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真的不敢想像,如果钟弗死了,对大夏和她来说,会是怎样的灭顶之灾。她更无法想像的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要带她离开,带她回凤凰城吃香的喝辣的少年郎,突然间从世上消失了,会是怎样的痛苦?她此生颠沛流离,与他萍水相逢却得真心相护,那是赵靖心里对陌生人留存的最后善念。
若是这善念也被抹去,她心里的慌乱便可想而知了。
“无论如何,要救活他!”赵靖盯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钟弗,“朕不许他死,他是朕最好的朋友,朕要他活着!活着!”
“是!”萧元行礼。
可杀人容易,救人谈何容易?剑穿胸而过,已然是命悬一线,耽搁了这么久,剑上还似乎淬了毒,要活命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但钟弗始终是人,人不会有九条命。
所有的法子都用尽了,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一句话:听天由命!
能熬过今天晚上,熬到黎明日出,钟弗这条命就算是捡回来了,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可现在钟弗高烧不退,浑身烧得滚烫,意识全无,显然是命不久矣了!所谓的听天由命,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说法,人终究斗不过天!
外头的风雨还在继续,大夏的江山已是风雨飘摇。
赵靖忧心忡忡的走进了暖阁,一进门便闻到了满室茶香。抬眼望去,东方未明端坐在窗边,稳稳当当的端着杯盏品茗,似一点都不着急。是了,这江山终不是东方未明的,他不着急也是正常。可赵靖心中不痛快,原以为东方未明已然控制了钟弗,虽然不敢动钟弗,好歹也会念着凤凰城的利益关系,定然会护住钟弗周全。
谁知……
功亏一篑!
“害怕了?”东方未明淡淡然的开口,依然惬意的呷一口清茶,“急也没用,还是坐下来好好的歇一歇。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皇上……”
“仲父如此惬意,是有了对策?”赵靖冷哼,“还是说,此事仲父本就乐于见成?否则依着仲父的功夫和能力,怕是也没人能在仲父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吧?世子若是殒命京城,对你有什么好处?”
“坐吧!”东方未明仍是不恼。
事儿闹得越大,他越是平静。他越平静,赵靖越是看不过眼,为什么他可以这样得意?可以这样的从容?呵,天塌了高个的顶着?凤凰城若是造反,谁能顶得住?最后死的还不是她?!
赵靖坐定,冷笑两声,“仲父可真是坐得住!”
“微臣若是也心急上火,那皇上岂非更要跳脚?遇事不能总往坏处想,否则会把自己逼进了死巷里。皇上不是说了吗?世子死在京城,对微臣没好处。既然是没好处的事情,微臣是吃饱了撑的,要做这些无用之事,给自己招惹祸端?不知道背后有齐云山盯着吗?”东方未明眸色沉沉的盯着她,“皇上终归是太年轻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赵靖已经察觉了气氛的冷冽。
赵靖深吸一口气,钟弗出事,她心里不好受,是以说话也有些冲。到了这会,赵靖已经醒过神来,凝眉瞧着跟前的杯盏,有了片刻的沉思。
“皇上怎么不说话了?”东方未明凉飕飕的开口。
赵靖凝眸望他,“仲父所言极是,朕似乎是中了他人的圈套。经过仲父这般提醒,朕好似想明白了什么!钟弗若是想动手,也就不必等到今时今日。”
“皇上开了窍,臣老怀安慰!”东方未明凉飕飕的开口。
赵靖心头一沉,意识到她的话没能让他消气,当即含笑起身走到了东方未明的跟前,“仲父生气了?”
“臣岂敢生皇上的气?皇上是天之骄子,皇上什么都是对的!皇上觉得此事跟微臣有关,那臣也得受着不是?”东方未明不看她,免得被这小丫头给套路。每每她服软,他总是拿她没办法。小丫头的眼神太清澈,他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看见了美好的东西,总归是要多看两眼的。
赵靖撇撇嘴,坐在他身边,“其实朕也是有私心的,不全然是因为世子爷的身份。朕跟钟弗的关系,仲父也是清楚的,朕与他……”
“关系?”东方未明嗯哼一声,“皇上同世子爷有什么关系?萍水相逢都算不上,何来的关系可言?皇上这话,臣可不爱听,以后请皇上谨言慎行,莫要再提!”
赵靖挑眉,歪着脑袋看他,“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朕与他在江北的时候,也算是患难之交,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仲父不爱听,朕也得说。朕认他是朕的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朕都是这一句话。仲父你不高兴也好,高兴也罢,这便是不争的事实。”
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赵靖还没回过神来,身子已被人重重压下。略带薄怒的呼吸声,毫无遮拦的喷薄在她脸上,烫得她瞬时脑子一片空白。
“嗤!”她倒吸一口冷气,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脑勺。好在,当时的伤口并不深;更幸运的是,她还年轻。年轻人的愈合能力,自然是要更好些。
大概意识到她身上还有伤,压制她的力道突然抽离。东方未明翻个身便躺在了她身边,两个人像啥子一样仰躺着,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仲父生气,是因为朕没有听你的话?朕有了朋友,仲父便不再是朕唯一的依靠,所以仲父觉得控制不住朕了,是因为这样吗?”赵靖柔声的问。
东方未明扪心自问,是这样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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