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是不是公司出了事？

程时晟摇头说没有。

这一句“没有”反倒让我心里不安起来，如果不是公司的事，那一定是比这更大的麻烦，不然程时晟的脸色不会突然阴沉下来。

我已经穿好衣服，拎着手包站在玄关处没说话，现在不是我说话的时候，一切都要看程时晟，我除了等他开口，什么都做不了。

“绾绾，你先回去，我忙完这边的事，马上去找你。”

这是程时晟说的，看我时，眼里带着愧疚。

我点头，虽然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但我知道，程时晟应该是没时间跟我回家了。

程时晟要电话叫唐九送我，我说不用，坐长途车也一样，大冷的天，别麻烦唐九跑一趟。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楼，程时晟走在我面前，外面飘了雪，他转身，眼睛从上到下打量我，好像是在确定什么，最后目光落在我脸上，一边接下围巾，一边对我说，“外面下雪了，围巾你带着。”

他把围巾一圈一圈缠在我脸上，确定所有地方都遮严实了，才对我说，“路上注意安全，我忙完，马上过去找你。”

这是程时晟第二次这么说，我知道他是在安抚我，我很庆幸程时晟的围巾把我围的很严实，以致我失落的表情没有映在他眼里。

我上了计程车，透过倒视镜看到程时晟的车向我相反的方向开走。

我终于忍不住，眼角湿润起来，但我没哭，除了憋屈，我更想知道给程时晟打电话的人是谁？跟他说了什么事。

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注定是寂寞的。

我坐在客车里，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心里不是滋味，索性合了眼，小憩了一会儿。

北方冬天黑的快，一般不到五点就黑天了，还好我进村的时候，天还亮着，我看了一下时间，不到下午四点，回来的还挺快。

村口的大树落光叶子，覆了一层白雪，树旁边的食杂店门口聚了群人，有男有女，我看到有人在下棋，另外一边围了几个女人，穿的夹袄，好像在闲聊。我跟村里人不熟，之前又出了一些事，他们不待见我，我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指望他们能跟我说话。

我远远的走过去，却听到下棋那边有人议论我。

“他李叔，柱子这婚一结，你可算安心了，我看女方家条件不错，摆酒那天陪送了不少好东西，这亲家哪找去，大伙说是不是。”

“我家可是拿了五万彩礼的，女方家里陪送那点东西算不得什么。说到底还是看人，那闺女本份，正经人家生养的，不像咱村某些外姓人，以为自己是大城市来的，看不上我儿子，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离过婚还挑三拣四的，这种女娃要不得，娶进门也是祸害。”

“他李叔，你这说谁呢？”

“还能是谁，咱村被婆家骂上门的有几个？慕绾绾离了婚，找不到婆家，她娘求到伍美芬那去，好说歹说在城里介绍了对方，你们猜怎么着，男方根本看不上她，嫌她是二婚。离了婚的女人，还把自己当盘菜了，就算摆席，她这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我迎着风雪往人群那边走，李叔和村里人的话夹在风里，刮在我脸上，风太硬，吹的我脸疼，可我要回家，再硬的风，我也要迎上去，是后退不了的。

“他李叔，这事你咋知道？我可听说，你之前可以要把绾绾说给柱子的，是人家没同意，还把你们赶出来了，你现在说这些，有点不地道了。”旁边闲聊的女人搭腔。

李叔坐在木墩子上，转过身，“赵二妮，这话你从来听来的，我咋不知道。我家柱子一个清清白白的小伙子，哪能看上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这话出口的时候，我人已经走过去，就在离李叔不到一米的地方，我本想直径走过去就算了，这那些话听的我心里不舒服，走过去的时候，脚自然就停下了。

这一停，前面一群男男女女全注意到我，尤其是刚说完我的李叔，第一眼看到我时，脸上全是惊讶，但转头白了我一眼，又理直气壮的抽起烟袋了。

其他人都是一脸尴尬，毕竟说道别人，被当场抓住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而那些人多半都是信李叔不信我的，所以对方刚刚那些诋毁我的话，他们也不打算跟我道歉，一个个窝窝揣揣，转着身子都避开我了。

我没打算跟他们争论，但我想站在这，站在这看他们一个个躲闪我的样子，那样子比我跟他们争出高低还有意思。

在风了站了一会儿，终是没有一个人跟我搭腔，我身上快被风吹透了，刚好继续往前走，忽地听到身后有人叫我。

“慕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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