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一点点拆开信封。
无忧,的确是他。
不是名字,也不为外人所知。
皇太后不受重视,又跟封无轶不清不楚。
先皇待容时,还不如一个下人。
皇帝不爱,宫女太监欺负他,日子过的战战兢兢,稍不小心,就会被人害死。
那些年的日子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当上皇帝,他跟温砚约定好,等他们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就一起去浪迹天涯,行侠仗义。
到时候他们就改个名字,他叫无忧,阿砚叫安乐。
所以这个名字,只有温砚知道。
“父皇……”
听荷走过来,想安慰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时抬手止住,认真的看起了信: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跟你告别。
你说我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敢让你看见我如今这副模样。
我知道你不会嫌弃我,可我怕你伤心啊!
别难过,就算我不在了,听荷会陪着你。
我只是去了我想去的地方,选择了对的路。
别去追问我的死因,默默的祝福我就好,这辈子能认识你,不枉此生。
我书房的暗格里,有我就留给你的东西。
再见了,下辈子,我们还是好兄弟。
阿砚。
绝笔。
无声的眼泪颗颗滚落,滴在信封上,打湿了纸张。
泪水晕染了字迹,容时慌乱的擦拭,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泪眼模糊的站起来,朝温砚的书房去。
他们之间没有秘密,容时知道暗格在哪里。
温砚曾说过,暗格里放着他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除非他死了,不然不准打开。
容时打开暗格,里面是两卷画册。
打开第一卷,是桃桃跟他依偎在一起的画。
画面上的他们,穿着凤冠霞帔,是他跟桃桃成亲那日,请人画下来的。
另一卷,是容时跟温砚。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普济寺的许愿池边,偷里面的铜钱。
温砚把他们两个当时的姿态画得惟妙惟肖。
画像已经发黄,他应该画了很多很多年了。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
当容时看到画像那一刻,悲伤再也控制不住,放声痛哭。
穆晟修,听荷,夜王都站在门口,不进去打扰他。
听荷擦了擦模糊的眼睛,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容时。
她总以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没有人间冷暖的情绪。
却忘了,他也是个人。
会疼。
只是压抑着所有的心事,无法对外人述说。
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没人能感同身受。
听荷拉了拉穆晟修,眼神示意他出去。
夜王也紧随其后,经历了一年的护理,他断掉的手脚筋,基本恢复了正常。
三人在外面安静的等着,整个听雨轩都被悲伤的氛围笼罩。
谁也没说话,足足等了一天,一直到日落黄昏,容时才从温砚书房出来。
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就像温砚说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所以容时也不打算再去追问温砚的死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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