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过玉嫣然，玉相瑶跟她随便逛了一会儿便回房，将柳智远这个事暂且放下。

这天惯常去请安，老夫人脸色却苍白如纸，也不像平日里那样说说笑笑了，只让她们坐了便歪在软榻上，旁边的陈嬷嬷看众人迷惑，轻声解释道：“老夫人昨夜梦见老太爷了。”

老太爷去了好多年了，玉相瑶记得那是个态度严肃的老头，很少开口说话，却对她挺好，还曾从怀中拿出糕饼让她吃，她在这府上没受过多少宠爱，这一点点回忆，便记到现在。

老夫人仿佛从回忆中缓过神来，幽幽道：“这几年……还是头一回梦见你们太爷呢，他说咱们那祖坟要修修了，特意在梦里嘱咐了我久……”

祖坟在老家的后山上，玉相瑶记得小时候跟着大人去祭祖，村里好多人，后来玉成峰当了丞相，祭祖的场面就更大了……

正在想着，老夫人忽然坐直了身子，语气肃然，“虽说每年都会回乡祭祖，但峰儿当上丞相后也没有将那祖文修一下，这是你们老太爷在叮嘱后辈们呢。”

玉韩氏一听，连忙附和道：“这是大事，定然是要办的，别人升迁后都要重修祖坟的，相爷升迁好几年了，伦理是该回去将那祖坟修一修了。”

老夫人点头，旁边玉刘氏一看，轻咳几声道：“后辈们的福祉，都跟祖宗坟茔有关，几位小姐都是议婚的年纪，修修祖坟好让祖宗保佑她们找桩好姻缘。”

玉成峰一听是老太爷托梦，自然不敢怠慢，当下就定下回乡日期，让家丁快马回去报信，让老家人准备一下。

还不到用晚膳的时间，玉嫣然让玉相瑶去拿蜂蜜，她拿了出来便遇到了玉成峰，对方手中握着一卷书简，坐在墙边石凳上，看到她便招手让她过去。

“瑶儿啊，为父知道那天是你故意让太医来的，有心了。”之前玉相瑶没挑破这事，一直躲着玉成峰走，想不到他今天主动挑破，玉相瑶微微一笑，淡然道：“瑶儿只想让父亲安康。”

“好孩子……”玉成峰喟然长叹，声音带了些沧桑，“你向来是个懂事的，可惜也是女儿，可怜我这一生是没有儿子的福分了。”

“父亲正当盛年，说这话为时尚早。”玉相瑶很少见他如此落寞，恍惚记起那遥远的时光，自己被父亲驼在背上玩耍，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想到这，她声音也软了不少。

三日后吉时上路，管家给主子们安排好了车轿随从，玉刘氏和玉湘灵自然是要去的，玉成峦虽没了，但玉嫣然这个女儿也顶着一房的名头，玉相瑶母亲虽不是正室，但她是正经主子，再加上老夫人，足足五辆马车出门，一路赶往乡下老家。

老家在晖州小镇上，族长让人远远地迎到路旁，见到他们忙上来牵缰绳，周围不少百姓在观望，都想看看这位本土出来的丞相的面目，小小的镇子出了这么大的官，此次回乡祭祖的事，让这个小镇热闹了起来。

“相爷，老宅子都打扫干净了，就等您回去住呢。”一个年轻人牵着缰绳，玉相瑶掀开一角车帘看去，对方一脸憨厚，脸上带着不少汗珠，衣裳不知在哪儿蹭了点灰，跟玉成峰说话时有些兴奋。

“嗯，族长安排的是，我自然放心。”玉成峰从马车内出来，坐在车辕上随意跟他说话，无视周围或探寻或崇敬的眼神。

这是生养他的地方，面对一群父老，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丞相身份，尤其是在提起族长的时候，谦卑的像个孩子。

“到了。”马车在一处大院子里停下，那人跳到地上，院中一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应了过来，玉相瑶悄悄一看，才记起这位老族长。

对方须发皆白，却没有年长者的慈爱宽厚，眼神带了丝阴鸷，脸上深壑一般的皱纹更让他显得严肃，玉相瑶想到对方曾苛待自己，又诬陷过自己母亲不敬，就对他有种深深地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