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能够听到远处篝火会上的人声，还能感受到自己双腿似乎被什么缠住。

“你没有死。”一道犹如天籁般的女声在他脑子里响起。

黑足的眼睛慢慢瞪大，他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下意识给自己一巴掌：“我没有在做梦吗？”

苏蔓在他对面的石头上坐着，她大半个身子都浸在海水中，白色的鱼尾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黑发披在莹白的肩头，美若天仙。

她神情淡淡，歪着头，嘴巴虽然没有动，可黑足却能够听见她的声音。

“没有死，你不开心吗？”

“不开心……”黑足喃喃道，他瘫在那里，看着天上的繁星，“我已经不想活了，因为我想去见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没有害怕，没有尖叫，看淡生死的黑足就像是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挚友一般，他讲起了自己的母亲。

以前每当他想要提起母亲的好时，就会被同伴们嘲笑。

他们嘲笑黑足的弱小，连珍视的母亲都保护不了，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黑足讪笑着，从此不再提起母亲。

可现在，他在苏蔓好奇的眼神中，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那个平凡却伟大的女人。

苏蔓的鱼尾拨动海水，发出轻声的水流声响。

她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黑足，说不清是艳羡，又或者是感叹。

“你拥有一个很好的母亲，她一定很爱你。”

“是的。”黑足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他终于从外人口中听到了对母亲的肯定。

这个可怜的女人，她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却被各种嫌弃，没有人珍视她所付出的一切。

“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以杀我了。”黑足已然没有任何的遗憾，他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恬淡的笑容。

苏蔓摇头，“我不能杀你，你没有杀过人，也没有被我的歌声所引诱，你通过了大海的考验。”

这些都是苏蔓心灵上的某种直觉，她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是要做好事，积攒功德。

如果真的杀死黑足，只怕她会很后悔。

不过不杀死黑足，也不能这样放任他回去。

万一他要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呢。

“那真是可惜，”黑足比苏蔓还要失望，他已经不想活了，不想回到那个肮脏的地方。

他的同伴犯下罪行时，他因为不肯参与，已经被排挤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倘若苏蔓放他回去，只怕死了同伴的他，要经历非常严苛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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