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无所有的沐尽欢

妈？

什么情况！

沐尽欢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和幻听。

她不是在做梦吧！

陆星辰为什么要叫她妈叫妈呢？

“欢欢回来了啊？还没吃早饭吧，正好，我出去多买一份。”

沐爸看到沐尽欢时多少也有些别扭，但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些，像平时父女相处时候的样子。

沐妈从卧室里出来，见到沐尽欢却并没有像以往那般亲昵地迎上来，而是一张脸耷拉着，像是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

沐尽欢发现，老妈看她的眼神，更像是看仇人。

“妈。”

沐尽欢心里一咯噔，然后怯生生地朝沐母叫道。

沐母往沙发上一坐，偏过头道：“你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

沐尽欢有些不明所以：“妈，今天可不是愚人节，我最近胆小，经不起吓的。”

刚走到门口的沐爸忍不住朝老伴儿呵斥了声：“好好跟孩子说话！别吓着她！”

沐尽欢转头看向老爸，眼眶里已经泛起了泪花。

她也不傻，从大家的只言片语中，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可她不想相信！

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沐母不去看沐尽欢那张脸，因为只要一看到她就会让她想起自己女儿从小受的罪。

“我不是你的生母，你也不是我的女儿！”

“当年，你生母将你跟我的婷婷换了，这二十多年，你一直代替我的亲生女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沐母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她转身握住了陆星辰的手，哽咽着继续道。

“可我的婷婷却跟着你那对……心肠恶毒，贪得无厌的父母过着食不果腹的苦日子！”

沐尽欢如被人当头一棒。

她有想过，她可能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可能是当年两家人报错了孩子。可她却没想到事实竟然是她的生母……有意为之！

“妈，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沐母冷着脸道：“不会搞错！DNA已经验过了，婷婷才是我生的！”

沐尽欢最后的一丝希冀也幻灭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沐尽欢喃喃自语着，她慌了，比司慕白要跟她离婚还要慌。

这可是她的家！

她累了、受伤了，这个家可是唯一一个给她无条件避风的港湾！

可现在，她的避风港突然在她面前塌了！

沐母始终不肯与沐尽欢对视，她怕自己会狠不下那个心。

“你的生母上午会过来，当年的事儿，她会跟你说的。你的东西我也都给你收拾好了，走的时候，全部带走吧！”

沐尽欢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妈，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沐母吸了吸鼻子，也有想哭的冲动。

陆星辰见状立即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妈，你回屋待会儿吧，我想跟她单独聊会儿。”

沐母点点头，从沙发上起身，疾步回了卧室。

沐爸出门了。

沐母进屋了。

客厅瞬间就只剩下了沐尽欢和陆星辰两个人。

陆星辰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抬眸看向还站在茶几旁的沐尽欢，笑了笑，说道。

“没想到吧？我们之间的缘分……还真是玄妙的很。”

“你救过我，我很感激，对于你的警告我也都牢牢记着，即使我很喜欢司总，但他是你的老公，我不能碰。”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家境好，长得又漂亮，老公还是个天之骄子，但我也仅仅只是羡慕而已。”

“直到我发现，你现在的身份其实是我的，你霸占了我的爸妈二十多年，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这份羡慕就变了质，变成了恨！”

“你可能想象不到我从小到大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

“我的养父母，也就是你的生父生母，他们重男轻女，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生了，直到最后终于生了个儿子，这才满意。”

“你的生父一直酗酒，喝醉了就拿着棍棒往我们姐妹几个身上招呼，一直骂我们赔钱货。”

“你想看看我身上的伤吗？往往都是旧伤还没好，新伤就又来了。他下手很狠，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是想把我往死里打的。”

“你的生母性格怯懦，遇到事情只会躲。尤其在我们挨打的时候，她也不拦着，而是直接躲起来了。”

“家里，最幸福的应该就是你弟弟了，他被大家当心肝一样的宠着，就连你的生父都舍不得下手打他。”

“家里所有的好吃的全都紧着他吃，为了供他读书，我们就必须得辍学。”

“后来，你的生父染上了赌瘾，越输越赌，你救我那次，就是因为他欠了别人的赌债还不上，所以把我给卖了！”

“前阵子又被债主找上门，他让你的生母把我骗回去，就差那么一点，我就被他给毁了！”“而我从小到大所遭遇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你所承受的！是我替你承受了！”

“若不是我偶然听到……她的忏悔，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她亲生的！我好恨，但我又突然变得轻松了。”

“因为，我知道，我要解脱了，我要彻底摆脱那个犹如炼狱一般的家了。”

沐尽欢就这么默默听着，心里的愧疚感越来越浓。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父母！

再对比一下自己，老爸老妈一直都将她视若掌上明珠！

她突然有些无地自容。

是啊，陆星辰说得没错，是她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那些磨难本该由她受的。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沐尽欢下意识出口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可是，她就是觉得对不住对方。

陆星辰却冷笑出声。

“其实，你也挺无辜的，但你霸占了我的位置二十多年却是事实，我替你承受了二十多年的伤害也是事实。”

“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度，所以，你的对不起，我不接受。”

“你若真觉得对我有愧，那就请你从这个家里彻底消失，以后再也不要来见我爸妈，他们也不会再认你。”

沐尽欢没有立刻答应，这是养了她二十多年的亲人啊，她怎么可能说跟他们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呢。

陆星辰接着说道：“我们的身份互换回来，就此步入正轨，如何？”沐尽欢不想答应，可是她也没有拒绝的底气。

她又凭什么拒绝！

是她让老爸老妈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吃苦受难了二十多年！

她是个罪人！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不！

可她却仍心存一丝希望，希望这个家能给她留一个位置，哪怕那个位置很小。

沐爸买早餐回来后，一如往常地招呼她去吃：“来吃早饭了。”

沐尽欢抹了一把眼泪，乖乖地坐在餐桌前，看着桌上的美食，她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爸！”

沐尽欢趴在桌上痛哭出声。

沐爸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这件事，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的生母。你别怪你妈，她只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婷婷小时候过得太苦了。”

“等过阵子，过阵子她就能想开了。你毕竟是我们一手养大的，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这感情也不可能说断就断的。”

沐尽欢哭得更恸了！

早餐，沐尽欢没有吃，也吃不下去。

她趴在桌上哭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差点儿哭晕过去。

等她终于停止哭泣的时候，两只眼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

陆母其实早就候在了小区门口，因为这件事她已经连续几天没合眼了。

她敲门的时候，沐尽欢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沐爸去开的门。

当沐尽欢看到门外的女人时神情微微一怔。

竟然是她！

那个经常在小区门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妇人！

她还曾上前跟她说过话！

怪不得，她看见自己就跑！

原来，她是来看她的！

对方应该跟老妈差不多的年纪，可是，这么一看，却明显比老妈要老上十几岁。

皮肤暗黄粗糙，身上的衣服还是多年前老旧的款式，一双布鞋，白边已经磨破了，她的五官其实很好看，就是眼神有些黯淡无光，整个人像是早已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一进门就畏畏缩缩的。

“婷婷。”陆母叫陆星辰，陆星辰别过头，没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