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鸢慌乱地看向姜璟,只见他面色惨白,衣衫已被鲜血染红,闭目似是已经昏睡过去。
她眼眶泛红,泪珠大颗大颗如珍珠般往下落,她不敢去碰他,他浑身是血,不知道哪里就是他的伤口。
她强忍着泪意,双手捧着姜璟的脸庞,颤抖着开口,“陛下,陛下……”
她再也发不出其他的话来,只能一句句重复着陛下二字。
可身下的人仍是没有动静,他静静地恍若沉睡着。
“姜璟……”姜若鸢再也忍不住,抚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起来,唤着她曾经无数次想要开口,却顾及着不敢叫出的名讳。
薛昶率领着众侍卫终于赶到了,刀光剑影之处,很快地面上便布满了刺客的尸首。
伤重的姜璟也被抬上马去,急急地往行宫中去。
此刻帝王重伤,众人皆惊慌无措,无人注意到姜若鸢的存在。她被落在队伍的最后方,鞋子都被跑掉了一只,脚底也磨伤了,但她仍步履未停,她担心姜璟,她要去见他。
她都还没有问他,今日为何会带她出来狩猎。
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同他讲。
可他伤得好重啊,他看上去那么痛苦。
圣上于猎场遇刺,不多时便惊动了行宫上下,薛昶虽有意隐下此事,但姜璟浑身是血被带回一事被众人所看见。
春狩一事本是由少府全程督察,早在数月前便作着准备。可却发生行刺大事,少府难逃其咎,其中随行而来的大臣们此刻都跪在建章宫殿前,为圣上祈福着。
若是姜璟有幸活生,他们还可落得个监管不严之罪,若是陛下驾崩,那他们恐也要随之殉葬。
外面已是天翻地覆,殿内同样也是乱作一团。姜璟赤着上半身,趴在软榻上。随行的太医跪于一侧,为他验着伤。
薛昶一早便令殿内众人都出去,只留下李公公以及两名小宦官留于此,助太医治伤。他瞧着姜若鸢狼狈的样子,本想叫她回去休息。可她不肯,坚持要留下照顾姜璟。
此刻榻边隔着一道屏风,太医及李公公在内侧,薛昶候在外面,等待里面太医的诊治。
姜若鸢刚刚哭了一路,现在倒是止了眼泪。隔着屏风,她看不见姜璟的样子。但她只要忆起密林之处,他血肉淋漓、面无人色的模样,便忍不住地欲抽泣。
她紧咬指尖,强忍泪水。似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指尖慢慢渗出血滴,但她却也感觉不到痛意。
许久后,听得里面太医的声音传出,“陛下身后左右各两处剑伤,所幸皆不是命处,微臣需引针穿线缝合伤口,只是所需时间怕是不会短。”
薛昶低声低嗯了一声,他行军已有数年了,途中受伤更是家常便饭,自然也常见过太医缝合伤口。
可姜若鸢自幼养在宫苑,从未见过如此惨重的伤口,一听到要缝针也更是吓了一跳。她泪眼朦胧地看向薛昶,嗫嚅着想要开口。
薛昶似是料到她心底在想些什么,未经她发问,便向她解释道:“交给太医便好。”顿了顿,又觉得语气有些过于生硬,便放软了语气,说道:“没事的。”
他望了眼内间太医忙碌的身影,偏头问道:“当时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姜若鸢慌忙点头,“陛下,陛下本来在狩猎,突然就要马蹄声……然后,然后我们就骑着马想要逃走,可是他们追上了,他们手里还有剑。陛下一个人敌不过他们人多,还……为了护我,被他们用剑刺伤了。”
她情绪不稳,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好在薛昶倒是听懂了。
他沉声问道:“他们的模样你可瞧清了?”
姜若鸢摇头道:“没有,他们都蒙着面,看不见脸。”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然浓厚,建章宫的灯光燃了彻夜。白日拂晓,天光浮现微光时,太医才抹着汗走了出来。
薛昶忙迎上去,问道:“如何了?”
“微臣已将背处的伤口缝合住了,其余地方的伤口也皆上了药。微臣会开些药方,尽量让陛下喝下。若是实在不行,微臣会施针封穴,看能不能唤醒陛下。”
闻言,薛昶面色愈沉,许久才颔首,吩咐旁候着的宦官随他去抓药。
待太医走后,姜若鸢忽得转身跪倒在薛昶面前,低声啜泣道:“是婢子之罪,未能照顾好陛下,还望将军能允陛下服侍陛下,也算是将功抵过。”
薛昶忙伸手拦住她的双臂,道:“也好,你本就是贴身侍奉之人,你留在这我也放心些。”
其实此事一出,薛昶确实也曾怀疑过姜若鸢,但瞧着她的样子,却是真心地担忧姜璟。正好也可借着她照顾姜璟的这段时间,看看她是否存着异心。
姜若鸢忙应声,奔至床榻去看姜璟。甫一靠近,浓烈的药味便扑散开来,姜璟卧于榻上,披发垂肩,面色倒不似昨日那般惨白了,只是仍未有血色。
原先那件沾满鲜血的玄色衣袍已被换下,背处的伤口已被太医缝合,只是伤口边缘仍有未待擦拭而渗开的鲜血。
姜若鸢飞快地抹把脸,自榻边跪着,从李公公手中接过帕子在水中浸湿,为他擦拭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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