟消云散。

淮安手指虚虚一握，忽瞳孔一缩，看着那暗红的裙摆幻影从手心划走，像只小鱼一般，擦过他的手腕，擦过他的肩膀。

少年默默地垂眸，褐色的双眸如洞窟暗晶，狭长美好的弧度，水光潋滟，清澈得可怕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一片跪地幽魂紫光。

不寒而栗。

离他最近的产鬼低声吱吱惊叫，往后跪爬了几下，试探的看了看前方的黄袍少年，在接触到那阴凉却漂亮无比的眼睛时，又往后蹭了蹭，缩着肩膀瑟瑟。

“人间本该是地狱的模样。”

百鬼仍默默跪在地上，俯首帖耳，瑟瑟发抖。

淮安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脸上的、脖子上的的红线逐渐消失，看上去像个被欺负的衣衫破旧的小乞丐。

他舔了舔下唇，眼中的星星洒了一地，似要把百鬼割伤。“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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