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眼圈猩红，面容憔悴，烧焦的头发露了出来，衣袍挂在她的身上，空了几分，她像是个备受欺负的无辜老人，实在可怜。

她匍匐在君宸轩的脚下，涕泪横流：“太子殿下，臣妇夫君早亡，全靠臣妇浆洗衣服供着儿子读书，挣来了如今顾家的家业。”

她抹了一把眼泪：“可是，瑞王妃竟然送了足足十八抬草料，羞辱臣妇，请太子殿下做主，好好责罚这个不孝女！”

下人们将十八抬大箱子在院子里面打开，草料露了出来，一股子牲口味儿在院子里面散开，众人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老夫人气死了，永康堂被火烧了，她住的是个小院子，如今院子里面全是这个味道，根本住不了人！

君宸轩抬起袖子捂住了口鼻：“瑞王妃，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辱骂你祖母是牛马？”

众人：“……”

老夫人嘴角都在抽搐差点儿没演下去。

她喉间腥甜，吃了几日的药，才好些的内伤，就这般活生生的被气出来了。

顾宪筠到底是察觉出来了，顾镜黎表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可心底对整个顾家都不满意，有决裂的迹象。

他垂着头低声说道：“王妃，下官知道当日之事你怀恨在心，但此事是你祖母被人蒙骗，下官为人子，不得违背父母之名，你为人子女，你该体谅我的艰难才是。”

顾庭峰呵斥道：“你不该因此怀恨在心，送白纸和草料来羞辱家中长辈。”

君宸轩阴阳怪气地说道：“瑞王送的礼物，叫人耳目一新。”

君璟承出色，从小到大，事事压君宸轩一头。

太傅和诚惠帝也时常拿他二人比较，君宸轩和君璟承互看不顺眼。

他就喜欢看君璟承被讨伐！

君璟承神色微变，冷眸透着几分不悦，质问顾镜黎：“你怎么回事？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顾镜黎垂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哎，只怪我出嫁匆忙，并未带走分毫嫁妆，实在没有钱财准备归宁礼物，却又不想叫外人笑话，才出此下策。”

“祖母莫要小瞧了这草料，这还是我在王府的牲口槽里面抢出来的呢。”顾镜黎幽幽地瞧了一眼老夫人。

没钱，草料都是抢来的，还要怎么样？

话音落下，厅中寂静地诡异。

老夫人一张脸憋得姹紫嫣红，愣是说不出来话。

大兴的贵人们都是要脸面的，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嫁女者，会给女儿准备丰厚的嫁妆，保证她日后衣食无忧，连婆家的新井都会派人去打，不让她在婆家看人脸色。

分毫嫁妆不给的闻所未闻，尤其是当日长平王府下聘，聘礼延绵了三条街。

顾家此举，叫人笑话。

君璟承一听蹙眉说道：“若无银钱准备归宁之礼，你为何不告诉本王？”

顾镜黎垂眸回答：“哪有刚刚入门，便动用夫君的钱财的道理。”

“你既然嫁给本王，便是王府的人？这般变相索要嫁妆成何体统？一点嫁妆而已，本王还不稀罕，便留给顾家就是了！”

顾镜黎辩驳：“王爷，这嫁妆是女子的体面……”

“够了，此事就不要再说了！咳咳咳。”君璟承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