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烟头越来越多,颜子尧把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拿出来,点燃,思绪顺着呼出的白烟飘远。
他总是一个观察者,以一种十分病态又执着的状态观察着一个人。
那个像是白色栀子花一样的人,沈怿。
每个男人都或多或少有初恋情结,颜子尧这样觉得,他会在遇到其他女孩子的时候想起来沈怿,尤其是闻到其它人的信息素的时候,他会厌恶地别过头。
第一次见到沈怿的时候,是在八岁那年,是个盛夏,栀子花静谧又唯美得开满花园。
他趴在灌木丛里,像是只狩猎的小狮子,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天使脸庞的孩子。
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颜子尧皱眉,面前的孩子头发柔软的长到肩膀,一双小鹿一样迷蒙又柔软的眼睛,让人分辨不出男女。
“小尧,又趴在草丛里了,来见新朋友。”颜夕把沈怿拉到颜子尧面前,蹲下身用手绢拍掉颜子尧身上的泥土,“你啊,怎么像是辛巴一样。”
“辛巴是什么?”沈怿张嘴问,他很少说话,声音软的能掐出水来。
“辛巴呀,是只小狮子,沈怿小朋友看我们小尧像不像啊?”颜夕温柔地伸手去摸沈怿的头。
沈怿下意识躲了躲,颜子尧见他的动作,立刻叉腰转身,跑走了。
他们只见了这一面,颜子尧对沈怿的印象并不好,因为沈怿拒绝了他母亲的摸头,不过很快,冬天到了,这个一面之缘的朋友被他很快遗忘了。
再次见面是在十二月,颜子尧记得很清晰,是十二月十二日。
沈怿的父母在三天前去世了。
颜家作为沈家的合作伙伴,出席了葬礼,殡仪馆里冷清的过分,沈怿穿着黑色的衣服,跪坐在角落,他还是那样,精致的无法分辨男女,跪在一旁的时候,像个瓷娃娃。
可他眼睛里却没有柔软了,变得极冷。
颜子尧跟着颜夕给沈怿的父母送了花,眼睛却紧盯着沈怿。
他在想什么。颜子尧想知道。
“妈妈。”
“嘘。”
颜夕带他走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颜夕蹲下温柔地对颜子尧说:“小尧担心朋友对不对?”
颜子尧没回答,他不能完全理解同情这种情感,他认为这并不能称作同情,可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
“我只是想抱抱他……”颜子尧想了很久,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颜夕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你偷偷地进去,抱抱他我们就走好吗?天已经很晚了,妈妈和司机叔叔就在门口等你。”
颜子尧点点头,“嗯。”然后转身跑了回去。葬礼已经散了,前来悼念的人三三两两地走出来,颜子尧绕了个圈子躲过了他们,准备从偏门钻进去。
他很敏锐,和他妈妈说的一样,他如同一只小狮子,他像是长着肉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在隔间的门外,他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保姆,是一直跟在沈怿身边的那个人,颜子尧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摸了摸兜里的甩棍,眯眼打量对方和自己的武力值差距,在规划好最佳的走位路线之后,他冲了上去,冷冷地说:“你在干什么?”
保姆吓了一跳,手里的药和矿泉水掉在地上。
“我……我……”
“别动。”颜子尧踢开了地上的药,那瓶还没打开的水被他拿在手里。
保姆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吓坏了,颤抖着说:“沈……沈少爷发烧了,我,我就是去给他送退烧药……”
颜子尧感觉这套说辞并不能让自己信服,于是自己冲过去打开门,还不忘对保姆说:“你要是敢做什么,我会把你送进监狱去。”
保姆点点头,嘴唇都在发抖。
颜子尧打开灯,看到了蜷缩在小床上的沈怿,整个人缩成一团忍不住地发抖,他真的发烧了。
他也没空问为什么一个小少爷会被丢在这种地方,他跑上去抱起沈怿,给他喂起了水,沈怿的体温烫的惊人,颜子尧皱着眉毛喊他的名字,“沈怿、沈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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