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了？”程时晟把我跟他讲的话全部屏蔽掉，他的关注点全在，为什么刚才没看到我。

他这份对我的依赖，让我想起当年我父亲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他两眼茫茫的在周围人里找我妈，直到看到我妈的那一眼时，我爸脸上的表情才安宁下来，好像是看到了家。

我说我去洗勺子了。

他看着我，应该是看到我手里的勺子，不是在骗他，他才安下心。

我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喝点粥。

程时晟摇头，回答我一句却是，“你又给老子瘦了。”

我愣住，手里的勺子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慌乱的蹲下身子去捡，手抓到勺子的那一瞬，我忽地想起程时晟醒的时候，一直睁着眼睛默默看我，他当时嘴巴动了动，我没猜出他说了什么，但现在想想，就是刚刚的话啊。

我发现我人一消瘦，程时晟马上能察觉到，这眼睛像是装了秤砣一样准。

“人在医院哪有胖的，等出院，我一定把自己吃成个胖子。”

程时晟看着我笑，“吃胖了好，老子抱着舒服。”

我被他逗笑，想着他人都这样了，心里还不老实。

我盛了一点米汤，拉了椅子坐到他床边，舀了一勺递过去，“伯母送来的，你多少吃一点。”

程时晟看着勺子里的白粥，问我，“我妈啥时候来的？”

我说，“上午。”

程时晟点头，然后又问我，“老头子没来？”

我知道他说的“老头子”是谁，我说上午没来，同时看到程时晟默默的表情，好像早就料到一样，并没有显得很失落。

“但是昨晚凌晨三点多，伯父来ICU病房看过你。”

我话音刚落的时候，看到程时晟眼睛里闪过一丝光晕。

“他这是年纪大了睡不着，过来看我死没死。”程时晟不屑的说着，一口把我送到嘴边的粥喝掉。

我想他是误会他爸爸了，解释说，“但我觉得他跟关心你。”

“行了，不说这件事。”程时晟打断我，看了看我手里的保温杯，示意我再来一点。

我一勺一勺的喂他，他喝了好几口，突然问我，“宁行知呢？没死吧。”

程时晟毒舌，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关系宁行知的安危。

程时晟出事后，我一直在医院守着，宁行知那边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我没去看过，只是把杜雅兰跟我说的，又跟程时晟说了一遍。

“说是受了轻伤。”

“MD，老子差点丢了命，他才擦破点皮，白笙意怎么没弄死他！”

程时晟嘴狠的说着，我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只是生气，他那天过去找宁行知的时候，明明把事实都摆出来，宁行知却自欺欺人的不相信他，这种事最让人生气，何况是程时晟这个脾气。

等他气消了又问我，“之后怎么了？什么人救的我们？”

我摇头，“不清楚，当时冲进来很多人，我听到了枪声，感觉是警察，但没穿警服，又好像不是。事后我问了杜雅兰，她说来的人跟杜家有关系，具体是什么关系，不让我问。”

“白笙意呢？”

“混乱之中跑了，现在找不到人。”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了程时晟，他听完我说的话，沉默了好一会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之后，回过神儿跟我说，“杜家果然厉害，用杜雅兰这个引子钓白笙意出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连老子都被杜家摆了一道。”

程时晟这是什么意思？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看出我不明白，解释说，“杜家应该早就知道白笙意要对我们动手，是借着杜雅兰和宁行知见面，引白笙意出来而已。当年宁行知挤垮白家，看来不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这背后，牵连到杜家，这问题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我思考着程时晟的话，他的意思是，当年宁行知挤垮白家的幕后主使其实是杜家，而且不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白笙意一定是查到什么线索，知道了背后的秘密，所以要杀杜雅兰和宁行知一起给白家仇报，而杜家也一直在找机会把白笙意除掉，刚好那天是个机会，可惜让白笙意跑了。

这事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我以为随着白笙意身份的暴露，当年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没想到，沼泽之下还有更大的深渊。

杜家，白家，宁行知三方的牵连，还是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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