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过百姓们的送行，在交代完李郡守后的子夜时分，马谡便是带着李瑾和马旭等人，重新踏上了前往凉州的路途。

出狄道，过金城，马谡也一行很快来到了凉州的腹地。

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浅滩，虽然没有后世的黄沙漫天，但千年的西北风还是将这片土地吹成了破碎的模样。

要不是还有大汉丝绸之路的开拓，这里便是真正的无人区。

可谁能知道，在翻越过这茫茫戈壁与雪山之后，便会是一片的春意盎然。

可恨没有穿越回秦朝，否则，势必要给咱那迷人的老祖宗献上一副世界地图。

那样，每天朝九晚五甚至只上四天班的，或许就该是咱们了，至少，不用搞什么该死的调休（TMD，后天还要上班！），也不用背那倒霉的英文单词。

不过，大军要穿越这无人区，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吧。（要不，下本书，咱们去找找咱的老祖宗去？）

一行人沿着丝绸之路的故道，一路向北。

马谡倒也不急着前往姑臧城，毕竟那里有赵云将军坐镇，出不了什么意外。

而且，纸张的消息也需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传到姑臧城内。

借此机会，马谡也是一路走，一路行，一路行，一路看。

看北风卷地白草折的狂放，看一片孤城万仞山的坚韧，还有长烟落日孤城闭的愁绪。

不知不觉间，马谡也是沉浸在这塞外风景之中。

这里的景色虽美，却时时处处，有着些许的哀伤。

这可不是悲凉的秋天，而是处处生机勃勃的春日的时光啊。

可是，这春姑娘仿佛是害怕这凉州之地，在金城外打了个转又往南面而去，只留给凉州一地的苍凉之意。

但就在这艰苦的不毛之地，马谡却又看见无数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在山与山的夹缝中寻求那一亩三分的田地。

而在那茫茫的荒原之上，明明是黄天一色，却在不经意间，又总能看到几株绿植。

或是参天之胡杨，张开着双臂，撑起着一片绿色的天地；

或是摇摆的梭梭草，随风摇曳，却将生命的种子随风播撒。

他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延续着自己和族群的生命。

如此平凡，却又如此顽强，坚韧的性子已经深深地刻入了这片土地，也深深地烙印在了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一切植物、动物以及人。

这或许也是凉州的战马傲视中原而凉州铁骑也所向无敌的原因吧。

一路走，马谡也是一路看，看风景，更看人。

看龟裂的手，看滋润的田地，看夯土的城池，看破落的屋舍，看豪情漫天的汉子，看垂垂老矣的老叟。

这片土地，已经太久没有得到过足够的滋润了。

而随着马谡一行人逐渐接近姑臧之后，沿途的环境也是渐渐有了改善。

不仅仅是绿色渐渐浓郁，就连村落屋舍也渐渐多了起来，官道之上，也终于有了来来往往的商队人群。

终于，在经历了足足二十余日的跋涉，马谡送算是对凉州有了一个整体的认知，而他的行程也终于抵达了最后一站——凉州州治——姑臧城。

相较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金城，姑臧城的城池甚至称不上高大。

看那城墙，不过是夯土建造，各个段落的城墙所用的工艺还很是不同，仅仅是夯土的颜色就能轻易区分出至少三、四个时期的建造痕迹。

显然，这城墙是在不断的扩建之中诞生的。

而且，即便是最新最牢固的工艺做建造的城墙，其高度也不过堪堪一丈高，这跟中原动不动数丈高的城墙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这一点来看，这姑臧城根本就不像是一座州治的存在。

甚至，连一般的郡治所在，都比不上。

倒是城墙的长度，颇具规模，也是金城、狄道等城所望尘莫及的。

甚至论及城市规模，即便对上了上邽、绵竹等大城，姑臧城也丝毫不逊色。甚至整个蜀汉境内，能在城市规模上稳压姑臧城一头的，也就是成都一城而已。

无他，姑臧城虽然不是什么地理绝佳的战略位置，却是商队来往的必经之路。

这里不仅有商队驻足所必须的水源，更重要的是，此地几乎是西域与陇右（金城）连线的中点所在。

商队往往只需要在金城补给一次，便可以一路南下直抵金城，或是一路北上直达西域的各城。稍稍偏移一点，都会让商队需要至少两次的补给。

这对于追求经济效益的商人而言，是绝不能接受的。

因此，矗立在沙湾戈壁之中的姑臧城，绝不是一个美妙的度假地，却绝对是上最具性价比的“暂留地”。

千百年来，行商们用他们的脚给附近的城市进行着投票。

终于是让姑臧城在一片废墟一般的凉州，拔地而起。

至于为何如此规模的城池，城池的城墙却是如此的不堪，这当然也是有其历史原因的：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城墙乃是不断扩建中形成的，既然是扩建，那就难免拆了修、修了再拆，既然终究是要拆的，自然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建造得太高了。

另一方面，这些城墙的功用，与其说是抵御外敌，更多的还是躲避风沙之用，因此也根本不需要建造成那么高。

当年的大汉，也根本不需要靠城墙来抵御外敌。

即便是大汉渐渐式微，失去了对凉州和西域的掌控，又因为凉州多骑兵而少攻城器械的缘故，几乎很难爆发攻城战，自然，也就没有加高城墙的需要。

当然，或许，穷，也是其中重要的原因。

不过，马谡虽然有些错愕于城墙的高度与强度，但显然也并不准备对这城墙进行加固。

无他，若是都被曹魏打到了姑臧，也就是说关中、陇右五郡皆尽陷落，甚至连金城要塞都没守住，自己还想守住这姑臧，就有些不礼貌了。

就像是去岁的自己，在拿下金城之后，实际上凉州便已经是掌中之物。

若不是东吴反水，大汉早就已经拿下了凉州了。

甚至，即便是东吴反水，魏军急攻陇右，丞相将大部分主力都调往了陇右，也还是很快拿下了整个凉州，也侧面说明了，金城才是姑臧的命脉所在。

当然，这并不是说姑臧不重要。

这就像是山海关和江南的关系。

战争年代，山海关当然是最为重要的；可论及发展经济，狗发育然后爆兵，十个山海关也比不上一个真江南。

而姑臧就是无数行商用脚程丈量出来的塞上江南。

如此务实的风格，也正切合马谡对于合作伙伴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