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一愣，他没想到杨丽华的性格此时这么大的改变。

这要是之前的杨丽华是万万不可能问出这句话的。

她就算是心里面这么想的，为了那一份高傲也不会吐露出来。

张启微微皱着眉头：“是出了什么事么？”

杨丽华摇了摇头，又露出一丝苦笑。

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行为确实让张启心中更加地判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然的话以杨丽华的控制力不会如此失态的。

“家里给我安排了出国留学，为期三年，运气好的话就直接留在那边，成立科研室，发表学术论文，做项目，拿奖项，成为科研者茫茫人海中的一员。”

“运气不好的话三年之后回国，有着海外光环的加持，进入全国最好的医院成为实习医生，两年转正，熬资历，等到成为独当一面的主任医生，等过了年纪就退居二线，成为讲师。桃李满天下。”

张启默然。

这两种人生其实无论哪一种都是已经是普通人可望而不敢求的终点。

可在杨丽华这种有着得天独厚资源的情况下，自身又足够优秀，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张启毫不怀疑杨丽华能够做到，甚至他觉得这只是最保守的结果罢了。

几代人的心血和能量全力培育一个人，就算是头猪都能够一飞冲天，更何况杨丽华天资聪颖，她的上限无法判断，但下限却已经固定了。

“其实这两条路都很稳的，你不应该排斥，毕竟一般人还没这个机会呢。”张启想了想说道。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谁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从来就不是夸赞，也不是鲜花和掌声。”杨丽华摇了摇头，眼圈红了起来。

张启走到跟前，默默地给杨丽华倒了一杯酒。

他有预感，这很可能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就算不是，也或许是最后一次这么谈心了。

这种感觉很玄妙，却又很真实。

“我从小就是顶着全家人的期盼降生，他们一早就给我安排了一辈子要走的路，五岁之前我备受宠爱，是全家的掌上明珠，五岁之后我开始成为一只提线木偶，每天被他们左右着。”

“周一到周五晚上我会学习音乐，钢琴，小提琴，古琴，古筝，我都会。”

“周六和周日我会被安排舞蹈，海内外的主流舞蹈都会被安排。”

“他们不要求我精通，但一定要懂，要具有形体美。”

“就这样我开始上小学之后，这些课程也逐渐朝着文化课靠拢，每一年都是如此。”

张启虽然没有经历过这种生活，但想想也能够感觉得出来这到底有多压抑。

他幼儿园的时候还天天想着怎么捉鱼捉虾改善伙食，想着怎么去小树林玩玻璃球。

“中学时代我更是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其余时间都是在学习，为了万无一失，我还在筹备海外留下的需要的专业知识，一旦高考失利立马出国留学，好在一切都还算是顺利，进入大学之后，我开始想要脱离掌控，变得懒散，他们一开始也不同意，争吵过几次之后，突然像是想开了一样，对我的控制放松了很多，当时在课堂上遇到你，其实就是我在试探的行为，结果出乎我的意料。”

“我原本以为是他们想明白了，可结果是我错了，他们早就想到了我的最前面。”

杨丽华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张启听得心情沉重，这不应该是她眼中天之骄女的过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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