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出折子戏

“苏夫人，进去吧，主子在里面等着你呢。”管家把苏茶领到门口，恭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茶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无一人，她怔然地站在原地，只有清风拂过，吹得珠帘哗哗作响。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苏茶受惊般地扭过头，管家冲她微微一笑，房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

梆子声起，浓妆艳抹的丽人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清丽的唱腔一出来就抓住了苏茶的眼球，两边的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她都不知道。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戏台上的人吸引了。家中略有薄产的小姐爱上了家道中落的俊美书生，俊美书生亦在长久的相处下爱上了心地善良的小姐。谈婚论嫁时，双方的父母见了面，小姐的父亲坚决反对这门亲事，要求小姐和书生立刻断绝往来。小姐被家人关进绣楼里，不让她跟书生见面。小姐苦苦哀求，并以死相逼，母亲心软之下，去找父亲求情，父亲架不住母女的磨软硬泡，松口答应了这门亲事。

出嫁当天，外面锣鼓喧天，花轿等在外面，就等着新娘子上花轿了。父亲屏退下人，对小姐说，这门亲事是你自己选的，对后是苦是甜都要自己担着，不要回家哭诉，他们自当没有她这个女儿。小姐哭着上了花轿，走得义无返顾，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幸福的。

书生家里一贫如洗，婚后的生活并不轻松。为了让书生专心读书，小姐变卖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为了节省开支，她驱走了大部分的下人，只留下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小荷，十指芊芊的大小姐洗手做羹汤，日复一日地操持家务。妻子虽然贤惠，却迟迟不孕，时间久了，婆婆再好难免有微辞，书生主动跟婆婆说明缘由，家中条件太差，不适合养育子嗣，所以每次房事过后，他都会亲手给妻子煮一碗避子汤。妻子并不知情，以为是自己的原因，心怀愧疚，越发对婆婆和书生好。

终于，苦尽甘来。书生一朝金榜题名，成为状元，入宫拜谢天子。金鳞宴上，坐在高台上的公主对书生一见钟情。天子问书生可愿尚公主？书生叩谢隆恩，言明家中已有贤妻。可公主非书生不嫁，天子陷入两难。贵妃见不得宝贝女儿受委屈，把书生叫进宫中，给他两条路走。一是一杯鸩酒赐给其妻，妻死之后获风光大葬，天子赐婚，公主风光大嫁。二是由妻变妾，天子赐婚，公主风光大嫁……

看到这里，苏茶忍不住潸然泪下，一条白色帕子从身后递过来，她下意识地接过来，擦完脸才意识到不对。她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到了坐在离她大约一臂距离的沈萧北。沈萧北什么时候来的，她完全不知情。

前后发生的事一联系，苏茶什么都明白了。

苏茶也不伤心了，气愤地站起来。

走过沈萧北身边时，沈萧北抓住她的手，低声哀求：“你看完好吗？如果你看完，依旧恨我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苏茶犹豫了一下，到底狠不下心甩开沈萧北的手。

管家神出鬼没地出现，低声对苏茶说：“夫人还是看看吧，小人亲眼所见，这戏中的对白是大人熬了好几个晚上写出来的。”

苏茶重新坐到了椅子上，眼睛盯着前面的戏台，思绪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两条路摆在书生面前，一条是死路，另外一条是生路，书生选择了生路。朝野上下都轰动了，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和误解，他选择沉默以对。小姐闻听消息伤心不已，默默等着书生跟她解释。她太喜欢书生了，不管书生跟她说什么，她都会相信。书生太痛苦了，于是借酒浇愁。喝醉之后，他无意中吐露出心中的秘密，他的好岳父是他的杀父仇人，这些年他一直深陷于痛苦之中，让前来照顾他的母亲听了个正着。

三年前，书生和小姐有一段时间无法见面，书生饱受相思之苦，曾跪在岳父面前，乞求岳父女儿嫁给他。岳父拂袖离场，到多年的老朋友那里喝酒解闷，书生悄悄跟过来，听到了惊天的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