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我才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见到了这座寺庙的方丈和另一位老法师,我原本还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方丈单独见我,片刻后才知道,这位老法师原来是明远的师傅。
他们对于我的到来显然很重视,但也没有太过急切的询问我明远的事情。
在交谈中我得知,明远的师傅法号慧净,如今竟然也已经有七十多岁了,这让我豁然起敬,居然有些不敢将到嘴边的话说出口,以免刺激到这位老法师。
“施主有话尽可直言,若是明远有什么不好,那也是他的缘法,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方丈师傅见我如此犹豫着,便开口劝解道。
我定了定心,索性直说了。
“明远滞留人世间,已造恶果,他有执念未了,如今尚未引魂归位,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话是您二位能让我带给他好让他看开些的。”
我这话一出口,面前的两位老人登时满面哀泣之色,却像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样,并没有太过惊异。
“施主见过明远了?”慧净法师开口问我。
“见过了,就在前天晚上。”我心里想着那天看到的明远的脸,忍不住和对面的两位法师一起念了句佛号。
他们两人都定定地看着对方,却像是要告诉我什么一样,我也没再说话,只等他们两位开口。
“施主看看这个。”说着,慧净法师抬起了手,从左手手腕上褪下了一串佛珠,双手捧着放在了我眼前,我连忙伸手去接。
那串木纹的佛珠和我手腕上的一模一样,我一惊,顿时就发现了不对。
一般的木头不管是不是从一棵树上砍下来的,只要它是真的木头打磨成的珠子,就绝对不可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相同的花纹,可是眼前的这两串珠子却一模一样。
慧净法师的意思难道是,这玩意儿是工业流水线上的染色制品,一点都不稀奇不值钱也不能证明什么吗?
我挺直了腰,却下意识的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意思。那,又是为什么呢?
我不解的看向他们,慧净法师这才道:“这串珠子是明远二十五岁那年来到这里的时候,我送给他的。这也是后来他留下的遗物,是我去领他的肉身的时候请回来的。”
“明远造了杀孽,按理说,是要逐出佛门的,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徒弟。”慧净法师说着,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我向佛祖告了罪,可还是求方丈师兄给他做法超度了,可是这个孩子,怎么就想不开呢。”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是该劝解还是该怎样。
这么些年以来,这位老人和明远之间的感情早已不止是师徒那么简单,如同父子一般的情谊,却不得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情况,又让我怎么去劝慰呢。
我低着头,没有再看他们。
“施主,有句话,老衲不得不说。”方丈忽然开口道,“我观你面相乃福泽深厚之人,可面有黒气,定有鬼物纠缠,可又不像是修道之人,敢问你是如何见到明远的。”
我没有隐瞒,直说:“我乃阴厨是也,引魂定魄,面向如此实在无可避免。”
“原来如此。”他感慨道,“既然如此,这串佛珠当是明远请与你的避祸之物了。”
说着,慧净又接道:“你有所不知,这串佛珠是智玄大法师当年来青栾寺讲法留给我的,虽然看似平平无奇,可木壳之内却嵌有智玄大法师参悟时落在他怀中的一片飞花,所谓一花一世界,便是如此。”
“卢舍那佛坐千叶大莲花中,化出千尊释迦佛,各居千叶世界中,其中每一叶世界的释迦佛,又化出百亿释迦佛,坐菩提树。此物于我们其实只是一串佛珠,但它有智玄大法师的加持,可清净弟子的身业和脉障,得身金刚加持,算是我们青栾寺最好的一样佛宝。”方丈又道,“明远既将他身上佛力化形而成的佛珠给了你,便意味着施主是于他极为重要的朋友,他愿将毕生佛力赠予你,也是为了在宵小作祟之时帮您化解邪祟。”
慧净微微低头,看着我的左手,道:“所以,我便做主,将这串佛珠彻底赠予施主,也算是了结了明远的一个心愿,愿施主一生平安,百邪不侵。”
我楞了一下,却发现我手腕上的那佛珠忽然化为了一团金光,连带着手上的另一串也亮了起来。
方丈和慧净法师见此,立刻屏息低头,双手合十默念“南无阿弥陀佛”,我正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却觉得手上蓦的一空,只剩下手腕上的一团金光从耀眼至暗淡,不过几秒钟时间,直到又过了好一阵,他们二人才抬起头来,看向了我。
“施主与佛有缘,老衲便不多言了,望施主珍重,如有危难,定有佛祖庇佑的。”慧净法师郑重的对我说道,“只是明远,若是施主见到了他,还请施主让他早日投胎去吧,老衲定当日日诵地藏经,为他度化业果。”
我呆呆的看着手腕,却还是有些没想到,明远给我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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