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一直往外跑,现在这副模样,立刻就会被他们发现不对。
如果不是宁师父发现,他可能真的会独自在外直到死去。
或许,从一开始他并没有打算要向她兑现那个愿望。
只是需要一个能说服他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她。
姜岁心口沉甸甸的,说不出的复杂。
“你怎么哭丧着张脸?”祝淮与虚弱的声音忽然传来,“我还没死。”
姜岁猛地抬起头来,看见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眼里带着她所熟悉的厌世感,仿佛下一秒撒手而去也无所畏惧。
“你醒了?”姜岁看着他连呼吸都缓慢而艰难的样子,鼻尖酸涩,“早知道你的状况这么不好,我就不该说服你回国。”
一下飞机就昏迷,他可能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强撑着。
祝淮与浅淡一笑,“在哪里等死不都一样?没有区别的。医院对我来说也毫无用处,我想回我的住所。”
姜岁还想劝他,可听到那句“医院对他毫无用处”,嗓子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能够将一脚踏进鬼门关的病人拉回人间的神医,却无法自救。
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情。
祝淮与没有回祝家,甚至祝家人都不知道他的行程。
他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懒得应付那些或同情或怜悯的问候。
他没有说,可是姜岁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活的欲望了。
自出生起就被同一种病痛折磨的人,斗争了这么久,早就累了。
姜岁看得心急不已,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来,怕给他负担。
一直在祝淮与的住所待到太阳落山,姜岁才准备离开。
“你要按时服药,好好休养,别想太多,宁师父和罐罐都在帮你想办法,总会柳暗花明的。”她认真地叮嘱着,“我明天再来看你。”
祝淮与斜靠在贵妃塌上,身上盖着雪白的羊绒毯,很是慵懒地点了点头。
“得了,你怎么跟天冬一样啰嗦,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天冬,你开车送她回去。”
天冬是一味药材,也是祝淮与助手的名字。
“是,老板。”天冬应下,把姜岁送出了住所。
到了门口,姜岁不放心祝淮与的情况,让天冬回去,她自己开车回家就行。
“你一定要盯着淮与按时服药,宁师父说了,那些药续的是他的命,绝对不能落下一顿。”临走前,姜岁再三叮嘱。
天冬苦着张脸,“姜小姐,你别看老板在你面前答应得好好的,他压根就不喝药的,每次都用来浇花。”
姜岁心口一揪,“他难不成是故意求死?”
“如果老板想活,就不会在寿命所剩无几的时候跑出去,就是避免被宁师父发现帮他续命。”天冬黯然地道,“老板说,他拖着这具苟延残喘的身体已经挣扎够久了,与其狼狈活着,不如痛快去死。”
姜岁嗓子发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有个性。
连面临死亡的态度都一样。
可她希望他活下去,宁师父和罐罐还有师门里的人也都会倾尽全力让他活下去。
姜岁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握紧,猛然间做出了决定。
她转过身,大步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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