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的确是成了,虽然以赵靖的健康作为代价,但好歹她还活着,赵远南和魏淑歌也没有受到牵连。
赵靖气息奄奄,好在萧元太医也是个有本事的。
“所幸摄政王及时护住了皇上的心脉,用内力逼出皇上体内的少许剧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萧元收了针包,“微臣给皇上开个方子,先行压制剧毒,待回了太医院与众位太医商量之后,再想个彻底解决的法子。”
赵靖眨着眼睛,望着出现在门口的东方未明。她忽然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所有人都看到,事发当时他拼了命的要救她。
萧元退了出去,寝殿内又空了下来,只剩下她跟他两个人面面相觑。
她没有吃解毒丸,他为她逼毒的时候能感觉到她体内的毒,如狼似虎一般的凶猛。所以东方未明觉得,此事跟赵靖应该没有直接关系,这么惜命的一个人,可不敢拿她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东方未明坐在床沿上,轻轻柔柔的将她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这样舒服一些,皇上也能好受一些。”说着,他的指尖伸进了她的发髻中。粗粝的指尖摩挲着她的头皮,那种舒适与柔和,让她整个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皇上放心,这宫里头的事情,微臣比皇上熟悉,所以微臣绝不允许有第二次。”他音色磁重,低眉望着怀中的娇人。因为中了毒,她原本白皙的肤色,此刻更是苍白得厉害。可苍白也有苍白的好处,朦胧中有种璞玉雕琢的错觉。
赵靖伏在他腿上,柔弱无骨的样子,格外的惹人怜惜。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羽睫半垂着,仿佛是睡着了,又好似睡不踏实。其实她脑子很清楚,听得也很清楚,面对东方未明的时候,哪敢真的放松警惕。不过,东方未明的确是伺候人的好手,他的摩挲真舒服。饶是魏淑歌,也不曾这样过!
“臣知道,皇上身子不舒服,不过毒已经找到了,是御膳房的那个小太监下的毒。人虽然没了,所幸药还在,太医院那头一定会尽快拿出解毒的方子。”东方未明手上的动作迟滞了些许,“皇上觉得,到底是谁这般想要皇上的命呢?一招不成又来一招,招招致命!”
赵靖长长的羽睫微微扬起,在下眼睑处打着斑驳的剪影。想要她命的那个人,不就是他自己吗?真是贼喊捉贼,这狗贼的脸皮果真厚得天下无敌。
“朕猜不着,脑子里一团浆糊。”赵靖音色孱弱,“不如仲父来猜猜,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敢在宫里在仲父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说是身子虚弱,却这般的眼见嘴里,脑子清灵,倒也是难得。”东方未明口吻戏虐,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挖苦她,“皇上猜不着的事儿,身为臣子,又岂敢妄加猜忌?皇宫是皇上的地方,怎么能算是微臣的眼皮底下呢?若然叫人听见,还以为臣有不轨之心,那臣怕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赵靖笑了,笑得这样虚弱,“仲父的脑袋长着刺,天下谁人敢要?左不过朕这条命,倒是轻贱得很,自家门前还让人伤了两次。这笑话,估计能让京城的老百姓笑上大半年的!”
“谁敢笑皇上?臣就拧断他的脖子,如此,皇上可还满意?”他温声笑着,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自己亲手养的小老虎,温柔中带着些许凌厉。然而她看不懂他,他又何尝能真的猜透女儿家的心事?
“那不如就先拧断仲父的脖子,毕竟往日里,唯一能笑话朕的,也只有仲父您了!”赵靖低低的咳嗽两声,嗓子里有滚烫的东西在翻涌,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好在这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不知道为何,她觉得体内的毒好似被什么东西冲散了,此刻就在体内不断的乱窜,但这种乱窜倒没有太难受,只是额头有冷汗不时的流下。
东方未明自然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异样,当即将她扶起坐着,双手紧握着她消瘦的双肩,眸色灼灼的盯着她那张煞白如纸的容脸,“很难受?”
赵靖望着他,生生咽下嗓子里的一口腥甜,却是说不出话来。
“来人,传太医!”他这话刚出口,她已经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背,大概是制止。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虚弱异常的她。恍惚间,心里突然生出几分异样的情绪波动,好似这人随时都会随风散了。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终是再也抓不住。
“朕没事。”她音色沙哑,半耷拉着脑袋,“朕只是觉得累了,想靠着仲父睡一会。”
东方未明敛眸,依言将她放下。赵靖枕在他的腿上,长长的羽睫幽然垂下,苍白的唇有些轻微的颤,“若是有朝一日,仲父想杀了朕,你会不会记得此时此刻的相互取暖?”
“微臣不冷!”他说。
她却是裹紧了被褥,唇角挽起凄凉的弧度,“可朕从未暖过……”
四下陡然安静下来,她的笑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就这样沉沉的昏睡过去。
听得赵靖均匀的呼吸声,东方未明幽幽然轻叹,掌心徐徐握住了她伏在他腿上的手。这双素白的柔荑,果真凉得如同冷水里泡过一样,实在是没有半点温度可寻,也难怪她说,从未暖过。这副身子,打从入了宫便不再属于她自己,任谁都是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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