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中，胖子那壮硕的身子泡得泛红，听闻陈皮阿四醒来，他也没顾得上起身，只在水里挥了挥手，溅起几朵小水花，扯着大嗓门喊道。

“陈老您可醒啦！您这条老命啊，可得好好谢谢姬爷！要不是姬爷，您指定得折在长白山这鬼地方喽。”

“咱在那石室碰上您时，您都快成个死人了，是姬爷弄了些‘生命源泉’喂给您，不然呐，就您那油尽灯枯的样儿，甭说这会儿能睁眼醒过来，在咱带着您往外头撤的路上，您就得断气咯！”

陈皮阿四闻言，浑浊的双眼瞬间聚焦，循着声音望向姬长生。

那目光里，初始是满满的惊愕，待思绪回笼，感激便如汹涌潮水，迅速将眼眸填满。

他想起自己昏迷时那若有若无的感知，似有温润液体缓缓流入喉间，身体仿若久旱干裂的土地，极度渴求着那股润泽，本能地拼命汲取。

当时虽意识昏沉，却也明白，那绝不是寻常的清水，里头定是裹挟着能起死回生的“秘钥”，才得以让自己这具行将就木的躯壳，重新燃起生机之火。

这胖子说的‘生命源泉’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有效果。

但他也不太好如此光明正大的问出来。

此刻，陈皮阿四双手撑着身侧，想要起身行礼，奈何身体太过虚弱，只是微微欠了欠身，那姿态满是恭敬与虔诚，声音颤抖却诚挚无比。

“姬爷，此番救命大恩，陈某铭记于心。我陈皮阿四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也知晓恩怨分明，往后您但凡有吩咐，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这声爷他喊得心服口服，在他们这行中，谁的本事大谁就是爷。

他这话出口，眼眶已然泛红，岁月镌刻的皱纹里，都似藏满了感恩之情。

周围人听闻，有的嘴角微微上扬，面露一丝笑意，觉着一个垂垂老矣、刚从鬼门关被拉回来的人，说出这般“豪言壮语”，未免有些滑稽，好似蚍蜉扬言要撼动大树般不切实际。

但陈皮阿四全然不顾他人目光，在他心中，救命之恩重如泰山，若不报此恩，余生都将寝食难安。

他不由想起了他的师傅与师娘，当初若是没他们，自己早就死了。

如今将死之际又被姬长生给救了回来，很少有人能体会到他此刻的情绪。

姬长生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对他而言，救助陈皮阿四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以他漫长岁月的阅历，还不至于指望一个虚弱老者来为自己“赴汤蹈火”。

单论年纪，他活着的时候就比陈皮阿四年长，他沉睡所历经的年岁可比陈皮阿四多出不知多轮，这一声爷他应下了。

于是，他随意摆了摆手，语气平和。

“我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好好活下去就可以了。”

陈皮阿四见姬长生这般回应，也不再多言。

他知道感恩报答并非靠嘴上叫嚷，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用实实在在的行动，去回馈这份再造之恩。

当下唯有养好身体，才不辜负姬长生的救命之举。

他默默躺回原地，闭目养神，可脑海里已然在盘算，往后该如何在姬长生需要之时，倾尽所能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