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倪裳站在高处,看着舐舔伤口、不敢贸然靠近的流民们,解释道:
“流民将我们冲得支离破碎,两位方才离我不过是几步远,想要挨到我的近前却是寸步难行、受尽了折磨,而父亲却能在拥挤的人流中穿行自如、步履矫健,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呢?”
“常理而言,流民不敢对抗权威,禁军卫队虽不比沙场将士,但肩负两位皇子的安危,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如今的局面,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冲破常理,给流民开了口子。”
她这样说着,指向了那个被她倒了蚀骨水的那个流民,他的外衣被化去了大半,未被腐蚀掉的胳膊上有深深浅浅的刀疤,手掌上有厚厚的老茧。
这样的人,逢遇灾荒,凭着气力必能生存,便是占山做土匪都是绰绰有余的,此刻却甘愿和这些流民挤作一块,难道仅仅是为了抢夺一口干粮吗?
更何况:
“方才我们边打便说笑的时候,这位大哥一个没忍住,偷笑了。”
黎王妃的注意力本就在这些人身上,他们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王妃锐利的眼目。
如此可见,这位被蚀骨的壮汉显然是能够听懂王妃三人的对话的,他却佯装不知,混迹在这群真的听不懂的流民中,显然是另有所图。
司空郡主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王妃就不怕,这些是殿下的人?”
黎王妃不假思索:
“不会,方才那一路,这位至少手刃了五六名挡在其身前碍事的流民,而且下手极狠,招招致命,王爷的人不会对流民下这样的狠手。”
司空郡主深以为有理,流民不管是受了谁的怂恿,罪不至死。
可是怂恿他们为人刀俎的人,却罪该万死。
三人正在谈论,耳畔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黎王妃果然是冰雪聪明,可惜啊,可惜了。”
话音响起的时候,曲倪裳正在试缰绳,司空郡主和曲萝衣在马车的左右两侧使力,企图把方才脱轨撞了树的马车驶回正轨上,眼看着便要成功了,却见几个同那位被蚀骨的大汉一般强健的男子抖擞了浑身肌理,从流民丛中脱颖而出,正阔步朝她们走来,眼中杀机毕现,手上骨节磨得咯吱作响。
不用说,这几位必定是那位被蚀骨男子的同伙了。
既然已经被王妃识破了,这几位索性也不伪装做什么流民了,他们摩拳擦掌一番,开启了自己真正的意图。
说起来这三个女人当真是好本事。
惊了马又撞了树的富家贵女,本该如他们所想的,躲在马车里惊叫连连,啜泣声声,却没想到流民掀开帘帐,等待她们的是两位贵女的笑意盈盈以及慷慨的馈赠。
恶鬼见了食粮,当即发起疯来,两位贵女被流民分散,抱着包袱的曲二小姐被流民拱到了风口浪尖,曲大小姐呢,则站在一旁一处高地上,试图教化流民,让他们冷静下来,想想此事的前因和后果。
一度,流民们真的被黎王妃诚恳的态度打动了,虽然她们听不懂曲大小姐在讲些什么,但是却被她瑰丽的外貌和动人的声音吸引,再加上有了果腹的食物,流民的情绪渐渐归于平稳。
壮汉们见状,赶忙在流民丛里拼命煽动,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时机,却被延误了一些。
司空郡主的卷入对于这些壮汉来说,无疑又是一个灾难。
女人们卷入战斗,壮汉们永远摸不着她们的着力点在哪里,他们本以为女人会直击自己的胸膛,却被猝不及防薅了头发,原本严阵的架势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叫苦连天间完全想不到解围的招数,但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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