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西院。
貂蝉每天都会在午后到西院散心消食,并由婢女到书局里打听新出了什么话本,有的话就买回来消遣。这方面因为幽州起步最早,加之开放的政论风气,民间话本一夜之间风靡四州,又逐步向外扩散。长安被围,物流断绝,新的话本是别想了,貂蝉只能捧着以前看过的故事打发时间。
故事看了一半,有婢女附耳汇报:娘家人来了。
貂蝉的娘家人是王家,王允跑路后韩滔也没有太过为难,王家自知处于风口浪尖,闭门谢客,日常的交际都停了。更不用说来找她这个名义上的王允义女,躲还来不及呢,让韩滔知道了王家铁定脱层皮。
“来人是谁?”
“是个年轻人,名字他没有说。”
想了一下,貂蝉摇头道:“不见。”
婢女去了片刻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貂蝉叹气,扶额养神好一会儿,伸手把信接过来。她一目十行地看了,沉思良久,轻轻道:“请人进来,从后门进。”
来的人是王晨,王允的侄子王凌的大哥,进入西院贼眉鼠眼地盯着貂蝉。貂蝉也无可奈何,只在他老往自己的胸部乱瞄时咳嗽一声,示意别太猖狂。王晨立马绷紧面皮,装成正人君子一般行礼:“蝉妹,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有些人的无耻你是治不了的,貂蝉懒得和他废话,连起身迎接都没有,端坐着说:“大兄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
王晨嬉皮笑脸地看看左右,貂蝉挥退闲人,下巴一抬,让他有屁快放。王晨表面上笑得人畜无害,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貂蝉这个人,《三国演义》给她的设定是通晓大义、知恩图报,又头脑冷静,在董卓和吕布之间游刃有余,分明是一位奇女子形象,虽然读者一般把她当作红颜祸水。林宁每每读到王允的反间计,读到貂蝉出场,未尝不叹息再三,一个曾经辉煌的王朝,到头来要一个女人拯救,这还不算,等女人成功了又人人避之不及,仿佛沾染一丝都有晦气。在这个已经改变的时空里,经历了董卓之乱,貂蝉的心态趋于成熟,对自己棋子的身份有了深层认知,就算韩滔给了她暂时的安稳生活,她也不会放松警惕。眼下长安之围旷日久远,以貂蝉为突破口,瓦解守军的内部力量,终结长安百姓的劫难,有一定的成功性。
“大将军据城固守,外无奥援,内有激流。长此以往,内外交逼,授首之日不远。”
貂蝉淡淡道:“大兄是要我劝大将军投降?”
“蝉妹若能再行义举,实乃天下人之福。”
“军国大事,非我一妇人所能干涉。”貂蝉的绝世容颜布满寒霜,“诛董卓一事,已经报了义父养育之恩,大兄不必多言,请回吧。”
“你自认报了叔父的恩情,可当初叔父为大将军逼迫,几欲下狱,千辛万苦才逃出长安,蝉妹为何视若不见?”
貂蝉语塞,叹道:“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义父明明占据大义,朝野名望达到顶峰,若非刚愎自用,对董卓余孽太过压制,大将军根本没有机会控制长安。”王晨还待再说,她挥挥手,“但你说的不错,我如果反应快一些,义父不至于仓皇东去,还连累陛下受苦,皆我之罪也。”
“只要你的一句话,这长安城千千万万的百姓,就可能免于兵灾。”
“我尽力而为。”
大汉帝国的一等重臣,大将军韩滔在书房里写了一封信,命亲信送到联军大营。他在信中与联军约定,每日以斗将决胜负,持续三日,采取三局两胜制。联军胜,他将长安城完好无损的奉上,他胜了,联军则退兵。
韩滔手下没大将了,想也知道他会亲自上阵,用站擂台的方式挑战联军。
貂蝉过来了,见韩滔双手交叉,放于胸前,闭目养神。她轻手轻脚地走入书房,忽听男人说:“见过王家的人了?”
貂蝉一惊,盈盈拜倒:“将军恕罪。”
韩滔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起来吧,到我身边来。”
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在这样的乱世就是原罪,尤其貂蝉有倾国倾城之姿,古往今来因为老婆太美而遭杀身之祸的数不胜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很有道理的。韩滔目前的处境,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貂蝉的推动,如果他现在投降了,被人看上貂蝉,他会不会在某日“暴毙”?不好说,但不是没有可能。
略带痴迷地打量了一会儿貂蝉,韩滔道:“我将死矣,汝好自为之。”
貂蝉又是一惊,强笑道:“将军春秋正盛,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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