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生只有少许。”

卢守正眼神锐利，像是能穿透盛长生的身体，看到他的内心。

可盛长生的眼眸清明而真诚，看不出半分端倪。

此人要么心如赤子，要么城府深不可测！

但是……罢了。

他把如此贵重之物赠送给自己，就是把自己视作了知己好友，若是去追查药水的来历、强迫他交出剩余的献给朝廷，那自己与那些强抢掠夺的蛮夷狗有和区别？

“盛秀才，此药弥足珍贵，本官便厚着脸皮收了。”

战争上，最不缺的就是伤亡。

这药说不定能救许多将士的性命，他一滴都不会浪费的。

卢守正将竹筒如获至宝的护在怀里，忽地变了脸色，“如此神药，你竟然用这么个破竹筒来装？”

他真的很生气，声音都劈叉了，“你知不知道竹筒是会渗水的？”

盛长生摸了摸鼻头，“一场地动，家里锅碗瓢盆都烂没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容器装。”

卢守正眼眸越发冷厉，没有容器装？那这些药水之前是手捧着的吗？

盛长生也发现自己口误了，忙补救，“原先小生此药装在一个坛子里，就藏在床底，地动时小生及时抱出，但坛子有裂痕，小生没法子，才随手找几个竹筒分装了。”

卢守正面色缓和，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不过盛长生知他不会为难自己，倒也淡定。

在这边说不到几句，盛长生借口忙，便回到了摊位上。

这时日头升起了老高，大家的鱼也卖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想再回去挑鱼来卖第三轮，那是不可能了。

盛长生让几个后生先回去。

“让大家抓紧时间撤出那个山谷，把鱼统统杀了，放到外边晒干，不然要臭了；二是去告知方圆百里的难民，说湖泊里有鱼捡，能告知多少人便多少。记住，咱驻扎的那儿是去湖泊的必经之路，你得等咱们的人都撤出来了才告诉那些难民，不然他们哄抢咱们的东西，那真是好心害了咱自己。”

后生们齐齐应了声。

盛五六却有疑问，“生哥儿，那些鱼泡在水里，等他们赶到，只怕都臭了，不能要了啊。”

“臭了也比他们煮尸体吃强。”

也是。

大家没再说什么，后生们回去了。他们来时才刚服用过药水，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跑起来跟风一样，一点儿也不耽误事儿。

赵义看了看头顶的烈日，骂了句“贼老天，还让不让人活”，拿挂在脖子上早已湿透的汗巾，擦了一把脸上的瀑布汗，问盛长生，“剩下的鱼，怎么办？”

这些剩下的鱼都是大家的，盛长生把自己的、小舅子的、舅老爷的都卖完了的。当然，他也送出去很多，剩下的各家平摊，也只剩十几二十斤而已。

“不卖了。”

盛长生不住眨眼睛。

都不想在这儿待了，太热了，又太累，额头流下的汗，快把他眼睛腌瞎了。

盛五六说，“不如把鱼全部堆到案几上，大声吆喝，十文钱三斤，定然也有不少人买的。”

盛长生摇头，“贱卖不划算。这点鱼，就留咱们自己吃吧。买两盅盐巴，去护城河外把鱼杀了洗干净，用盐巴腌上，扔在筐子里提回去。”

盛阿明急声道，“我的生哥儿啊，你别忘了，我们留下的鱼，还有很多，堆积如山呐。”

盛长生无所谓，“不多不多，还不够咱这一路上吃呢。”

盛阿明满头黑线，一条鱼都有二三十斤，够一家吃上三天了，那么多鱼，吃个一两个月，吃吐了都吃不完，还不够？

但是天气这么热，鱼不经放，生哥儿也是没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