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奴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问，所以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只平静的回道：“主人莫不是忘了，奴的眼睛天生不会流泪，若奴与他暗中勾结，断然不会被他所伤。”

这一套说辞非常自洽，但薛以茉仍然不相信。

“上次的石舫绑架，你不光从云陌卿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还没有引起云陌卿的怀疑，若没有外人帮助你，你一个低贱的奴才是怎么做到？夜奴，你到底是谁！来我身边到底存着什么居心？”

“奴是主人捡回来的一条狗，唯一的目的便是取悦主人。”

夜奴低眉顺眼，无论是神色还是口吻还是那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

薛以茉听言，眼眸稍稍放空，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京城闹瘟疫，为了防止瘟疫扩散，朝廷下令封城。

再加上旱灾，粮食稀缺，百姓不是被瘟毒折磨死便是饿死。

尸体的腐臭混着瘟毒在京城里弥漫，而瘟疫滋生的远不止死亡，还有罪恶。

随处可见的打砸、抢劫、掠夺、奸婬，让整座京城变成了阿鼻地狱。

薛以茉看到夜奴时，他浑身是血的坐在墙脚下，一边啃着不知是人还是动物身上的腐肉，一边漠然的看着几个流民为了一个馒头打的头破血流。

回忆戛然而止，再次看向夜奴的眸线里没有那抹怀疑。

夜奴要真是有本事，又怎么会食腐肉苟活？

薛以茉从榻上起身，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挑起他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不会像何三娘那样离我而去？”

夜奴低垂着眉眼，看着挑起她下巴的那只手指，白皙、纤长如削葱根，美则美矣，可惜，比起那黑色手套下的那只手，却少了几分灵动唯美。

心思百转千回，也不过是一瞬间。

他抬眸，迎着薛以茉的视线，竟意外的在那双向来自信聪慧、坐筹帷幄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彷徨。

是因为薛寒儒和何三娘接连离去，让她感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