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歌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变得心软起来，竟然原谅了她方才的所作所为，也许是人之将死，想让她走得安心一些。

婆婆躺在叶朝歌的怀中，口中鲜血直流，表情痛苦不已，拉起她的手，央求道：“到了地底下，民妇会亲自向陌老将军赎罪。”

“陌将军，陌夫人，我死后......还请您能把我埋在这院中的树底下，我这辈子都在做一件事，便是等我那可怜的孙儿回家。”婆婆扯着嘴角，有气无力道。

只见她看着天空，自嘲的笑了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我想继续在这里等他回来。”

只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也慢慢的闭上了，就这么断了气。

陌殇和叶朝歌再次面对生离死别的场景，镇定许多，毕竟这一路来，见得太多了。

“婆婆已经去了。”叶朝歌低声说着，抬起头看向他，“我们将她埋了吧。”

“好。”心情沉重的陌殇低声回答道，随后二话不说的去拿来铲子，铲着树下的泥土。

叶朝歌也没有闲着，去打了盆水，为婆婆擦着脸颊，整理着凌乱的头发，说道：“虽然她存了心害我们，可她受了老将军的恩惠，感激之情却是真的。”

“我也不知道她的孙子是否还在人间，若真的不在了，她们能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也算是一种好事吧。”叶朝歌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静静挖着泥土的陌殇，表情仍然沉重。

叶朝歌见他迟迟不语，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我......”陌殇有些语塞，“我想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了，他们被我亲自行刑死去，不知恨不恨我。”

叶朝歌见他一个行军打仗的大男人，也有软弱的一面，展示出来，倒是比一般人显得更加可怜，低声安慰道：“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他们都会明白的，怎会责怪你？”

夜更深了，月亮被一层薄云遮住，显得夜晚更加寂静凄凉。

“我也想念那走丢的小弟。”陌殇自责的蹙起眉头，“若非是我，他怎会离家多年，也不知道他如今过得好不好，不知道是否还在世间。”

“一定在的。”叶朝歌坚定的安慰道。

陌殇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继续沉默了起来。

估摸挖了两刻钟，坑挖的差不多了，陌殇将婆婆横抱起来，然后放在坑里面，见她到死都还放心不下的表情，更让人觉得心疼了。

“在这动乱的国家里面，竟然找不到一口棺材让她好好的躺着。”叶朝歌低叹一声，只觉得可惜的摇摇头。

并未多说什么的陌殇，又铲着泥土覆盖在她的身上，泥土将她的彻底掩埋住，又简单的处理后，让人看不出来。

陌殇将铲子倒在树边，拍去身上的灰尘，喘息着粗气，感到几分劳累：“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次日两人离开常州，出了城，继续往合江城走去，估摸走了一个多时辰，经过一个村庄。

村中的老弱妇女都蹲在一个角落，面容恐惧，相互拥抱着，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单枪匹马的与一群官兵厮打着。

虽然少年拼尽全力，可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少年就被打倒在了地上，眼看一柄长剑就要刺向他的胸膛，少年重新举起武器抵抗。

骑着马的叶朝歌和陌殇停在不远处，看戏般围观着，只觉得那少年死里求生的勇气，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